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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西民总算找到了插话的机会,他笑道:“我真是幸运啊,想不到今天可以亲眼见证两位书法大师挥毫泼墨。”
黄闲云既然提出来了,张扬当然不好拂他的面子,再说他也的确想看看黄闲云的书法水平,黄闲云请他们来到了三楼画室内,黄西民虽然是他侄子,可是也从没有机会进入这里,黄闲云有个怪癖,他很少邀请别人进入他的工作区,张扬是个例外,黄西民今天属于沾光,否则他根本不会有登堂入室的机会。
书案之上铺好了空白的宣纸,笔墨都已经准备好了,看来黄闲云早已做好了笔会的准备,书画高手其实和武功高手也差不太多,看到此道高手总想切磋一二,黄闲云的作品行情看好,在天池先生去世之后,除了先生的作品价格不断上涨,身为天池先生最得意的弟子,被书法界视为将来水准最可能接近天池先生的黄闲云,他的书画作品价格也翻了数倍,上月在香港拍卖的一幅书法作品,拍出了五百万的天价。
张扬道:“闲云兄命个题吧!”
黄闲云道:“咱们就写一幅陋室铭吧,我先来!”身为主人,他当然要做出表率。
黄闲云捻起狼毫,他写字的习惯和张扬有些类似,都是先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静默一会儿开始书写,中国书法是身体和心灵的高度统一,挥毫的过程中要达成呼吸、心跳、动作等各方面的协调一致,黄闲云只写了几笔,张扬就看出门道来了,难怪都说黄闲云是天池先生最优秀的弟子,他的书法飘逸空灵,却不虚浮,任何书法必须在根基牢固的基础上,书法的根本在于风骨,失去了风骨的书法作品,徒具其形,而真正优秀的书法作品都是在风骨的基础上加以变化,黄闲云将书法的空灵飘逸之美演绎的淋漓尽致。每一笔都是那么的恰到好处,如果将单独的一笔移开,重新写过,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比他写得更加好看。
张大官人过去也见过天池先生不少其他弟子的书法,在他看来都不外如是,真正得到天池先生精髓没有一个,今天见到黄闲云的书法,这才知道原来天池先生的弟子中有这样出色的一个,他的书法师从于天池先生,可是已经有了自己的风格,透出宗派之风,难怪此人会在国际上享有如此声誉。
黄闲云写完,微笑道:“张扬,品评一下如何?”
“好!”张扬说完又补充道:“除了这个好字我实在想不出要说什么了。”
黄闲云道:“那好,等你写完,我们再相互点评!”
本来张大官人对卖弄笔墨也没多少兴趣,尤其是这种文人雅士之间的切磋探讨,可看到黄闲云写得这幅字,不禁也感觉技痒,他执笔在手,可想了半天也没下笔,他向黄闲云笑道:“闲云兄,珠玉在前,我实在不敢卖弄。”
黄闲云笑道:“应该是我命题成了你的羁绊,要不这样,你随便写,想写什么,就写什么。”
张扬这下才点了点头,如果同样是写陋室铭,他怎么也超出不了黄闲云的这种水准,他写了一首毛老爷子的《沁园春。雪》,张大官人笔锋一动,黄闲云的目光就突然明亮起来,张扬的书法果然如天池先生所说,气势万钧,如长江大河奔流直下,毫无淤滞,一气呵成,单论书法的技巧,张扬应该算不上炉火纯青,可是这种不事雕琢的粗犷气势却是别人无法描摹而来的,和黄闲云的那种空灵飘渺的书法相比,前者是长江大河,后者是秀美的清泉山涧,这两幅书法作品放在一起,并没有谁将谁比了下去,而是相得益彰,两种不同风格的书法带给人都是一种难以形容的美学冲击。
张大官人笔走龙蛇,写完了这幅沁园春,也微笑道:“请闲云兄品评!”
黄闲云只说了一个好字,他和张扬一样,除了好字的确想不出其他的来评价了,虽然他能够看出张扬的笔法过于外放,不事雕琢,可这种风格的作品如果失去了笔法的狂放和张扬就失去了神韵和美感,黄闲云终于明白为什么师父会这么欣赏这个年轻人,张扬在书法上的造诣并不次于自己,而且张扬还很年轻,等在那日后张扬到了他这种年龄,还不知会取得怎样的成就。
黄西民因为有这个书法家的堂叔,平时有事没事也喜欢写上几笔,今天看到两人现场挥毫,最起码的眼力还是有的,他跟着不住的赞叹,趁机提出要求,他求的是黄闲云的陋室铭:“堂叔,这幅字我十分的喜欢,不如送给我吧。”别看黄西民是黄闲云的堂侄,可他手里连一幅黄西民的墨宝也没有,今天他选择的时机很恰当,认为当着张扬的面,黄闲云无论如何都不好驳自己这个面子,可黄闲云拒绝的想当干脆:“这幅字我和张扬交换了!”
