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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高墙-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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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一年的第219天

今天,是我和她相识整整3个月。晚上,坐在电脑前,我很自然地想起了她,没有理由的。自隐隐约约知道她就是那个陪伴我温暖走过心灵的冬天的网友“江林”时,我感觉自己封

闭的情感之门在悄悄地打开。

5月16日,我们相约于南油酒店“碧海村”……正当我敲打完这一行字时,她发来了短信:

Hi,刚才发了一篇文章到你邮箱,希望你能给它想一个题目。别笑我!——Linda

那一刻,我发现自己的心跳在加快——她会和我一样写我们的故事吗?迫不及待地打开邮箱,含着泪我敲打下了“阳光下的爱情”6个字。

当我决定提笔写我和他的故事时,一颗平静的心再次地波涛澎湃。生命中我一直等候的那个人出现了。在这茫茫人海中,他恰是海中的船不经意漂入我心的海,让我从此注定要为他飘起朵朵浪花。在浮沉的人海里,我要和他一起拉起生活的帆,决意把岁月曾经的伤痕一一抚平,让漂泊、疲惫的灵魂落定。或许是上帝冥冥中的安排,或许是我们的缘分已被前世所注定,今生定要走在一起……

缘于一份久远的情愫,一直是《蛇口工人》的忠诚读者和作者的我,对他的名字我并不陌生——他经常在《蛇口工人》和各类报刊杂志上发表作品,是我印象中的一位不曾谋面的熟悉的文友。

2003年10月16日《蛇口工人》整版介绍了他的故事——《一个失足大学生的路》。当时,看到这篇纪实文章,我的心受到极大的震撼。不是因为他现在身份与过去身份的强烈反差,而是我看到了刑满释放人员回归社会后心理的那种矛盾和无助。他们的就业问题若得不到社会的关注和理解时,是很容易走入另一个极端,它也将制约社会的进步与发展。

因为那篇文章,我不得不对他失足的故事反复思考。想不到这个熟悉的名字背后有着一段我所陌生和不愿接受的故事,我很难将文字印象中的他跟坐牢联系在一起。看多了他的文章,我总感觉他的许多思想,就是我一直想陈述却无法用恰当文字作出表达的思想。虽说我和他素昧平生,但我却一直喜欢读他铅字里的心路历程。

我反复地读着他的故事,那一行行的铅字叩打着我的心弦,“人生没有迈不过的坎,只有永远无法重复的过去”。一个人如果经历了一段刻骨铭心的事,他就能更加地体会到那种切肤之痛,或许失去的不只是金钱、地位,更是一直以来建立的个人诚信。在以后的路上,他必须付出比别人更多的艰辛。因为更多的人关注的不是这个人为什么会犯罪,是否悔改了,而是这个人是坐过牢的人。这种根深蒂固的思想不能说是没有意识的,是它潜在的思维方式被人们所认同,久而久之就变成一致的行为模式。

在他的文字中,我能深切地感受到一颗懊悔、彷徨、无助的心。他选择了坦陈和面对,也就是选择了一种方式去承担。所以,当我看到“人在哪里跌倒就在哪里爬起来,生活其实都是在过自己的关”那句话时,我有一种说不出的感动。他真的走出了心灵的阴影,在自由自在拥抱阳光吗?

怀着复杂的心情,我迫不及待地登录他的网站,才发觉许多家媒体都在纷纷报道他的故事。对他有了更深的了解,也就有了要认识他的强烈欲望。几次拨通了他的电话又放下——在那一瞬间,我无法控制急速的心跳。其实,我可以通过各种方式去认识他,毕竟我们还算是文友,但我始终没有鼓起勇气。是我对他存在某种介意吗?还是担心什么,害怕什么?

我还是没有打电话,但每天都会登录他的网站,以不同的名字留言。他肯定是不知道的,每次看到他充满自信的回复,我的心就充满了一种按捺不住的喜悦。

当看到《法制日报》的整版报道:他曾骑着单车环行广东省一圈,发起了“阳光下 12·4 行动——一个失足者法制宣传广东万里行”行动,为120多名失足者找回了自我,如今成了许多人生命中的阳光, 我或许应该为我的文友感到欣慰——两年的囹圄生活并没有把他压垮,他依然坚强地生活在阳光下。

