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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栗神色肃然地望着李成,郑重地拱手道:“大人放心,何栗一定不负所托!”
太子赵恒望着李成,想说什么却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守在徽宗身边,沉默地目送李成离开大殿。
看到李成离开,蔡京还是有些不甘心地上前道:“陛下,此人来历不明,虽然从前表面看来;虽然的确忠于大宋。可是,这次金兵来犯,绝对和他脱不了干系,否则,当日金人怎肯轻易和大宋联手而去灭辽?皇上三思啊,万万不可轻易放过金人的奸细,不能轻易禅让皇位,而让天下百姓寒心啊!”
徽宗有些不耐地扫了一眼殿内的众人,无力地摆手道:“众卿都不要再说了,三日后朕正式让位于太子,所有事情交给未来的天子处置吧。”
蔡京脸色一变,还要再说,张才已经上前笑道:“老太师,皇上今日的确是乏了,若是有事,不妨明日再说,陛下龙体要紧啊!”
蔡京看了一眼同样脸色铁青的王黼,绝望地长叹一声,扶着蔡攸颤巍巍地向殿外走去。王黼跟在蔡京身后,来到殿外,阴笑道:“老太师,只要太上皇在,便是太子登基,也绝不敢拿我们如何。倒是那个李成实在可恶!”
蔡京不满地怒哼道:“若非你今日不肯出力,老夫今日就叫那李成人头落地!”
王黼无声地笑了笑,摇头道:“李成一入大牢,便是死囚一名,自古以来,囚牢之中别有一番规矩,任你从前如何富贵,如何权势通天,能不能活到出来,那还是未知之数呢!哈哈……哈哈哈哈……”
蔡京闻言,深深地看了王黼一眼,拱手冷笑道:“阁下乃真小人也!”说毕,转身扶着蔡攸蹒跚而去。
李成被四名侍卫拥着走出大殿,迎着冰冷的北风,李成忍不住摇头叹气,希望赵恒能早点登基,将李纲和宗泽调回汴梁,唯有这两人才是眼下这危机的支撑啊!
看他呆立着不动,后面的一名侍卫不耐烦地上前推搡道:“快走,快走,咱们还得回来复命呢!”
旁边一人立刻冷笑道:“一个金国的奸细,竟然还能如此面对天地,还是去死吧!”
听他这样说,前面一人回头催促道:“不要乱说,蔡京王黼那些人的话,你们能当真?还是前往刑部交了差事,回头想想怎么逃出城去才是真的!”
其余几人闻言,都同时点头。带着李成翻身上马,向大理寺赶去。这时的大理寺卿,正是王黼门下,这时早已接到消息,只等着李成的到来了。
金兵南下的消息还没有在市井间散开,百姓还没有察觉到即将降临的灾难,这时看到一众殿前亲军司的士兵押着李成向大理寺赶去,都惊慌地向路边闪去。李成这时在汴梁城中几次风波,尤其是上次张庆一案,让百姓大为钦佩,对他不少人都认得,这时看他被脱去公服摘去幞头,被殿前亲军司押着向大理寺而去,都立刻议论了起来。
不少人都跟在官兵身后,一起向大理寺涌去,大家都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到惊动了百姓,李成不觉又有些好笑,也有些无奈和担忧,更多的还是难言的伤感。心里虽然担心自己究竟能不能撑到赵恒登基的那一刻,却更加担心素娥。若是她知道自己出事一定会悲痛欲绝的。希望何栗能早点把消息告诉素娥,让她不要太担心。
由于李成本身就是御史大夫,主理御史台,所以徽宗才特别下旨,让大理寺来审理此案,大理寺卿陈墨兰正好是王黼门下,并且更是王黼侄女婿。李成还没到,他便接到了王黼命人火速送来的消息内幕。知道了太子赵恒即将登基的消息,心里虽然十分绝望,却还是没有想的太严重。
这时只是再考虑怎么收拾李成这个罪魁祸首,如果不是李成提出让太子提前登基,自己靠在王黼这颗大树下,自然是逍遥自在。可是被李成这一搅,本来全无半点担心的前途却立刻变得不确定起来。而且又担心王黼怪他办事不力,再丢了王黼这颗大树,那就更没指望了。
早早地换上公服,正襟危坐在大理寺的大堂上,等着李成的到来。看他神色不定,旁边王黼贴身的小厮上前低声道:“大人吩咐,李成这小子乃是金国的奸细,大人可要细细审问!”
