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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小石洼村这一方毕竟人多势众,村支书周友亮怒视张扬,他咬牙切齿道:“我不是没给你机会。”
张扬道:“周友亮,我向你保证,明天你就得从村支书的位置上滚蛋!”
周友亮内心一颤,张扬的气势实在太强,周友亮为他的气势所慑,居然有些害怕了。
可这帮人中毕竟有不怕的,一名壮实的小伙子已经率先向张扬冲了过去,他手中挥舞着铁锨,冲着张大官人猛然拍落,这厮出手够愣。
张大官人伸出右手,稳稳将铁锨的末端抓住,微微用力,竟然将那小伙子整个提离了地面,然后用力一抛,将他连人带铁锨扔向人群之中,张扬并不想伤人,所以手下留情不少。
张扬的目光落在门前的石碾之上,他指了指那石碾,然后缓缓走了过去,抬起右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踢在石碾之上,石碾宛如被炸药燃爆,蓬地一声,四分五裂,石块石粉弥散的到处都是。
张扬的这一脚实在太过骇人,原本想勇敢冲上的那帮山民没有人再敢上前。
陈爱国鼻青脸肿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劝道:“算了,为什么不能帮人家一次?为什么……”
周友亮指着陈爱国的鼻子怒道:“你又不是我们小石洼村的人,你有什么资格说这种话,除了我们小石洼村的人之外,谁也不能随便容留一个毫无关系的死人在这里。”
张大官人站在那里,望着周友亮道:“是你自己说的!”
“怎样?你一个外乡人有什么资格留在这里?”
张扬道:“我老家就是这里人,我爹虽然死了很多年,可他就是小石洼村人!”
“他是谁?”
“张解放!”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唯一男丁】(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唯一男丁】(上)
张大官人有生以来,第一次如此大声的说出生父的名字,虽然他不知道这位亡父到底是个怎样的人物,可有一个事实,那就是他亲爹是荆山市西山县卢家梁乡小石洼村的村民,他的祖籍也在此,张大官人没说谎,如果不是今儿形势特殊,他不会主动承认这件事。
张大官人的一句话把现场所有人都给震住了,周友亮上下打量着张扬,这一百多号山民之中有很多都认识张解放,有人已经开始窃窃私语,这张扬的眉目之间的确和张解放有几分相似。
人群从中间散开一条路,一个白胡子老头从中走了出来,他叫张士洪,张家在小石洼村是大户,张士洪在这个家族中德高望重,相当于族长般的人物,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张解放的三叔,在他这一支中本有四兄弟,现在只有他一个人还健在,张士洪望着张扬,嘴巴动了动,白胡子撅了撅,他低声道:“你叫什么?”
“张扬!”
张士洪又道:“你娘叫什么?”
张扬道:“徐立华!”
张士洪听到张扬说出徐立华的名字,心中已经确信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确是张解放的亲生儿子,张士洪摇了摇头,感慨道:“这么多年来,我们一直都在找你,可是和你娘失去了联络,想不到啊想不到,解放的儿子都这么大了!”
张扬道:“您是……”
张士洪道:“你爹是我亲侄子,他从小就是跟着我长大的!”
张大官人这才知道眼前这位是自己的叔爷爷,张扬道:“爷爷,您老是我爷爷!”
张士洪被他的两声爷爷叫得心花怒放,他抓住张扬的手,望着张扬的面孔一时感触万千,竟然老泪纵横了:“解放啊解放,咱们老张家有后了!”
张大官人听得有些糊涂,怎么叫老张家有后了?他并不知道,张家到了张解放这一代男丁兴盛,张士洪四兄弟一共生了十五个男娃,可说来奇怪,大概是老张家这一代把所有的生男运气都用完了,到了张解放这一代,十五个兄弟生下的全都是女孩子,不算张扬,一共生了四十二个孩子,其中两个男娃都在幼年时夭折,第三个养到了十五岁也下河洗澡淹死了,活下来的全都是女孩子,都知道张解放还生了个男孩子,可张解放一死,徐立华带着张扬和老家人断了联系,谁都不知道张家这个唯一的男丁去了哪里,甚至都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活在这世上,在小石洼村,张家过去一直都很强势,可随着这一代沦为巾帼军团,老张家在村子里的地位也是直线下降,村支书这么重要的位置也被周家人把持了。
村支书周友亮压根没想到张扬会是张解放的儿子,如此说来这小子真能算得上是小石洼村人,他咳嗽了一声,也走了过去,这会儿周友亮又换了一副面孔:“我说大侄子,原来你真是解放的孩子,过去我和你爹可是最好的朋友,那啥,你虽然是咱们老家人,也不应该把个死人背到这里,那啥,我说你能不能把尸体弄到外面去,你们可以住在村里……”
张扬不屑道:“刚才你说过什么?我既然是小石洼村人,我多少就能做点主,不就是借间房子吗?有道是借死不借生,咱们做点好事积点德不行吗?”