但是,我却感到一阵阵钻心的痛,这何止是一种勇气、一种信念。如媒体报道很多刑满释放人员在重新面对社会时,他们没有钱,没有生存技能,无家可归;他们不被社会接受、亲人理解;他们走不出自己心灵的四壁。为此,无数人又再次重蹈覆辙。我一度试想,在面临社会的歧视、排斥、不能理解时,相信他也一样曾在矛盾的边缘痛苦地挣扎、徘徊、黯然神伤,和一次次地向别人不解的目光掏空自己的心。在这条路上,他一定走得极为辛酸,极为痛苦和孤独。

第五章 呼吁:关注失足者心理健康第93节:阳光下的爱情(2)

此时,一种莫名的牵挂让我反复地思索着他说过的每一句话,一颗心开始浮躁不安起来。我埋头在他网站的字里行间,试图梳理凌乱的思绪。怀着复杂的心境,我写下了一首无题诗——

漂泊中,注释着属于眼泪的内涵

颠簸中,读懂风与雨的故事

恒心是拓展延续生命的疆域

即使,夜的黑釉彩去潇洒

即使,雨折断飞翔的翅膀

风,却吹不皱世界

冬的思索在季节里深刻

才知,生命的美不在目的而在历程

如果心灵历经百孔千疮

干脆再让磨砺熬炼六腑五脏

倘若双眸珠泪望穿秋水

索性就让晚霞变为落日

历史尘封沉重的拱门

写下岁月坎坷沧桑满目

又迎来硕果丰盛累累

苦难从此变成流离失所

烦嚣也因此苍白无力

才明白,走过的似乎是坎坷

迎来的却是成熟

我把诗编成手机信息发送给他。显然,他不知道是谁——但还是表示了对我的谢意,并要求告诉他名字,说会记住我这位朋友。我没有立即回他信息,我不知道要不要把名字告诉他,因为想探究他的那种好奇心驱使着我想继续神秘的身份。意外的是,母亲节我收到了他发来的信息,他礼貌地向我的母亲问好。当时,我感动了好久,我不知道一个陌生人的信息也能让他如此难以忘怀?

在那以后,我会偶尔捎去无声的问候,他偶尔也会告知他的近况。在一个夕阳西下的黄昏,我的手机响了,是他打来的。我记得那天是4月16日,他和我说起了一个经常发电子邮件给他叫“江林”的网友,刚刚他又收到了。我一阵窃喜,因为我还坐在电脑前。

那天,爱好文学的我和他有着说不完的话题,好像一聊如故。我们谈人生,谈理想,谈未来,那时感觉我们像是好久没有见面的老朋友,而忘了彼此之间的陌生。

或许是早已读懂了他太多的心路历程,或许是某种因素产生了作用,我们之间的融洽是我从来不曾想到的。因为他言语的真诚与友善,我说出了自己的名字。他高兴告知在《蛇口工人》上看过我写的文章,还说一直都感觉我离他很近,却不知道是这样的缘故。

挂电话时,他告诉我改天见面时会送我一本诗集,我想应该是《一个情人的自白》吧!

最真的期待不会在梦中走失。因他曾说过的话,我耿耿于怀把它放在心上——我设想着同他见面那一天的种种场景。我不明白,一个素昧平生的人怎会让自己在期盼中坐立不安?我不知道,他是否有我一样的心境?是否记起那天说过的话?也许他只是随便哼哼,算是一种平常礼貌的敷衍?一种若有所失的感觉如影随形地扰乱了我的生活。当他约定星期天南油酒店见面时,我才感觉到所有的猜疑和不安实是出于一种真情的流露。

5月16日,在约定的地方,他穿着浅蓝色上衣,拿着一份《南方都市报》,向我浅浅一笑。他的随意让我感觉不到初次见面的局促不安。坐在窗边,他和我谈生活的感受和对人生的执著,一向口齿伶俐的我突然变得沉默起来。我为他严密的逻辑思维和判断能力而叹服。坐在我眼前的虽不是衣冠楚楚、相貌非凡的英俊绅士,但他的言谈举止却让我看到了一个男人的善良、稳重与成熟。我认真地听着他讲的每一句话,说的每一种想法,多少次我都是心潮汹涌。