陈墨兰冷笑一声,点头道:“你放心好了,此事陈某自然之道该如何处置,放心吧,决不让王大人失望便是。”
那小厮也冷笑道:“这个李成可是堂堂的御史大夫,一向伶牙俐齿,你可不要被他顶的张口结舌便是了!”
虽然被一个小厮冷嘲热讽,身为大理寺卿的陈墨兰却不敢发怒,只能皱眉道:“下官知道了,请回去转告大人,请大人放心,下官这只是总要先给他一个下马威才是。”
说到这里,便听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和由远而近的喧闹声,正要喝问,却正好看到一堆殿前亲军司的士兵带着李成昂然走进大理寺院内,后面竟然还跟着无数百姓围在大理寺门前,等着看热闹。
陈墨兰脸色一沉,还没有说话,当先的一名殿前亲军司将领上前拱手道:“奉旨,末将已将罪臣李成带到,这便告退了!”
陈墨兰微微拱手还礼,示意大理寺内的官兵将各处把守严实了。这才抬眼向李成望去。对于李成,他倒是十分熟悉,因为李成一向出手豪阔,京中的宴饮大多可以看到他的身影。加上李成宰汴梁的几次惊人之举,都让他早已十分熟悉,只是却没有真正这样见过面。
看李成虽然已经被脱去了公服,只穿着里面的棉袍,在寒风中显得有些凄惶,神色之间却是异常平静。这让他不觉有些生气,这也太不将自己和这大理寺看在眼里了!
沉吟了一下,陈墨兰看着站在堂下的李成,皱眉道:“大胆李成,到了我大理寺竟然如此嚣张,你好大的胆子!不要以为这里还是你的御史台……”
李成这时也在打量着坐在堂上的陈墨兰。看他大约四十岁上下,身形精瘦,脸上干巴巴的看不到一点肉,只见两撇枯黄小胡须随着嘴唇上下跳动,颌下一缕细长枯黄的胡须,随着他开口,飞快地抖动着,看的李成有些好笑。
可是眼下的环境又让他笑不出来,只能拱手道:“李成正在等候大人下令,何来嚣张一说呢?”
陈墨兰猛地一窒,看了一眼堂下肃立的三班衙役,脸色阴沉地皱眉喝问道:“你身为大宋命官,位居三公,可谓是位极人臣!竟然不顾皇上隆恩,勾结金国兵临大宋,你这种忘恩负义,不忠不孝的恶徒,实在罪无可恕!快把你和金人勾结的事情说出来,本官还可让你少吃些苦头。若是妄想顽抗,你这样的奸细,已非我大宋公卿,所以,本官可是上得大刑的!”
第三十八章 刑讯逼供
李成看了一眼大理寺官衙外面围观的百姓,淡淡地道:“李成乃是汉人,身上流着的血也是受之父母,自觉乃是堂堂正正的汉人!既然说李成勾结金国,可有证据?若是没有证据,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勾结金人了?”
陈墨兰没想到李成这样毫无顾忌地当众骂人,气得脸色铁青,怒道:“联金抗辽是你一手办成的,若是你没有勾结金人,为何能那般顺利?你还有何话狡辩?”
李成这时真是又好气又好笑,闻言,不觉双眉一挑,淡淡地点头道:“联金抗辽乃是王黼大人极力促成,我李成当时何曾赞成过?前往金国也不过是递送两国之间已经商议好的条件罢了。这件事,王黼大人可是因此而被皇上升为执宰,若说连金抗辽为奸细,那王黼大人不知道应该是什么呢?不知皇上又该算是什么呢?”
蔡京、王黼、杨戬等六贼早已在民间怨声载道,百姓早已对他们恨之入骨,在大门外围观的百姓闻言都同时喝起采来。直将本来肃穆的场面弄得热闹之极。气得陈墨兰额上青筋直跳,怒道:“胡说八道!王大人乃是当朝宰相,怎会是金人奸细?你好大的胆子,胆敢污蔑朝廷命官。来人,给我将这出卖我大宋的金国奸细重大二十大板,看他招还是不招!”
李成这时也没料到这家伙竟然敢真的动刑,不觉大为愤怒,喝道:“你竟然敢动刑?好!李成今日便受你的这二十大板,看你如何向皇上交代,向我大宋律法交代!”
陈墨兰这时也是被李成气得,不过他也有心给李成一点苦头,只要压死了这金国奸细的最名,就算李成是文官,只要说他不是宋人,再加上王黼和蔡京旁边出力,他并不觉得动刑是多大的问题。
想到这里,看着李成奸笑道:“李成你乃是西域而来,并非我大宋子民,说什么刑不上大夫,那是指我大宋子民,你这奸细也来本官面前充大夫就可笑了。哈哈……给我上刑!”
