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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三坡亦自苦笑,道:“这主意不坏哈……”
出去到季小弟家包酒席,这当然是一个更离谱的主意。刘美丽倒是有一个更好的去处。她说:“洪民小俩口对于姐夫在迎新娘那天爽约、想法是一点都没有的。而正因为小夫妻俩没有想法,作为姐姐和姐夫,更应该上门表示歉意……”
“行,只要你保证严守口风,就像……就像完全不知道我做什么工作……”
这个要求难度不是一般的高。刘美丽支吾良久,就在丁三坡威胁说,要和儿子一块儿出去做厨师助理的时候,刘美丽妥协了,答应要保守“丁主任”的秘密。
父子二人就此分头行动。出门之前,丁三坡和丁大力分别传话给留守家里的爷爷奶奶,要是有人找丁主任,就说不在家;万一来人带着礼物,临走要把礼物留下,就说老头子大义灭亲,亲自带着礼物到县委县政府告发丁主任贪污……如此反复叮嘱,直到爷爷奶奶不耐烦了,一家三口才做贼似的离开家里。
丁大力和罗老锅出门之后,一忙,就忙了一整天。所幸,这一对师徒组合太过极品,师父看上去有七十多岁,徒弟看上去七岁还不到,所以,东家还格外加派了人手,也算减轻了师徒二人的体力负担。不过,酒席整治得很成功,几乎所有来喝喜酒的亲朋都在竖起大拇指夸赞,直说菜烧得好吃。东家季小弟喜上眉梢,在师徒二人谢绝了留下吃晚饭的邀请,赶紧地封了一封红包,里面装了两张大团结,此外还奉送荤盆一盘、桂花肉半斤,蹄髈两只。
罗老锅很高兴,自行车在半道上就停了下来,拆开红包,先把劳务费分了,一人分到了十块钱。之后,又回家里拿了两瓶郎酒,带上酒菜,打算到丁大力家小酌一番。
丁大力先回家,把后屋的小叔给叫了来,然后摆放好碗筷。虽说父母已经在外婆家吃过晚饭了,不过,因为有好酒好菜,丁三坡与刘美丽也不矫情,吃了就再吃一遍嘛。于是,丁家六口,外加罗老锅,七个人,围坐着八仙桌,酒香、肉香,混合着卷烟的烟雾,一直热闹到九点多,家宴才算正式散场。
第九十九章 孱弱的家底
在物资匮乏年代,吃吃喝喝也是农村生产生活当中的一件大事。三两亲朋、几枚好友,聚集在一起,交杯换盏、谈天说地,岂不快哉!不久以后,齐鲁省拍摄的水浒剧打虎英雄播出,电视里描绘了人生至高境界——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直到这时,社员们恍然发觉,这不正是咱们所追求的SH主义嘛。
正是因为有以上认识,所以,吃喝完毕,家里只剩下一家三口之后,丁大力很奇怪地问道:“怎么了爸爸,你好像情绪不是很高嘛……”
“基础太差了啊……”丁三坡喝了一口茶,叹息说:“省会临海市的一些发达农村,小拖拉机配备到生产队,每个生产大队都配备有中型拖拉机。反观我们这里,立荣公社还算好点,起码还有一辆二吨卡车,而天昌公社,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真太糟糕了。”
“怎么个糟糕?总归有底线吧?”丁大力问。
“中型拖拉机两辆,小拖拉机配备到大队……”丁三坡说。
“不是和咱们立荣公社差不多嘛。”丁大力不以为然地摇头,和省城当然不能相比,但若是和立荣公社相比,其实都差不多吧。
“这是大件,能冒烟的,他们当然要把门面功夫做足,小件就不值一提了……”丁三坡扳着手指头,数着说道:“根据你小舅舅打听到的数字,各生产队的脱粒机加起来一百台还不到,只有立荣公社的一半多一点。还有啊,我们立荣公社背包式喷雾器,都配备到每一户了,而天昌公社,基本上只能保证两户合用一台……”
丁大力这才严肃起来,砸吧着嘴,说道:“这就难怪了,以前就觉得外公一家子,干农活都挺猛的嘛,怎么天昌公社的农业生产总是垫底呢,原来根子全都出在这里啊。”
“是啊,机械化率太低了……”丁三坡再次叹息说。
这也叫机械化?丁大力无语,不过,立荣公社与天昌公社相比的话,的确算得上是机械化生产了,至少是半机械化吧。
“那你还打算从农业生产入手吗?”丁大力问道。
“这是肯定地……哎,难啊……”丁三坡也不得不如此。从换届大会柳非毫不客气批评章有根一事来看,天昌公社的农业生产,尤其是生产责任制,在丁三坡手上是必须要完成的,否则的话,丁三坡与章有根又有何区别。
“没关系,爸爸,我会帮你的。”丁大力说道。
“你?”
