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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可是C大年纪最轻,工作时间最短的新人,所以站在老师队伍的最后。而他作为本次军训的负责人,低调地走在身为教官的其他军官后面。所以,必然地,他们是最后一组握手的人。
洞察力敏锐的他入座后就发现了她不同寻常的目光,握住她手的瞬间贺泓勋脸上浮起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暖风将他浑厚的声音送进耳里,她听见他低声说:“麻烦你,别再用那种眼光看我!”
背后有故事
或许和职业有关,他的音质显得与众不同,属于那种很有韵味又低沉的磁性,阳刚而凝重。
他们相视,是火光电石般的碰撞。不过,他是个极有分寸的人。只是象征性地回握了下她纤小的手,然后就松开了。在外人看来,他们也仅仅是礼貌性的接触。动作快得让伶牙俐齿的牧可根本没机会说话,但是,她性格深处的那份叛逆和刻薄被他意味深长的神秘微笑激了出来,她有了和他较劲的想法。
牧可没有忘记他是如何黑着脸训斥她的,一句:“你可以改名叫牧有理了。我是教官!”让她在训练场中央站了三个小时。站军姿的仇她本来忘记了,可是现在又想起来了。所以说,得罪谁别得罪女人。
不知是被军官们的英姿飒爽震慑了,还是贺涨勋的表现太过于不显山不露水,谁都没有发现两人之间的不同寻常。而之前扯牧可衣服的辅导员苏甜音整个下午都处于眩晕状态,喋喋不休地表达着对贺泓勋的仰慕之情,暗暗祈祷她带的班级的教官是他,甚至还不满牧可对贺泓勋的视而不见:“你不觉得中校同志对女人相当有诱惑力?”
眉头一皱,牧可彻底郁闷了。心想:诱惑力?你很快就会领教他强悍的战斗力。
午休过后的主要工作是了解底蕴深厚的部队,顺便熟悉训练基地的环境和整理内务。这些内容都是军训的必修课,牧可当新生的时候都操练过。
跟着队伍进了一栋楼,来到三楼一个大房间门口,无论是年轻的教官还是师生都感觉到一种庄严肃穆的气氛。被引领着有秩序地进入,已经有训练基地的战士等在里面。见到贺泓勋,身材魁梧的战士明显愣了一下。
他的意外是有原因的,因为按照之前接到的指示,不该是贺营亲自过来。毕竟这等小事他手底下的兵完全可以独立完成。所以对于临时的变动,在对抗中枉自行动被撤了比武资格的袁帅很不满,他当时大着胆子抗议:“营长,你怎么抢我饭碗?”
“你有意见啊?保留。”接着是一句再熟悉不过的台词:“我是营长。再跟我废话,回头让你去喂猪。”他可不想去农场,于是乖乖闭嘴了。
对于这段小插曲战士自然是不知道的,但看到营长,他立马把腰板挺得笔直,啪地一个立正,行了个军礼:“贺营长。”
贺泓勋抬手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他的眼神很威严,十分具有震慑力,利落说道:“开始。”
战士响亮地答了声“是”,然后转体面向受训学员:“同学们好……”
听着战士激昂的讲述,看着荣誉墙上的辉煌和那展火红的军旗,C大的师生们像是回到战火纷飞硝烟弥漫的年代,从身到心都历着战争的洗礼。而从他们的神情可以看得出来,这些生活在和平年代的学生们,对于军人的崇拜在迅速攀升。
熟悉完训练基地的基本情况后,各班级的同学被教官和辅导员带回营区,参观战士们的营房。走过的楼道极为干净,随意推开其中的一扇门,里面的整洁程度令在场的师生震惊。
排列有序的高低床,洁白的床单平整得像是被熨烫过,军被被叠成了豆腐块,四四方方,有棱有角。
生平第一次距离军人这么近,苏甜音不禁感叹:“这让人怎么睡觉啊!”
牧可压低了声音取笑她:“站着睡。”目光触到站在门口的贺泓勋的,她状似不经意地别过脸。
袁帅见学员们注意力似乎不是很集中,正了正脸色,说道:“整理内务是军训期间最基本的课程,教官每天都会进行检查,不合格的站军姿!”转头又问:“有没有哪位同学想试试?”
胆大的苏甜音率先开口:“教官。”
袁帅看向她:“请说。”
苏甜音却转头对贺泓勋说:“教官,可以给我们表演一下吗?”
