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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先生,我不是什么电影人,只是个生意人,‘唯利是图’才是生意人该有的职业素养……”白钰也不生气,还是保持风度,儒雅地笑道,“听说你的电影在日本东京电影节上获得了三项大奖提名,本来以为中国文艺片的春天快来了,日后也考虑投资文艺片,可事不尽人意……老鼠屎太多的时候就算是金子也会被埋没的……”
“什么意思?我对咱中国的文艺片一向抱有信心,这次一定能获奖!”
贺玉森的新片历时三年才拍摄完成,自己卖了两套房产,投钱进去拍,这次三项大奖提名令他信心倍增,春风得意,还以为奖项会尘埃落定,但是事出意外……
“你知道《川岛芳子》这部电影么?”
“知道,不是你投拍的么?他娘的什么破烂影片,一个汉/奸娘们……”
“是我投拍的,不过现在注入了日本资金,我的股份也已被吸纳,现在它是一部日片,也会出现在下月的电影节颁奖典礼上……”
“什么?它也参赛,还没放映的电影不是不能参赛的么?”
“规则是人定的,也只是做给你们这些死守规则的老实人看的。你混迹电影圈这么多年,暗箱操作,暗分猪肉的电影奖之事还碰着少么?”
电话那头的贺玉森的脸色已经铁青。
“你知道它的日方投资人是谁么?是野田大夫,也是历届东京国际电影节的赞助者,还是这届的评委,所谓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你的电影大概也只能空有一个提名,真正的大奖就无缘了,真可惜。不光是你,这次中国电影代表团大概都只能灰溜溜地去充一下场子,颗粒都收不到。我虽然唯利是图,但是中国电影的不公平待遇和没落对我日后的投资没有一点好处……”
话未说完,手机信号中断。
电话那边的贺玉森已经摔了电话。
……
花洛带着苏媚一起出席电影节。
她的着装也是他为他准备的。是花洛姐姐亲手设计的一套青花瓷的礼裙。
花洛姐姐是英国知名的服装设计师,也是一个中国迷,很喜欢中国风的服装设计。
这套青花瓷礼裙刚在英国展完一场时装秀,然后稍修改了一下尺寸,苏媚穿着很贴身。
在评奖开始之前,坐在观众席上时苏媚一直紧紧握着花洛的手,手心满是汗。她很紧张,毕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知名电影节,生怕出错。
花洛处之泰然,很放松,嘴里还一直嚼着糖。
他为缓解苏媚的紧张,侧身在她耳畔说了一个黄/色笑话,惹得苏媚瞬间脸红,差些就一粉拳捶过去。
但确实放松了不少。
花洛突然又以一种又熟悉又陌生的目光打量苏媚,说,“你还是穿起衣服比较好看。”
“咦?”苏媚以为他说的只是这衣服。
“也许这部电影会是一个转折点,不管它获不获奖,能不能在日本顺利公映……这部电影之后我不拍□片了。”
花洛望着耀眼的颁奖台,说,“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作为主角站到那儿,接受电影奖上最高的殊荣。”
苏媚眼睛里一阵热,也许是灯光太刺眼。
她将他的手握得更紧,说,“我们会的。”
这时,同来参加颁奖仪式的贺玉森导演突然走过来,同花洛打招呼。
花洛认得他,他看过他不少文艺片,很喜欢,也很欣赏他,虽然知道他脾气不太好,主动来搭讪,却还黑着一张脸。
出于对老前辈的尊敬,他起身主动伸手和贺玉森握手。
“您好,前辈,能在这儿见到您可真荣幸。”
贺玉森先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了一下,用一种不知意味的口吻说,“今天第一次见面,花导演可真是青年俊才,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我们这种不中用的前浪怕就快被拍死在沙滩上了吧。”
见他迟迟不伸手相握,花洛只好放下手。
“别这么说,要没有前浪开路,那容后浪前进呢。”
“是啊,现在的后浪真是越来越不知好歹了,前浪辛苦开的直路不走,专爱走一些旁门左道,怪不得现在中国电影越来越没落!”
