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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衙内-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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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的肉包子十个。

“吃吧,吃吧,这是我和小叔孝敬你们的。”丁大力说着话,先抓了两个肉包子塞到自己的老妈手里,小半瓶小炮仗白酒递给了爷爷,再把肉包子也一人分了两个。

爷爷奶奶和老妈三个人胆战心惊的,拿在手里的东西烫手的紧,扔掉又舍不得。

还是刘美丽说话了,她知道自己的小叔子没那么大的胆子,这些好东西的来路肯定是自己的儿子撺掇着小叔弄来的。

“力力啊,咱们家虽然穷了点,可你不能让叔叔去小偷小摸啊……”刘美丽说。

“小偷小摸我有病啊,你男人将来要做大官的,我就是大官的儿子,在古代那叫衙内,我就是一小衙内,我犯得着嘛!”丁大力不屑地道。

丁五坡本来倒是有些迫不及待想要说明这钱的来路,可一听丁大力这话,马上就惊呼起来,“你说什么,我哥要做大官?”爷爷奶奶也几乎同时问:“我儿子要做大官?”反倒是刘美丽问得慢了,不好意思问同样的话,只好追问道:“你这是听谁说的?”

“我师父……就是罗老锅呀,我拜他为师了……你们呀,别用老眼光看人,我师父可厉害着呢,他小时候就已经在省城的洋学堂念书,一直到念完高中,别看他人前人后疯疯癫癫的,他那是装出来的,要不然他可能活到现在?”很多事情,丁大力根本就没办法和家人解释什么,只好托词是罗老锅之语,反正家人们对于罗老锅那是敬而远之,也就是丁大力这怪胎敢和恶霸地主走得近些,换一个正常的成年人试试?

“我师父说,大学生一毕业,半年见习期之后就拿二十二级的工资,知道二十二级工资是多少?五十八元,整整五十八元,每个月都可以拿这么多。”

“这么多啊!”家里人的惊呼声小了许多,工资再多,毕竟没有他们最关心的做大官这个说法的出处,想想也是,力力虽然聪明,可再聪明他还是小孩子啊。

不管是五十二元还是五十八元,听上去是挺多的,但现实是,丁三坡的五十多元钱工资需要养的是在现场的五个人,或许将来丁五坡结婚摆酒席还要他这个做哥的支援一部分。而且,将来家里的田地里的农活,丁三坡也要帮着做,因为是男人,要做的反而可能更多——或许这才是丁三坡狠下心肠与刘美丽离婚的原因。上一世的时候,丁大力对于农村的艰辛并没有直观的体会,八岁跟父亲去县城,从此以后更是没有沾过泥巴,只有暑假里回到乡下的时候偶尔看到母亲在田里挥汗劳作,又有了新家的母亲也从来没舍得让丁大力搭手帮忙。

这一世,三岁的丁大力已经懂事,也算是理解了三抢(抢收、抢种、抢管)农忙时节那种令人欲仙欲死的劳苦。不过,理解并不意味着会纵容父亲重走上一世的老路,丁大力怎么忍心眼睁睁看着苦了二十多年的母亲继续在贫困线上挣扎、二十多年以后再次抑郁而终?

“这些都是小钱……”丁大力定了定心神,继续鼓动说:“公社里有大干部说,年底国家的政策马上要变了。”

丁五坡的眼睛忽然间发亮,其他人或许并不了解政策要变的真正含义,丁五坡可知道的太清楚了,三百只西德长毛兔,年收入超一万元……妈呀,这么多钱花到死也花不完啊!

“爸,妈,明天我和力力去我哥那儿!”丁五坡瞬间做了决定。

第六章 太不像话了

丁五坡的话把一屋子人都给说懵了,怎么说着说着就扯到去找丁三坡了呢。

“你小子脑子没错乱吧?”爷爷没好气说道。

“你跟着去干嘛,不是给我添乱嘛……”丁大力更没好气地说。

“不许你这么跟小叔说话。”刘美丽轻拍丁大力的头。

爷爷奶奶倒是深以为然,自己这个儿子还真没小孙子让人省心,你看咱家的孙子,和他来往的可都是公社干部……

“好吧,先不说这事。”丁大力岔开话题,把吃食的来历原原本本说了一遍,又把兜里揣的四十元钱拿出来,分成三份,爷爷奶奶一份,老妈和小叔各一份。

“你看看你,岁数都活到狗身上去了……”爷爷美滋滋喝了一口小炮仗,又一口咬掉大半个肉包子,然后数落起丁五坡,在爷爷看来,丁五坡也就是使了一把子臭力气,关键还是孙子的脑袋瓜子好使。

“这有什么,我告诉你们啊……”丁五坡的自尊心丝毫没有受损,反而绘声绘色把丁大力所说的德国长毛兔的故事这么一说。

“怎么着吧,你们倒是说说看,要不要我陪力力去省城找我哥?”丁五坡最后问道。

“三百只长毛兔……一万元……”

两个女人都已经发傻了,只会机械重复着相同的词汇。

“应该去!”爷爷最后拍板,“这么多兔子,力力一个人没办法拿!”

