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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颖王似乎饶有兴趣。
瑞香笑道:“京城中有四方军。皇城之中有御林军,且都是精强之军,即便元宵节上松懈一些,也是不可小觑。颖皇叔不会以为,以云阑城地那些兵力。便能拿下京城顺利逼宫了吧?”
颖王手撑住了腮,微微摇了摇头。
“当然……也许不止云阑城的军队,因为这么多年颖皇叔偏安北方,又为了不被父皇猜忌,肯定不能训练大量军队,云阑城地兵力有限,要有把握,便得借些兵来。”瑞香在前牵着缰绳,背对着他。似乎是漫不经心地说,“借兵的话,自然是藏仪最适合。所以现在城外大军。足以拿下京城,颖皇叔必然是有这个信心的。藏仪进犯北疆。内里颖王叛乱。大钧内忧外患,天地变色……颖皇叔当年跟藏仪讲地条件。必然是待到身登大位,便以北方的大片疆土以作酬劳?以颖皇叔地雄心壮志,也肯定是有那个信心,等大位坐稳之后,再去将那片疆土夺回的。”
颖王微微叹息,道:“不错,没想到最了解我的竟是瑞香……然后呢?我想听听这样的条件之下,为什么我还会输?”
“屈英。”瑞香轻轻吐出两个字,“安插屈英在守军之中,我一开始总以为是有人要用他来替代我,现在想来,却是有人要用他来做我的替死鬼,这样真正地我便能转移到安全之地。我被伊吕带回京之前,便将他训得各种习惯动作与我一般无二,对于莫岚和云翎,只怕还是瞒不过的,但是要瞒过士兵,却是简单。他会在军中现身,告诉所有人,平靖王并未叛国。伊吕带我回去时,关外纷争厮杀,极少有人注意关内情况,等莫岚和云翎将伊吕留下的一部分南方军扣押,那么当时的事便随便屈英捏造了。这叫做……只手遮天。”他顿了一顿,见颖王没什么反应,便继续说道:“之后,便是兵败,退守关内。你在北疆必有眼线,退守这一节做不得假。我之前便交代过屈英,若退守了关内,不要信任云阑城,也不用死守湖古城。等藏仪攻打湖古,任他们烧杀抢掠,等他们志得意满,再关门打狗,瓮中捉鳖,以振我军威,这叫做……置诸死地而后生。“啪啪。”颖王拍了拍手,道,“不错,瑞香果然是智计无双。可是这些,跟我的胜败有关系么?”
“自然有啊。”瑞香笑道,“北疆并未危急,但是危急之报已经回了京城。于是父皇必然会调遣四方军的其中一支前去增援,多半也就是莫敛统帅。到得北疆,莫敛老统帅赫赫威名,自可威慑藏仪好一阵子,带去的西方军也是足够大的兵力。于是,莫岚便可以带领军中的一支返回京城,这叫做,将在外军命有所不受。如今莫岚也已经围在了京城之外,只等着看里面有何异动,便趁机围剿。这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若颖皇叔执意要攻城,即便攻下,在士兵疲敝之下,立有莫岚攻进来,这是最后一个说法。”他微笑着回头去看颖王,慢慢道:“两败俱伤……或者,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他说罢,很是有兴趣地看着颖王,欣赏着他地面部表情,却见他的脸色一下子有些僵化,默然了一会,森然道:“我果然应该早些杀了你。”
“杀了我也没用。”瑞香笑道,“与颖皇叔一样,我也曾想过我若入了京城便再也出不来该怎么办,因此……若我死,莫岚依旧会带军回京。”
他笑得云淡风清:“颖皇叔图谋已久,必然不会因为瑞香的这一番话便打消所有念头。但是瑞香奉劝一句,无论颖皇叔将来地计划如何,无论颖皇叔将来的宏图霸业如何,你今日这一战,是绝对不可能赢地了。”
他很诚恳地看着颖王:“颖皇叔,你若真有此决心,必然也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何必急在此时。收手吧。”
颖王怔怔然半晌,却听马车内有人长叹一声,明瑶长公主道:“钧颖,你一向自负聪明,一生高傲未服人,这一次,却是未战先输了。”
颖王大叹一声,道:“没错,未战先输。”他跳下了马,走到瑞香跟前,道:“我答应你,今日之进攻信号不会发出,但是,在下一次进攻信号发出之前,我必然会杀了你。”
“瑞香恭候。”瑞香浅笑鞠躬,放手松了缰绳,舒展了一下身体,呼吸晨间新鲜地气息,回看远处京城,里面的人们依旧快活美好,浑不知,一场兵灾刚刚被消弭于无形。
守城·破阵 第二十七章 一月之约
“我可以问一个问题么?”颖王接过了瑞香放下的缰绳,与他并肩,忽然说道,“瑞香是怎样……从发现屈英开始就知道我会有今天的举动,从而从那时起便开始布局?”