他针锋相对,花洛未明缘由。
依旧笑脸,“贺先生何来这么一说,现在中国电影正蒸蒸日上呢,这次受提名的中国电影也不少,观众对于华语片也都很看好。”
“哼,明摆着当我们是跑场的龙套,好热了场子叫一些三流的垃圾片来洒狗血!”贺玉森的脸越来越黑。
苏媚虽不知道他话中之意,但对他的语气很不舒服。
她起身,说,“贺老前辈,论辈分,这儿没人敢拿你当龙套,不过你这样为老不尊地专门过来叫板,满场跑地热场子,不是很有‘龙套’的自悟么?”
贺玉森脸黑得似包公,“你算什么东西?汉奸娘们……”
话没损完,花洛往他嘴里塞进去一颗糖。
还笑脸说,“您估计昨晚大蒜吃多了,吃颗糖能换换气味。”
贺玉森喉咙被糖卡上,上气不出,下气不接,赶紧招助理拿水去。
苏媚的心情被破坏,郁闷道,“这人怎么这样?存心找茬,一点没前辈的样子。”
“估计是挡了人的道儿了。”
一会颁奖典礼开始了,最佳电影奖花落《川岛芳子》,在花洛和苏媚还不及开心时却突然事发东窗,后边席位上以贺玉森为首的中国电影代表团突然大闹起来,质疑奖项的公平性,指出《川岛芳子》违规参赛,并且质疑它暗想操纵,走了后门,主办方安抚不成,中国电影代表团集体离场。
这种状况在日本东京国际电影节上还史无前例,简直天大的丑闻。
花洛恍然间觉得兵败如山倒,瘫坐在座椅上。
他知道之前电影节都不容许未上映作品参赛,但这次却容许《川岛芳子》参赛,他以为是规则有变。虽然知道日方投资人野田先生和电影节主办方的关系,但是他坚信他的电影也是由多位国际电影人和观众投票选举出来的,并不存在着所谓的暗箱操纵。
……
此次日本东京行十分的狼狈,回去中国后,各大媒体报纸和网络一直在声讨他。
昔日风光不过是一夜黄粱梦,他一下子成为一个旁门左道的“汉奸”导演。
虽然在苏媚面前,花洛仍然风轻云淡,嘻嘻哈哈,一点不显露失意之色,但是一到白钰面前,他便抑制不住地落魄起来。
借酒消愁,喝的是清酒,他从日本带来的。
“哥,我真不知道,我很用心地拍电影,很用心地去诠释和理解剧本中的角色,只是想把电影拍好,为什么人们这么喜欢添油加醋,乱传谣言……你知道的,我并不是一个在乎谣言的人,可这样的欲加之罪实在太重了……”
他喝醉了,只能向白钰倾诉。
白钰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说,“中国的电影场也如官场,你成名太快,挡了一些人的道了。你还是回去英国吧,中国不适合你,你有才华,不如拍一些好莱坞大片。而且在英国还有老头子罩着你。”
“我不甘心。我只想拍中国电影,我喜欢中国,可中国人好像并不喜欢我。”
他现在更不能回去,他有牵挂,他的女人是中国人,他的女人生根发芽在中国,他不能将她断根再移植。
“回去吧,再继续留在中国,执迷不悟的话你会走投无路的。”白钰唇角有笑意,但目光很冷,这一番话意味莫名。
花洛执迷不悟,“我不会回去的,我不能叫人见笑话……我答应过她的,要让她穿上衣服,风风光光地站到颁奖的舞台上……”
在他失魂落魄之际,也正是他东山再起之时。
他相信,飞上枝头做了凤凰的麻雀不会再愿意屈身于屋檐,被“捧”惯了的女人也不会甘心再失宠受冷落。
一场耐力战,就看谁比谁金贵。
花洛不能回去英国,但现在他得回家,家里还有一个女人在牵挂。
他起身走,摇摇晃晃,下台阶时一个踉跄就倒下去,幸好被白钰接住。
他抱起他,送他回家。
苏媚在家里等了很久也不见花洛回来,打电话给他也一直未接,她不免担心。
等墙上时钟敲过深夜十二点,她才听到门铃声。
打开门,竟然是白钰。
作者有话要说:白少一旦黑起来跟炭一样……很可怕……不过腹黑的白少也闪闪亮得很动人~
白钰施虐
白钰怎么找到这儿来了?
苏媚慌乱,就想关门,但见他抱着喝醉的花洛。
“花洛?他怎么了?”