袁帅有点尴尬,学生们却兴奋了,老师说出了她们不敢说的话,于是,齐唰唰望过去。
贺泓勋脸上的表情依然是严肃的,他微拧了下眉,迈着大步走到床边,以眼神示意袁帅打乱被褥。
营长就是营长,他的动作干净利落,有条不紊,散乱的被子很快就被折成了豆腐块,怎么看怎么顺眼。牧可不禁想起士兵突击里的台词:平四方,侧八角,苍蝇飞上去劈叉,蚊子飞上去打滑!
苏甜音眼里发光,她带头鼓掌,嘴里还不忘夸奖:“教官,太厉害了。”
贺泓勋站直了身体,说:“记住,在军训期间和教官说话前先说‘报告’。”说完递给袁帅一个眼神,退到旁边。
袁帅把门口待拿的四名战士叫进来,给受训学员分了组:“现在开始分组学习,一个小时后进行检查。”
叠被这种事对于一般人来说完全不能算是一项工作,但对于军人而言,却是极重要的一课,每位战士的手法都极为娴熟,成形的“豆腐块”无论大小,形状,全部都是统一的标准,没有半点差异。
学生们开始兴致很高,等反复叠了十几遍还没有一点成块的样子时,就有了不奈烦的迹象。一个小时的突击学习自然不能事半功倍,当贺泓勋过来检查的时候,看着鼓鼓囊囊的被子脸色有点沉。
蹙了下浓眉,他沉声说:“在之后的一个月里你们就是兵。我对新兵就一个字:练!”顿了顿,扫了下无法入眼的被子,他继续:“给你们一晚上的时间,明天早上我再检查如果还是现在的样子,集体站军姿。”
“这要求也太高了……”有个声音飘过来。
贺泓勋问:“谁在说话?”
牧可班级的班长康博回答:“教官,一个晚上的时间不够用!”见贺泓勋看着他不说话,他不知道哪里说错了,直到牧可低声对他说了两个字“报告”时,他才反应过来,提高了音量回道:“报告教官,一个晚上的时间不够用!”
贺泓勋低头看了下腕上的表,五点零三分,他问:“现在距离明天我检查还有十三个小时五十七分钟,按叠一次五分钟算你可以进行一百六十七次。”盯着瘦高的康博,他一字一句地说:“一个难度系数为零的动作反复做一百六十七次依然没进步,说明什么问题?”
被他的速算惊住,康博一时没反应过来。
见自己的学生被“打击”了,牧可终于出声:“报告教官。”接到贺泓勋递过来的眼神,她问:“难道我们不睡觉了?”
“我说了不让你们睡觉?”贺泓勋反问,又道:“这个动作操作的效果直接影响你们睡觉时间的长短,所以,睡不睡,决定权在你们手上。”
强词夺理的见多了,他绝对是极品。牧可转着眼珠没再吭声,他的套路她领教过,如果他没惹到她,她是不想和他“一般见识”的。就像之前握手时,她其实很想回他一句:“放心,那不是暗恋的眼神。”都咬着牙咽回去送给自己了。
“说成gong难的都是骗子。”贺泓勋在大家沉默的时候出其不意地说,目光的落点是康博年轻的脸:“之所以没成gong,是因为你把它想像得太难。”
前一秒还有抵触情绪的康博忽然被贺泓勋的话点醒了,他的眼晴里升起一种叫作“敬佩”的光辉。他明白过来,身为职业军人,他们手里有真章,那绝对不是吹出来的。
小插曲过后,教官及学员们转战食堂。当她们以忽快忽慢。有高有低的调子唱着“团结就是力量”的时候,贺泓勋觉得就像蚊子哼哼,他甚至认为这些学生无药可救了。
等牧可的班级唱完,准备听口令齐步走进食堂的时候,贺泓勋沉着脸说:“五十个人喊不过我一个排长。再唱一遍!”如此这般,直唱到第五遍,他才让袁帅下达了转体的口令。
晚饭过后,教官将学员们送回各自的营房,将辅导员请到一间单独的办公室,通知军训期间的起床时间、集合时间及各种训练项目等。牧可听着,明显感觉到今年的军训强度比四年前高出许多,甚至在最后三天还安排了类似于野外生存的综合考核。
赫义城打来电话,牧可到外面去接,回来的时候意外地在训练场外遇上贺泓勋。她没忍住,在他转身看到她的时候不满地说:“你要把我们训练成特种兵吗?”考核的项目明明就是野战部队的训练科目,简直不可思异。
到底还是喜欢和他抬扛。贺泓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说道:“ 不用担心,以我训练的强度,你们完全能扛住。”
“扛得住的标准是什么?”牧可反问,脸上的神情是倔强又带点挑衅的,“我们的身体素质不能和你的兵比!你的非人化训练方式根本得不到发挥。”
“我的兵也不是天生就有过硬的体能,那是练出来的。”
“你的意思是我们欠练?”
