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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持长久不动心,所以,哪怕刘美丽过惯了所谓镇上人的生活,丁大力还是拗着性子要搬回到乡下去。
刘美丽就火了,她说:“你爸现在都已经是县领导了,有什么人来客往的,在乡下接待客人,这多丢面子……”
丁大力苦笑着说:“妈,您的思维还真是别具一格,县领导住乡下……难道说,天昌公社的镇上,就不是乡下了?”
刘美丽这次品出不一样的滋味。难道说……
“力力,难道说咱们娘儿俩……不对,是咱们一家子,都要搬到县城里了?”
也不能怪刘美丽的思维转不过弯来,丁三坡也不是没做过县领导,一年多以前就曾经挂着办公室副主任的职务,可那又怎样,老婆和孩子不一样住乡下?
“你爸前年不也是县领导么?”刘美丽小心翼翼问。
“那是施泉海他们寻我爸开心呢,县处级才是真正的县领导,我爸那时候还是科级干部……现在不一样了,县长,县领导里的第二把交椅,铁定能入住书记院。”
刘美丽的小心肝跳得相当之欢快,咽了口唾沫,犹自不确定地问道:“咱们一家子到县城里,也能住这样子宽敞的公房?”
丁大力无语摇首,良久之后才道:“是的,如果这间两居室能够称得上宽敞的话……”
儿子这话一听就知道是反话,刘美丽一听就不干了,拧着丁大力的耳朵责问道:“什么叫两居室够宽敞?还如果……啊?念了两年书就了不得了是吧?你可别忘了,当年还是老娘教的你识字……”
“别啊,妈,别……哎哟……”丁大力知道,讨饶是没有用的,只好装疼,这才让野蛮老妈稍许收敛了一点。“我的那个亲娘哎,你咋这么狠心就把我给送人了呢……”丁大力用半生不熟的齐鲁方言哀叹一声,一看苗头不对,赶紧拔腿走先。
今时今日,丁大力家要搬家,当然用不着刘美丽亲自动手,甚至于都不需要亲戚的帮忙,刘洪民厂里的工人就能够完全搞定。不过,搬家的那一天,刘美丽心里还是非常没底的样子,趁着小弟刘洪民与工人们一起帮忙搬家具的时候,把丁大力悄悄拖到角落里,小声问道:“力力,县里真能给你爸分配比这还要好的房子?你要是不确定,那就赶紧让他们停下,不然的话,搬走了将来再搬回来,甭提有多丢人……”
丁大力拍了拍脑袋,说道:“怪我没和你说清楚……县城里离县委大院不远的地方就有两幢独立的公寓楼,那个地方叫书记院,原则上,县委副书记以上的干部才能入住……”
县委副书记好像离他们家很遥远的样子,以至于刘美丽听了儿子这么一说,脸上一副失落的样子,正所谓关心则乱。呆立一会儿,刘美丽忽然发现儿子在偷笑,猛地回味过来,如果不出意外,丁三坡接任的即将是县长这一职务,正是旧社会里的县太爷,现在虽然已经是新社会了,可无论如何,县长终归是一县之长啊。
“力力,县长应该比县委副书记略大一点的,哦?”刘美丽问道。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严格来说,老爸的职务应该是县委副书记、县长丁三坡同志……”说着,丁大力两手一摊,其意自明。
职务的大小不在刘美丽关心之列,她又问道:“照你这么说,咱家也能住书记院?哎,力力,跟妈说说,书记院的房子比这里的公房还要好么?”
“这个问题应该不成为问题吧……这里毕竟只是公社干部临时性租住房,而书记院里边的可是县委的核心所在,公社干部与县领导哪一个官更大,相信不用我多说了吧……”
“这孩子,净说些没用的……你倒是说说,书记院的房子怎么样?”
“起码是四居室的公寓房吧……就是有四间卧室……哎,妈,您别激动啊,其实也就是地方大一点……哦,还有啊,每天不用您拎着马桶跑上跑下了,书记院里有独立的卫生间,抽水马桶、浴缸、淋浴的莲蓬头,应有尽有……”
刘美丽如入梦中,好半天清醒过来,叹息着说:“这房子……好是好,可房租肯定很贵吧……要不,和你爸商量商量,他一个人到外边租房子,咱娘儿俩就住乡下……”
“这主意不坏哈……”丁大力苦笑。老妈至今不能接受县长夫人身份的转换,这让他相当之无语。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没有谁能够天生适应新角色,只希望时间能让她慢慢适应吧。
刘美丽满脸失落,竟至有些魂不守舍。几番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咬着牙对丁大力说:“力力,你说,你爸住那样的四居室,一个月租金要在十五块钱以内,咱就租了……以后你的零花钱少用一点……”
“妈,每个当官的都有你这样的贤内助,这个社会上就不会有贪污腐败了……”丁大力有感而发,最后却还是安慰道:“书记院你就放心搬进去住,柳老头那么穷一个人,据说他在乡下要养六口人,不照样住书记院?”
