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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了。”曹楠还没说话流芳便已经开口,扫了一眼姚艳诗,冷淡地说:
“谢王爷美意。可惜,我们不同路。”
气氛顿时僵住,姚艳诗惊讶地看着面前这身量不高的男子,容遇冷冷地看着曹楠,薄刃似的目光逼得他呼吸有些不畅,只听得容遇说:
“曹大人,二位莫非看不起本王?本王倒想去拜候曹尚书,顺便问问他怎么就教出了一位如此随意率性的公子!”
“算了,坐就坐,有什么了不起的。”流芳瞪了容遇一眼,拉了拉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曹楠,说:
“曹兄,我的花……残了我也要,不像那些喜新厌旧之徒。”
曹楠看着脸色铁青的韩王拂袖上车,无可奈何地捡起地上的两枝腊梅,也带着流芳上车了。
很好,很强大。
宽阔的车厢中,对面坐着自己的前夫和前夫的情人。
幸好自己也不吃亏,曹楠一表人才,家底殷实,性格老实,这样的人当备胎,还是很够面子的,最关键的是,这样的人不腹黑,不会欺负她。
“去最近的医馆。”容遇吩咐道。
“不用了,只是轻微擦伤,我到曹兄府上上些药便可。不知王爷可否行个方便?”流芳笑笑说,神态自若。
“不方便!”容遇想都不想就说,脸色刚刚缓和过来,却又阴沉下去。
“小器鬼!”流芳嘀咕了一声,不甘示弱的回瞪他一眼,容遇气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却不便发作,姚艳诗闻言不禁多看了流芳两眼,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心底的酸意终于如潮水般蔓延开去。
原来她是个女子。普天之下,能把他气成这般却无可奈何的人只有一个。
“艳诗眼拙了,原来是王妃,刚才失敬了。”维持着良好的风度,姚艳诗挤出一个貌似温良的微笑。
“咦?”流芳眨眨眼睛,笑着说:“姚姑娘是当真不知道还是佯装忘记还是要试探王爷?这声‘王妃’顾六可不敢当,和离双方,生老病死婚姻嫁娶各不相干,姚姑娘大可省省心了。”
姚艳诗尴尬地用余光看了看容遇,他不动声色地半垂着眼帘,她于是岔开话题,道:
“六小姐喜欢素心腊梅?那真巧,南风苑里种了许多,明日我差人送一束与六小姐?”
流芳粲然一笑,看着曹楠说:“早知如此,曹兄刚才就不必在月老祠当了一回摧花手了。”
笑容明媚动人,曹楠竟有一瞬间的分神,想起第一次见到流芳的情景,她也是笑得这般无牵无挂,像一湾清溪,清浅明澈。
容遇抬起头,曹楠痴迷的神色不偏不倚地落入他的眼中,他冷哼一声,车内的温度顿时下降了好几度,曹楠回过神来,只听得容遇似笑非笑地说:
“曹大人手脚真快,这厢本王与自己的王妃和离,那厢曹大人便偕同失婚人共拜月老,真是勇气可嘉,效率奇佳啊!”
曹楠的脸顿时一阵青一阵红的,只觉得冒出一股冷森森的寒气窜上了脊背,流芳冷笑道:
“王爷这不是五十步笑百步?何须羡慕曹兄?虽说一个萝卜一个坑,可是放眼四望,这世上挖好的坑还是比萝卜多的,就算没有,我顾六就不能自己挖一个?”
这算不算自作孽?容遇不是没有想到过流芳会这样快地接受了和离的事实,而是没想过这女人竟然还能招蜂惹蝶,招蜂惹蝶也就罢了,偏偏她马上就看上独身的曹楠。他原来对自己极有信心,不过就是三个月罢了,当初三年不也是这么过来了?再说,放眼繁都甚至整个西乾,还有人比得过他么?吃过了他这盘山珍海味的顾六,难道可以天天对着咸鱼白菜?
如果不是她无知无畏地惹了那么多事,他又岂会被逼得走那一步?!
见到她对别的男子笑意盈人,他脸上不动声色,而心底的怒意早已经有如浪涌。
“挖一个?”他的桃花眼中含光蓄影,似有笑意,黑眸越发幽深,“这个比喻不大妙啊,把曹兄比喻成坑,真不知你的行为是不是也可以称之为自掘坟墓?”
第一百五十六章 反攻大计 5
任是曹楠再愚钝也看得出来此时形势大大不妙,这位以喜怒不定见称的韩王想必窝了一肚子的火气,他对流芳好像并非传闻中的那般厌恶冷淡,反而是有一点点……在乎……
在乎被自己休弃的女人?
