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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道:“现在看来,做官的未必能比当老百姓的更加自在。”
祁山道:“世界是一个世界,可是每个人眼中的世界都是不同的,是谓之大千世界。”
张大官人道:“有些禅意啊!”
祁山道:“我信佛!”
张扬笑道:“那就是相信报应轮回咯?”
祁山内心一震,他没有说话,此时刚好序曲的演出开始了。
观看交响乐和平时的那种联欢会不同,前者讲究静静的欣赏,后者需要的是热热闹闹的团圆气氛,可是随着国内开始对维也纳新年音乐会的转播,国内许许多多的高雅音乐爱好者雨后春笋般冒了起来,张大官人觉着无趣,尽管他也承认音乐声很美妙,可是他仍然固执地认为,交响乐还是挠不到他的痒处,这主要是他对西洋乐缺乏较深的了解,张大官人很不喜欢这种外行的感觉。他悄悄向楚嫣然那边看了一眼,发现楚嫣然、秦清和常海心都在入神的欣赏着,这厮不由得感到以后要抽时间对这一门类多多了解,即便是装逼也需要装的像一些,这年头,开始渐渐流行啥小资了,小资本来不是个啥好词儿,可很多年轻的男女却乐此不疲,非要把小资和情调加在一起,张大官人打死都不会承认自己小资,可是谁要说他没情调,他一准要和对方翻脸。
祁山看出张扬的心神不宁,他低声道:“其实我刚开始接触交响乐的时候,也听不进去,可后来越听越有味道,到现在都成瘾了。”
张大官人咧嘴一笑:“你听交响乐也是分人的吧!”
现场响起一片掌声,却是林雪娟上台开始了一段小提琴独奏,今晚的林雪娟身穿黑色落地长裙,雪白的肩膀裸露在外面,在灯光下白的耀眼,祁山从她上场之后,就不再和张扬交谈,静静倾听者林雪娟的小提琴声。
张大官人觉得无趣,屁股挪了几个座位,来到常海心身边,凑过去对三位红粉知己道:“那啥……咱们回头是不是早点节目?”
秦清看了他一眼,目光迅速又回到舞台上,楚嫣然道:“一边儿呆着去,别影响我们欣赏音乐。”
常海心不禁莞尔,张大官人这个郁闷呢,看来着交响乐是得多学习学习,不然以后就有差距了,这厮趁着没人注意,伸手在常海心玉臀上轻捏了一把。
常海心一动不动,坐的笔直,心中却暗骂他大胆。
张大官人看到没人理会他,只能又把屁股挪回到祁山身边,这时候,祁山的司机过来了,他买了不少的零食和饮料,递给张扬那瓶水的时候,张大官人却失手没拿住,司机眼疾手快,抢在那瓶水落地之前稳稳将之握住。
张大官人笑眯眯看着他道:“身手不错!”这厮根本就是故意的,他从司机的眼神和动作上已经看出祁山的这名司机绝对是个高手。
祁山不露声色的拿了一瓶水,又让司机将其他的零食给秦清她们送过去。
此时林雪娟的小提琴独奏结束,现场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张大官人鼓得格外卖力,祁山笑道:“有机会,我带你去听她的梁祝。”
张扬道:“二泉映月她会吗?”
祁山道:“那是二胡!”
张大官人来了一句:“音乐无国界!那啥,你刚才说的那事儿,听谁说的?”
祁山道:“传言,但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
乔振梁和几位省委常委在音乐会的后半场才来到演出现场,事先安排的很好,加上现场灯光昏暗,观众们并没有留意到他们什么时候才到来的。
新年音乐会结束之后,乔振梁率领随同人员,登上舞台,和当晚参与演出的演员们亲切见面并握手,乔振梁表现的一如往常,表面上看来,他的心情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
主持人拿来话筒,请省委书记乔振梁为即将到来的1997年新年讲话。
乔振梁接过话筒,笑道:“今天我过来的目的是欣赏新年音乐会,可主持人偏偏要我在这里做政府工作报告,不好意啊,我太高兴,说错了话,政府工作报告,应该是怀明同志来做!我要是真这么做,就是越权了!”