当一个人愿意将自己的心事和想法向你倾诉,那是他对你最大的信任。当他说起他那段变故时,从他扶着茶杯微微颤抖的手,我可以感觉到他内心的波澜起伏。我试着打断他的话题,却发觉自己的心也在莫名地揪痛。是我不忍心他继续说下去,还是无法承受他的痛?在他人生那段最阴暗的日子里,曾以为女友就是他生命中不能错过的女孩最终还是离开了他,无数日日夜夜的交织思念也期盼不到一瞬间的重现。

眼前的他内心到底有多少的爱与恨?他的回答让我不得不重新思考自己对爱情的过度偏激。因为我始终认为,当爱不再存在的时候更多的只有恨。他说世事的乖戾、机缘的捉弄是生命中的一种遗憾,错过的永远都无法弥补,失之交臂也许是缘分只能如此;女友有女友的选择和无奈,是他伤了女友的心,其实那样的结局谁都不愿意。在他重复那句“当时是我伤了女友的心”的话的瞬间,我看到他炯炯有神的目光有一丝不易觉察的忧郁。突然,我有一种骤然的伤感——不敢想象那段日子他是怎么挺过来的?我在想象的空间里竭力地描绘他曾经女友模糊的轮廓。心想,倘若那女孩知道现在的他依然情到深处无怨尤,她是否还会忍心离开他?女孩啊!你是何等的幸福!即使现在的你已为人妻为人母,却不知道在天涯的那个角落依然有一份祝福为你存留。我感觉鼻子一阵阵的酸,心一再地受潮,我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第五章 呼吁:关注失足者心理健康第94节:阳光下的爱情(3)

在说自己的愿望时,他坚信自己会走出昨天的阴影,一切从零开始。他说,因为这段经历,未来要付出比别人更大的代价,但无论怎样都不会放弃最初的愿望,这也是他选择一种方式去承担错误的理由。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他走过的每一个脚印,虽步履蹒跚却仍然卖力地走着……

见面后,我依然像以往一样独来独往于人海中,心不再平静。我想通过各种途径去了解他,几次通电话,每次似是有千言万语,但话到嘴边又咽下。我觉得自己变得沉默、犹豫了——他就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走进了我的生命里,让我每天就像是生活在一个影影绰绰的却很真切的梦境里。

女人的心是细的。当我在等待幸福的到来时,我也感觉到他的心在那端渴望向我靠近。心灵的默契在缩短我和他之间的距离。我知道,我不是一时的情绪激动,也不是好奇心在作祟,我确信自己是在乎他。在拥有一份美丽期待后我感受到生活是如此美好!因为他,我热爱了生活。

7月份,在他去北方长途远行前,他说想过来看望我。在等候的站台,我望眼欲穿于路上的车水马龙,却依然没有在约定的时间等到他的出现,一种不安的感觉时时刻刻撞击着我的心。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滑过,我的双眼没有一刻离开过过往的车辆。正当我失望、彷徨、不知所措时,他从一辆的士车里走了下来,我们远远地久久地注视着对方——他的手被胶布包裹着,满眼的歉意,此刻所有的解释已成多余。或许这样的场景千言万语已不再重要。在那个十字路口和我们擦肩而过的有多少的人?我们却因为一个约定而不被时间、空间所错过。

等待其实也是一种拥有和幸福!

在黯淡的霓虹灯下,他拉着我的手走过那条十字路口。我低着头默默地注视着那只牵着我的手,我感到内心一阵温暖。记得自己梦想中编织的爱情故事:只有朦胧的雨季和浪漫的咖啡屋是爱情可能抵达的地方,爱情的信物一定是精致的千层叶,是烂漫千里之外的紫贝壳,却从没有设想是这样一只手,是在那个漂泊流离的十字路口……我宁愿相信是缘分让我们走在一起,让我可以去梦想天堂,让我感受一颗心跟着他飞翔。

每次收到他从远方寄来的信件,我读出了他内心的矛盾和不安。也许是在爱情这条路上有太多的风和雨,也许是每一段有血有肉的爱情故事总是要历经磨难的考验。选择一个人就是选择一种生活,在爱的路上我学会了取舍,舍弃的东西未必是不好的,是因为自己懂得什么才是最适合自己的。

当磨砺不请自来的时候,人才能在成长中让心灵走向成熟,才能摆脱物质的羁束,在精神的世界得到无限的自由。偶尔轻描淡写地向父亲提及阳光下的一些事,父亲表示不能理解我的感想, 父亲要我明白我的选择会因此引来非议。我理解父亲当时的心境,但我认定了的事情很难去做改变,所有的流言指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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