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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嗤!」古立恒嗤鼻冷笑,表示他一点都不相信。
「我真的不怕你,如果我撒谎,愿遭天打雷劈。」漪莲发誓。但说完「愿遭天打雷劈」时,她不由心虚地回头眺望门外的一小片天空,确定外头晴空万里时,才放下心来。
古立恒却有趣地想,这丫头忘性大,忘了他有一双能穿越黑暗、透视人心的眼睛。此刻她竭力掩藏的羞愧和不安,就如那天他抓到她做鬼脸时一样清楚落入他眼中,他再次被她的天真顽皮吸引。
然而多年来他已经习惯掩饰自己真实的感情,于是他沉默地注视她脸上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
忽然,就在他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欣赏她时,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穿过他的心房,带给他全新的感受——快乐与平和。
随即他意识到这些天来,自己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追寻着她,正是为了攫取这份新感受时,他心中一惊:难道这个年轻的女孩真有这么大的力量,启发他心底封存的热情?!
哦,不!这领悟令他猝不及防,他本能缩回自己的世界,寻求安全庇护。
可是单纯的漪莲并不这样想,她的世界简单明朗,听出他依然不相信自己时,她急于证明自己似地勇敢走向他。
「我是说真的,不信你过来。」
「以后不要到这里来!」古立恒没等她走近,便生硬地闪身越过她出了门。「也不要再动我的东西。」
啊,原来他知道自己偷偷去过他的房间,并动过他的船模型呀!
漪莲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我只是想看看那个模型……它真的很好看。可是为什么船底是平的呢?那些桐油和石灰是用来做什么的?」
她的问题出乎古立恒意料,女人也关心这些吗?
已经走出房门的他停住脚步,背对着她淡淡地说:「北方沿海多沙滩,平底沙船不管顺风逆风都能航行。桐油和石灰搅拌后涂抹在船身可以防止渗水,也可以增加船身的抗沉性……妳为何对这个有兴趣?」
他的解释简洁明快,一听就懂,可是他的突然一问将她问住了。
漪莲瞪着眼睛想了半天,扯着发梢说:「我也不知道,就是好奇嘛。」
「以后不要随便进我的房间。」古立恒重复,迈开大步离去。
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背影,漪莲再次为他不幸的遭遇感到不平,而他对自己的不理不睬也让她觉得很失望。
「喂,古立恒,既然你不要我陪,又不想理我,那就让我回家去吧!」她冲着他的背大喊。
「不可能!妳答应过陪我一个月。」听到她的话,古立恒立即停住了脚步,身子僵硬地站着。
「是你逼我答应的,我在这里好多天了,跟你见面不过数次,这算什么?」
「那妳要怎么陪?」古立恒慢慢转过身子,面对着她。
终于激他站在阳光下了!漪莲在欣喜的同时,心脏依然因恐惧而难以控制地狂跳,但她勇敢地抬起头来面对那张骇人的面孔。
还是那张布满疤痕的丑陋面庞,还是那样白牙森森……
可是令她诧异的是今天面对他,她不再像初次看见时那样惊恐,反而深切地感觉到他的痛苦。
想想看,平时自己不小心被滚烫的水溅到都会觉得疼痛难忍,而他经历的是被炙热的烈焰烧灼皮肉,那该有多痛?!何况他不仅得忍受被火烧伤的疼痛,还要忍受人们的误解和中伤。这样的遭遇,无论是谁遇上都不会有好脾气。
「那时你一定很痛吧?」漪莲轻声问,对他又多了层理解。
她充满同情的眼神令古立恒浑身一颤。对他来说同情和怜悯是伤害他最深的利剑,于是他凶狠地说:「收起妳的同情心,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说完他掉头往主楼走去。
漪莲沉浸在自己的感情世界里,根本没有注意到古立恒态度的改变,还大步追着他问:「你为什么没有马上去找大夫呢?马上医治的话应该可以……」
古立恒捺着性子打断她。「已经很久了,我忘了。」
「为什么……」不识相的女孩还步步进逼,终于突破他忍耐的底限。
他猛地转身,双手抓住漪莲的肩膀用力摇着吼道:「不要再问了!我说过我忘了!忘了,妳懂不懂?」
身高只及他颈部的漪莲被他的猛力摇晃弄得头晕目眩,眼前有好几个像戴着鬼面具的人头在晃动,她幽默地想:还好,有进步,这次不是掐脖子。
「少爷!少爷!」总管的声音穿透古立恒的耳膜,他猛然住手,瞪着面色赤红的漪莲。
半晌后,他猛地甩开她转身大步走开,心里忿忿地嘀咕。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总能引爆他强烈的情绪?为什么她总是那么多嘴?为什么她要强占他的心、吸引他的注意力?!