周友亮道:“你什么意思?”他转向张士洪道:“老爷子,这事儿你看着办!”
张士洪把张扬拉到一边:“张扬,今儿这事是你不对,你不能把死人弄到村子里来,你看看这……”
张扬道:“爷爷,我跟您这么说,死了的是我亲人,里面哭得是我女朋友,您老懂不懂?”
张士洪听到这里:“你对象啊?”
张扬没承认也没否认,张士洪道:“那就是咱们自家人了,自家人的忙不帮咱们还算一家人吗?”他转向周友亮道:“周支书,这件事是我们老张家的事,跟其他人没关系,学校后面的这几间破屋也不是公家的,说起来都是划给我们张家的宅基地。”
张老爷子挥了挥手道:“大家都散了吧,我们张家的事情,不需要这么多看热闹的!”
周友亮听明白了,他冷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如果这厮好走就算了,可这厮走的时候,低声来了一句:“绝户头!”
别人听不到,张大官人却听得清清楚楚,他向张士洪道:“爷爷,他说你绝户头是啥意思?”
张士洪气得浑身发抖,这可不是张扬存心挑事儿,周友亮的确这么说了,张士洪怒吼道:“三狗子,你给我站住!”张老爷子一生气把周支书的小名都给叫出来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周友亮一张脸憋得通红,这老东西也太不给面子了,居然当着这么多村民的面这么叫自己。
张士洪白胡子一撅一撅,他指着周友亮道:“三狗子,你给我说清楚,谁是绝户头?你说谁是绝户头?”
周友亮真是大吃一惊,没想到这老头儿耳朵如此敏锐,自己说得这么小声居然都被他听了个清清楚楚,周友亮这货也够蠢的,他只要坚称自己没说,这次或许就混过去了,可他偏偏来了一句:“我没说你,你心惊什么?”
要说张士洪也是周友亮的长辈,可张家自从张解放那一代普遍生闺女开始,比起周家气势上就明显弱了一筹,在村子里处处被姓周的压制,张士洪身为张家的带头人,憋这口气已经憋了很多年了,一个村子里,两个大姓之间矛盾可不少,过去张士洪被骂绝户头不止一次,今儿有人有提起这件事,老爷子新仇旧恨全都涌上心头,他忽然冲了上去,扬起手来,结结实实给了周友亮一记耳光,这一巴掌打得那个清脆。
周友亮被打懵了,张大官人也被这出其不意的一巴掌给弄愣了,这位叔爷爷抽人耳光的时候不见半点老态,稳准狠,对要素的把握真是炉火纯青,联想起自己喜欢大耳刮子抽人,敢情这玩意儿也是家族遗传。
张士洪公然给了周友亮一个耳光,然后指着周友亮的鼻子骂道:“三狗子,你欺负我们老张家没人是不是?你看清楚,这是我孙子,我张士洪的亲孙子,绝户头?你才绝户头,你们全家都绝户头!”这老爷子闹事的能力也非同一般。
老周家那边不愿意了,马上有人站了出来,张家也是大户,虽然年青一代只有张扬一个男丁,可张大官人绝对是以一当十,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强势人物,张大官人双眼一瞪:“怎么?跟我们老张家斗,周友亮,你是单打独斗还是一窝蜂上来!”