“那……不要钱的,哦?”刘美丽还在问。
“啊……我疯了……”丁大力暴走而去。
由于丁三坡新上任副县长,一切的工作千头万绪。虽说柳非早已把他书记院的公寓房腾出来,丁三坡随时随地都可以全家搬进去,但在农历新年之前,丁三坡还是决定稍微低调一点,多看、多想,少做少说。由是此,丁大力与刘美丽只能窝在立荣公社。不过,这样也好,在乡下能够多陪陪老人,包括爷爷奶奶与师父,他们都对丁大力一家即将搬离农村到县城,既有祝福的一面,遗憾与伤感却也是免不了。
丁大力搬回到乡下,小叔丁五坡是最高兴的,也难怪丁三坡要责怪自己的亲兄弟,让他没事别整天带着力力闲逛。而现在,同样的责怪之意从刘美丽嘴里冒出来,总觉得小叔子就不是干正经事之人,儿子和他小叔掺和在一起,迟早也要变得和他小叔一样好吃懒做。
丁五坡有苦难言,总不能和自己嫂子说,是他跟在自己侄子屁股后头吧,做长辈的要说出这种话,那得要多厚的脸皮啊……
不过,话又说回来,丁五坡的脸皮实际是称不上薄的。尽管父母与嫂子都明里暗里提示他,可千万不能把力力给带坏了,他也照样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白天的时候自己在生产队队室那里忙着砌土灶捡柴禾,外带主持收购肉兔与豆腐皮。一到了丁大力放学回家,准保立即会出现在侄子面前讨教生意经。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丁县长回家
对于丁大力来说,其实他还是很乐意与小叔躲在角落里嘀嘀咕咕,主要是这一时期的农工商三业都非常薄弱,老百姓的消费欲望又一年高过一年,套一句政治教科书上所阐述的初级阶段的主要矛盾,那就是“……人民群众日益增长的物质文化需要和落后的社会生产力的矛盾。”说一句特粗俗的话,哪怕一个人制造出来的粪便,都能够拿市场上卖钱……所以说,搞工业产品,其成就感几乎等同于开挂玩网游,一门心思搞好生产即可,产品生产得再多,从来没有卖不出去的说法。
丁五坡很怀念他哥在念大学的那段时光。他的说法,这一生中,从没有像七八、七九年那样过的如此充实。
“那年,我带着你上省城、下沟底,愣是凭着我们的双手,改变了我们自己的命运!”丁五坡叉开双臂高举成Y字形,激情四溢。
丁大力承认,他被感动到了。事实上,在他的两世为人的经历当中,那一段时期是真正的白手起家时期,家庭的命运,父母的命运,以及许许多多他的亲人,命运都是自那一时期开始偏离原来的轨道。所以说,更有资格发出类似于丁五坡的感慨的,恰恰是丁大力本人。
“小叔,你抢了我的台词了……”
丁五坡可不管这些,他现在把家底都扑在这上头了,目前为止所收购兔肉已经在罗老锅的帮忙之下加工了一吨多了,就等丁大力给出主意呢。
丁大力就说:“你现在也是丁县长的兄弟,好歹那些干部要给你一点面子是吧?”