「吓,好大的脾气!」漪莲摇摇头、晃晃肩,看着那道修长的身影不满地说。
总管陪她走到前院,担忧地说:「姑娘不要惹主人生气……」
「我没有惹他生气,只是希望找到一个神医帮他治脸上的伤。」
「为什么想治好主人的伤?」老人深沉的目光看着她。
「为什么?」漪莲像听到一个怪问题似地看着总管。「劳伯,古立恒是你的主人,你难道不想治好他,让他恢复容貌,恢复自信心,不再躲在黑暗的房间里,光明正大地好好做人吗?」
「妳是真的关心主人,不怕主人了吗?」老人再次看着她。
漪莲摇摇头,从水池边的树上摘下一片叶子把玩着说:「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他很可怜。自己承受痛苦,还被人当做鬼,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所以他才会将自己关在黑房间里不见天日。您没看到他有多瘦,而且脸色有多苍白吗?」
总管无语,静默地看着她。然后深长地叹了口气,道:「谢谢妳,姑娘!」
「谢什么?我可什么都没做。」
「谢谢妳不再惧怕主人,也谢谢妳肯陪伴他。」老总管脸上出现笑容。
刚才,当他看到八年来除了因为工作,从未离开房间的少爷竟然出现在阳光明媚的后园时,实在非常惊讶。
多年来少爷对一切事物均冷漠以待,即便处理产业也只是为了责任。可从这女孩出现后,他一再被她激得失去冷静,由此可知这女孩对他的影响有多大。
身为古家的忠诚老仆,他渴望看到少爷走出阴影,开始新生活,让古家的香火延续下去。漪莲是他挑的,他希望自己没有看错人!
「不用谢我。」漪莲笑道。「其实他并不像外面传的那么凶狠,只是性格有点古怪罢了。」
老总管脸上的笑容褪去,忧虑地看着池塘里漫游的金鱼。
「哦,对了,那间游戏室有小孩子的玩具,那是……」漪莲问道。
「那是主人为他小弟准备的。」
「他的弟弟?」
彷佛下定了决心,劳伯问她:「妳可想知道主人怎么受伤的吗?」
「想,当然想。」漪莲连连点头。
「走,去那儿坐坐。」老人指指走廊,率先过去坐下,漪莲坐在他的身边。
「这座大宅子是少爷用一片孝心所筑的。」总管神色凝重地说。
「当年少爷辞官归乡继承家业,为报答爹娘养育之恩,他花巨资买下这里兴建豪宅,本想以此取悦双亲,让他们安享晚年,故取名『悦园』。
可惜大宅竣工前,一场横行江南的瘟疫却夺去老主人夫妇和小少爷的生命。骤然而至的变故令少爷深受打击,安葬亲人后,他要我留在无锡老家,独自回来。不料次日我接到噩耗,说主人夜里放火欲与刚完工的豪宅玉石俱焚,幸得护院仆人们及时拉住。」
「他就是在那场大火中受的伤?」漪莲明白了,原来那些关于「鬼火」的传说全是无知的人们臆断的。
「没错。」劳伯点头拭泪。「那时少爷因过于悲伤一时失态,在狂怒中失手打伤了帮忙救火的邻居和路人,他满身的伤还有那时的坏脾气吓着了大家,从此关于他是恶魔的传言就流传至今。」
老总管说到这已是老泪纵横。「那时少爷伤得很重,我们请来最好的大夫,可他求死的决心阻碍了治疗……在他生死关头,即将过门的未婚妻解除了婚约,另嫁他人。」
惨痛的往事令劳伯无法继续说下去。
漪莲深有感触地说:「是您让主人活下来的,对吧?」
「是的,还有其他人。」劳伯不否认。「我每天对不愿醒来的少爷说,如果他死了,古家就断了香火,先祖们的心血将付之东流,老爷与夫人在天之灵也会永不安宁,他也无颜见古氏祖先……最后少爷虽然活了下来,将古家的事业打理得很好,可是从此性情大变。」
「成了一个孤僻乖戾的暴君。」漪莲流着泪道。「这就是为什么这座美丽的豪宅这么阴森凄冷的原因,也是人们传言他是恶魔的原因。而他干脆就按照人们的描述将自己变成一个锁在黑暗中的冥府鬼王。」
老人唏嘘道:「其实少爷这几年一直亲自打理产业,为了不惊扰百姓,他从来不在白天出现。如果没有他,古家就真的完了!」
