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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宿舍在教学楼四层。西北角,106室。
推开门,屋里有两张床位,两台电脑,另一个老师可能去上课了,不在屋。
我把席蔓莎扶到那条碎花床单上坐稳,给她倒了杯热水,把写字台上的一堆药盒药片拿来,让她选着吃,做完这些,席蔓莎的面色也好看的许多,见我手还是关切地扶着她,她脸上一烫,羞怯地把手从我那边抽了回来,“……今天谢谢你了。”
她那小女儿态看得我也是心头乱跳,“……咳咳,不客气,应该的。”
一时间,气氛好像有些尴尬似的,我俩都看着不同的方向,谁也没说话。
不久,席蔓莎终于开口了:“你手里的是那块田黄石?怎么还有妍妍的切割器?拿它们干什么?”
我哦了一声,含糊答道:“准备找个清静点的地方修一修它呢。”
“拿切割器修?这工具不行吧?”席蔓莎的姐夫也就是蒋妍的父亲是做翡翠生意的,看来她对这些也略懂一二,不过却没多问,想了想,她手指柔弱地点点卫生间的门:“厕所不挨着其他老师的宿舍,隔音效果也还行,你去那儿弄吧。”
我一眨眼睛:“……会不会打扰你?”
席蔓莎摇了摇脑袋:“老师没事,我也想看看你怎么磨呢。”
我一考虑,点点头,拿着东西进到厕所里,并搬了把小凳子坐下,席蔓莎也跟着我走过来,靠在卫生间门框上。厕所里搭着不少花花绿绿的毛巾,喷头下面还有许多搪瓷盆,我怕田黄石溅出的粉末弄脏了东西,就赶快拾掇了拾掇,腾出一大块地方,“你要嫌吵就堵上耳朵,我开始了?”
席蔓莎嗯了一声,好奇地看着我这边。
吱啦吱啦,切割器齿轮快速转动起来,我调整了调整坐姿,对准田黄石一处损坏比较严重的地方,也即是寿星老的右臂位置,重重将切割机按了下去,顿时,粉末飞舞在空气里,寿星老的小半个身子都被我这一刀磨得干干净净。我切过最多的石头是鸡血石,手感也是在临安市锻炼出来的,这回一切田黄,只感觉它比鸡血石要略微硬上一些,不是那么好下刀。
奇::停了切割器,我用手指肚将田黄表面的粉末擦去,泼上了点水,细细盯着切面看了看。
书::然后,转起机器,再次从同样的角度下刀,吱啦吱啦地磨着田黄的单个侧面,短短一分钟,已是将石头磨下去了近四毫米的厚度,配合着雕刻的形态看,此时的石头有点不伦不类,完全失了比例,人物山水也乱七八糟的。
网::席蔓莎讶然道:“你在干什么?哪有这么修石头的?”
我不以为意,打开机器继续跟那已是平平整整的侧面切来切去,田黄的厚度越来越薄,转眼间,下去了大概七分之一的料子。
“住手!别磨了!”席老师看不下去了,用袖子掩住口鼻的她上前一步阻止了我:“你这是干嘛呢?再磨下去,石头就真毁了,你应该把表面破损的地方磨干净,其他的位置不能动!”她还挺懂行。
我没法回答她,只好换了个话题,回头问道:“您对印石三宝了解不?”
席蔓莎道:“了解一些,暑假的时候,你跟古玩城帮我解围以后,我平时也看了不少古玩书,印石三宝就是田黄石,鸡血石和芙蓉石,其中以田黄石最为名贵吧,至少在价钱上是石头里最高的……哎呀,你怎么还磨,别闹了!”
我自然不会听她的,吭哧吭哧地自顾忙活着,末了,我眼睛突然一亮,一抹喜色在眼中闪过,“……那您知道什么样的田黄石最好吗?”粉尘越来越多,我捂着鼻子咳嗽了两声,我打开排风扇,将地上洒了洒水。
席老师沉吟道:“书上说,最好的田黄是冻地田黄,就是比较通透的那种。”
这个侧面已经解决了,我换了个角度,在另一处地方吱啦吱啦地下了刀,不多时,那个侧面也被我磨掉很深的厚度,整个凹陷了下去。看着席蔓莎无语地望着我,我拿袖子擦擦眼睛道:“其实,一个印章的好坏要从多方面评价,不过从以往拍卖会的落槌价格分析,应该是福建寿山田黄石和昌化鸡血石占了上风,一个是石中之王,一个是石中之后,这两个才是现金印章里最贵的石头。”
她肯定不懂我在说什么,莫名其妙地看看我。
或许连我也不清楚自己为啥说了这么多,可能是心中太过于紧张,为了转移一下注意力吧。稳了稳心神,瞧着那个刚才磨平的切割面,上头光溜溜的,顶灯照在上面,似乎能穿透过去似的,很润,很透,是最难得的冻地。呵呵,谁又能想到,外面干巴巴的田黄地子里头,竟是这样一幅光景呢?要不是前世的雕刻师出现了一个重大失误,恐怕这个秘密会永远埋在石头里吧?
