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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扬的表情显得有些犹豫。
陈岗道:“张书记,最近的形势对你不利,墙倒众人推,很难说有人不会做出进一步的动作,我说句不该说的话,当务之急,必须要防患于未然,清除不利于自己的事或……人!”陈岗表现得相当果断。
张扬的眉头一动,低声道:“你劝我干掉他吗?”
陈岗苦笑道:“他要是出了事情,恐怕谁都跑不掉,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知难而退。对了,他女人在京城被绑,文家难道没有什么表示?”陈岗不是傻子,他当然知道对文浩南直接下手的后果。
张扬道:“我不太清楚。”
陈岗道:“对于疯狗,一定要果断出手,一定要痛打,而且要将它打怕,不然它仍然会掉回头来咬你。”
张扬点了点头,目光盯着几上的茶杯:“晚上有没有空,约袁孝商出来,一起聊聊。”
张扬让周山虎回去,他并没有在当天返回滨海,省里将滨海保税区的管理权交给龚奇伟的事情很多人都已经知道了,多数人对此虽然表示诧异,可同时也认为这件事理所当然,张扬显然已经失宠了,他能够走到现在,和他身上省委书记准女婿的光环有关,和文副总理干儿子这个身份有关,背景太过醒目,别人就会忽略你的能力和付出。而现在张扬和楚嫣然分手,他和文家的关系,也因为和文浩南的交恶降到了冰点,先后失去了两座靠山,张大官人如今的境况多少蒙上了一层悲怆的色彩。很多人已经预感到,即便是滨海市委书记这个位子,他也坐不久了。
乔梦媛一直在等着张扬回来,当面和他好好谈谈,可是张扬回来当天并没有返回滨海,这让担心他的人越发地担心。
常海天敲响了乔梦媛办公室的房门,最近滨海保税区呈现出欣欣向荣的大好局面,可是在这种时候省里却临阵换帅,龚奇伟接管滨海保税区,等于在某种意义上宣布了,保税区从滨海的自留地,变成了北港的直接管辖范围,这些当初为保税区的成立建设立下汗马功劳的年轻人,开始失去了主心骨,他们也变得迷惘起来。
常海天一进门就道:“如果张扬不干了,我也走人!”
乔梦媛笑了起来:“怎么了这是?他不仍然还是滨海市委书记吗?”
常海天道:“你难道还不知道?省里已经下了正式文件,以后保税区划归龚副书记直接管理,成立了一个什么领导小组,张扬甚至不是这个小组的成员,这根本是要把他踢出局去。”
乔梦媛淡然道:“我听说了。”
常海天道:“有没有搞错啊,当初滨海保税区是谁提出来的?是谁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现在大框架都基本搭起来了,什么事情都理顺了,一脚就把张扬给踹开,卸磨杀驴也太早了点吧?”
乔梦媛道:“海天,你别乱说话,事情都没搞清楚呢。”
常海天道:“还要怎么清楚?张扬和楚嫣然分手了,所以在咱们宋书记眼里失了宠。”
乔梦媛道:“宋书记不是那种人,他一向公私分明,不可能因为张扬和嫣然感情的事情,就针对张扬。”
常海天道:“开始的时候我也不相信,可现在看,人啊谁都不能免俗,从他们分手起,张扬就没好日子过了,你说他是不是流年不利啊,现在和文浩南也闹僵了,最近真有点墙倒众人推的意思了。”
乔梦媛道:“先别考虑这么多,我们还是应该安心做好本职工作,张扬好好地当着他的滨海市委书记,我相信领导会公平对待他的。”
