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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岚没了声音,嗫嚅道:“你是说……你是说……”
“只有让信铃落选,才能保住他的命。”瑞香点头道。当然,另外不能说出来的原因是,信铃也绝不能去北疆。“所以,你必须帮他,但是帮的方式跟阿翎不一样,你必须赢他,懂吗?”
“我明白了。”莫岚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用,闷闷地答道,“可是阿翎肯定会跟我作对。”
“那就连阿翎一起赢了。”瑞香理所当然地道,“这样一来,你多半能做驸马,但是宁欣却绝对不想要你,到时一闹,这事又得拖上很久,时间越久,就越能习惯和淡忘……”
“所以你的如意算盘竟是这个样子。”莫岚生硬地说道,站了起来,“很好,我明白了。虽然你说的一切,你做的一切都是在为大局考虑,可是,我实在不习惯这样一个步步算计,心机深沉的瑞香。我先走了,你有什么不舒服千万别忍着,有时依赖一下别人,死不了的。”
瑞香看着他僵硬的背影离开,手指又下意识地抠起了暖手炉坚硬的边沿。
可是……真正的我,天生就是这样一个步步算计,心机深沉的人。
你以前……只是没有看到真正的我而已。
那个好脾气的,温和的瑞香,本来就,不存在。或者,只存在于你的记忆里。
红颜兵符 第二十三章 文试
宁欣公主驸马甄选的文试地点,被定于皇宫大殿之旁的偏殿,因其并非正式的殿试,是以所有制式都降了一级。
瑞香照旧抱着不离手的暖炉坐在主考位上,全身被听风裹得像个馒头,还时时刻刻都处在身边小丫头怨念的目光中,只得无奈地一笑,清了清嗓子道:“诸位,宁欣公主甄选驸马,文试在武试之前,意即,通过今日文试者,才有资格入武试。文试只须通过,而无名额限制,因此诸位不用担心名次的问题。今日文试,分为两场,第一场为论兵法谋略,第二场为论诸子百家。两场均合格者,是为通过。”
他说完规则,往场下端坐着的数十人间扫视了一下,左首一排坐位中的第二位少年,眉眼分外熟悉,与他的视线一对,就赶紧低下了头去。
瑞香心下叹息,阿翎……你总是喜欢给我出难题。这次以后……便算是我还清了欠你的吧。
他发了一会愣,才慢慢道:“现在大家便可将桌上的卷轴打开,上面有此次的题目。等论述完自己的看法,率先完成的可以率先交卷,考试结束之后,剩下的所有人请按照试卷编号轮流上前交卷,并由我对你的试卷提问,由你解答,最后得到此次的成绩。”
这样的考试方式不可说不繁杂,也极为耗费他的精力。但是只有这样的考试,才能真正看出人在兵法策略上的能力。这场考试的结局太难预料,他绝不会让信铃赢得,但是也无法保证莫岚一定可以摘得桂冠。对于去北疆的人选,父皇在听取了他的建议之后,已经坚定了委任驸马去北疆的想法,因为不到不得已,实在不应动四方军统帅。那么,如果莫岚无法成为驸马,至少那个成为驸马的人,应当具有统帅四方军镇住北疆的才能。也因此,这场考试完全不是走过场就可以,而是慎之又慎,不能出一点差错。
在场的所有人都打开了桌上的卷轴,磨墨挥笔疾书,一时安静异常。
瑞香松了一口气,刚才强自挺直的脊背一松懈,轻轻向后,倒靠在了椅背上。听风见状,赶紧上前摆正了他的身子,让他坐得舒服一些,眼角瞥见信铃,却见他兀自握着毛笔,却是一脸担忧地看着瑞香,不由得瞪了他一眼:你还不认真考试,王爷这么辛苦倒是为了谁?