瑞香笑了笑,道:“我是一个疑心病很重的人……会怀疑到颖皇叔,皆因为两个字。”他眨了眨眼睛,轻轻吐出两个字,“殊友。”
“屈英在说起指示他的人要他背熟的我的资料时,甚至详细到提及了我的字,殊友。”瑞香解释道,“我这个表字是在加冠礼上才得的,而且我那加冠礼混乱不像样,还能记得我的字是殊友的人实在不多啊。把几个最有可能的人想了一遍之后,还是觉得颖皇叔最可疑。我又是喜欢赌一赌猜一猜的人,所以早早这样安排了下来,如果颖皇叔真的起兵而反,不至于毫无准备,若是瑞香真是以小人之心度了你,莫岚也不过就是白回一趟京罢了。北疆即便少了他,有莫敛统帅坐镇,也不会有什么差错。”
“我钧颖这么多年来经历多次胜负,没有哪一次如今次一样败得如此容易,败得原因竟然只有两个字,而且,这原因竟然是因为我太小心,太详细,而不是因为我疏忽大意。”颖王长叹一声,摇头道,“图谋已久,错过了这一次机会,瑞香猜我什么时候会东山再起?”
瑞香遥遥地看着远方,城外有隐约的连绵青山的轮廓,柔和润泽,丝毫不锋利,他轻轻说道:“二月的……春神祭……也就是在一个月之后。”春神祭和秋祭都是一年之中最为重要的祭祀大典。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春神祭本也就是句芒神祭,原该在立春前三天举行,但是由于钧惠帝地生辰就在二月。由护国寺的法师排过八字命格之后,决定将春神祭移于二月。与国君的寿辰相应和,也是钧惠帝昭显自己勤俭节约,不愿意短时间内铺张浪费两次之意。春神祭因为又应和了钧惠帝自己地生辰,因此比秋祭更为隆重一些。而那时,无论钧惠帝本身还是其他皇亲国戚。朝廷重臣,都是会在祭神坛之上。要起兵夺位,除了这元宵之外,最好的机会也就莫过于春神祭了。
颖王微微拊掌,道:“与瑞香说话省心省力。不错,便是在春神祭。只是如今瑞香早已成阶下之囚,此次擅自逃出,只怕都很难再回去,又要如何向皇上告警?同样地计策我不会上当第二次。你若要再靠莫岚那小子在城外反围。我保证他会死得很惨。'奇。书'。”
“是吗?”瑞香浅浅一笑,有些随意的淡然,“那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
“上车吧。”颖王勒住了马。“我得赶紧赶去撤兵啊,省得我那皇兄回过神来。立刻治了我一个谋反大罪。那我可连翻身机会都没有了。”瑞香点点头,就着他伸出的胳膊上了车。刚刚坐定,便听外面人一声驾,马车微晃着向前行进起来。
明瑶长公主明亮的眸子紧紧盯着他,伸过手去拍了拍他的手背,欲言又止,半晌,只得浅浅叹了口气。
瑞香笑道:“皇姑姑在担心我到颖皇叔军中会一去无回么?”
明瑶长公主道:“他……原本也是个心肠不够硬,不够铁血地人。但是,无论多么心软良善的人,一旦身居高位,有了念想,有了不择手段都想要得到的东西,就再也不能如以前一样顾忌多多。他原本……原本也是答应过你娘亲,会好好照顾你,会护住你,但是,到得这样关头,还是毫无犹豫地派出杀手杀你,你也万万不可寄希望于他的良善之心了。”
“若瑞香会寄希望于旁人的良善之心,只怕到了今日,已经死过几十次。”瑞香轻轻道,“颖皇叔并非穷凶极恶之徒,所以瑞香认为此事尚有转圜的余地。皇姑姑说了,钧朝皇室的人都是这个德行,我也说一句,无论哪个皇室,无论哪朝哪代,都是这个德行。颖皇叔要覆天下,要毁惠帝王朝,在这之前,覆的,毁的,首先都是自己。人生总是公平,得到些什么都要用失去些什么来换。”
明瑶长公主听他说到“覆地,毁的,首先都是自己”,眼色微微空茫,喃喃道:“我亦飘零久,二十年来,深恩负尽,死生师友。”
几句念完,她又轻声笑道:“那么瑞香呢?有没有想过自己的将来是如何?”