现场响起一片笑声,在场的多数人都是政府机关人员,很多人从乔振梁的这番话中咀嚼到了非同寻常的味道乔振梁身为省委书记,说出的每一句话都经过深思熟虑,他不会犯这样的低级错误,众所周之,目前乔振梁遇到了从政以来的最大麻烦,而带给他麻烦的究竟是谁,现在众说纷纭,莫衷一是。
乔振梁道:“我们中国是礼仪之邦,千古传承下来的文化是任何国家都比不了的,在什么场合要说什么话,今天是新年音乐会,我要是跟大家大谈党纲党章,我相信你们仍然还会热烈鼓掌,不过心底肯定会埋怨我这个省委书记拘泥古板。”
现场掌声和笑声同时响起。
第八百五十九章【子弹上膛】(中)
开疆拓土 第八百五十九章【子弹上膛】(中)
乔振梁微笑道:“今天真正的明星不是我们这些当领导的,而是辛苦为我们演出的演员们,是他们为大家奉献了一场精彩的演出,让我们用掌声感谢他们!”
所有人随同乔振梁一起鼓掌,乔振梁又道:“马上即将迎来1997年,在中央领导的英明指挥下,在全省人民的共同努力下,我们实现了一个又一个的既定目标,圆满完成了平海1996年度目标,我相信,即将到来的97年,我们平海将会翻开更加辉煌更加灿烂的一页,未来的一年,必将是平海加速腾飞的一年,未来的一年,我将一如既往的为平海这艘大船掌好舵,克己奉公,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乔振梁的讲话一如既往的赢得了热烈的掌声,可是所有人都听出乔振梁的这番话好像是严正声明,驳斥一切关于他的谣言。
这场在政协礼堂举办的新年音乐会是面向平海全省同步直播的,乔振梁的这番即兴演讲很多人都看到了,其实就算你不去关注这场音乐会,电视新闻、广播报纸上也会着重报道这件事。
宋怀明听到这番讲话是在当天的晚间新闻上,他从中觉察到了不同寻常的意味,乔振梁这番话虽然明确指向自己,可是只要是有心人都能够听出他的矛头所向,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宋怀明心中明白,在目前的状况下,乔振梁肯定会采取一切必要的手段,扭转对他不利的局面,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最好的方法就是战斗,所谓战斗首先就要选定目标,给予自己的政敌重重一击,很不幸乔振梁选择的居然是自己。
虽然当天的新年音乐会安排了记者提问的环节,但是省台的那名记者显然不敢涉及到近期围绕乔家发生的敏感问题,乔振梁对一切早有心理准备,回答问题的时候,表现出不次于昔日的水准。他知道,自己今晚的表现,必然会被很多人定义为作秀,乔振梁并不介意,其实在官场上又有哪个人不在作秀?作秀对于政敌可以达到两种目的,一为迷惑,二为震慑,他就是要通过这场公开秀告诉所有人,未来的平海还是他说了算。
回到自己的红旗车内,乔振梁整个人突然就放松了下去,确切地说应该不是放松,是一种软瘫般的疲惫,乔振梁的任何细微变化都瞒不过阎国涛的眼睛,虽然车内很黑,阎国涛从呼吸中都感受到紧张而凝重的味道。
汽车平静的驶向省委家属院的方向,即将抵达宁静路的时候,乔振梁却道:“去江边走走。”
阎国涛有些诧异,现在是一年之中东江最冷的时候,乔振梁偏偏选择这个时候去江边,他没有提出任何的问题,虽然感到乔振梁的举动很不寻常,无论过去还是现在,他都是乔振梁最忠实的追随者,对乔书记的决定,他永远尊重。
红旗车一直驶入江滩公园,这样的季节这样的夜晚,整个江滩公园内空空荡荡,找不到任何游人的影子,乔振梁推开车门走下去,他低声道:“国淘!”这句话意味着除了阎国涛之外,其他人都不要跟过来。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江边,深冬夜晚的江风很大,带着江水的潮湿迎面吹来,乔振梁感觉到一种透入骨髓的寒冷,可是这样的感觉却让他清醒,乔振梁很有童心的俯下身,抓起一块卵石,尽全力扔了出去,卵石投入漆黑的江心,看不到任何的波澜,也听不到落水的声音,乔振梁道:“如果一个人想用石头去截断这滔滔不绝的江水,该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阎国涛道:“孔源的背后一定有人。”
乔振梁笑着站直了身子,以一个双手叉腰的姿势,面对着这浩浩汤汤的大河:“他不害怕的原因,并不是以为我治不了他。”
阎国涛向前靠近了一些。
乔振梁道:“我来到平海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想要治理好平海,首先就要管理号我治下的这帮官员,我不敢说对每个人百分之百的了解,但是我相信很多人就连自己都不如我了解他们。”
阎国涛默然无语,他相信自己就属于乔振梁所说的范畴内。
乔振梁道:“孔源这个人有些能力,工作上也算的上尽职尽责,可是他的毛病是什么,我清楚,肯定也有不少人清楚,为什么我要容留一个生活作风上存在问题的人在我身边工作?”