张扬笑道:“闲云兄,我可占了你一个大便宜。”
黄闲云微笑道:“说实话,你的这幅沁园春,我这辈子都写不出来。”
张扬道:“风格不同不能强求,这也是刚才我不敢提笔去写陋室铭的理由。”
两人相视大笑,惺惺相惜之情溢于言表,黄西民在一旁呆着反倒是多余的了,他心中也是极其的沮丧,守着一位书法家堂叔,可惜啥便宜都没捞着。
黄闲云也看出了他的沮丧,从一旁拿出一卷画轴递给黄西民道:“这是我画得一幅牧牛图,送给你的。”
黄西民激动地手都抖了,黄闲云的画最便宜的也得几十万,要是他的得意之作还不知要多少钱,黄西民拿着那幅画颤声道:“谢谢叔叔,谢谢叔叔……”
黄闲云道:“西民,你外面随便参观一下,我和张扬有些话想单独商量。”
黄西民连连点头,知道黄闲云是嫌他碍事儿,可得了一幅画,别说是让他出去,就是骂他两句他也不会介意,黄西民拿着那幅画喜滋滋的出去了。
黄闲云摇了摇头,邀请张扬来到阳台的茶几旁坐下,黄闲云道:“可能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并没有多少书画。”
第八百四十九章【书画双绝】(下)
开疆拓土 第八百四十九章【书画双绝】(下)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一进门就发现了,别的书法家,谁家里不是悬挂的到处都是,在你家,除了书房内,几乎看不到任何的字画,是不是因为闲云兄平时很少在国内居住的缘故?”
黄闲云道:“我在国外的房子也是这样,我不喜欢悬挂自己的书画,还有一个原因,亲戚朋友来到你这里,难免会开口讨要,拒绝显得不近人情,不拒绝吧,这样的人情实在太多,老师曾经教导我,要惜字如金!”
张扬呵呵笑道:“闲云兄的字现在的确一字千金了。”
黄闲云道:“没那么夸张,开始的时候我对老师的话还不以为然,可是这些年来经历了一些事情之后,我才发现,他老人家所说的的确是真理。”
张扬对书画界的事情也是有些了解的,知道物以稀为贵,如果市面上流出的作品太多,太过泛滥,价值反而会大打折扣,很多书画家死后,作品价值成倍攀升,究其原因就是这个道理,黄闲云属于精品流,他成名之后,并没有为了赚钱而将创作的作品大量推向市场,而是精益求精,由此也可以看出黄闲云是个善于经营自己的人,通过几次成功的拍卖,他在书画界也是名声日隆,真正聪明的人是不会滥用自己的知名度的。
黄闲云找张扬也不仅仅是为了交流书法这么简单,他想通过张扬和罗慧宁联系,想在日本举办一场天池先生的书法展。
张扬听黄闲云提出这样的请求,心中不免有些奇怪,黄闲云和罗慧宁是同门,都是天池先生的正式弟子,为什么还要通过自己这个外人?不过张扬并没有马上道出心中的疑虑。
黄闲云道:“可能你会觉着奇怪,我和文夫人都是天池先生的学生,为什么我不直接去找她?”
