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卜王之王-第9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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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先生一听便十分赞同地说道:“好!就这么办!他破我家风水,我就破他家风水!这叫以牙还牙!”
徐沫影连忙伸手拦住他,摇了摇头:“最好不要这么做。用这种手段破坏对方风水,弄不好会出人命,报复得太过了。”
“有这么严重?”
“是啊!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不到万不得已,不要用这种恶毒的手段。”
梁先生接口说道:“没错,徐卜王说得对,学易之人,总要仁慈一点,低调一点,讲究点易德。再说,他只是窃取你部分风水,并没有造成根本的损伤。”
陈先生想了想,只得点了点头:“好吧。就听徐卜王的。大家一起动手,先把这些根须都清理掉,然后我们再去跟王家人说,要他们砍了这棵槐树。他娘的,心里真有点窝火!”
四人操起铁锹,把缠杂不清的根须都铲断了,然后揭开棺盖,去清除那棺木中的树根,却赫然发现那探入棺木的树根竟死死缠住了死人的头骨。一见这种情景,陈家兄弟的火气又上来了,抗着铁锹骂骂咧咧就要去找王家算帐。徐沫影和梁先生两人少不了又劝说一番。就这样,清理干净了槐树根须,几个人又把棺木放回去,重新掩埋妥当,踏着夜色返回村子。
徐沫影松了一口气。陈家的事情解决了,就只剩下打听浅月的消息了。一想到这里,他心里就有几分激动,恨不能立刻飞到苏家去问个一清二楚。
回到村里已经是十一点钟,陈先生也没跟徐沫影商量,就想当然地腾出一间卧室给柳微云和徐沫影两人睡。徐沫影连忙解释自己跟柳微云的关系,陈家兄弟一阵疑惑,不禁问道:“难道报纸上的传闻都是假的?”
徐沫影苦笑道:“那都是记者捕风捉影恶意散播出来的消息,实际上我现在都还是光棍一个呢!”
众人齐齐惊讶失声,没料到真实的卜王竟跟传闻中的卜王差距如此之大,一个是谦谦君子,一个却是狂放浪子,可见不负责任的媒体害人之深。
当下,徐沫影让柳微云回屋睡了,便在陈梁两人的房间里一起促膝聊天,畅谈易学,说到诅咒,说到淳风墓,最后又说到罗浮山的万易节,两人听得津津有味,不知不觉已经是凌晨两点钟,三个人竟都精神抖擞睡意全无。这时,忽然听到门外有人轻轻敲门,陈先生起身出去把门打开,却见柳微云穿得裙子站在门外,连忙闪身把女孩让进来。
柳微云轻轻走到徐沫影跟前,把自己的手机递给他,轻声说道:“蓝灵的电话,要你接。”

章十 伤痕 上
半夜三更,蓝灵竟突然想起打电话给他,徐沫影觉得有点出乎意料。他站起身接过手机,匆匆走出门外。柳微云紧随着他出了门,径直姗姗走回自己房间去了。
徐沫影把手机放近耳边,似乎听到了自己沉重的呼吸。
多日没见,他又为柯少雪和碧凝的事情煎熬,心里已经渐渐地放下了蓝灵。冷不防接到她的电话,他心里突然一阵翻腾,许多沉淀的往事刹那间浮上来,让他禁不住有如许的愧疚和感伤。手机就在耳边,他却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沫影?”沉默并未持续多久,蓝灵轻声的问话从那一面传来。
“嗯,是我。”徐沫影机械地答道,“你还好吗?怎么这么晚了还不睡觉?”
“我……我睡不着。微云说你们在乡下,刚从坟地回来。是我们一起去过的那块坟地吗?”
蓝灵似乎有意勾起徐沫影的回忆,故意提到了当初两人所去的那个坟场。
“不是。”
徐沫影猜测,既然蓝灵已经知道他们来乡下的事,很可能柳微云已经把最近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包括柯少雪的离去,碧凝的失踪,自己在感情上的重重失意。当初自己选择少雪放弃蓝灵,而现在少雪已走碧凝已去,自己失落如此,不知道蓝灵她会怎么想。
她为什么不嘲笑自己或者骂自己活该?或许,她已经在心底笑过了骂过了也说不定。这女孩已经被自己伤得太深,他没理由奢求对方的原谅。
“万易节主要活动已经结束了,剩下的时间都是游玩。”女孩又轻轻地说道,她的声音听起来很乖很平和,“我跟林子红商量过了,今天就坐飞机回京。大概下午五点钟到北京机场,你们能赶得回来吗?”
