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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长宇颇为无奈道:“专家组已经没有办法了!”
顾允知接下来的话让李长宇感到大吃一惊:“让张扬试试看!”
李长宇并不知道张扬救治顾养养的事情,顾允知等少数的几个知情人并没有提起过这件事,正是因为这件事,张扬才得以和顾家如此亲近,顾允知对张扬神乎其技的医术是亲眼目睹的,所以他才会提出这个建议。
李长宇不无顾虑道:“顾书记,我只是担心,会有人说闲话!”
顾允知的声音忽然提高了八度:“你永远不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是共产党员,你是一名国家干部,做任何事都瞻前顾后,还怎么开展工作?”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李长宇愣了好一阵子,这才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明白,假如杨守义这根线断了,那个潜藏在幕后的黑手就会逃过罪责。顾允知的愤怒就在于此,他相信顾允知和他一样在乎的并不是杨守义的性命,真正关注的是杨守义究竟掌握了怎样的秘密?到底谁会这么紧张,害怕杨守义把他牵连进来?顾允知的这通电话也让李长宇下定了决心,他给张扬打了电话,让他马上来医院。
江城市公安局局长田庆龙先于张扬来到了医院,李长宇从他的表情上就看出案情进展的并不顺利。田庆龙了解杨守义的状况之后也表现的极其失望,杨守义一死所有的线索就都断了,最让他费解的是,到现在为止医院还没有查出杨守义到底中的是什么毒?也许这个谜底只有等到杨守义死后,尸检才能揭开了。
就在李长宇和田庆龙相对无言的时候,张扬风风火火的赶到了,李长宇在电话中说得很明白,让他过来帮忙看看能不能救活杨守义,杨守义的死活已经牵动太多人的关注。李长宇本不想被牵涉到这个是非圈中,可是从顾允知的电话他意识到,省委书记这次对腐败贪污抱着一打到底,绝不姑息的决心,正是因为这个电话,李长宇在杨守义的问题上打消了顾虑,在春阳的时候,他和杨守义一直不睦,他在经济上政治上自问没有大的问题,否则也不可能顺利度过前些日子的双规危机。
张扬对杨守义此人一直抱着鄙视的态度,从杨守义对儿子杨志成的纵容,到张五楼矿难事件上的卑鄙行径,再后来杨守义又在许常德的授意下利用卑鄙手段对付自己,当然在几次的交锋中张扬无一例外的取得了胜利,随着张扬从春阳来到江城,他已经几乎忘记了这个昔日的敌人,一个他已经不放在眼里的对手。
在明白李长宇让自己过来的目的之后,张扬提出了一个要求,那就是他对杨守义施救的过程必须严格保密,李长宇和田庆龙磋商之后,两人达成了共识,由田庆龙负责清场,但是现场必须要有李长宇和田庆龙两人陪伴,杨守义的事情实在太过敏感,天知道他清醒后会说出什么惊人的话来。李长宇和田庆龙两名市委常委在场,既是彼此间的一种证明,又是一种相互监督。
医院方面对于他们要求单独见杨守义很不理解,在医院的专家组看来杨守义已经必死无疑,而且不可能从目前的深昏迷状态中醒来,但是上级领导的决定,他们也无权过问。
张扬先探查了一下杨守义的脉门,又用拇指翻开他的眼睑,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沉吟了一下,低声道:“毒素已经深入五脏六腑,侵入他的经脉骨骸,就算是神仙也救不活他了!”
李长宇和田庆龙听到张扬这么说,等于宣判了杨守义的死刑,两个人都失望到了极点。
张扬仔细查看了杨守义的颈部和四肢躯干,在他的右肩上发现了一个既不显眼的红点,他仔细看了看,又触摸了一下局部皮肤的温度,他推断道:“他并不是被人在食物中下毒,应该是被人用毒针刺伤!这种毒的配方很古老,应该是古代宫廷中的一种秘制毒药——七毒散,利用五种剧毒生物的毒液和两种奇毒药草的汁液混合而成,毒性蔓延极快,现在已经过了解毒的最佳时机。”
田庆龙浓眉紧锁,难怪在杨守义的呕吐物中没有发现任何的有毒成分,这样一来就能排除饮食环节出问题,可是嫌犯的范围无疑又扩大了,连省纪委工作组的成员都无法排除在嫌疑之外。
李长宇低声道:“有没有办法让他清醒过来?”
