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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夜加淋雨吹风,第二日上朝已是有些体力不支,行进到一半时,只觉身上燥热难安,视线逐渐模糊,咬牙强撑也不过一盏茶功夫后便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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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时天还大亮着,心想大约只缓了一缓,自己并没昏睡多久,一时到没注意身在何处。
身上还热的很,头也沉的仿佛装了铁块,我又闭上眼,费力的踢掉身上的被子,扯了嗓子道:“来福,我渴了,快拿些水来我喝。”
意料中的细碎脚步并未响起,我又喝了声:“来福?”
“朕已派人去你府中接了,你还真是一刻都离不了他。”
我猛地睁开眼睛,有琴渊端着一只茶杯,不喜不怒的站在床前。
“皇上?你怎么在这?”
他在床边坐下:“朕的寝宫,朕为何不能在?”
我四下望望,果然是陌生的宫殿,不是一味华丽,更加侧重庄严厚重。
我勉强支起上身,有琴渊伸手托住我,喂水之后,又扶我躺下,把被子盖严。
心里只叹自己不济,如今书文与闻人翼不在身边,饮食药石无人照应,我便是随着心情,饱一顿饥一顿,又兼之经常晚睡早起,白日却贪睡不起,作息完全紊乱,(一路看;w才导致将养的大好的身体又再次虚弱下来。
戚怀仁不知何时进来,接过有琴渊手中的茶杯,又默默退出去。
有琴渊笑道:“方才你在朝上晕倒,朕隐约听到有人在说,琼王长的似个水做的人儿,没想到真是水做的。”
我讪笑道:“今早起迟了,怕赶不上早朝便没吃东西,所以才会……”
“别拿这些话糊弄朕,朕早传了太医给你瞧过了,说是什么肝气郁结,情志不舒导致气血不畅,又说你最近大约是劳累过度,受了些风就发起来了。药朕已让太医院煎上了。”他微微皱眉,又觉得好笑,“朕就不明白了,情志不舒,肝气郁结都还能够理解,这世上又有几人能够随心所欲,心想事成。可怎么又能劳累过度?难道只是朕让你上朝,身子就吃不消了?”不等我答,他又道:“还有来福这奴才是如何照看主子的,这个天也会让你受了风,朕……”
我轻轻扯他的衣袖,咳了两声,轻道:“皇上……”
他停了下来:“你又要为他求情。”
我笑了笑:“来福并没做错什么,我为何要为他求情。皇上是明理的人,要是您病了,您会不会连带怪责伺候您身边的奴才?”
“你与朕不同。”
“有何不同?我又不是仙人,怎么就不能病呢。再说我病也非头一回了,前些日子在曜日,一病就是好几个月,大约是那时烙下的根。”
有琴渊颇为气愤:“这仇朕定是要为你报的!”
“其实他们也没委屈我,来看的都是太医,用的又都是最好的药,下人们也伺候的周到体贴,只怪我自个身子弱,北方天寒,大抵是水土不服。”
有琴渊不爱听这些,只道:“少说些话,朕在你身边陪着,只管放心睡吧。”
我早有睡意,只是强撑,有他在身旁,我反而无法“放心睡”。
“皇上日理万机,怎可为我耽误公事,只管去忙吧,我睡一觉,发发汗也就好了。一会来福到了,便让我家去吧,在皇上身边养病,只怕把这病传了给您,到时可怎么好呢。”
他并未理我说的,只高声喊:“怀仁。”
戚怀仁很快进来,他又吩咐:“去拿两张小几过来搁在这里,再把外头桌上的折子笔墨给朕拿进来,朕要在里头看。”戚怀仁道了声“是”,便办去了。龙床是很大的,床栏顶罩,如果放下床幔,像足了一间不大的房间,但我想,睡在这样床上的皇帝却是寂寞的。
我知劝他无用,便无声的往里挪了挪,给他腾出足够的地方。实在掌不住,就只管自己睡去,毕竟病着,想他也做不出什么禽兽事来。
睡到半醒不醒,就被人唤起来喝药,睁开眼一看,来福捧着药碗立在床头,我坐起来,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又递回给凑上来接碗的宫人。
来福笑说:“主子如今喝药可比从前乖了。”我笑道:“习惯了,这一年功夫倒是有大半年是在天天喝药的。”来福一时没了笑容,“主子怎么都不曾与奴才说过,要说了,奴才定不会让您像如今这样糟蹋身子的!”我挥挥手,边躺下去边说:“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不过是弱了些,从你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我要自戕似的。什么时辰了?”