白钰又见到她,也许送花洛的目的就只是为了见她。
她穿着自己的睡衣,穿着花洛的大号人字拖,不施粉黛,一个居家的小女人。但“居”的不是白钰的家,是别人的家。
如今她是主,他是客,只陌生礼待。
他浅笑道,“他在我那儿喝醉了,我给送回来。”
苏媚知道,花洛虽面上无事,但终究还是很受伤。
她请白钰进屋。
白钰将花洛放到床上,还细心为他盖好被子。
他并不急着走,在花洛家中转了一圈。
花洛家里的灯光很明亮,亮得近乎能看到苏媚脸上那些细微柔软的绒毛。空间虽大,但因多了一个女人而变得拥挤而温暖。
他是个懂得享受生活的人,屋子里的一切,一人一影,一桌一椅,一书一画都有“活着”的痕迹。
他在沙发上坐下来,有“家”的感觉,忽然贪恋地不愿走。
“能给我泡杯咖啡么?”他对苏媚说。
客人想多留,主人却迫不及待地“逐客”。
“抱歉先生,已经打烊了,时间太晚,我想你该回去休息。”
“休息?我实在没地方可以休息……你知道,那个房子又冷又黑暗,它像一座空坟,怕一躺进去,明天就得见上帝了。”
他很轻松地说着,像是在开玩笑。
“所以我得找一个有光的地方,虚度漫漫长夜……”
她知道她的离开对他的伤害很大,虽然这男人从来不将伤痛显露于色,可疗伤的最佳良药是“绝情”,时间会抚平一切。
她不敢看他的眼睛,可又不知往哪儿看,明明在“自己”家中,却偏像做了贼似的不自在。
“我不觉得你的时间可以用来虚度,时间对于你一直很宝贵。”
“从前是很宝贵,因为我可以用时间来为我的女人赚十辈子的财富,但现在她走了,我一个人,连一辈子都显多余。”
她始终无法真对他那么狠心。
她说,“别提过去的事情了,白先生,它会让你始终不快乐,我希望你快乐,真心地希望……我帮你去泡咖啡吧。”
“……不用了,还是陪我出去走走吧。”
苏媚看看墙上时钟,已经太晚。
“……现在太晚……”
“晚上的港口夜景很美。”
她记起他们初遇时的那个港口。
她没法拒绝他。
“好吧,我也需要散会心。”
在离开前,她还用热毛巾为花洛洗了脸,看他安然酣睡,她才放心去散心。
苏媚坐在白钰的车上,副驾座的位置,车窗全开,夜风很大,她的头发凌乱地随风乱舞,即使不施脂粉,她也是个妖精。
她单手支着下巴,看着车窗外的夜景,很久不说话。
“连散心也不专心啊,有心事么?还在想花洛的事吧?”
她不否认。
白钰打开音乐,是柔美的钢琴曲,在苏媚听来,却似四面而来的楚歌……她有种难安的忐忑,似深陷重围之中。
“我知道你帮不了他……”
她转头,看向他,说,“也许是不想帮他……你其实一直还怀恨在心,虽假装是个大度的绅士……”
这话似激恼白钰。
他突然用力一踩油门,车子向前飞奔,前边就是海,要冲入水中,他们必定沉尸海底,必死无疑。
苏媚很慌张,她摸不透白钰的意图。
她使命抓他的肩膀想要阻止他,可他似一匹脱缰的马,不见悬崖不落泪。
“喂,你疯了!快停下!停下啊!——”
她张大的嘴巴突然被他堵上。
他的吻像狂风暴雨一样,厚积那么久,终得发泄。
他的眼睛通红,嘴里有血腥的味道,他的舌头是带刺的荆棘,将她缠绕缠绕,陷进她的血肉里。
还未见海,浪已经在她嘴里翻涌,越涨越高,淹过她的头顶。
她使命得呼救,使命呼救,但还是越沉越深,像鱼一样翻白过去。
她确定他彻底是疯了,她嫌他不够浪漫,那么他便在死前做最后一件浪漫之事,简直是心惊肉跳,魂飞魄散,让她做了鬼都无法忘掉。
他是个魔鬼!
她眼看车子即将冲进海里,只得闭上眼听天由命。
但千钧一发之际,白钰又不慌不乱地踩了刹车,临死一线,他们又被救回来。
苏媚惊魂未定,一颗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