徐沫影想了想答道:“差不多,如果能及时赶回去,我们就去机场接你。”
他听到女孩在那边轻笑了一声,笑得很开心。那一刻他突然意识到有什么不对劲儿。难道蓝灵她对自己,仍然没有死心吗?
徐沫影匆匆地跟蓝灵说了再见,然后挂断了电话。他平静了一下心情,然后转头向柳微云房里望了一眼,发现灯还亮着,便快步走过去。走到门边,正要上前敲门,却蓦然发现,夜色朦胧中,门口静静地站在一个长裙玉立的女孩。
徐沫影吓了一跳,进而开口问道:“微云?你怎么在这?我还以为你回屋睡了。”
“没。”柳微云淡淡地应了一声,问道:“我在想,咱们是不是应该悄悄离开?”
徐沫影一愣,低声问道:“为什么?”
“在这里,只会惹一身麻烦事。今天看祖坟,明天还没准要去哪。蓝灵明天回京,我想尽快解决这边的事情赶回去。”
徐沫影想了想,觉得柳微云说的没错,遇到易学高手不容易,他们未必肯轻易放自己走路,于是点了点头,说道:“要走那就马上走。我们赶到南河子村,差不多正好天亮。不过,你的身体吃得消吗?”
“熬一夜也没什么。”
两个人本来就没带什么东西,商量好了,便立刻悄悄打开院门出了院子。不告而别,徐沫影虽然有点内疚,但想想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相信陈梁两位先生一定能够谅解。
农村比不得城市,夜夜灯火,夜夜笙歌。凌晨三点钟,走大街串小巷,看到的只有星光下黑糊糊的房屋和树木,基本上见不到灯光。两个人也不说话,七拐八绕出了村子,仰头看了看北极星辨别了一下方向,便沿着乡间小路一路向南。
七月,田间都是半人多高的玉米,黑压压地挡住了视线。走在路上,你只能听到自己的脚步声,它们在野草和田地之间一声一声地回响。因为安静,所以恐惧。徐沫影很想找几句话来打破这沉闷和寂静,想了半天却发现自己读书时候看来的笑话现在竟然都忘光了,要不就是躲在了犄角旮旯里,关键时刻一个都想不起来。他正在心里埋怨自己,却听柳微云开口轻轻问道:“如果浅月真的死了,你怎么打算?”
徐沫影半晌没有回话。他有点不敢想象,假如浅月没有复活,假如碧凝根本不是浅月,那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导演的闹剧。为少雪伤害蓝灵,为浅月伤害少雪,到头来浅月却只是活在自己心里的影子,那这对他自己无疑是一个最为残忍的伤害。
“我觉得她没死。”
徐沫影认为这是最好的回答。柳微云沉默了一会儿,又忽然说道:“其实我很想问你,能不能接受蓝灵。”
徐沫影叹了一口气:“我已经伤害了她。”
“但她还爱着你。”柳微云并不看他,一面走路一面淡淡地说道,“蓝灵她是个简单的女孩,她的爱,她的恨,都骗不过任何人。我真希望她能放弃你,少受一点伤害,但她做不到。她这些日子一直在关心着你,每天向我打听你的消息,托我照顾你。这些,你都不知道。”
星光下,徐沫影嘴唇蠕动了两下,却没有出声,只是低头继续走路。
“而你,每天不知道在做些什么,一意孤行地寻找着自己想象中的恋人,从来没问到蓝灵一句,也没有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
柳微云的话淡淡地说出来,虽然语气并不激烈,其中批评的意思却很是明显。徐沫影第一次见这个女孩这样说话,他默默地低下头听她讲完,不知道能说点什么。他有着深深的愧疚,又因为蓝灵对自己的爱而感动,但是假如浅月真的还活着他依然会不顾一切地去找她,哪怕只有一线希望他也应该去找到她,不只是因为欠她更是因为爱她,很多话很多遗憾埋在心里他必须说出来做出来,如果这辈子她还能听到还能接受,他没理由选择回避和放弃。
哪怕伤害更多人。
那么,又回到柳微云的问题上去:假如浅月真的死了,怎么办?