能出冻地,我没有太多意外,让我忐忑的是后面的操作,那才是关键。
“老师,屋里太呛了,要不您上外面等吧?”
席蔓莎一嗯,不放心地瞅瞅我:“差不多就行了,别再切了,不然一分钱都值不了。”
等她出了卫生间关好门,我做了个深呼吸,打开切割机加大了手腕的力度,分别在多个侧面下手,一点点消磨着田黄的料子,本来一块不小的石头,在我一个小时的努力下,现在只剩了原来的四分之一大小。不过,其价值却没有减小,相反,还几倍几倍地往上翻了个个。
拿着那块说圆不圆说方不方的冻地料子,我有些犹豫了。
这块全是冻地料子的田黄也不算小了,大约抵得上三方印章加在一起的大小,如果卖掉的话,几百万是肯定到手的,但是,前世的传言并不仅仅说它是冻地,还有一个连我也不太确信的消息,咋办?赌不赌?
万一是真的,我肯定发财了,这不用说。
可万一是虚的,那这块石头的价值可就大大减小了。
左右一思量,我暗暗下了决定,靠,几百万算什么?我的目标是赚几个亿,要是不狠狠心,这钱得赚到哪辈子去?
一按开关,我咬着后槽牙压住了切割器。
吱啦吱啦……
吱啦吱啦……
三方印章大小的田黄石很快被我磨成了两方半,别看我下手极狠,可心里却心疼不已,这磨掉的可都是钱啊,我还不敢大块大块地切开,因为怕伤到里面,既然决定赌一把,那就不能因小失大,这一点我还是看得很清楚的。
五分钟过去了。
十分钟过去了。
蓦地,就在我手臂都快麻掉的当口,一抹刺眼的色彩杀入了我的眼球!
那并不是杂质的颜色,也不是田黄石的颜色,是一抹红艳艳的血色,就仿佛刚杀的鸡血滴在石头上一样,那抹鲜血绕在田黄石内部,展现出了一股粘稠的流动感。看到这里,我瞳孔一缩,倒吸了一口冷气,我了个去,是真的,传言竟然是真的!
实话实说,若非亲眼所见,我真不相信世上还能有这么漂亮的东西。
我略显激动地用水把石头冲洗干净,抱在怀里左右瞧着,那感觉,真跟抱着一座金山没什么两样。
为什么田黄石里会见血?这个问题很好回答。
这块石头根本不是什么福建寿山的田黄石,而是昌化田黄石。
是的,昌化不但产鸡血石,山脚下的那一片土地里,也产田黄石,而这两种石头结合在一起的产物,大家一般称呼其为田黄鸡血石,也被誉为“石中之石”。跟其他印章料子相比,这才是真正意义上世界最贵的印石!!
田黄石太稀有了,所以它贵。
鸡血石太稀有了,所以它也贵。
田黄鸡血石呢?那已经不能用稀有来形容了,全世界只有昌化这一处产地,每年也不见得能有一块现世,其罕见程度远比即将枯竭的翡翠矿产还要更甚无数倍,而且更让我心惊肉跳的是,这块田黄鸡血石……居然还是通体冻地的!!
一千万?
两千万?
我也不知道这玩意儿能值多少钱了。
……
正文 第230章 无价之宝!
卫生间内。
切割机吱啦吱啦地响着。两分钟后,那仅一丝的鲜血又让我擦大了几分,隐约汇聚成了条状,非常厚实,纹理清晰。被欣喜填满心头的我小心翼翼地将田黄鸡血石放在瓷砖上,站起身,到洗手池前用冷冰冰的凉水冲了把脸,让自己略微清醒一下,按理说,磨到现在,我的任务基本已经完成了,只需要找人把这两方印章大小的田黄鸡血石雕刻抛光,做成一个小雕件就能上拍卖会了。
两千万?我没太大把握,但一千万以上是一定能拍出来的。
不过事到如今,我却又迟疑了起来,因为前世的传言并不仅仅是这一条,我记得,那块田黄鸡血石最终是被做了一方印章的,但以我现在的角度看,明明是两方章子的料,为什么却只出了一方印章?那另一个神神秘秘的传言。莫非也是真的?我不太敢确定,盯着地上的田黄鸡血石,迟迟不敢再落刀。
汗,又要赌一把吗?