张大官人一出声,那边周家人害怕了,谁都知道自己的身体没有石碾子坚硬,人家踢石碾子跟踹豆腐似的,真要是出手,倒霉的只有周家人。
陈爱国又站出来说和道:“算了,算了,大家都是自己人,乡里乡亲的,千万别红脸。”
周友亮恨恨瞪了张士洪一眼,其实他也理亏,张士洪打他这一巴掌活该,谁让他嘴贱来着?周友亮暗自腹诽,这村的支书是我,跟我过不去,以后有的你们受了。
陈爱国目睹这件事的全部发展,感觉事件的发展也是一波三折,谁都不会想到张扬居然是小石洼村人,还是张解放的亲生儿子。张老爷子站出来力挺他的这个孙子,自然不会再有人拿死人说事儿。
亲情这种东西非常的奇妙,虽然张家人和张扬都没有见过面,可今天第一次见面,短短的时间内就已经变得相当亲热,张扬还有十一个在世的叔伯,张士洪将家里的亲戚介绍给他认识,还要将张扬叫回家认认家门,吃顿饭。
张扬委婉谢绝了老爷子的好意,毕竟他不放心乔梦媛一个人在这边,担心小石洼村还会有人过来闹事。
张士洪道:“张扬,你别怕,你的事情就是咱们张家人的事情,谁敢来闹事就是跟咱们老张家作对。”
张扬道:“爷爷,今天我就不过去认门了,毕竟我阿姨刚死,不能把晦气带给你们,等过几天我再过来专程认门。”
张士洪看到他坚持只能作罢,张士洪道:“张扬啊,你还没有去你爹坟前看过吧?”
张扬点了点头,这次他过来,还有一个重要的目的就是去张解放的墓前祭扫一下,无论这个亲爹当年活着的时候造了多少孽,可毕竟是他亲爹,为亡父扫墓也是应该的。
张士洪指着学校后方的小土坡道:“他就埋在那边的岗子上,明儿让你六叔陪你去祭拜一下。”
张扬点了点头道:“爷爷,我回头自己过去。”
张士洪道:“天黑了,就别去了,你爹晚上出来闲逛,看到你跟着你回来就不好了。”
张扬笑了笑,老爷子迷信的很。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唯一男丁】(下)
开疆拓土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唯一男丁】(下)
当众人散去,一切重新恢复了平静,陈爱国默默收拾着村民留下的狼藉,张扬回到房间内,看到济善又开始念经超度,乔梦媛坐在母亲身边,双目中充满了悲伤和惶恐,她已经被这巨大的悲伤折磨的遍体鳞伤。
张扬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乔梦媛回过头,看了他一眼,目光中流露出些许的安慰。
张扬知道乔梦媛已经一整天没吃东西了,找到陈爱国,在他厨房里下了素面,给济善和尚送去了一碗,还有一碗递给乔梦媛,乔梦媛摇了摇头道:“我不想吃。”
张扬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我们就得面对现实,以后的路不管有多长,我都会陪你走下去。”
乔梦媛的嘴唇动了动,她忽然有要流泪的冲动,可是她流不出,泪水早已流干。
张扬也饿了一天,回到厨房内,陈爱国炒了一碗辣椒炒肉,放在灶台上,向张扬招了招手道:“来,一起吃点吧。”
张扬手里还端着乔梦媛没吃的那碗面条,凑到了灶台前,跟陈爱国一起吃面,两人都没说话,一会儿将面条吃了个一干二净,张扬又盛了一碗,今天的确有些饿了。
陈爱国吃过饭,将空碗放在一边,掏出一张纸,拿出烟草,很熟练的卷了一个烟卷儿,凑在嘴上点燃,用力地吸了一口。
张扬望着他脸上的伤痕,有些歉意道:“陈校长,对不住,今儿连累你了。”
陈爱国道:“没什么,我只是擦破了点皮。”
张扬也吃完了饭,将空碗放在灶台上。
陈爱国道:“抽烟吗?”
张扬摇了摇头:“抽烟有害健康!”
陈爱国笑道:“年轻人不抽烟好,我抽了大半辈子了,放不下了。”
张扬道:“其实当年你能够选择返城的,为什么要坚持留下?”这是他心中一直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
陈爱国望着张扬道:“我一直都很奇怪,一个你这样的年轻人为什么对我们当年的事情如此上心,搞了半天,你居然是张解放的儿子。”
张扬道:“我对这个父亲没有一丝一毫的印象。”
陈爱国道:“我们插队的时候,你爹还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对外面的一切都感到好奇,喜欢和我们知青交流,对城里的事情非常向往,他在村里算得上一个人物。”
“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