丁五坡心痒痒的,呵呵一乐,说:“那是……不是你小叔吹牛,咱到大队,李向阳倒着拿大前门接待,嘿嘿……”
李向阳就是李大队长,自从支书孔前进到了公社担任司法助理,大队支书一职已经由他接任。
“别净干这些没用的,抽几根公家香烟就把你乐成这样,至于么……”丁大力不客气地泼了冷水,然后授计说:“婶婶娘家的卢园公社不是有一家印刷厂么?你去找于建国,就说要印刷一些小包装的包装袋,印刷费先挂在账上,等有了钱再支付……你放心,于建国肯定会帮忙的。我呢,帮你去和我小舅舅说一说,他的炒货厂最近忙得不得了,旧的关系户都开始找他要瓜子,新的关系户又开始求上门。这是一个好机会,正好让小舅舅帮着把你的风味牛肉干推销出去。忙完了这一段,你的食品厂基本上就能够走上正轨。”
丁五坡喜不自胜说:“有洪民帮忙那就肯定没有问题了。”
的确,最近的小舅舅刘洪民混得风生水起,俨然已经成了天昌公社的头面人物。这里边当然主要是因为他的姐夫就要做县长了,但在另一方面,也与他自己的努力是分不开的。
去年的年关时节,炒货厂一炮而红,企业也有了第一笔积累。开年之后,这种旺盛的势头一直保持着,而且,在没有姐夫相助之下,刘洪民还成功地攻克了县里的粮油副食品公司,不但与对方签订了葵花籽长期供应合同,而且还更进一步达成了多种商品供应协议,算是初步解决了原料问题。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的炒货厂生产的产品将扩展到西瓜子、南瓜子、花生等等。
刘庄大队对于刘洪民的企业也很支持,炒货厂的盈利,大队从来也没有伸手向他要钱,反而当刘洪民进行扩建厂房、增添机器设备、收购原材料等一系列经营与生产的时候,大队批土地、批砖瓦、提供仓库场地等等,一路开绿灯。今年开年,中央一号文件向全党下发,刘洪民第一时间提出要承包炒货厂,大队也是立马拍板,从没有一句闲话、怪话。
有了独立的厂房,刘洪民的腰板也挺直了不少。而且吧,去年一年的盈余都用在了基础建设以及扩大生产方面,账面盈利少得可怜,这就有一个好处,今年的承包费,也即是利润上缴,这一数字在丁大力看来更像是在小孩子过家家——以去年全年盈余三千元为基础,每年以百分之十的盈利累积上缴。这样的一份合同,一签就是十年,这简直就是在给刘洪民送钱啊。
不过,这种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的话,其实也还是说得过去的,毕竟企业是刘洪民白手起家,从无到有、从小到大,一砖一瓦累积起来的。另外,炒货厂收人用工,也是为大队增加社员收入的工作中心奉献出自己的一份力。再说,刘洪民用企业盈余所得利润所建造的厂房,归根结底还是集体资产,这就是刘庄大队所获最大头的一项。所以说,这是双赢之事,谈不上谁占谁的便宜。
当刘洪民听说丁五坡的企业要搭他的顺风车一块儿销售,二话不说立马答应。所谓送佛送到西,他还提出了一项建议,让丁五坡的风味牛肉干也取名为“状元”牌。丁五坡正有此意,话说状元可不就是他哥么,用一用这个商标也是应该的。二人一拍即合,丁五坡就在家里整天忙着加工兔肉干与素肉干,一旦成品出来,吭哧吭哧骑着黄鱼车把货送到刘洪民的炒货厂,由炒货厂的职工统一进行包装。
食品厂的牛肉干一经推出就很受欢迎,主要是定价合理。以批发部一瓶乙级大曲为例,批发价125元,零售价025元,利润与成本的比率在一比五之间,就这个比例,在最早的城镇个体户心目中,这个利润算是赚的已经很多很多了,多到他们睡觉的时候做梦都会笑醒。丁五坡的风味牛肉干也是如此,一包牛肉干批发价015元,零售价020元,相比之下,利润有三成,不管是商业企业零售、还是国营企业作为年终福利,零售也好,采购也罢,二者都有了足够的利润空间,所以,牛肉干的畅销是必然的。
刚开始销售的时候,丁五坡还有点忐忑,主要是担心产品会不会畅销,因为这关系到他的企业能扩展到何种规模。而当他得知他囤积的一吨多牛肉干,在短短三天之内销售一空的消息,这精神头可就不是一般的高涨了。
幸亏在丁大力的坚持之下,丁五坡的小破企业没有停收肉兔,当发现销路不愁,“风味牛肉干”的大批量加工马上跟着启动。
寒假光临了之后,丁大力也到小叔的食品厂帮忙了几天。不帮忙还好,这一帮忙,丁大力对于“状元牌”风味牛肉干同样胃口全无,原因与香瓜子一样,企业员工的生产守则,都是不怎么提倡食品卫生。而且,小叔丁五坡做得更绝,他的员工要么是与他沾亲带故的,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