李成自己并不是什么吃不得苦的人,从前在军队也受过各种极限训练,这时倒也没有多害怕。没等他在说什么,旁边的差役便冲上来将他死死绑在长凳,旁边又有两人手持拳头粗的木棍便向后背砸来。
由于已经得到了陈墨兰的暗示,两名行刑的差役收下毫不留情,尽力将李成身上打去。李成虽然从前久经训练,但是自从糊里糊涂地来到这北宋,也就没怎么再练,承受能力多少弱化了一些。加上这些人个个下尽重手,虽然打不死,却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了。
头三下只觉还能咬牙坚持,到了第五下,便觉眼前一阵阵地发黑,由于被绑在长凳上丝毫没办法动弹,他又不愿喊出声来,只觉得背上火辣辣的仿佛没了知觉,除了一下下身体被重击之下的颤动,耳边已经听不到外面百姓的呼叫和堂上陈墨兰的奸笑。
二十棍还未打完,后臀连着大腿已经鲜血淋漓,李成只觉胸口一热,猛地呕出一口血来,更觉眼前一阵阵地发昏,只是胸口一腔恶气,支撑着他没有昏迷。
看到李成一声未出地受了二十棍,全没有想象中惨呼告饶的一幕,陈墨兰更觉生气。只是这二十棍已经不是一般囚犯能受的,若再上刑,恐怕口供没有拿到,就要出了人命了。
不觉皱眉道:“李成,你可知罪?若是不想再尝大刑滋味,还是早点画押,本官念你乃是文弱之人还可网开一面,让你少吃些苦头。”
李成只觉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了,用尽全力,才勉强趴在地上,心中怒火早已让他忘记了身上的剧痛,挣扎着扬声道:“我是中国人,不是什么奸细,你没有证据,竟敢诬陷朝廷命官,你……该当何罪?!”
看他还能如此强撑,陈墨兰不觉有些吃惊,不过还是奸笑道:“你说你不是奸细,那本官问你,你出生何地?父母何人?有何邻居作证?你说你从西域而来,据本官所知,你初来大宋时竟然一副近似西夏党项人的打扮,并未蓄发,而且样子怪异,绝非汉人模样。你以为自己说一说就是汉人了?”
说到这里,扬声笑道:“本官可有不少人证在这里,你要不要亲耳听听他们所说的话?”
李成这时才知道,对方竟然这样处心积虑早已准备好了证据,。当日初来北宋,自己身上的衣服和发型,的确大为引人注意,想要找到证人根本不难。只是自己并没有想到对方竟然拿这个下手,这时便是有理,恐怕也没有人能相信了。
果然,听到陈墨兰这样说,外面围观的百姓也纷纷鼓噪起来,有人登时就在人群中扬声道:“小人五年前见过这位官人,老爷,小人可以作证!”
陈墨兰更加得意,急忙笑道:“快请证人上堂!”
李成回身望去,却看到一名中年大汉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来到堂下跪在李成身边,仔细看了看,这才向陈墨兰拱手道:“老爷,小人五年前在徐记典当做伙计,那日的确是这位官人进来典当了一只品质极好的红玛瑙手串,因为当时这位官人样子怪异,所以小人记得很是清楚,后来还曾回家和浑家说起此事,小人正觉天下怎会有这样的汉人,原来竟是异族的奸细!”
李成知道眼下的局面,自己已经浑身是嘴也难说清了,只是这样的指控实在让他难以接受,挣扎着冷笑道:“即便我不是汉人,也不能说我勾结金人,我本来就不是奸细!”
陈墨兰得意地狞笑道:“你还是从实招了,本官说不定还能让王大人为你在皇上面前求情,或许可以死的舒服一些,哈哈……哈哈……”
这时,在外面看热闹的百姓忽然骚动了起来,有人在人群中喊道:“不好了,金兵已经过了黄河,眼看就要到汴梁了。都是这奸细,勾结金人,打死他!”
这人一喊,周围百姓都慌乱了起来,有些人涌向外面去打探情况,有些人则依旧守在大理寺门外,放声大骂。
这一幕,李成看的真实万分失望,国家落到这样的地步,又怎能是一两个奸细可以做到的呢?人们都不愿接受国家衰亡的现实,只能把这种情绪变成怒火,找到一个发泄点。而现在,真是不幸,自己看来是要成为民意宣泄怒火的焦点了。只是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