张扬点了点头道:“我可以用金针刺穴的方法激发他的潜能,让他短时间内头脑处于清醒状态,不过时间很短,这样做的话,他原本还有两个小时的生命恐怕只剩下半个小时了。”
李长宇和田庆龙又对望了一眼,他们同时点了点头,既然杨守义注定死亡,那么还是让他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再死,对国家来说算是一个交代,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个机会,以免他含恨而死,死不瞑目。
田庆龙把随身携带的摄像机准备好,他要录下杨守义提供的证据。
张扬取出五根金针,闭目凝神约一分钟之后,方才谨慎的将金针逐一插入杨守义的头顶穴道。
李长宇对张扬的神奇医术早已领教过,田庆龙虽然没有见过张扬的医术,可他对张扬的本领也见识过许多次,张扬做出怎样的事情,他都不会感到意外。
金针插入之后,张扬手贴杨守义的丹田处,将一股柔和的内息缓缓送了进去。
杨守义的身躯剧烈颤抖了一下,喉头发出一声低缓而沙哑的叹息,他的双眼慢慢睁开,眼前的景物很朦胧,他竭力睁大双眼,想要看清眼前是谁,首先映入眼中的是李长宇模糊的轮廓,他低声道:“我……死了吗?”
张扬平静道:“现在没死,可是你的生命不会超过半个小时,所以,你有什么话还是尽快交代吧!”
杨守义的脸色很吓人,他的内心充满了对死亡的恐惧,可是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无法改变大局,黯然道:“纪委工作组组长侯宝柱……我吃晚饭之后,只见过他……”他仔细思索着昏迷前的一切,侯宝柱单独见过自己,而且离去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接下来的事情他就记不住了。
田庆龙摄录着杨守义的每一个细节。
杨守义剧烈喘息着:“一定是他想害我……一定是许常德指使他害我!”
李长宇和田庆龙的脸色都变了,杨守义现在知道自己难逃一死,极有可能做出两种选择,一是老老实实把内幕说出来,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他像疯狗一样乱咬一气,临死前多拉两个垫背的,所以他的话可信度最多只有一半。
李长宇压低声音道:“守义同志,你是一个共产党员,你要为自己所说的话负责任!”
杨守义虚弱无力道:“我都要死了,你……你以为我还会撒谎吗?”他喘了口气又道:“我给许常德送过钱……他儿子出国……我送了十万美金……他给……他给情妇购买的别墅……全都是……我让弟弟扬守成去埋单……守成那里有记录……”他想要证明什么:“他的情妇……就是……过去江城的女主播……海……海兰……”
宛如一个晴空霹雳炸响在张扬的头顶,张扬猛然睁开双目,死死盯住杨守义,一字一句道:“你说什么?”
杨守义惨然笑道:“……我……我在春阳针对你……也是许常德的授意……你得罪了他……”
张扬此时方才完全明白了过来,难怪海兰在认识自己的时候表现出如此的彷徨无助,难怪海兰会在两人热恋之时,突然选择离开自己,远离江城,难怪自己在江城和海兰重逢的时候发生突发警察临检事件,难怪许常德要让春阳县委书记杨守义整治自己,这种种的一切全都是因为许常德对自己的嫉恨,海兰从未说过,甚至在她车祸之后也没有提过许常德一个字,她宁愿伪装失忆,也不愿意说出整个事实,她是在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她害怕自己不是许常德的对手,到最后,无奈选择离开,张扬对许常德的仇恨宛如火山下的岩浆般汹涌澎湃,即将处于喷发的边缘。
李长宇和田庆龙却没有掺杂任何的私人感情在其中,田庆龙提出了一个最为关键的问题:“你有证据吗?”
杨守义点了点头:“证据都在我弟弟守成那里……只要找到他……就能指证许常德……”
“扬守成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杨守义说完这句话,他的精神忽然陷入了混乱之中,口中喃喃道:“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李长宇叹了一口气,率先站起身走出门去。张扬收回了手掌,他充满鄙夷地看了杨守义一眼,这种人死有余辜,不值得同情。
田庆龙是最晚走出抢救室的一个,他和李长宇交递了一下眼神,两人走到通道的尽头,确信周围无人偷听,田庆龙这才压低声音道:“李副市长,这件事要马上通报给省委顾书记!”