可这涉及到一千多万啊,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一千多万就变几百万了,值得赌吗?
而且问题的关键是,我根本不知道最后开出的那方印章到底好在哪里,只是一个店老板偷偷跟我说过,说那印章出奇的好,磨出来以后,连抛光等工序还没来得及做,当场就被一大老板花天价收走了,至于印章的各方面表现,几乎没有人看见。然而,那店老板说得含含糊糊,谁知道他是不是吹牛呢?
跟厕所里走了两圈,我弯腰抓起切割器,顿了顿,又放下它,不久,又拿起来。
摇摇头,我知道自己现在的心态不对,算了,先歇会儿吧,正好让手休息休息,待会儿再做决定。我把东西整理了一下。揉着酸疼地手臂慢悠悠地推开门,出了卫生间,外屋,席蔓莎正拿着一个小本子趴在写字台上写着什么,“……你身体咋样了?还难受吗?”
席蔓莎一摇头,看了我一眼:“……弄完了?”
“没呢,但也差不多了。”我随便找了个椅子坐下,活动着肩膀。
铃铃铃,她放在写字台上的手机响了。
席蔓莎拿起电话一看,登时,好像全身上下都紧张了起来,就仿佛是下属接到了领导的电话一般,她慌忙按下接听键,语气里带着那么一丝忐忑和小心,“……喂……是,是我……我在宿舍,你呢……哦……那,那明天晚上……啊,没,不是,我没催你……我。我就是想问问明天我能不能,嗯,能不能请你吃个饭……你要加班啊?哦……那后天行么……啊,那,那没事了……对不起对不起,改天吧……哦,那我挂电话了……拜拜。”
放下手机,席蔓莎垂头丧气地叹了口气,眼珠子里满是失落和沮丧。
我看看她:“你男朋友的电话?”
席老师这才意识到我的存在,脸腾地红了红,急忙摇头:“不是,是我在追他。”
以前我就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据说席蔓莎是想跟他处对象,但无论那人也好,那人的家人也罢,都不太同意这件事,大都是席蔓莎一厢情愿的,主要原因,还是她那先天性心脏病惹的祸,这种病,有很大几率会遗传给下一代的。
我道:“席老师,本来这些话不应该我说,但你都追了他这么久了,他和他家人也没个明确的表示,我看啊,他们压根就没有重视你,既然这样,你何必非得在一棵树上吊死?好男人多了,哪哪找不到呀?”席蔓莎性子太过懦弱了一些。听着那打电话时可怜兮兮的声音,我都为她窝气,越是这么患得患失,人家越不拿你当回事儿。
席老师叹叹气,“后天是我生日。”
我道:“他不知道?”
“上个星期跟他说过,唉,他可能忘了吧。”席蔓莎沉默了片刻,抬头瞅瞅我:“我生日打算在家里过,你来吗?”一看她就没什么诚心邀请我,要真想我去,肯定会说“你也来吧”,而不是用问句的形式。
我郁闷了一把,“不去了,到时我让妍妍把礼物给你带去吧。”
铃铃铃。电话又响了。
席蔓莎看看来电显示,一呆,急急接起来,“……喂……什么?你有时间了?”她一脸惊喜道:“……对,我生日……嗯……后天,在我们家过……好,那我等你……嗯……嗯……拜拜。”她心情非常好,撂下手机对我道:“他想起我生日了。”
我哼哈应了两声后,又折身进了卫生间。
我自然也是想和席蔓莎发生点什么的,但自从那次在妍妍家的小误会下。我跟席老师似乎越走越远了,也清楚地感觉到她是刻意对我保持了一丝距离,唉,算了,人家有自己的生活,我就别给人家添乱了,自己的事儿还没理顺呢。
想着那块田黄鸡血石,我又提起了些精神头。
许是席蔓莎的事情影响到了我,原地想了想,我咬牙下了决心,靠。不就是几百万么,算得了什么?即便磨掉了一半,那也不是一文不值了啊,最坏的打算也能回本几百万的,大小也是挣钱了!
坐回矮板凳上,我一手按住田黄鸡血石,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