阎国涛仍然没说话,可是他却明白,乔振梁之所以容留孔源的缺点,是因为他握住了孔源的把柄,如果孔源不按照他的意图办事,他随时都能够将孔源踢出局,乔振梁一向提倡要包容同志的缺点,事实上只有掌握了下属的缺点,才能够实现更好的控制,如果一个人的手下全都是精英,全都是完美的毫无瑕疵的干将,那么他未必能够很好的控制这个团队。
乔振梁道:“孔源不害怕,是因为他已经预知了自己的结局,他现在只是一个被人利用的棋子。”
阎国涛低声道:“乔书记,您怀疑宋……”
乔振梁呵呵笑了起来:“国涛啊,你以为呢?”
阎国涛摇了摇头,低声道:“我觉着会是他背后的人!”
乔振梁道:“无论是谁,这场仗必须要打下去,子弹既然上膛,我们就不能浪费。”他霍然转过身,双目炯炯有神的盯住阎国涛道:“先打小鬼,再打阎王!”
孔源正在筹谋自己下一步该如何走的时候,得知外甥康成因为偷电、逃税被公安机关拘捕的消息,消息是公安厅厅长高仲和亲自透露给他的,如果说那些照片还在孔源的意料之中,这个消息就已经超出了孔源的意料之外,他本以为慧源的事情已经彻底平息了,所有的事情都被梁孜一个人扛了,她逃走之后,所有的罪名都算在了她的头上,即便是偷电逃税,也不会严重到惊动省公安厅的地步,孔源明白乔振梁是在用同样的方法对付自己。
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每个政治家都懂得活学活用的道理,在参加新年音乐会之初,已经确定要做几件事,这些事,要一件一件的来,他对孔源的了解,是远远超出孔源的想象之外的。
第二天一早,省委机关上班之后,孔源就去了乔振梁的办公室,刘钊拿出的照片没有威胁到他,可是康成的事情他却不能不管。
乔振梁听说孔源来见自己,只说了一句话:“让他在外面等着!”
为了这句话,孔源在外面整整等了一个半小时。
乔振梁羞辱孔源的目的并非是要出出心头的恶气,等待会让一个人的冷静土崩瓦解,等待会让一个人变得彷徨,等待会让一个人推翻自己原本的想法,等待对此时的孔源来说是一种煎熬。
然而孔源也绝非等闲之辈,至少在表面上,他仍然表现的气定神闲,虽然他知道乔振梁已经抓住了他的命门所在,孔源已经可以不在乎自己的政治前程,可是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康成落入囹圄而不顾。
看到孔源进来,乔振梁很平淡的说了一句:“来了,坐!”
孔源笑了笑,他本想坐,可是发现办公室内除了乔振梁屁股下的位子,再也没有其他的椅子可坐,沙发上,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扔着一面党旗,孔源就算再大的胆子也不敢把党旗坐在屁股下面。所以孔源只能站着,即便是这样,他脸上的笑容还是那么的平静和淡定。
乔振梁道:“你的事情我听说了!老孔啊,晚节不保啊!”乔振梁一上来就是打脸,赤裸裸的打脸,对孔源而言,他就是上位者,上位者打你是看得起你,当然不会再考虑留有情面。
孔源道:“我今天来就是专门向乔书记检讨的。”
乔振梁笑道:“其实你不应该找我。”
孔源道:“您是我的领导,就算我要交代问题,也必须先向您说清楚,组织上来不得半点马虎。”
乔振梁没耐心跟他继续绕弯子,低声道:“你来找我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康成?”这句话等于明白的告诉孔源,康成的事情就是他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