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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听命令就动手,你这丫头胆子不小!”
“绑匪情绪恶化,人质危险,再说我想怎么都会有一两只枪到达狙击点……”
“好样的!我让刘恒给你记功!”
刘恒是我们厅长,和他们自然相熟,我急忙道:“不必了,我正后怕呢!还好人质没出差错!千万不要告诉我们领导了。”
高煜的担架经过身边,我们都让了一下,小婉这才想起男友来,起身哭喊着又扑上去。那个刘春显得很有义气,不理小婉的哭闹,紧紧跟在朋友的担架边,高煜一路愣愣地望着我们,眼神却有些发散。我后来在地上拾包时才发现,他的眼镜不知什么时候掉在地上,也像那钢化玻璃一样,粉粉碎了。
《女特警—为你钟情》2(2)
当天夜里九点,小婉来了电话,她情绪已经平复,恢复了快言快语的特点:“呀慧姐,你今天真是好威风,这下我可知道你的本事了!你真是太棒了,我的天,这下我可知道什么叫特警了!”
我不理她这个话题,只问:“那个高煜怎么样了?”
“没事儿了,他真算命大,子弹没留在腿里,没伤到骨头也没伤到神经。刘春他们酒店给他送了一屋子的花,他说全应该送给你呀哈哈,他一再追问你的情况,问得我都烦了!对了,新都酒店的老总们对你都佩服得不得了呀,都说一定要见见你,刘春还说要聘请你当安全总监呢!哈哈哈哈!表姐,我来了,刘春也要看看你,等我啊!”
“算了吧,我不想见!”我语气淡淡。
“谁呀?高煜还是我们呀?”
“都一样。第一,告诉刘春,我不会再做这样的事,身体不允许。第二,我不想再见高煜,我和他不般配!”
“为什么?”
“不为什么,就这样吧,谢谢你!今天你也累坏了,太晚了,歇吧。”
我放下电话,回头见老妈正一块一块给我贴膏药。我今天动作太猛,旧伤全找上来,我呲牙咧嘴抽着冷气向床上爬,妈妈一路跟着给我按摩腰部,心疼得不行:“下次不许这样玩命了。”
“妈!人命关天的事儿,叫我碰上了,有什么办法,我眼睁睁看着绑匪杀那小孩?”
“唉,妈懂,懂!你这叫条件反射。对了,小婉今天介绍的人怎么样?”
“他,不行!”我轻蔑道。
“怎么又不行?我听见小婉说不错呀,又是研究生,又是什么老总经理的。。。。。”
我一脸鄙夷,终于把自己的所见讲了出来:“妈,你不懂!这边枪一响,只擦破点皮,他竟然吓晕过去了!小婉那个男朋友更绝,竟然把头钻到他这个受伤朋友的身底下了……”
妈妈立刻停手,目光犀利地看着我:“那又怎么样?”
我低下了头,妈妈教训道:“不要用你那套眼光看人,你妈碰上这事儿兴许还不如他呢!这世界上全是普通人,都是血肉之躯,有七情六欲,喜怒哀乐,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了。别以为你当过大英雄大豪杰,所有人就该都像你们这样!”
我低声下气:“是我不对,您别生气了。”
“真跟你生不起这样的气,你老大不嫁也没啥,关键是你这个想法不对头!你这个样子,什么时候才能过上正常的日子哟?”
“妈,对不起,我尽叫您老人家操心了。”
“唉,你心里比谁都明白,你不是对不起我这个妈,你是对不起你自己!十八岁当兵,二十四退役,一身伤病,小命差点献给国家。你该为你找个归宿,享受一下普通人的幸福了!”