漪莲不再说话,她的心仍被古立恒的遭遇所纠缠。半晌后她问道:「那是什么样的女人?我是说他的未婚妻。」
「一个大家闺秀。」
「古立恒很喜欢她?」
「呵呵,我可不知道。」看到她愠怒的神色,总管泪痕未干的脸上竟有了笑容,眼里闪过一道诡光。「不过,那时少爷为她专门设计了『迎风阁』。」
「就是他烧毁的那座八角楼?」
「没错。」老人似乎有点后悔告诉她,立即补充道:「妳千万不要在少爷面前提那座楼,那是少爷的大忌,八年来他从未去过那里。」
漪莲点点头,回头看看屹立于假山间的半座楼宇,对老人说:「劳伯,他真的很可怜,我们应该帮助他改变。」
老人闻言,总是半闭的眼睛顿时大开。「怎么改?」
漪莲用手指轻叩下唇,仰头想了想说:「我也不知道,不过剩下的时间我一定要做点事,您只要支持我就行。」
「好,我支持妳。」她慧黠顽皮的样子令老总管心情愉快,同时也感觉到少爷幽静的生活将要成为历史,但他还是毅然点头表示对她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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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才第二天,总管就开始担心支持她会不会反而害了她?
那天一早,漪莲下楼时看到两个陌生男子在总管的陪同下正从正厅大门进来。
自从她将正厅大门打开后,除了古立恒和护院,打扫的佣人和总管都从这里进出了。而古立恒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装不知道,反正从来没有表示过不满。
漪莲觉得这是个可以改变他的好兆头。
「劳伯,有事吗?」见他们匆匆上楼的样子,漪莲挡在楼梯口。前几天她也曾见到总管带人上楼去见古立恒,但今天她不想置之不理。
「是啊,这两位是船厂主事,应主子的召唤来谈点事。」老总管回答,示意她让道。
可她只是笑咪咪地说:「各位大爷请到书房坐,主人会在那里见各位。」
劳伯一愣。书房?主子可是从园子建成后,就从来没用过那间书房。
不理总管的惊讶,漪莲坚持要他们到书房等候,并转头对站在门口的护院说:「这位大哥,麻烦您去给主子报个信,就说船厂的人来了,在书房候着。」
不明真相的护院应声而去。
总管和两位船厂主事则在她的半邀请半强迫下来到书房。
「书房?」当楼上的古立恒听说这事时,惊讶的神态跟总管如出一辙,但随即而来的反应则激烈得多。「那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居然敢管到我的头上!」
他怒气腾腾地冲下楼,却在看到干净整洁又保持部分昏暗的书房时愣住了。再看到笑盈盈地为他端茶设座的漪莲时,他的怒气更加无法发作。
「妳搞什么名堂?」他态度恶劣,火力不足地瞪着她。
「卧房是用来睡觉的,不是用来办公的。」惹事精若无其事地推他坐下,轻描淡写地说:「你的信件和公文我替你挪到这里了。」
闻言古立恒猛地站起身。「原来是妳搞的鬼,我就说怎么找不到文件了!我警告过妳……」
「别,先别生气。客人有急事找你商谈,反正我跑不了。」
秀美小脸上无辜而纯真的笑容,令心肠最硬的人也无法漠视。
古立恒咬牙切齿地说:「妳出去!」
「是!」漪莲笑着对总管和两位主事微一欠身。「各位慢慢聊。」然后轻巧地离开,还体贴地替他们将房门关好。
「啊,成功的第一步!」靠在门边的墙上,漪莲欣喜地想。
其实刚才她紧张得要命,她不知道古立恒究竟能容忍她多久,但她知道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