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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少年说得很对,再不走就走不了了。歹徒一边挟持着少年倒退,一边对少年低声道:“孩子,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一定会让你安全离开的。”
“我知道,叔叔只是想逃走而已,我跟叔叔无冤无仇,叔叔是不会伤害我的。这样吧,叔叔,等退到那边的巷口,你就放开我,我跟你一起逃,等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我再回来。因为你这样退着走真的不是办法,实在是太慢了!”
“你真的会帮我逃走吗?”
“只要叔叔不伤害我,我一定会帮叔叔的。”
少年说着,露出一个真诚的笑容。
一张阳光可爱的baby face配合着灿烂的笑容,实在由不得人不信。
“好,那等我们退到那里,就一起逃!”歹徒说了“我们”,证明他已经下意识的把少年当做“自己人”了。
“嗯!”少年笑着应诺。
他顾忌少年安危,不敢贸然跟进,只能眼睁睁看着歹徒挟持着少年推到了巷口,然后消失不见。
歹徒与少年消失在巷口中的一瞬间,他宛若豹子般行动起来,他用快得令人咂舌的速度跑到巷口旁边,抬头看了看足有三米高的屋檐,二话不说,指尖抠进砖缝中,用轻盈得不像话的身手三两下爬到了屋顶。
他站在屋顶探头往下看巷子里的情况,却意外的没有看见歹徒带着少年逃走的景象,反而看见歹徒晕倒在地,而少年则安然无恙地站在歹徒身边,手中拿着歹徒的刀子。
少年将刀子扔到水沟里,弯下身将歹徒的外衣脱至臂弯处打了个结,再将歹徒的双腿弯起,用外衣将歹徒的腿绑了起来。歹徒双手背在身后,双腿也弯起与双手绑在一起,身体像个虾子一样弓起来。
只要是人类,被绑成这样就绝无可能逃脱。
做完这些,少年拍拍手,朝另一个出口扬长而去。
很显然,少年不希望歹徒逃脱,也不希望让人知道这些是他干的。
等少年离去后,他才从屋顶上跳下,定定地望着少年走出了巷子。
阳光洒在少年青涩稚嫩的身躯上,勾勒出美好的金色背影。
看着少年的背影,他生平第一次,感觉心跳失去了平稳的速率。
这是他与少年第一次见面,萍水相逢,各走天涯。
第二次见到少年是在新人资料的照片上。
副官将新加入的士兵资料放在他桌上,他一张一张地翻开,忽然,那张阳光的稚嫩脸庞便跳入眼帘,瞬间吸引了他全部的注意力。
他很惊讶少年竟会出现在士兵名单上。当日惊鸿一瞥,虽然时间不长,但他也看得出来少年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少年的胆识、气度以及一举一动之间流露出来的从容高贵,在在都暗示着少年的显赫身份。
没有经过三代换血的显贵家族,绝对养不出这样玲珑剔透如水晶般精致的孩子。
这么矜贵的少年,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特种部队的新人名单上呢。
他的父母如何舍得让他加入军队,如何舍得让他在泥坑里跌爬滚打呢?
退一步来讲,就算他的父母是军部中的上级,那也不需要把儿子扔进火坑里熔炼,他们完全可以用一种更安全的方式来承托这个孩子,把孩子推到最高处。
虽然不得其解,但少年的照片确确实实出现在名单上,是个不可抹杀的事实。
他用柔和的眼神细细地抚摸照片上的少年,虽然是普通的红底证件照,但照片上的少年五官端正,眉眼精致,眼睛里充满光彩,天生的baby face让他不喜也带三分笑,让人一看便觉得赏心悦目。
这哪里是证件照,简直都可以拿去放大成海报,贴在影楼上当宣传广告了。
对着少年的照片静静地欣赏了片刻,他才将眼神移到照片下方的名字上——
卫廷。
“卫廷……原来叫卫廷……”
他轻声念着少年的名字,忽然,淡淡地笑了。
很好听的名字。
透着一股刚强正直、宁折不弯的气度。
很适合这个剑眉星目的少年。
想起少年使计把歹徒骗入小巷然后击晕的事情,他开始有点迫不及待地想看看这个少年还能带给他什么惊喜了。
新人士兵由集装车运送到基地,原本这只是很普通的人员变动,一般都是由副官处理的,根本不需要他出面,但他却鬼使神差地在集装车抵达基地的时候出现在副官面前,并在副官惊讶的目光中淡定地拿走了副官手中的点名纸板。
新人士兵一个接一个地从集装车里跳下来,他静静地看着,不知怎么,便觉得心跳得有点快。
当最后一个士兵从集装车中跳下时,他蓦地双眼一亮。
是他!