“服了你们了……”丁大力彻底被打败了,先不说省城有没有西德长毛种兔或兔苗,就算有,不是你想抓多少就能抓多少的,那都是要钱买的。

最最关键的是,丁大力此行还有一个不能对人言的真正目的:三十年后,由江南省委副书记转任政协主席的费要强,现在正是江南师范学院历史系的团总支副书记!

记得费要强出现在省委领导(常委、宣传部长)序列的时候,丁三坡对丁大力感慨地说,费老师曾是他的政治老师。这话在丁大力口中也曾被转述过多次,当然,说的时候也没有特别要说明什么,非要说有的话,无非就是一层意思:我爸也曾有机会成丁“刚”……

错过就错过了,但若是错过的有机会重头来过呢?每每念及于此,丁大力不可避免的热血沸腾。丁三坡并非与费要强不认识,只是没有过硬的交情而已,而这,是可以通过经营得以加强的。

丁大力定了定神,说道:“小叔要跟着一块儿去的话也不是不行,不过呢,你们手里的钱都得交给我,长毛兔也是要花钱买的。”

“都拿去!”拍板的还是爷爷。

“那只能这样了。”丁大力知道任何理由在金钱面前都是非常虚弱的,要不怎么说资本主义是万恶的呢?不过,这么一来,丁大力的计划只能稍稍改变一下了。

接下来的就是大人们的欢乐时光,小叔在城里已经下了一趟馆子,不过,这并不妨碍他拿一只小酒盅与其父对斟对饮;奶奶和老妈轻轻掰着包子皮,直到一只包子差不多只剩下肉馅,才算是细细品味着肉味的鲜美。而丁大力,早就窝在爷爷奶奶的床上,鼻息悠长,这会儿早入了梦乡。

下午醒来的时候丁大力让丁五坡陪着来到生产大队,在大队长那里软磨硬泡,最后使出绝招,拿出一包大前门强行塞到大队长的办公桌抽屉里。大队长斥道:“你们太不像话了!”然后愤怒地为丁五坡和丁大力开具了通常只有干部身份才能开具的介绍信。大队长的软弱加剧了丁大力叔侄俩的猖狂,丁大力又强行塞了一包大前门,大队长愈发愤怒,厉斥道:“你们越来越不像话了!”因为实在太生气了,以至于被丁大力连撕掉了两张空白介绍信,大队长竟然连站起来追赶他们叔侄俩的力气都没有了。

到了晚上的时候,丁大力催着小叔再去掏一趟甲鱼窝,不过,这一次不是掠夺性捕捞,而是有针对性地抓一斤重的雌性甲鱼,数量也不需多,一只足够;此外,冬眠的黄鳝也抓几条,如果有鲫鱼那就更好——鱼类一般在抄沟底的同时基本上已经被抓干净了,要抓鱼还需运气。丁五坡还算幸运,居然还抓到了两条半斤左右的。

一切准备妥当,天蒙蒙亮的时候,姑父骑着自行车来送丁五坡和丁大力。

今天的丁大力穿着一件花布小棉袄,昨晚上还特地让母亲给破了小洞的地方打了补丁,衣服虽然半旧不新,不过,胜在干净整洁,没有农村孩子所穿衣服普遍的丰富褶皱。下身是一条灯芯绒长裤,也有补丁,也同样的干净整洁。脚上是一双白色球鞋,洗的时候还涂上了牙膏,所以显得格外白净。

所谓输人不输阵,丁大力所要去见的是将来的正部级高官,本身是穷人家的孩子,这一点无需掩饰,他所要表现的重点是他良好的家教、以及由这种家教引发对方对于自己的家长那种由衷地赞许。

姑父载着叔侄二人顺利地抵达县城。在县城开始坐车,一路颠簸,抵达江南省省城临海市的时候已经是天擦黑了。

拿着介绍信,叔侄俩很顺利的在师院附件一家国营旅店开了一间双人间,条件不能和后世比,不过胜在不用和陌生人挤通铺,当然,价钱可不便宜,住一晚上要八毛钱,两个人就是一块六,可把丁五坡给心疼的,直说要换一块三的单人间,意思是叔侄俩挤一张床,被丁大力毫不留情拒绝了。