张扬笑了笑没说话。
黄闲云道:“文夫人入门比较晚,她拜先生为师的时候,我已经身在日本,这些年来很少回到国内,每次回来也都和她缘悭一面,到现在我们都没有打过照面,所以我才想请你代为转达这件事。”
张扬笑道:“好,有机会我问问她。”
临别之时黄闲云又送给张扬一幅画,张扬虽然字写的不错,不过他对书画的兴趣并不是太大,也没有收藏字画的喜好,不过他知道黄闲云的墨宝现在价值不菲。
进入八十年代,书画这种东西已经悄然成为官场中一种极为时尚的礼品,张扬就曾经把自己的书法送给省委书记乔振梁,他得了黄闲云的书画之后,第一个想起的人就是乔振梁。
张大官人当晚就携带着这幅陋室铭去了乔家,他这次过来还是因为乔梦媛有请,三宝和尚给孟传美讲经之后,她的心情好了一些,今天上午还让女儿陪她去外面走了走,可回家的路上不慎扭到了脚,乔梦媛自然想起了张扬这个高明的医生,张大官人对此也是毫无怨言,能让乔书记一家当成家庭医生这也是难得的荣誉,别人还没这机会呢。
张扬来到乔家,乔振梁刚刚下班,听说妻子脚扭伤了,他特地推掉了晚上的一个宴会,回家来探望,在张扬看来,乔书记是一个不错的父亲,称职的丈夫。事业上也是极其成功的,可惜人生往往不能十全十美。
乔振梁和张扬一起走进客厅,看到妻子正坐在沙发上,女儿在一旁陪着她。乔振梁赶紧走了过去,关切道:“梦媛,你妈怎么样?”
张大官人马上就觉察到有些不对,孟传美就在现场,乔振梁不去直接问她,反而拐了一个弯儿去问乔梦媛,看来这对夫妇是面和心不合。
乔梦媛道:“回来的路上扭到了脚。”她向张扬道:“你呆在那儿做什么?快来帮我妈看看!”
张扬这才凑了过去,恭恭敬敬叫了声孟阿姨,孟传美向他笑了笑,笑得很淡。
张扬托起她的脚看了看,发现并不是太严重,他带来了一些化瘀的药物,帮助孟传美敷上,向乔梦媛道:“让孟阿姨休息两天就会康复,不算严重。”
乔振梁也松了口气,轻声道:“以后出门一定要小心。”
自始至终孟传美都没有和他说话,甚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张扬帮忙把孟传美给背回房间,这可不是他有心要巴结,甘心给领导家人做牛做马,张大官人把乔梦媛视为自己的红颜知己,对她的父母当然要尊敬。
安置好了孟传美,张扬和乔振梁一起回到客厅,乔振梁感谢道:“张扬,真是辛苦你了。”
张扬笑道:“没什么,我和鹏举是好朋友,他不在,这种活当然要我来干。”其实他都是看在乔梦媛的面子上,他和乔鹏举也就是普通朋友。
乔振梁点了点头。
张扬又把今天黄闲云送给他的那幅字递给了乔振梁:“乔书记,今儿我得到了一幅字,知道你喜欢书法,送给你吧。”
乔振梁展开一看,顿时一愣,当他看到落款的时候,缓缓摇了摇头道:“张扬,这幅字是黄闲云的,太珍贵了,我不能收。”
张扬笑道:“乔书记,你觉着我是在向你行贿吧?”
乔振梁道:“你向我行贿也没用,我做事一是一二是二,该怎样还是怎样,我不会因为一幅字就升你的官。”说到这里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张扬的确没有行贿他的必要。
张扬道:“我也知道黄闲云的字很珍贵,我现在居无定所的,放在家里不安全,万一被人偷走就可惜了,所以我想找个安全的地方,还得主人懂得欣赏的,想来想去就想到了您这儿,您要是喜欢就送给您,您要是真的不想收,就当我暂时寄存在您这儿,反正这里最安全,谁也不敢偷到这里来。”
乔振梁哈哈笑道:“你既然没地儿放,那好,我就收下,我也不找你要保管费了,回头我让人裱糊好了,就挂在我书房好好欣赏。”
张扬道:“您什么时候瞧烦了,我什么时候拿走。”
乔振梁道:“黄闲云的字越看越有味道,怎么会看烦。”
“听您这意思是不打算还给我了。”
乔振梁笑道:“你这小子啊,什么时候想要,什么时候自己写一幅字过来交换。”
张大官人向乔书记靠近了一些:“乔书记,那啥,你看他的这幅字和我的相比究竟谁更出色一点?”
乔振梁道:“不好评价,如果硬要我说,只能说春兰秋菊各擅其场!”
张大官人对乔书记的评价表示满意,能把自己的书法和黄闲云放在一个水平线上,证明他要是去书法界打拼,至少也得是个大师级别的。
虽然乔振梁盛情挽留,张扬还是告辞离去,因为他答应了柳玉莹,今晚要去宋家吃饭,到宋家的时候,柳玉莹已经准备好了晚饭,宋怀明刚刚到家不久,看到张扬过来,笑道:“怎么来这么晚?”
张扬把去乔家帮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