瑞香感激地看了她一眼,抱着暖手炉看场下忙着写答卷的人,渐渐眼前模糊,下颚一点一点地开始打起瞌睡来。
听风看他那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无论看起来多么稳重可靠,王爷总也还是个刚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呢,可爱的时候真的不是一般可爱啊。
她趁瑞香睡着,打开了他的暖手炉,想看看炭火燃得怎么样。一揭开暖炉的盖子,一股清香便扑鼻而来。她听从瑞香的吩咐往炭火中加了信铃常用的水沉香屑,这样掺杂着燃烧,果真有沁人心脾的香。炭火燃得还算旺,听风正要重新盖起盖子来,却神色一凛,怔怔地盯住了暖炉壁上沾染的细小银色粉末,半晌没有回神。
那银色的粉末与黑色的炭灰混杂在一起,不仔细看根本看不见,就算看见了大约也轻易就当成了普通的灰尘。然而这种银色听风见过许多次——那是解忧花粉冰兰燃烧后剩下的残骸。冰兰几乎无味,混杂在任何饮食中都难以被人发现,只有燃烧过后的粉末才能将它鉴定。而冰兰燃烧后虽然没有气味,却能提神醒脑——跟直接入药的冰兰一样,这样的提神很是损害元气。
而瑞香,竟然已经到了燃着冰兰也会睡着的地步……
听风呆楞地站在那里,几乎僵化在原地,良久之后才能转过头去看瑞香熟睡中苍白安静的脸。冰兰的提神作用非常强烈,王爷靠着它竟然都已经不能强打精神,照这样下去,王爷说不定……都已经拖不过明年春天了。可是,他是怎样……一直这样苦苦挨着,看起来竟只是有些体弱,完全没有更多其他的症状?
她愣愣地想着,差点又掉下泪来。她发现,自从她到了这里,认识了他,她想哭的次数就越来越多。
冰兰混在水沉香里,信铃知道么?王爷又知道么?
究竟是谁的主意,是谁要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毒害瑞香?冰兰之效用本就很少人知道,若不是她发现了,只怕瑞香到最后都死得不明不白。
听风正脑中一团乱麻地乱想,却听瑞香轻声问道:“怎么了?”
她一惊回头,瑞香惺忪着眼睛,微笑道:“拿着暖炉盖子这么久,累不累?”
听风赶紧把暖炉盖子放了回去,手忙脚乱地掩饰:“不不,我是打开看看炭火燃得如何……我没干别的……”
“你紧张什么?”瑞香温文地笑着,笑容润泽美好,眼睛却明亮而骄傲,叫人忍不住向他俯首。有些人天生就高高在上,瑞香似乎正是其中的一个。
“没有,我哪里紧张?”听风顾左右而言他,嗫嚅了好一会,才道,“信铃……是什么时候跟着王爷的?”
“嗯?”瑞香不意她问起这个问题,随口答道,“很久了,大约……嗯,三年前吧。信铃家中贫困,已经准备净身进宫做小太监,那天我恰好路过,看到管事太监领着一个小孩儿,看起来跟我差不多年纪,眉目清俊伶俐,便要了来做侍从。之后信铃便一直跟着我了。”
“也就是说,对信铃的真正身世,王爷您也并不了解?”
瑞香挑了挑眉毛,不解地看着听风:“你怎么忽然对信铃感兴趣了?”
听风支支吾吾,她向来不擅作伪,此刻却急中生智,鬼使神差地道:“信铃毕竟是宁欣公主看中的驸马,作为公主的参谋,我也有责任搞清楚她的未来夫君是怎样的人嘛!”
“花样真多。”瑞香笑着斥道,轻轻打了个呵欠,却见那所谓的“云习之”已经一抖试卷,慢慢走上前来,双手捧着试卷交了给他。
瑞香轻描淡写地扫了她一眼,又迅速扫了一眼试卷,问道:“太平盛世之下,若忽起战乱,如何保持民生?”
云翎咬了一下嘴唇,道:“当尽力将战事控制于边关,不使战火燃至中原。”
“若无力控制,又当如何?”瑞香的手指轻抚着暖炉,慢慢问道。
红颜兵符 第二十四章 沉香屑
“若无力控制,视双方之国力兵力,能战则战,不能则求和。”云翎摇头道,“只因王爷问的是如何保持民生,习之才如此回答,若是战事真起,绝不是可以简单用为天下苍生的借口来求和的。”
瑞香沉默一会,轻声道:“通过。请去后殿休息,等待下一场考试。”
云翎恭敬地行礼退后,走进后殿。无论步履气度,都绝不输于任何少年将领。以云翎的才识,远征北疆也是良选,只可惜是女儿身。
瑞香木然想了很久,却也只得无奈摇头。
等偏殿中所有参加考试者都交过试卷答过瑞香的问题,已经过了晌午。等众人都用过了午膳,第二场文试就立刻开始。
经过第一场后,七十多人被瑞香刷掉了一半,云翎、莫岚、信铃,还有那位兵部尚书之子秦景也全部在内。第二场的论诸子百家却简单许多,少却了问答这个环节,瑞香悠悠闲闲地坐在主考位上饮茶,心思却已经到了明日的校场武试上:所谓论诸子百家的八股,云翎和莫岚都并不擅长,因此万万不可以有当众问答的环节,不利于暗地放过。而以在场的人来看,校场武试中可以一较高低的又恰好只有这么四人……明天到底是个什么场面,现在非常难以定论。
瑞香正想着,忽觉头顶一痛,疑惑抬头,只见听风捏着一根头发道:“王爷有白发了。”眼色神气之间竟甚是委屈,“王爷才二十岁!就有白发了!”