他这时暗暗祈祷,希望流芳不要再跟前夫抬杠了,不然他相信自己会死得很惨,很惨……
事与愿违,流芳微笑着很干脆地回了几句:“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王爷难道没听说过?可是没有婚姻,爱情死无葬身之地啊!我有勇气从坟墓里爬出来,自然有胆量再进去一次……”
“顾六!”
“流芳!”
容遇和曹楠同时说道,不同的是容遇脸色铁青一脸暴怒,曹楠则是神色紧张担心不已。恰好在这时,马车停下了,车夫恭敬的声音响起:
“王爷,回春堂到了。”
流芳的脚果然擦伤得不轻,敷好了药却走得一拐一拐的。姚艳诗面露疲倦之色,拉拉容遇的袖子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话,容遇点点头,姚艳诗微笑着对曹楠和流芳说:
“艳诗今日嘴馋,想要吃醉月楼的招牌菜酱肘子,好不容易求王爷陪我一趟。如今六小姐已无大碍,回府后好生将养应是很快康复,艳诗厚颜,就此别过二位。”
“既是如此,曹楠恭送王爷和姚姑娘,滋扰了王爷,还望王爷见谅。”曹楠松了一口气。
流芳盯着姚艳诗握住的那只手,扬扬眉道:
“醉月楼?那真是巧了,我刚刚才跟曹兄念叨着要吃那道白玉葱油鸡呢!相请不如偶遇,只是不知道王爷是否介意做一回东?”
姚艳诗暗暗地咬牙切齿,顾六骂人的时候骂得不留余地,厚颜的时候厚得刀枪不入,可这样的人偏偏是那个惊才绝艳的玉音子如今的韩王的心上人……现在她只能寄希望于容遇,希望他也能很硬气地说一句:
“很介意,你改天吧!”
可是刚刚还被气得五颜六色的韩王唇角一勾,只说道:
“有何不可?只不知道曹大人是否赏光?”
今日没有看通书,上面定然写着“不利出行”,曹楠叹了口气,看着身边慧黠的女子,无奈地苦笑不已。
醉月楼的雅间,琉璃珠帘闪着盈盈冷光,帘内氤氲着酒气,醇香暖人。
酱肘子,白玉葱油鸡,清蒸鲥鱼……琳琅满目的菜式摆在面前,流芳也不客气,心情极好地大快朵颐起来,反观姚艳诗,没吃什么,只是体贴细心地给容遇布菜。当流芳把葱油鸡的另一只鸡腿都夹到自己碗里的时候,曹楠终于忍不住轻声咳了一下,把茶杯递给流芳说:
“流芳,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流芳笑嘻嘻地抬头,“曹兄,你是在提醒我要注意吃相雅观吗?王爷是我前夫,还有什么没见过?你放心,王爷不会计较这个的,王爷,您说是吗?”
这女人,整天把那句“前夫”挂在嘴边,像针一样刺得他浑身不舒服;曹楠也不舒服,那句“还有什么没见过”硬是硌得他的心怪怪的,的确,人家曾是夫妻,儿子都生了,还有什么没见过?
“六小姐想必是饿了,像六小姐这般不拘于世俗常规约束的女子真是不多见,怪不得曹公子青眼有加。王爷,你和六小姐好聚好散,倒也成就了两段因缘。”姚艳诗笑道,“艳诗还真是和六小姐有点像呢,喜欢就是喜欢,从来不讳言自己的喜好,也不喜约束。当初花了千两银子买下了六小姐的画,如今想来那银子花的一点不冤枉,既得到了心爱之人的画像,也可以留有六小姐的手笔……”
流芳脸上笑容不改,可手中的筷子慢慢地放下了。容遇皱皱眉,正想说话,流芳却先开口了。
“你还想要吗?”她问姚艳诗。
姚艳诗笑容僵了僵,“要什么?”
“画像呀,承蒙姚姑娘厚爱,高价拍下了那幅画……当初最大的赢家却是玉音子容遇,因为他下注五千两买我赢,原来那时起姑娘的对他心意他已经了然于心了,敢问姚姑娘一句,你对王爷钟情已久为什么王爷反而骗婚强娶了我呢?莫非有什么曲折的隐情?不过说回来,那画像确实不值什么钱,姑娘若还想要,我可以多画几幅送你。”
“骗婚强娶”这话一出,在座几人顿时变了脸色。
容遇冷冷的看着她,她伸伸舌头对他做个鬼脸,虽然明知道自己说得太过了,可就是看不得他放任姚艳诗依偎在他身旁。容遇被她气得一口气堵在心头,她嗔怨的一眼偏又让他心疼内疚,发作不得。
姚艳诗心下恼怒,可是还是笑着说:“艳诗只是拿区区银两,告诉天下人自己情有所钟心有所属而已,岂可以贵贱论?人之相交,贵在相知,王爷若不感念艳诗的情意,有岂会在艳诗落难时施以援手?”