少雪回不来了,碧凝跟自己再无瓜葛,而蓝灵还执着地爱着自己。答案似乎很明显。可惜的是,徐沫影根本不想接受这个假如。
“我只有两个朋友,你和蓝灵。我希望你们俩幸福,尤其是蓝灵,对我来说,她的幸福大于一切。”
柳微云的话再一次在徐沫影的耳边响起,像一阵夏夜里的微风,轻轻地。
涟漪乍起。徐沫影的心,乱了。

章十 伤痕 下
天蒙蒙亮的时候,徐沫影和柳微云便赶到了南河子村的大街上。农村人都勤快,街上卖豆腐的、烙饼的、炸油条的都已经开始吆喝了。两人一起买了半张饼坐在店前的小桌子旁吃饭,柳微云只咬了几口便不再吃。徐沫影见状,便站起来说道:“咱们早点去苏家吧!”
于是两人起身离开饼店,刚走出几步,却听见前面炸油条的老板大声地喊了一嗓子:“嘿,老苏!听说你闺女订了门阴亲,哪的啊?”
老苏?徐沫影不禁一愣,一把拉住了柳微云停下脚步,往前面张望,却见一个五十多岁的汉子正向卖油条的慢慢走去。读大学的时候,浅月父亲曾经去学校里看过她,徐沫影认得他的长相。而眼前这人,依稀就是浅月的父亲,虽然显得有几分憔悴和苍老。
认出了来人,徐沫影的心不禁一颤。他知道“阴亲”意味着什么。农村里常有这样的做法,年轻的未婚男女死了以后,会找个同样夭折的男女进行婚配,双方的父母也同样是亲家。那卖油条的既然如此说话,浅月的死基本上已成定局。他一下子便傻在那了。
“李家庄的,有意订,但是还没订。”苏父一面说着,一面走到油条老板面前,“给我来一斤油条。”
“照我看,就订了吧。你呀,也别心疼自己的闺女。这闺女要是活着,可是个孝顺的好闺女,人也长得俊俏,不愁嫁个好人家。可这人死了不是?趁早找一门阴亲嫁出去就得了,别要求太高啦!”老板称好了油条,用油乎乎地大手递给苏父,“呶,一斤油条,拿好咯!给两块钱就行了!”
苏父把钱付了,转身又缓缓离去。望着他孤单的背影,徐沫影觉得一阵阵心酸。不禁是为他,更是为自己。
只听柳微云淡淡地说道:“我再去问问。”
说完,她也不管徐沫影说什么,径直甩开他紧走几步向前面的苏父追过去。徐沫影愣了一下,也远远地跟上。
“伯伯!”柳微云追上苏父,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
苏父停下来瞧了女孩一眼,似乎觉得眼生,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谁家的丫头?我好像没见过。”
“哦,我是北京来的,是个相术师,也是个风水师,看您脸色不太好,好像子女不顺利,因此想给您仔细看看。”
“年纪轻轻的,你也会看相看风水?”苏父一脸的疑惑,“我闺女不是不顺遂,而是已经死了,看也没用。”
“那我去给您看看风水怎么样?起码能让您今后家宅安宁。”
“不用了。风水我已经请人看过了,那是个老先生,肯定比你有经验,还做了法。我就不再请你去看了。”
苏父说完,转身就要走。
柳微云赶紧又问道:“还做法了?做的什么法能跟我说说吗?”
美女无论在什么时候都好说话,如果这时候换作一个毛头小伙子,这样的问话只能招来反感,但柳微云受到的待遇明显不同。
苏父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几天我闺女刚死,家里来了个老先生,说年轻人夭折是邪灵侵体,要闭门三天做法驱除邪灵才能瞑目。我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就请他做了法,并在做法以后才下葬。他还说家里风水不好,又做法改变了阳宅风水。闺女,你这么年轻学这个做什么?”
柳微云一笑,温婉地答道:“我们是家传的。”
“家传的?”苏父低声念叨了一句,便拎着油条转身走掉。
柳微云站在原地,目送老人一步步走远,这才回头去看徐沫影,却见他呆站在街道中央,失魂落魄的神色像一个无家可归的流浪汉。
他什么都听到了。老先生跟白衣女人对不上号,什么邪灵侵体闭门三日,却被他想象成化气固魂的过程,以至于最后被自己捏造出一个根本不存在的重生。
浅月的亲生父亲都认定她死了,还用继续查探吗?徐沫影的心像忽然坠入了冰窖里,彻彻底底地凉透了。
事实永远都是事实,它摆在那,它坚硬得像块石头,倘若你不相信它的存在,你尽可以去碰得头破血流。
柳微云走到徐沫影面前,静静地看着他,尽量不去打扰他,直到太阳升起来,由红通通燃烧成金光璀璨,一跃跳上了半中天。街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村民们都可以下地干活或者去镇子上的企业上班。他们从旁边经过,都用冷或热或惊或疑的眼光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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