“午时初刻了,御膳房给主子备了菊花肉末粥,主子起来吃些再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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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午时了?”我又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睡了差不多快六个小时,却没什么缓过来的感觉,头还是和先前一样沉,身上也不大舒服。
来福又问:“主子?”
“不吃了,我还想睡一会。皇上呢?”
“先前还在的,刚才戚公公……”
不等他说完,我便侧身睡去,嘴里喃喃说:“不在就好……再过一个时辰叫醒我,我们家去……”
感觉只是眯了一眯,前一秒睡着,后一秒醒来。谁知这“一秒”,天就黑了。
我一动,旁边就有只手伸过来,在我额上摸了摸,说:“好像不热了,可想吃些东西?”我反应不及,还未说话,就听他唤戚怀仁进来,戚怀仁领了一行五位宫人进来,有手持洋漆托盘的,有手持脸盆痰盂的,吃了粥,喝了药,又漱口洗脸,被扶着躺下,这次倒是再睡不着,尤其是另有一个让我觉得威胁的人睡在身边。
熄了灯,他把我揽入怀中,轻声问:“可感觉好些了?”
我僵硬着:“好多了。”犹豫了一下,又道,“我明明让来福叫醒我,怎么他人也不见了。”
“是朕看你睡的香甜,令他不要吵你。”
“今晚……我睡在皇上寝宫似乎不大妥当,不如把来福叫来,我与他家去吧。”
“朕让怀仁安排他这几日都住在宫中,等你养好了身子再一同回去。你看你出宫不到十日就生了病,叫朕怎么放心的下。”
我默了默,轻声道:“皇上明日还要早起,睡吧。”
有琴渊笑道:“睡了那么久,易儿还能睡得着?”
“那不然呢?起来去御花园里散步?”我侧身背对他,注定一夜难熬,这时要有人拿砖块砸晕我,我真是要感谢他了。
有琴渊竟真的起身,我忙拉他睡下,“我说笑而已,晚上又去吹风,这病猴年马月才能好?”
他笑着躺好,重又把我揽入怀中,“这样不是很好。”
我含糊的“嗯”了声。
有琴渊道:“朕最近忙于政务,想与你好好说说话却总也找不到机会,如今你病了,倒给了朕这个机会。”
我又“嗯”了声,本不想理他,却为不令他起疑,顿了顿,道:“皇上想聊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比较忙,更新有些迟了。
这章也比较短,本来是打算写两个情节,不过似乎我啰嗦了点,这一个就写了2500,所以就分两章(当然,下章还没写),这个故事的确近尾声了,不过总在想如何收尾,从一个练笔的,只有一两个人物的故事开始,到现在居然拉拉杂杂也写了二十来万字,出现这些个角色,觉得还挺神奇,至于结尾,我会好好思考。
正文 九六节
“聊聊你路上发生的事。”有琴渊笑声很柔。
我警惕道:“一路以来所有的发生事,他们应该都有与皇上报备吧?”
有琴渊道:“朕想听你说,你说的,一定比他们说的有趣。”
我低喃:“有趣……”
“难道说没有发生任何有趣的事?”
“有吧。”我心不在焉。
“与朕说来听听呢。”
不知该如何说起,想了好一会,有琴渊也不催促,而是很有耐性的等待。最后决定还是少与他交谈的好,少说少错,说谎说的多了,难免不会露出破绽。我道:“我实在也想不出什么有趣的事,除了闲时与晋王无聊的斗嘴,其他,都无趣的很。”
有琴渊默了一会,道:“怎么不与朕说说你被人掳去的事?”他还是笑的很轻柔,却让我感到有一丝不怀好意。他起疑了?或是单纯的感兴趣?我拿不准,只说:“那不是有趣的事。”
“朕只是好奇,掳你去的人,他……没对你做什么?”
“皇上当世上所有男人都好男色么?那人当时掳了我去,却不想我是个男人。只怪晋王,为了行路方便,就一直让我做女装打扮,因而让人产生了错觉。好在那人没为此杀我灭口,只扔我在一处房子里自生自灭,最后是邱将军将我及时救出,才保住了一条性命。皇上觉得这事有趣好笑么?”我不悦的说,以此来掩饰内心的惶惶。
“易儿这一路,实在是受苦了。”
我转转眼珠,有些吃不准是否骗了过去,毕竟有琴渊不是好忽悠的。
“朕还听说,有位神医一直跟在你身边?”