比照片上还要精致三分的稚嫩脸庞,笑起来时让人感到仿佛整个世界都被描上了一抹亮丽的重彩,黑白分明的眼睛顾盼生辉,就像天生的星辰碎片都落在了他的眼睛里。
青涩、自信、高贵、稚气等等元素在少年身上交织,最终汇聚成耀眼的光芒,在少年身上缓缓地散发出来,令人无法逼视。
再看久一点,也许便会被灼伤眼睛。
他连忙收敛心神,开始点名。
少年站在队伍中,当听到自己名字时,响亮地回答了一声“到!”。
听见这一声到,他不知为何便突然安心起来。
终于,这个少年要留在这里,度过很长一段时间了。
很快,他们进行了第一次的新人训练。
他对待每一届的新人都是一视同仁,第一次训练内容必然都是不让人睡觉的高强度体能训练。以往每一届新人最多只能坚持18天,然而这次,在少年带领下的这一队新人士兵,竟然坚持了20天。
而最终当所有士兵都倒下时,只有那个少年还能站到最后。
当少年被队友拖拽得倒在水泥地上昏迷过去时,他跨过一地“横尸”,走到少年身前,居高临下地凝视着少年熟睡的侧脸。
“队长,他们不可能再爬起来了。”副官不知何时走到他身边轻声道。
他淡淡地下了命令:“把他们全部送医就诊。”
“是。”
很快便有医务人员过来搬运陷入昏迷状态的士兵。当少年在他面前被搬上担架的时候,他竟然轻轻笑了。
是个很有能力的孩子。
这孩子,可以爬得很高。
可以……追得上他。
第一次训练过后,生活似乎开始变得有趣起来。
原因就在于那个孜孜不倦追在他身后求问答案的少年。
“教官,世界上最温柔的酷刑难道是抽筋?”
“……”
“扒皮?”
“……”
“剔骨?”
“……”
“削成人棍?”
“……”
“教官,到底是什么啊……”
“……”
“教官~~~~教官您别走啊!教官~~~~告诉我嘛教官~~~~~!!!”
每逢少年睁着一双星眸跑到他面前昂起脸问他答案的时候,他总有一种冲动,想将少年拉入怀中,紧紧拥住。
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阳光气息的少年,如果能抱在怀里,必定是很温暖的……
但这是不可能的。
他深知自己伸不出手。
因为这颗星辰,根本就不属于他。
少年太耀目,太遥远,炽热得仿佛会烫伤他,又遥远得仿佛一辈子也触摸不到。
即使他就近在咫尺。
但咫尺之间,已是天涯。
日子就这么在煎熬中度过。
某天在宿舍里看着少年的照片出神,因为看得太投入而没有察觉到室友去而折返,当手中皮夹被室友猛地抽走时才醒悟过来——
“楚峻,还给我。”
“哎呀呀~~~这是谁啊?让你看得这么投入?”
楚峻拿着皮夹,看着里面放置的一张红底证件照:“咦咦咦?这不是卫凡将军的小儿子卫廷吗?我之前在卫凡将军的司令部里见过他一面,真是个很不错的孩子呢!”
“……还给我。”
“不过可惜啊,这种身份高贵的孩子不可能进入军队与你相会的啦,我建议你还是另找一个吧,至于这个,你藏在心里就好了。”
“还、给、我!”