“是啊,你可别忘了,我看过的报纸比你和我妈加起来的都多,去京城费伯伯家的时候,在京师大学里,我也曾有三个下午泡在京师大学的图书馆。”
“哎,但愿吧……”
丁三坡苦笑,可反过来想想,儿子的确在很多大事方面的意见极具建设性,希望这一次仍旧能够帮得上忙吧。
到了明天,为了躲避上门送礼的,父子二人拿了钓竿出门钓鱼去,顺便,丁大力有些想法要和丁三坡交流。
父子二人来到合力大队与荣南大队交界处的一条小河边。
微风轻抚,岸边的柳枝随风摇曳,河水静静流淌,清澈的水里,偶尔有一群柳条鱼示威性地集结而过。
丁三坡坐在柳树下的一块岩石上,把钓竿一甩,河面微皱,在鱼饵沉入水里之后,又恢复了平静。
丁大力亦如是学之,二人静静等待鱼儿的上钩。
父子二人谁都没有说话,间或钓到了鱼,互相祝贺一番,重新又归于平静。只不过,这样的平静乃是刻意为之,终究不能长久。
半个多小时之后,丁大力实在忍不住了,问道:“爸爸,难道你没有什么要问我的么?”
“你?呵呵,你能够健健康康、平平安安长大,爸爸这辈子就没什么遗憾了。”
“真恶心,居然说这种煽情的话、想让我自动交代……”丁大力哼哼唧唧了一小会儿,最后还是老老实实说了自己昨晚上、临睡之前的一些想法。
丁大力说:“天昌公社的生产责任制贯彻不下去,不仅仅是公社干部的问题吧?我觉得其中的宗族势力不可小觑,在其中可能起到了很不好的作用。”
“话是这么说,可知道又有什么用?就以你外公家的刘庄大队为例吧,生产责任制一经实施,就意味着只要外姓人干得比他们多,收入就要比他们刘姓的拿得多,这是他们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的……而现在他们能够接受的现实是,同样外姓人干得比他们多,就因为队干部是刘姓人,记工分、算报酬,刘姓人反而要比外姓人拿得多……你说,这样的现实情况,生产责任制如何能推行得下去?”
“这么说,天昌公社的干部也曾试着要实行责任制了?”
“公社干部、尤其是公社书记,章有根,他也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我所知,他曾在不同场合一再表示,中央文件允许边远山区和贫困落后的地区实行包产到户,天昌公社要是这么搞了,不正是变相承认贫困落后了吗?在公社党委会议上,他还死揪住文件中提到的,‘……群众满意的,就不要搞包产到户’,大言炎炎说,我们天昌公社对于近阶段的生产现状是满意地……以此作为阻挠改革的借口。”
“了解了,看来,天昌公社的改革阻力也不是很大嘛,你看,章有根,公社党委书记,兼任公社的人大主任,一把手,这些都是假的,县委只要一纸调令,这人就被解决掉了,是不是?”
“章有根的问题好解决,县委本来就已经决定了,让我去主持工作……可难就难在下面的宗族势力啊,这其中,你外公家也是绕不过去的坎,哎……”哪怕丁三坡手里拿着钓竿,这份淡定从容却是无论如何也保持不了、开始哀声叹气起来。
丁大力却嗤之以鼻,丝毫不放在心上。他说:“一个刘庄生产大队而已,也配称宗族势力?”脑袋上顿时挨了一巴掌,丁三坡训斥道:“那里有你外公,你有点起码的尊敬好不好?”
“尊敬?那是在私下里,公事就得公办。爸,我就这么说吧,神马宗族,神马势力,在小红兵面前,一切都是浮云……”
“嗯?”
“一切都是土鸡瓦狗,这么说你能明白?”