瑞香一怔。
“若是颖王能够夺位,那么瑞香地结局,想必瑞香比我清楚,到了那时,我自会尽我所能留住瑞香的命,至于其他,却做不了更多。而若颖王兵败,我亦身亡,那么依旧是钧惠帝与这太平天下。瑞香绝艳天纵,天下皆知,出生时又天有异象,祥瑞之兆,虽体弱多病,然最得器重。无论真实情况是如何,表面看来地确如此。”明瑶长公主道,“钧惠帝如今也算得已经年迈,却迟迟未立太子。只因瑞香早早居于宫外,手中又未有实权,且自己也无心于大位,因此并不为人所忌,也没有自己地任何势力。等到皇上驾崩,新帝即位,瑞香该何去何从?”
瑞香依然怔怔的,有些讷讷地,道:“我……没想过那么远……”因为觉得自己活不了那么久?”明瑶长公主说话丝毫不留余地,直接道,“所以根本没有想到没有你那父皇之后的日子是如何。但是,若你能活到那么久呢?你要周旋于其他皇子之间,还是继续为新帝所忌,韬光养晦,庸庸碌碌过完剩下的日子?”
瑞香默默不语,他的确从未想过明瑶长公主所说的这些情况,也的确如长公主所说,他没有想过自己会活那么久。其他皇子在宫中的明争暗斗他从不知道,也从来没有培植过自己地势力。连侍卫都是只依靠信铃与凌杨,更别提有什么门客。
“哪怕你无欲无求,或者到那时你早已不在这人世。你有没有想过,剩下的那些人该当如何?莫岚与云翎。都是你的好友,莫岚将来也定是朝廷重臣,云翎之女扮男装欺君之罪未必不会被人挖掘出来。到了那时,你若依旧无权无势,或者你已经死了…………你觉得他们斗得过新君吗?”
明瑶长公主语声慢慢。一点一点说下去,却让瑞香地额上渐渐渗出汗来。他的确………地确从来没有想过那么远,也的确,因为父皇毕竟仁慈,不会对莫岚与云翎不利,所以从未计较过他们的将来,也从未没想过父皇无论是清明昏庸,无论是宽厚狭窄,都有驾崩的一天。从未想过新帝若即位,那便是真正的全新大钧…………那时地情况,哪是他可以掌握。
“瑞香很聪明。却因为自己的年寿不永而过早放弃了所谓的将来,于是。也就自然地在这一点上鼠目寸光了起来。”明瑶长公主安慰地拍拍他的手。道,“如今开始打算。也还来得及。”
“还来得及……”瑞香苦笑,“我还来得及做什么……”
明瑶长公主轻轻一笑,握起他的手掌,摊开来,在他手心浅浅地划了几个字。
瑞香神色未动,蜷起了手掌,紧紧握了起来。
之后再无话,直到外面颖王道:“长公主,平靖王驾到。两人下车去,眼前果真是整整齐齐的军队,精良肃穆,若真的攻城,果然不是如今京城中沉浸于元宵轻松气氛的军队可以抵挡。
“托这位平靖王的福,我军将士可以好好休息,退兵了。”颖王笑了一笑道,“大家要如何谢他?”
瑞香揉了揉额头,很是无辜地微笑着看众多士兵投来地愤恨目光,说道:“元宵节愉快啊各位。”
气氛瞬间因为他这句话搞得有些诡异,他又赶紧看了看天色,轻轻道:“时间也差不多了,谁有兴趣押送我回去?”
转而向颖王道:“瑞香身为叛国通敌的罪人,装傻瞒天过海,偷偷潜逃,被颖王抓获,押送回皇城……这样来解释我们为何会在城外,颖皇叔认为如何?”
颖王不意他如此说法,微微呆了一呆,又听瑞香道:“不用颖皇叔亲自动手,瑞香自回去领罪,皇叔认为如何?不如立下一月之约,春神祭之日,看瑞香是否还有福分与颖皇叔相见罢了。”
“皇兄。”明瑶长公主也道,“若你现在便杀了瑞香,或者将瑞香藏匿,平靖王,而且是身负叛国之罪的平靖王凭空身死或凭空消失,都足以引起轩然大波,也足以引起皇上地大肆搜查。若你还想有这一月之约,便不能打草惊蛇。”
颖王笑道:“这么看来,我似乎别无选择。”
瑞香点头:“确实。”
“而且平靖王既然会被押送回去,说明必然是想了办法逃出来,也就是说,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