瑞香从她手里接过那根白发,果真是从头到尾都白透了:“哎,白得很漂亮嘛,你看,晶莹剔透的。”
“那倒是,比师父那糟老头的白发好看多了……呸呸呸哪是这个问题啊。”听风连连摆手,“王爷太辛苦,要顾惜自己的身子。”
瑞香拈着自己的白发出神,喃喃道:“我曾读过一首诗,其中一句叫做,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短短数十载光阴,易老无比,顾惜和不顾惜又有什么区别,只短短的时光而已。重要的只在,能否在自己能掌控时做到自己想做的事,也便了然无憾。”
听风听得似懂非懂,只觉得那句“朝如青丝暮成雪”听起来很悲凉,便道:“那么王爷想做的事却是什么呢?”
瑞香浅浅一笑,举起了手腕道:“你给我系的长命缕松了,帮我重新弄一下吧。”
文试全部结束,瑞香就要将下午的所有试卷带回批阅。这样一来,当晚得出入选名单,明日就会由宫中信使将名单中人请至校场,作最后的武技比试。
瑞香刚带着试卷上了马车,就被人叫住:“宁欣殿下有字付平靖王爷。”他点头接过,闭着眼睛就能猜到宁欣那丫头写了些什么,笑着对眼前的青衣小厮道:“我知道。你回去对公主说,明日校场比武信铃会全力以赴。”
那青衣小厮躬身答了是,后退几步,转身而去。
瑞香打开那张纸条,宁欣用娟秀的笔迹写着极不淑女的话:“瑞香哥哥,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让信铃进武试的,妹妹先谢过了,改天请你喝茶!”
瑞香忍俊不禁,却又立刻止了笑容,将纸条交给了听风收着,面无表情地吩咐车夫道:“回府。”
听风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脸色,又小心翼翼地咽了一口唾沫,小手战战兢兢地打开了落在自己手上的纸条,看完才如释重负,说道:“宁欣公主也真是的,王爷办事她还不放心吗?信铃跟了王爷这么多年,王爷自然不会亏待……”她说到一半就顿住了。冰兰之事还没有结论,若冰兰混于沉香屑中信铃也有份参与,而且王爷又恰好知道,那么……王爷会不会亏待信铃,那可就难说得很了。
于是听风很担心地问道:“王爷……是不是?”
“是啊。”瑞香漫不经心地答着,眼睛看向了马车外,眼神瞬间悠远了起来,隐约而不可捉摸。
回到平靖王府时,信铃却已经在门口张望,看见马车回来,满脸紧张的神色终于放松了下来,上前道:“王爷终于回来了。我快马加鞭地先回来炖了参汤,也将之前林太医留的药熬好了。王爷劳累一天,定要好好休息。”
瑞香笑道:“信铃总是细心稳妥,你安排的我怎会说不好,就随你了。只是明日就是武试,你也早些休息,以积蓄体力。”
信铃见他独自回了卧房,待要去端药过来,却被听风拉住了袖子,小丫头紧紧地盯着他,认认真真地说道:“你一向给王爷加在暖手炉里的沉香屑是从哪里拿的,我想看看。”
信铃一愣:“不就是那旁边屋子里的香料盒里……”
“我问的不是这个!”听风摇头,“我是问,那沉香屑,最初是从哪来的?买的还是有人送的?”
信铃沉吟一会,道:“那是上等的水沉香,只有宫中会用。沉香屑是每年皇上赏赐的……听风你怎么了?”小丫头头也不回就冲进了作为库房的屋子,一下打开香料盒,挖出一小银勺木屑,取出火刀火石点燃了蜡烛就将银勺放在烛火上灼烧,等那一小撮沉香屑燃尽,她用手在勺边一抹,银色粉末——是冰兰!
这冰兰并不是使用时才添加进去,而是一开始就混在沉香屑中的!听风的手忽然狠狠攥紧了银勺,眼睛瞪得大大的,里面满是惊恐的神色——
这太可怕了,太不可思议了,皇上赏赐的沉香屑里竟然会混有冰兰——这到底是何人的授意?冰兰可以提神,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