常海天道:“我听说他今天一回来就被项书记给叫过去了,肯定是为了这事儿,以他的脾气,还不只要气成什么样。”
乔梦媛其实也在担心这件事,她轻声道:“张扬比起过去成熟多了,在官场上这么久,工作变更人事调动都很常见,如果这点承受能力都没有,就证明他根本不适合这个位子,所以咱们还是别操心,等他回来一切就清楚了。”
常海天道:“我这次要跟他好好谈谈,如果省里真的要动他,我也走人。”
乔梦媛道:“没那么严重吧,他又没犯错误。”嘴上说得虽然平淡,可是心里却不禁担心起张扬现在的境况。
当天晚上,袁孝商安排张扬和陈岗两人前往临濛县的和熙园去泡汤,这间温泉会所是日本独资的,整个北港地区都是软硬件最为高档的一家,和熙园又分成两部分,一部分面向大众,对公众开放,而另外一部分是会所性质,实行会员制,只对持有会员卡的人开放。
张扬虽然来北港已经有了相当一段时间,却从未光顾过这里。
三人抵达后,先泡了温泉,换上衣服,来到日式包间内,房间内已经准备好了酒菜,两位身穿和服的美丽女郎跪在一旁负责招待。
袁孝商摆了摆手,示意她们出去。三人来到榻榻米上坐下,张扬环视了一下房间道:“原来临濛还有这么雅致的地方,我居然都不知道。”
袁孝商道:“北港一带只有这一处真正的温泉,过去日本侵华的时候,日本人率先发现的,提供给军官沐浴,战败后,这边也几近废弃。八十年代初,当初侵华的一个日本军官来这里故地重游,惊喜地发现温泉仍在,于是和当地政府商谈投资,没费多大功夫就签下了合同,和熙园建成大概有十二年了,当时签约的价钱很低,那个日本人赚得盆满钵满。”
陈岗道:“日本鬼子就是狡猾大大地。”
袁孝商道:“不是他们狡猾,而是咱们当初刚刚改革开放,政府在商业合作方面欠缺经验,所以也吃了不少的亏,就拿这座和熙园来说,当初签下的合同是二十年,日本人便宜赚大了。”房门被轻轻敲响,一名日本女郎送清酒进来。袁孝商摆了摆手道:“我们不喝清酒,换茅台吧!”
那女郎甜甜笑了笑,转身出去了。
陈岗盯着那个日本女人的腰身屁股,咽了口唾沫道:“日本女人看起来就是温柔啊。”
张扬道:“还是不如咱们国货看着舒心。”
袁孝商笑道:“各有各的味道。”一句话说得他们都笑了起来,如果没有一起毁尸灭迹的经历,这种话袁孝商万万是说不出来的。
张扬道:“孝商,听你这意思,你品尝过?”
袁孝商呵呵笑道:“年少轻狂的时候做过一些荒唐事,记得当初我和二哥第一次去日本,我二哥一下飞机就告诉我说,今儿咱们是复仇来了,对日本女人一定要有错过没放过,所以我们兄弟俩就在日本好好的荒唐了一把。可后来发现,我们不是复仇啊,压根是为繁荣日本经济做贡献。”
张扬和陈岗都笑了起来,陈岗道:“无论怎样也算是出了点气。”他点燃了一支香烟。
此时那名日本女郎送酒进来,袁孝商让她开酒之后为他们斟满分酒器后出去回避。
三人共同干了一杯酒,袁孝商道:“张书记,我听说你这次去京城遇到了点麻烦。”
张扬道:“还不是文浩南的事情,他女人被潘强绑架了,我通过朋友找到了他女人的下落,在警方之前找到了她,没想到,呵呵……”张扬冷笑了一声。
陈岗叹了口气道:“我听说警方把你当成嫌疑犯给扣留了。”
张扬道:“我并不怪警方,毕竟人家又不认识我,可文浩南这件事做得让我心冷,我和他好歹是干兄弟,一直以来我对他处处忍让,还不是看在他父母的面子上,可是他竟然这样看我,认为我有今天全都是依靠他们家帮忙。”
陈岗和袁孝商对望了一眼,陈岗道:“张书记,你的能力有目共睹,他怎么想并不重要,管他干什么!”