“对,缺乏历炼。”
“你可不可以人性化点儿?”
“你不是我说训练非人化吗?”见她还欲辩驳,贺泓勋正了脸色说道: “有时间在这和我理论,不如赶紧回去叠被。”抬步又停下,盯着她的脸,他出言提醒:“别说你的内务是我亲自‘指导’过的。我嫌丢脸!”语气是生硬的,但神情却带着丝不易被察觉的柔和。
他还敢提内务?牧可气得下意识吐出一英语,贺泓勋听到了,脚下未作停留,边走边说:“不愧是外语系出身,你说英语已经和美国人一个档次了。”话音未落,唇边已浮起一抹无可奈何的笑。
看着他迈着大步离开,牧可发毒誓不把被子叠成豆腐块就直接烧掉!
内务惹的祸
牧可的倔脾气上来,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她一直觉得自己内务不整这个缺点是无伤大雅的,但她却不愿意在同事和学生面前丢脸,别看她个子不高,自尊心绝对有过之而无不及。再加上贺泓勋的话着实刺激到了她,于是,从训练场回来后她就开始练习,反反复复了叠了不知多少遍,搞得同房间的苏甜音以为她魔症了。
“牧可,被子快被你抠出洞了。”见她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像是没听见,苏甜音叹了口气,自言自语地说:“看来这个月我们有得受了……”
牧可依然不说话,她把略有些厚的被子先用背包压,再把被子三折成长条后继续压,觉得差不多的时候才在三折的基础上对折成方块,然后翻出新牙刷沾水刷在被子边上,最后仔仔细细地捏着被角。
手机在床头嗡嗡震动起来,满头是汗的牧可见是小弟牧宸的号码,接通后没好气地说:“你不好好学习打电话干嘛?”
“吃炸药了,老姐?”牧宸嘿嘿笑,嗓声略有些粗而低沉,是变声期的明显特征,他说:“训练基地好玩吗?教官帅不帅?”
眼前晃过贺泓勋具有迷乱诱惑力的面孔,她不屑地说:“特别帅!国际圆脸,世界通用。”
牧宸哈哈笑:“我老姐损人从来都这么有水平。”
“那是因为有你这么没水平的弟弟做对比。你有事啊?没事就挂了,我正叠被呢,明早要检查,不合格的话要被罚站三个小时的军资,会出人命的。”
“叠被?”牧宸笑得更厉害了,“老姐你不是一向追求内务凌乱化吗?”
“你是我小弟吗?落井下石!”居然连自家人也嘲笑她,牧可气愤了,准备和他算下帐,她问:“你欠我的钱什么时候还?”
牧宸不认帐,一本正经地问:“我欠你钱了吗?”
“还想赖帐!等我下回拿个笔记本记上让你签字,看你还敢不承认。”谁说牧可糊涂来着,累得浑身是汗,气得头晕眼花还想着让人化押呢。
牧宸嘿嘿笑了,言归正转:“我们周五下午没课,我过去看你吧,给你送点好吃的。”
居心不良的家伙,当她不知道啊,那是来看她吗?牧可真是不明白了,怎么她身边都是爱军人士呢。向薇是,苏甜音是,就连比她小七岁的弟弟牧宸也是,还立志要考军校。
当时牧可知道他的想法时郑重地批评了他:“就看着人家穿军装帅。一点保家卫国的意识都没有,参军动机太不高尚。”
想到这些她郁闷了,拿出姐姐的威严训斥道:“你来干嘛?捣什么乱!好好上课,要是月考成绩下降,欠我的钱必须马上还,还要追加利息。”
牧宸批评她:“老姐你太不讲究了,放高利贷是不对的。”
牧可不想和他斗嘴,见他也没什么事,就说:“你赶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