“嗯,钟先生,是晋王特地让人寻来为了治病的。因我骗他,说我在国内大病了一场,把往事都忘了精光,他将信将疑,才四处寻访了那位名医来为了诊治。”
“晋王对待易儿,看来不是一般的好。”
“皇上这样认为?”我冷笑道,“我倒觉得他是在疑心我是否真的玲珑,不过没有证据,才寻了各种方法,想从侧面来印证罢了。”
“那神医可看出什么端倪?”
“我得的是失忆,在我那个时代尚且闹不明白,何况是现在,别说是神医,饶他是神仙也没有用,不过……”
“怎么?”
“神医他说我身子有些不对。”
有琴渊沉默不语。我暗忖,千日醉的事,他一直以为我不知晓。不知他是否会向我坦白,如果他坦白,倒还能显出几分真诚,但依他的个性,大约是不到瞒不下去,是绝对不会说实话的。果然,有琴渊显出关切的模样:“怎么不对了?”
我笑了笑:“神医说我气血比一般人要弱许多,如此一来就特别容易生病,这虽不是什么大病,但天长日久的,不是好事,只怕不好好调理,会活不过三十岁。”
他憋着的一口气似是送了下来,笑道:“如今易儿已经回来,朕自然会负责,一年两年调理下来,保管你健壮如牛!”
“是么。”我淡淡扯动嘴角,“睡吧,皇上,明日还要早朝,还有想问的事,等易儿身子好了,精神足了,您再细细问吧。说了那么多话,又有些不大舒服了。”
搂着我的手在肚子上拍了拍,又在我耳后印,尽在下一吻,温言道:“那睡吧,等改日再与朕细说,朕想听你说,这些日子来,朕一直在想,易儿在做什么,易儿是否遇到危险,易儿心里是否会怨恨朕……朕真的,很想你……”声音越来越轻,直到最后一个“你”字,被微微的鼾声包裹湮没。
我似懂非懂,不是感动,而是同情。他是有些喜欢我的吧,这点认识让我不至浑身冰冷,却又做了那样的事,他下的蛊毒,随时都能间接置我于死地,他是如何想的?纯粹因为感情上,他得不到,别人也休想得到,或是他根本就知道血玉玲珑这件事,出于政治目的,不能够让任何人得到,最好的结果是又回到身边,如生出任何意外,那只有死这一条路。
我转过头就着月光看他,这时的有琴渊是最像书文的,温和无害,如云的墨发一半洒在枕上,一半遮在脸上,模糊了精致的五官,神神秘秘,影影绰绰。他的呼吸平稳而绵长,没有犀利的眼神,冷峻的嘴角,忍不住伸出手,把遮盖在脸上的发丝拨到脑后,细细看他,在脑海中企图搜寻曾经有过的一丝甜蜜时光,过了片刻,终于放弃,我与他之间,从来没有所谓甜蜜。就算最亲密的那刻,也尽是疯狂的掠夺与强迫的占有。
离开吧,不带一丝遗憾的离开。
在宫中住了三日后,在我强烈的要求下,有琴渊终于放人,令我回府休养,早朝可免。直至九月初,魁星的欧阳谨华,带着华丽的仪对,浩浩荡荡到达了崟月,我才再次“复出”。
那天锦都的大街上人山人海,几乎全城所有人都出了门来瞻望这位邻国的女皇陛下,也是在未来将与本国的皇帝一同统治两国的皇后娘娘,多么惊人的女性,怎能不吸引如此多人的目光。
有琴渊则站在高高的城门上,领着百官群臣,列队相迎。身为仅次于皇帝身份的亲王,我有幸站在他的身旁。这一站,就是整个上午。这天的太阳特别浓烈,金黄|色纷纷洒下,一扫前几日的阴霾。
好在有好奇心撑着,除了有微微头晕与目眩之感外,倒也不至于会被晒晕过去。只是几位头发胡子花白的大臣们,因穿着厚重的官府,又站了几个时辰,因体力不支,纷纷倒了下去。
直至午时,太阳当空,魁星迤逦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