张扬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道:“我一心帮他救人,可是等事情水落石出之后,警方证明了我的清白,他说什么?他居然说我处心积虑的讨好他们文家,想利用这件事向他们家提要求。”
陈岗拍了拍大腿道:“简直是混账,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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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温泉】(上)
开疆拓土 第一千一百三十二章【温泉】(上)
袁孝商帮张扬斟满酒道:“张书记,我说句不该说的话,文浩南好像并不把你当成兄弟。”他并不是有意挑唆,他说的是事实。袁孝商一直在关注着文浩南的一举一动,从文浩南来北港上任开始,他对文浩南就抱有相当的仇恨,这不仅仅是因为文浩南取代了他大哥袁孝工的位置,而是因为文浩南已经触及到了他的切身利益。这次他设计潘强对付文浩南,意图让他们拼个鱼死网破,可最终还是没有达到目的,不能不说是一件憾事。让他意想不到的是,通过这次的事情,反倒让张扬和文浩南之间的关系雪上加霜,如今两人之间已经彻底对立起来。张扬这段时间明显的不得志,因为他和楚嫣然分手,失去了宋怀明这个强有力的靠山,而他和文浩南恶劣的关系,也已经严重影响到他和文家的感情,否则,张扬怎会一筹莫展的找他和陈岗喝酒。
真是天意弄人,袁孝商认为很多事情都是注定的,从张扬那天晚上失手杀死桑贝贝开始,他就陷入了一个魔咒,事业上感情上都是节节败退,袁孝商信命,但是他不是个甘心在命运面前低头的人,他始终认为,在噩运来临的时候,应该做些什么,兴许就会产生转机,他和张扬之间,除了那次的毁尸灭迹,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深入交流,过去他一直认为自己和张扬是两种人,张扬是官,而他是贼,所谓商人只不过是他做给外界的一个假象罢了。他们之间可以避免成为敌人,但是绝不可能成为推心置腹的朋友,甚至在张扬救了他的儿子之后,袁孝商感激他,甚至尊敬他,但是心中仍然戒备着他,一切发生在张扬失手杀死桑贝贝之后,袁孝商忽然发现张扬和自己已经成为了一路人。人活在世上真的是如履薄冰,一不小心,就会从完完全全变成另外一种人。
张扬道:“必须要让他离开北港。”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目流露出阴冷的杀机。
在这一点上,无论是陈岗还是袁孝商都和张扬持有共同的看法。
陈岗道:“文浩南做事过于激进,他这种人根本不会把别人看在眼里,认为别人都有求于他,认为这个世界上只有他是正确的,根本不去顾虑别人的感受。”
张扬虽然知道陈岗是在有心挑唆,可陈岗的这番话也的确说中了文浩南的缺点。
袁孝商道:“我听说绑架者叫潘强,是丁高山的养子。”
陈岗道:“说起来这个潘强倒也是个情种,为了丁琳居然可以铤而走险,无论他做过什么,单就这件事而言,这小子算得上一条汉子。”
张扬道:“他不如文浩南高明。”
袁孝商道:“高明这两个字见人见智,在这次的事件上,比拼的不是谁更高明,而是谁更无情,他们的砝码是一样的,潘强的手中有文浩南的女人,而文浩南的手中也控制了丁琳,相比较而言,文浩南是警察,他受到的束缚更多,按理说应该是潘强占优才对,可我们看到的结果却不是这样。”
张扬没有说话,在这件事上文浩南的坚决果断也超出了他的想像,换成是他也未必可以做到文浩南这般坚决果断,解释只有一个,文浩南对苏菲的感情并没有深到非她莫属的地步,文浩南始终没有忘情于秦萌萌。
陈岗道:“文家对这次的事情有和反应?”他留意着张扬的表情变化。
张扬笑道:“你希望有什么反应?”
陈岗道:“如果是我的儿子遇到了这种事情,我绝不会让他继续留下,人都是有私心的,文家有这个能力,而且像文浩南这种高官子弟,他们下来的目的只是为了锻炼,为以后捞取政治资本,而不是要冒着生命危险做事。”
张扬道:“文浩南是个很固执的人。”
“不到黄河心不死,可是他要是再往前走,就是大海了。”袁孝商意味深长道。
陈岗道:“既然有人将那个酒吧女的材料举报到我这里,就有可能进一步的扩大化,张书记,我看这件事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张扬端起酒杯抿了一口,低声道:“照你看,谁最有可能干这件事?”
陈岗道:“我看这件事很可能和龚奇伟的那个秘书有关。”
张大官人重重将酒杯顿在桌上:“江乐,如果真的是他,我绝不会放过这孙子!”
当晚袁孝商安排他们在和熙园入住,张扬来到自己的房间门前,一位身穿和服的女招待向他微笑躬身道:“张先生,您的老朋友在梅花泉请您过去一叙。”
张大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