“好好好,还给你。”
他将皮夹从楚峻手中夺回,冷着脸将皮夹合上。
楚峻与他不在同一区任教,所以不知道那个“身份高贵的孩子”早已进入了军队,而且,还成为了他的部下。
但楚峻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他与少年身份相差太远,根本就不可能在一起。
也许如楚峻所说,把少年永远藏在心里,才是最好的做法。
是的,他原本是打算把少年藏在心里,藏一辈子的。
然而当知道少年被俘时,他差点控制不住跳出掩体被乱枪打成肉碎。
“你们掩护我,我去救他!”他朝队友们怒吼,然后在队友的掩护下穿过枪林弹雨,潜入了敌人的阵营。
当他趴在窗外看到屋内的少年被折磨得不成人形时,怒火几乎烧糊了他的脑子,他再也想不到什么该死的战术什么该死的诱饵什么该死的陷阱,他只想冲进去杀光所有伤害少年的畜生!!!!!!!!!
他不顾一切地破窗而入,愤怒到极点的他下手完全失去了分寸,所有敌人都被他一刀封喉或者折断脖子而死,他的身手快到让那些惊呆的敌人来不及反应、来不及扣下扳机便一命归西。
少年被绑在椅子里,脑袋无力地歪着,但眼睛里却惊奇地仍保持着一丝清明。
他看了少年一眼。
只是一眼。
心便碎成了粉末。
在他心目中一直那么活泼、健康、散发着阳光气息的少年,此刻如断了线的木偶一般颓败地垂落在椅子里,胸膛的起伏细微得几乎看不见。
看到这样的少年,他的心好疼……疼得……几乎要绞成一团,拧出血来……
他恨不得搂入怀中疼惜的少年,思慕却不敢伸出手去碰触的少年,捧在掌心关怀备至尚嫌不够的少年,竟然被人用刀子切割得惨不忍睹,胸膛上全是丝丝缕缕的碎肉,脖子里还埋着烧红的铁丝……
他几乎要心痛得晕厥过去。
解开少年身上的绳索,无力控制身体的少年沉重地坠落在他怀里。他小心翼翼地抱起少年,小心翼翼地避免碰痛了他的伤口。
少年的脑袋歪倒在他颈边,让他惊讶的是,少年竟然还有心情与他开玩笑——
“报告教官,我还是觉得……世界上最温柔的酷刑是不让人睡觉……跟您的手段比起来,这些家伙明显是……修炼不到家啊……”
“教官……您说……是不是啊……”
他狠狠咽了口唾沫,才能用勉强平稳的声音回答:“不是。”
少年露出苦笑。
“那您告诉我……答案是什么吧……”
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不知该拿怀中的少年怎么办才好。
少年很快便体力不支昏迷过去,他看着少年苍白的脸庞,心中又酸又疼,各种滋味翻搅在一起,最终形成了一股苦涩的冲动,他俯首,在少年额上轻轻地、颤抖地吻了一下。
傻孩子,你根本不知道……
世界上最温柔的酷刑,就是这样疼痛地爱着你啊……
毫无预警地,一颗水珠落在少年脸上。
他抱着虚弱的少年,无声地哭泣。
痛苦需要一个出口,他再也禁止不住夺眶而出的泪水。
少年在医院里躺了足足两个月。
两个月里,他一直陪着少年。
他总爱坐在床边,静静地看着床上熟睡的少年。
一看就是一下午,动也不动。
时间就这样被奢侈地挥霍掉。
他一点都不在乎。
如果可以,他愿意把一生的时间都挥霍在这个少年身上。
两个月后,少年康复出院。
而就在这时,军部传来了一纸调令。
就是这一纸调令,把刚养好伤的少年调离了基地,扔到了遥远的边境城市。
消息来得如此之仓促,他甚至来不及与少年说一声再见。
曾经近在咫尺的阳光就这样从指间溜走了。
他感受过,却抓不住。
唯一留下的,只有皮夹里那时光定格的瞬间。
少年一走就是五年,他再也没有得到过任何关于少年的消息。
一个人要从生命中彻底消失原来是如此简单的事情。
一个人要从生命中彻底消失原来是如此艰难的事情。
每每午夜梦醒,在床上睁开眼睛,才发现原来刚才做的是梦。
少年还在。
却原来是做梦。
对啊……其实从一开始,少年之于他便像一个梦。
一个美丽到不真实的梦。
但梦境也会有成真的一天。
当接到消息,得知少年不日即归,他当晚便失眠了。
第二天起了个大早,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之际,便很不厚道地把全队士兵都拉起来操练。
当那个朝思暮想的身影出现在训练场的铁丝网外时,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