我伏身不语,老妈唉声叹气地往外走,她走得很慢,边走边唠叨:“妈的身体也是一天不如一天,你爸要活着就好了!看来真像你老姨说的,得给你找个心理医生,现在兴这个……”
浑身哪都酸痛,断过的右腿麻木得没了知觉,我一头扎在枕头上,姿式好长时间不变,我不敢稍动,一动腰就针扎般的疼痛。
夜深人静,更加难以入眠。我索性下床,一步步挪到桌前,打开CD,戴上耳机,一段惊叹号般的前奏曲后,一首老歌缓缓流出,浑厚的男中音在耳边低声倾诉:
“为你钟情,倾我至诚,请你珍藏这份情;从未对人,倾诉秘密,一生首次,尽吐心声……”
歌声中,我开启了桌边的保险柜,取出一只箱子来,轻轻旋开密码,打开,上面是一排美丽精致的小盒子,一只只地抚摸着它们,就像抚摸着昨天的故事。我没有他的照片,只能这样怀念他,他的容貌在我心中多年不变,仍是栩栩如生。
转眼间,沧海桑田,十年过去了……
《女特警—为你钟情》3(1)
我抱了行李,坐在后车箱里最里边的位置,经历了三天三夜的野营拉练,身边男兵女兵们一个挨一个,全都累得东倒西歪,呼呼大睡。我下颏抵了行李,歪头贴在木板上打盹,车猛地一颠,我睁了一下眼,突然发现右眼边有条木缝,可见发丝般的光,眯眼凑上一看,哈,是车头。我当时偷看一是觉得好玩儿,二是好奇,因为我们大队长周明烈天天黑了脸,只是训练训练再训练,怒吼怒吼再怒吼,像钢铁一样坚不可摧。我想看看他究竟是不是铁人一个,和我们共同度过了这三天三夜,他累不累,打不打呼噜,睡不睡觉。
谁知,视线里是一个陌生男人的背影,他没穿军装,委顿地斜在座上,看上去很疲惫,却又睡不着的样子,反正显得是有点难受。我很是奇怪,执行拉练任务,铁面无私的大队长,怎么会允许一个地方老百姓搭车呢,还这么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正猜想着,大队长的后脑勺出现了,我吓得赶紧缩回来,怕叫他发现我。那个时候,我们全体新兵最畏惧的就是大队长了。
我很快也进入了梦乡,摇晃了不知多长时间,天渐渐放亮,车停下了,我们全下车伸展身体,男兵女兵分车前车后,各找地方自寻方便。在清凉的晨风里,我站在路边活动着肿胀的手脚,向那刚刚露出鱼肚白的天空舒展着身体,毕竟是年轻,竟然就这样倦意全消了。无意中发现前车窗有轻轻的呵气消散在空气中,原来那个人竟然开了窗,也正大睁着眼睛看着东方天际,却始终没有下车。
兵车再开动,司机也上了后车箱,说大队长要亲自驾车。这一回,大家全缓过来了,正是十七八九岁的花样年华,我们开始了属于年轻人的欢歌笑语。先是齐唱那些军中歌曲,唱够了就开始唱流行歌曲,排长也不理我们,由我们疯狂。这种场合,我只是个看客,就笑看对面的肖东琳和程恳在你捶我打,她俩疯了好一会又来拉我身边的班长于晓梅要评什么理,我闹中取静,又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偷看车头,这一回,我看见一个奇怪的场景,那个陌生人趴倒在挡风玻璃前,一只大手在拍着他的后背,像是在哄小孩儿一样。前车箱里只剩下两个人了,那肯定是大队长的手罗!
原来他们是认识的,我从来没见过大队长这样细心地体贴关心人,而且还是个男人,看着看着不由笑了出来。
于晓梅在一边啪地拍了我一下:“施慧,你笑什么呢?”
我吓了一大跳,忙回头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以后我一直觉得,我和林知兵的缘份,就来自这最初的一个印象,在我们战友里,我是第一个看见他的,虽然他留给我的只是模糊的背影和侧影,还有那青白色的黎明天际,那冬日清晨里淡淡的一缕缕呵气……
车子抵达大队部营址,已近中午,我们拎了行李鱼贯下车,排成队列,等待大队长对这次拉练做总结。这一回,所有人都发现了,一个和大队长同样身高的男子,正笔直地立于车旁,他腿开两足宽,背手扬头而立,远远地注视着大队长训话的场面,虽着便装,但从站姿上看,没人会否认,他,肯定是个军人!
第二天,有关他的消息就公开了,他是新调来我们集训队的,名叫林知兵,军衔上尉,是一名普通教官。
“那个新来的教官名字好奇怪,叫个啥子知兵。知兵,就是知道当兵的辛苦,上课应该体恤我们吧。”
“哈哈哈哈。”晚上就寝前,一宿舍的女兵都在笑。
漂亮的重庆姑娘肖东琳眉飞色舞,站在宿舍中间挥动着牙具议论起新来的教官,在我们这群南腔北调的女兵里,她的口音最具特色,也最喜欢当众评论教官,为此,不知挨了排长多少呵斥,也屡教不改,我们都喜欢她的开朗无忌,比如,她曾经公开讲她眼下最崇拜的,就是不苟言笑极具硬汉气度的周明烈大队长。大家也有些莫名的兴奋,看来新来的教官虽然还没上课,可都对他印象很深,纷纷跟了肖东琳的话说起来:
“他住在男兵宿舍那头,我看过他两回,他和大队长一样,也是从来不笑的!”