李长宇抿了抿嘴唇,杨守义虽然说了许多的内幕,可是他的死亡已经无可避免,也就是说人证已经不复存在,而指证顾允知的物证全都掌握在杨守成手里,现在杨守成不知躲在了什么地方,他们在缺乏物证和人证的前提下很难指证许常德。
案情已经涉及到省部级高官,已经不是他们能力的掌控范围内了。这个电话必须要打,李长宇并没有犹豫太久,马上就拨通了顾允知的电话。
顾允知似乎对许常德的问题早有预料,听完李长宇的所有汇报之后,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低声道:“录下来了?”
李长宇向田庆龙看了看,然后点了点头道:“杨守义的每句话都录下来了!”
“这件事你们当成没有发生过,录像带尽快给我送过来!”
“是!”
李长宇挂上电话之后,把顾允知的意思转述给田庆龙,田庆龙点了点头道:“我会亲自去一趟东江!”这件事非同小可,他必须亲自去见顾允知。
李长宇再次强调道:“顾书记专门交代,这件事没有发生过!”
田庆龙的脸上露出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看来大老板这次是真生气了!”
让李长宇真正放心不下的是张扬,他早已知张扬和海兰的那段暧昧,也知道当初许常德打压张扬的真相,许常德虽然是平海省长,可他也是一个男人,是男人就会嫉妒,而张扬无疑已经触犯了他的底线。
张扬却认为,是许常德害了海兰,他将一连串的事件全都归结到许常德的身上,他要报复,他要不惜一切代价报复许常德,他要让许常德不得善终。
李长宇对张扬可谓是知之甚深,他让自己的司机先回去,钻入了张扬的汽车中:“送我去市委市政府办公大楼!”
张扬现在的心情可谓是极度恶劣,他没好气道:“你自己又不是没有司机,折腾我干吗?”
李长宇望着张扬仿佛看着一个任性的孩子,不禁笑了起来,他习惯性的抽出一支香烟,拿起点烟器把香烟点燃:“张扬,杨守义的话水分很大,不可不信,也不可全信,就算是许常德真的有罪,我们目前也缺乏有力的证据,在法治社会,我们不可以在没有证据的前提下去制裁一位国家干部!”
张扬怒吼道:“如果找不到证据,难道就任由他逍遥法外?”
李长宇舒了一口气,从鼻孔中喷出两道白色的烟雾,他向后靠在座椅上:“对付一个坏人最公平的方法就是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这个社会上有公理,有正义,可并不是每个人都有维护公理和正义的权力,任何事情都有一定的规则,否则要法律还有什么用?你是一个党员,你是一名国家干部,你要记住,任何时候,个人的好恶不可以凌驾于国家利益之上。”
李长宇的这番话一直说到了张扬的心底,在初听杨守义说出这件事的时候,张扬甚至有不惜一切干掉许常德的打算,可是自己就算杀了他又能怎样?许常德做过的坏事就会被永远隐瞒起来,他一样会风光大葬,他的身上一样会盖上党旗,李长宇说得对,对付一个人最公平的方法就是让他得到应有的惩罚,自己的本领只能作为达到目的的一种手段,而不能用以滥用私刑。他要从心灵上将许常德击败,将这个老狐狸击垮。
李长宇低声道:“顾书记想让我们暂时忘记这件事!”
张扬的情绪已经慢慢平复了下来,他点了点头道:“李叔,我明白了!”
李长宇微笑道:“我相信这世上是有公理正义存在的,那些作奸犯科的官员,那些置国家利益于不顾的蛀虫都会受到应有的惩罚!”他鼓励张扬道:“对了,还有件好消息没有告诉你呢,市里已经同意,让你担任江城招商办副主任,级别仍然是正科,不过享受副处级待遇!”
张扬的脸上总算露出些许的笑意:“像我这种年轻有为的干部早就该大力提拔了!”他倒是不知道谦虚。
一道蛇形闪电撕裂了东江乌云低垂的天空,随即一声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