锦绣花城被查封,姚艳诗一夜之间一无所有,甚至因着与北朝卫卿过于密切的关系险被系狱,容遇恰在此时高调为她赎身,另辟庭院安置她。
她现在也不过是刚过二十五岁,沦落风尘许久,自然有另一番让她自信的风华韵味。
曹楠拉拉她的袖子,瞟瞟容遇难看至极的脸色,低声说:“流芳,别说胡话了。”
“哦,”流芳似是恍然,顺手拿起身边曹楠的酒杯,说:“恕我口拙,我自罚一杯,姚姑娘莫把刚才的几句胡话放在心上。”正要一饮而尽的时候,斜地里伸来一只白皙有力的手,容遇硬是夺了了她手中的酒杯,淡淡然地说:
“还没喝便装醉了是不是?你自己没有杯子?。”
曹楠尴尬不已,姚艳诗忽然想起一事,笑得春风醉人,说:
“六小姐想喝酒,不如我们行个酒令?”
流芳也笑了,想借这种小伎俩来让她出丑,都不想想她活了两辈子少说加起来也有四五十岁的人了,于是说:
“行酒令有什么稀奇好玩的,不如我们摇色子猜点数吧?”还是苏桑的时候经常跟同学朋友在酒吧玩“大话色子”,她是高手中的高手。
“好啊。”曹楠想,转移一下这两个女人的视线,火药味便不会弥漫得如此浓厚。
流芳粗略讲了一下规则,容遇黑眸晶亮,带着浅笑说:“哦,输了的人自罚一杯?”
“能不能以茶代酒?艳诗恐怕自己不胜酒力。”
容遇善解人意般覆上她的手,轻声说:“无妨,本王自会替你挡着。”
流芳的眼神僵了僵,嘴角微抿,曹楠宽慰的对她笑笑,侧身在她耳边说:
“别担心,我没见过比你更聪慧的女子了,流芳,你会赢的。
第一百五十七章 反攻大计 6
容遇的笑意还是很冷,桌子上已经放好了四个色盅,还有十杯解语。
“我有五个一。”流芳说。
“本王比你多一个,有六个二。”
狗屁,色盅里六个色子,你能摇出六个二来?谁信!流芳笑笑说:
“我不信,你开来给我看看。”
容遇把色盅拿开时,她脸上的笑容渐渐凝结起来。桌子上果然是六个二……
“你出千!”她极度不服气。
他把酒推到她面前,“喝!”
下一回,姚艳诗输了,那杯酒被容遇很体贴地挡了。
流芳暗自庆幸,幸好自己身边也有一个人肉挡酒机器,曹楠也是个很有风度的人来的……
可是很快,流芳便叫苦了,原因就在于曹楠的战斗力太弱了,几杯下肚眼神便有些发直,脸上红云乱飞,而她,已经喝下了好几杯解语了。
“你又输了。”容遇把酒杯推到她和曹楠之间,“谁喝?”
“我……我要先去如厕……”流芳讪笑,落荒而逃一般奔向醉月楼的茅厕。
掬一捧清水洗洗自己的脸,强行把醉意压下。
她忘记了一件事,就是容遇这个人的脑子是不可以以常理推论的,记得当初玩五子棋他也是上手极快,再新奇的玩意儿到了他手上自己还敢保证自己会稳赢吗?
从茅厕里出来的时候,风一吹她的酒意似乎就有些上来了,头霍霍的痛,她记得醉月楼是有后门的,后门对面有个医馆,不管怎么说先到那里吃一丸醒酒丸再说。手刚一攀上门栓,身后便想起一个声音说:
“怎么,输惨了就想溜了?不要你的曹公子了?”
流芳握紧拳头,深深吸口气,转过身睁大眼睛看着容遇那张可恶的脸,说:
“我怎么舍得丢下曹公子不管不顾?王爷,我不过是迷了路而已……”
“是吗?”容遇的身形向她笼罩过来,一手揽过她的腰,“我看你不是迷路,你只是爬墙爬得比谁都快而已。”
她笑得得意,“这不是王爷的功劳么?王爷放了我,我才知道世界原来这么大,好男人还有这么多。”
“那你岂不是该好好谢我?”他咬牙切齿,这女人果真没心没肺。
“谢……唔……”她一时无法适应马上在自己面前放大数倍的俊脸,刻薄的违心的话被他封住在唇吻之间,他狠狠地咬着她的唇,舌头用力撬开她的贝齿,像怀着深仇大恨般扫荡她口中的每一处,追逐着她的丁香小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