第一百章 与常委比邻
“小红兵啊……”丁三坡似乎有点了解了儿子所说的意思,可是,心里面又有着难言的顾虑,这玩意儿可是一柄双刃剑,弄不好,伤不着人,先把自己给割得鲜血淋漓。君不见,现如今在领导岗位上的干部、尤其是大干部,哪一个没有受到过小红兵的伤害,真要敢动用小红兵这等大杀器,第一个倒霉遭殃的恐怕就是自己了。
“哎呀,真是笨哎……”丁大力脑袋上又挨了一巴掌,忍不住吐槽:“你把我打成笨蛋得了,这脑袋迟早要被你打坏掉……”
“臭小子,我学你老妈,拧你的大腿好不好?”丁三坡笑骂道。
丁大力打了个寒颤,讨饶道:“别,您老还是拍我脑袋吧,被你打成笨蛋我也认了。”
“说吧,你到底藏了些什么鬼主意。”
“嗯,小红兵符合条件的不都转成青年团员了么?所以我说柳老头老奸巨猾,他为什么先让你在团县委书记任上过渡一段时间?就是为了让你手上有可用之人。至少,当你到天昌公社上任的时候,专职团干部、以及团代会的代表,这些人就是你的嫡系。你倒是想想看,有哪一个公社的一把手空降上任,手底下就已经有了一帮当打之辈的?”
“可,团干部,还有团代表,以及团员青年,他们毕竟是处于公社领导层的底层啊?”丁大力所说的道理,丁三坡全都明白,可正是因为明白,所以,对于如何打开局面,还是有太多的不解之处。
“如果遇事打不开局面,最好是鼓动青年人起来带头。他们不保守,有闯劲,但要注意别让他们闯过了红线。总之,团代会召开之前,你一定要把天昌公社的专职团干部给招安过来,到天昌公社上任之后,首先在团员青年中开展学习并贯彻中央75号文件,然后你把全公社团员都集中到刘庄大队,让青年团员们帮助大队社员开展生产责任制——条件许可的话,集中到刘庄大队的青年团员,让他们都穿上军装……”
丁三坡又要打人,幸亏丁大力见机得早,先一步溜走。丁三坡望着儿子跳脱的身影,摸着光溜溜的下巴,很有些后怕地想:臭小子幸亏是我儿子……
丁大力的意见基本上被丁三坡所采纳,当然,最后一条,身穿绿军装,那是绝对不可行的。实际上,全公社一大帮子小年轻,全都聚集在一个生产大队,其威慑力无异于核子弹头,再顽固的宗族势力,最终也会屈服在高压之下。这在不和谐年代早期也是有过先例的,当时的小红兵也曾经吃过宗族势力的亏,然而,全国大串联、几乎有了无限人力资源的小红兵,还是能扳回劣势、并让宗族势力吃了更大的亏。
所以说,丁大力的馊主意,无非是借助社员们对于不和谐年代的那种恐惧感,这当然是很龌龊的做法,然而,这却几乎是最有效、最能够立竿见影方法。以丁三坡时下在全县的知名度,一旦不能迅速打开局面,那就意味着失败,不但是丁三坡的失败,甚至还会被视作是县委和县府的失败。若是果真如此,最后的结局也只能是被当做一块广告牌,高高的供起了事,就连外调,作为“失败者”,只怕也是难上加难了。
正是因为对于不成功的后果有充分认识,丁三坡才会显得忧心忡忡。而一旦心里有了底,重新回县城上班的丁三坡,精神面貌又自不同。
儿童节当天,胡令田又带着丁三坡来到了县委一号楼的团机关。上午十点,沈南县各公社、各镇团委干部,县直机关各团组织负责人,以及县属企业团组织干部,齐聚于县委一号楼小礼堂。
县委组织部长胡令田宣读了县委任免决定,主持团县委日常工作临时负责人、团县委副书记秦荣国表态拥护县委决定。
程序这么走了一遍,丁三坡算是正式上任了。不过,之前两项职务还未卸去,县府办副主任反正是挂职的,无所谓;换届领导小组以下的工作小组副组长一职也保留,权力机关、参政与行政换届虽然圆满完成,最重要的dang代会,会期却还未最后定下来。这么一来的话,丁三坡身上有三项职务了,大概就是所谓的艺多不压身吧。
团委办公室的牌子挂在县委大院一号楼的二楼。这样的楼层安排是很有殊荣的,但同时也让团系统的都感到压力重重——因为县委的常委办公室基本上就分布在二楼,只不过常委们的办公室集中在楼梯口以东,团委办公室则出楼梯口往西、且只占据其中一小片地方。
五十年代末的时候,团县委正式干部编制,按规定是五到七人,然而,在全国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