在旅馆里睡了一晚上,吃完早饭先把小叔给打发到全临海市闻名遐迩的商业街中山路,这可是全江南省农民心目中的圣地,丁五坡连一点抵抗的能力都没有,约好了晚上在师范学院丁三坡那里汇合,之后,丁五坡很快就没了人影。

丁大力当然没有闲着,出门买了点东西,主要是葱姜蒜这些调味料,胡椒粉也不错,就是比较难买,找了好几家店才找到。

下午两点的时候丁大力先给退了房,接着来到师范学院踩盘子,旁敲侧击之下确定了费要强就住在师院东门附近南墙外的师院新村。

冬日西斜,枯黄的法国梧桐时不时地被风刮落。丁大力静静等在东门不远处,闭上眼睛,仔细回忆前世里的时候曾经印象非常深刻的省委副书记的长相,然后又前前后后理了理见面的时候应该说些什么话。设想了各种可能、以及之后相应的应对措施,心也渐渐地安定了下来。

第七章 幼小的尾巴

丁大力的生理年龄姑且不论,从心理年龄上来说,师院东大门进进出出的当代美女不少,应该很能吸引丁大力的目光。其实不然,丁大力现在根本就不敢去看女性,目光只在二三十岁的年轻男子身上梭巡。

功夫不负有心人,丁大力的辛苦等待终于有了回报。

西斜的冬日把费要强的身材拉出了一道长长的影子,丁大力远远看过去,发现对方脸颊的轮廓与记忆中的并没有多少不同,只不过,后世的费要强习惯于戴一副金丝边的眼镜,气质中儒雅的成分居多;而此时的费要强戴的则是很普遍的玳瑁架,却是比之三十年后还要显得严肃。

丁大力不动声色地跟上去,然后和费要强相隔开大约两三米的距离,脚下的快慢速度完全随着费要强的节奏而变化,几乎成了一个小跟班。

费要强很快察觉到了身后多了小尾巴,第一次回头看的时候还以为是偶然,第二次回头,同样的距离,同一个小孩子,还是同一种渴望得到帮助的眼神,这就肯定不是偶然了。费要强不由得停了下来。

费要强才显露出询问之意,还没开口的时候,对面的小孩子却已经在问他了。

“伯伯,您是师范学院的老师吗?”小孩子的语音中带了一种怯生生的柔弱,再看他的穿着,很一般,甚至要比一般人家的小孩子都要显得寒酸,再看他肩上斜跨了一个深蓝色的花袋(摘棉花或者打猪草的布袋,统称花袋),看得出来,应该是农村出来的孩子。

费要强啧啧称奇。农村出来的孩子全身上下很少有收拾得这么干净整齐的,脸很干净,没有纵横交错的鼻涕黄斑残留,手也挺白的,指甲缝里完全没有黑渍,耳后根、领脖子这些地方,城里人家的小孩子都难免留下一层灰灰的污垢,这孩子却连这些边边角角的地方都能够清理干净,还真是不简单哪。

“小朋友,你有亲戚在师范学院吗?”第一印象颇佳,费要强不禁好感大增,走近了之后蹲下,好奇地再次打量这个奇怪的小孩。

丁大力点点头,委屈地说:“我爸爸不要我了,我看见他和别的女人走在一起。”说着话眼圈就红了。

费要强不疑有他,痴心女子负心汉,任何时代都少不了类似的桥段,尤其是那些刚考上大学的插队知青,对于他(她)们来说,留在农村的恋人甚至爱人,将会是他(她)们所向往的城里生活的羁绊。

智慧如剑,能斩断一切烦恼……能考上大学的都是聪明人,他们知道该怎么选择对自己的人生最有利,旁观者可以站在道德制高点对之指责,但事实上,这样做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

“小朋友,伯伯现在还有其他的事……”费要强并不觉得自己能帮上忙。

“伯伯,我很乖的……”

费要强无奈地摇头,走了几步,发现后面的小孩还跟着,难免有了不快,拉长了脸说:“小朋友,我真的很忙!”

“伯伯,我真的很乖的……我还能帮您做饭……您吃完饭再带我去找我爸爸,好不好?求求您了,伯伯!”丁大力早有准备,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滚了。

“哎……告诉伯伯,你爸爸是哪个系的,叫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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