“呀,只是个小上尉,样子比大队长还严肃,总绷个脸,一定凶得很。”
“他会给我们新兵排上课吗?”
班长于晓梅从外边洗漱进来,听个尾声皱了一下眉头,以从来没有的严厉喝道:“不要说了,赶紧休息!”
后来,我才知道这其中的原因。
《女特警—为你钟情》3(2)
第二天就轮到林知兵给我们上课了,而且是一堂体能课。
说是新兵排,我们也受过快三个月的训练,应该快摘掉新兵这个帽子了。特警的训练科目绝对是常人难以想象的残酷,项项都在挑战生命极限,能熬到三个月的,都已经是金刚不坏之躯了。比如说,我们要在数九隆冬、哈气成冰的天气里,穿单衣一气跑上15公里,教官告诉我们,要照这样子一直坚持练上三年。平时,除了政治、文化、体能等基础训练课程外,我们还要进行射击、搏击、攀登、汽车驾驶、营救人质、防暴排爆、野外生存、游泳、侦察与反侦察等课目的训练。所以我们这批学员,只有一半的人能完好毕业进入作战部队,然后再经过专门训练,才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特警。
这个叫林知兵的家伙一上来,就声称要看看大家的综合耐力训练,让我们先绕大跑道来十圈看看。命令一下,我看见对面的男兵列里,已经有人在暗暗吐舌头,我不知道大家对在八百米的跑道上,一连气连跑十圈什么感觉,中学达标是两圈,这是它的五倍。我倒不怕累,只是对这种干巴巴的跑法,实在觉得乏味枯燥,一点挑战创意也没有。一气十圈下来,男兵还好些,女兵排已经像散兵游勇,肖东琳这样体力较弱的,已经被我拉了一圈还多,在体能上彻底拉开了距离。
林教官一直身先士卒地跑在前面,一下这个项目,他的精神仿佛才焕发抖擞起来,下达的命令开始花样翻新,一会儿俯卧撑、一会儿蹲踢、一会儿蛙跳、一会儿快速出拳、一会儿背人跑、一会儿又是鸭步走……
他不停地下命令,也不停地做着示范,和大家伙足足折腾了三个小时,这已经是平时训练课的两倍了,大家再集合在一起,个个如牛喘月,体力差些的已是面无人色,都求饶一样地看着新来的教官。他的头上也是热气腾腾了,可仍然是站姿笔直,神完气足。
有几位首长和教官远远地看着,好像也有大队长,并不过来打扰。我们实指望他总结一下说句下课。因为其时天正要下雨,也快吃中午饭了。谁知道,这位教官竟然又拎起只秒表,大声宣布:“再跑十圈给我看看!”
当时就有两个兵心理崩溃,就地倒下了。
天昏地暗电闪雷鸣中,我不知自己跑到多少圈了,只觉得气若游丝,身边已经好半天不过人,在低气压造就的黑暗中,我眼睛余光只见断续的人影,知道只有为数不多的人在坚持。
“不行,就下去!”教官跑过来,甩下一句话,又匀速向前跑去。
我机械地迈着步子,怔怔地望着他的背影,第一次觉得自己真的不行了,极限都已经过了三次了,我真的是跑不动了。我停下来低下腰喘息,身边跑过几个男兵,情况比我好不了多少,我环视训练场,竟然没看见一个女兵,这叫我突地来了勇气,我又摇摇晃晃地坚持了一圈,雨下大了,雨水冲过汗水,眼前清醒了好些,我看见教官已经稳稳站在终点,身边的泥泞里,坐着东倒西歪的一群。
我速度越来越慢,听见有人指了我数道:“第九圈!”
我立刻端臂,晃晃悠悠继续跑下去。我那次是拼了命了!大雨滂沱的训练场上,只有我一个人在跑。那种滋味后来回想起来,并不苦,很过瘾,很极限,我喜欢挑战极限,喜欢超越的感觉,后来被战友指斥为个人英雄主义。最后半圈的时候,我发觉身边多了一个人,他的腿和我迈在一处,频率保持着一致,连呼吸吐纳全是一模一样的,我感觉到了他传递过来的无声的支持,浑身充满了力量,在漫天大雨中,我奔跑着奔跑着,像是要奔向一轮喷薄的太阳一样,一往无前!
很多年以后,我都喜欢做着同样的一个梦,我和林教官并肩奔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