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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忖再三,李成还是咬牙打断了死寂,沉声道:“李成万死,请陛下恕罪。李成出身寒微,而且已经成家立室,实在不能玷污圣眷,公主下嫁一事实在不能遵命!”
蔡京闻言,立刻冷喝道:“好大胆的李成,你竟然公然抗旨!”
说着,转身跪在徽宗面前,叩头道:“李成目无圣上,蔑视皇权,实在罪大恶极,还请皇上重重治罪!”
旁边张元干却也随即跪在地上扬声道:“李成之妻虽然只是风尘女子,但是李成能够不为名利而如此忠贞,这样的臣子才是国家之幸。望陛下息怒,成全李大人!”
李成紧张地跪在地上,直觉心脏仿佛随时要从胸腔中跳出来一般,仔细地凝神关注着正在皱眉无语的徽宗的反应。心中却情不自禁地响起了素娥和两个丫头那熟悉的音容笑貌,又有些后悔这样抗旨,只好暗自叹气:“素娥若是知道自己死了,会怎么样?记得家里已经有些积蓄应该可以够她做个小本生意去糊口了,若是童贯能看在举荐的份上,说不定还能照拂一些,自己也就安心了。
想到这里,便开始思索,怎样安排家里的事情。
这时,因为殿里骤然紧张起来的气氛,守在殿外的御林军大约二十几人已经冲进殿中候命,只等徽宗一声令下,就把李成拿下了。
看到徽宗没有反应,蔡京立刻下令道:“快些将抗旨的罪臣李成拿下!”
李成看到徽宗不做反应,一颗心顿时沉了下去,只好挣扎着扬声道:“蔡大人,李成即便身犯死罪,也请大人念往日之情,容李成交代几句,还请蔡大人转给李成家人。”
蔡京脸色一变,看了一眼在场的几人,只好点头道:“那你快些说吧。”
李成只好苦笑道:“请蔡大人告诉李成的妻子,李成死后,她早些改嫁,不要误了自己的大好年华,其余的人来去自由,至于皮蛋制作之法,只能随着李成埋入地下了!”
听李成提到皮蛋,蔡京立刻皱眉道:“皮蛋之法竟然只有你一人知道?”
李成心中陡然一动,立刻小心地点头道:“这秘制之法,天下只有李成一人知道,素娥虽然是我的妻子,却并不知道。”
听他说到这里,蔡京脸色大变,旁边的张邦昌更是神色打不自然。李成隐隐地感觉到了一些,似乎今天的事情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简单,莫非蔡京还在打自家皮蛋的事情?或者说是蔡京给自己设下的一个圈套,他应该最清楚徽宗的想法,却忽然搞出这样一场闹剧。
莫非是觉得自己即便答应了婚事,反而会触怒徽宗,他就可以在中间展开谋划,直到将皮蛋的秘密弄到手。既弄到了生财的秘法,还剪除了政敌。而且自己还得感激他促成婚事,的确是一石数鸟之计啊!
还好自己提前一步,已经和康王达成了合作协议,有了康王和内府,两个靠山,就算自己死了,素娥和家里的人也有些安全保证了。
正当李成感叹莫名的时候,徽宗才醉醺醺地摇头道:“好了,你们都下去吧。帝姬尚且年幼,难得太师的心意,只是朕并非要为福柔帝姬指婚,太师误会了!卿等统统无罪,都起来吧。”
李成这才感到灵魂回到了身体,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到原位,这才感到身上的内衣已经被冷汗湿透,殿内细小的冷风吹来便觉身上凉飕飕的,真是滋味难言。好在他军人出身,意志早已磨练的异常坚定,这时虽然在生死边缘溜了一圈,却还是镇定地叩头道:“皇上恕罪,微臣谢恩!”
这时殿内的御林军才纷纷施礼退下,旁边的服侍的张公公上前想要搀起他,却不料李成自己挣扎着站了起来。
第二十五章 形势莫测
从宫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戴在身上的太阳能运动表,让李成可以不去依靠更漏和星辰便知道准确的时间。
看到孙园那关切担心的目光,李成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只好冲他点点头,便上了马车。孙园似乎也已经知道了宫里发生的事情,看到李成上车,便驾着马车向几内城疾驰而去。
马车刚在门口停下,便看到素娥带着锦娘和秀娘迎出了大门。三人看到李成都是眼含热泪,激动地不知说什么好。这倒让李成十分意外,没想到家里人知道的这样快。这时代毕竟还没有手机,不知道是谁这样及时地通报消息的。
牵着素娥的手来到院子里,看着围上来的一众家人,李成这才勉强笑道:“夫人为何这样惊恐,我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我已经没没事了,大家放心。”
李全上前含泪拱手道:“官人回来就好,张元干大人派人从宫里送出消息的时候,大家都以为官人大事不好,夫人差点亲自派小人前去康王府求救,想不到官人竟然婉拒公主下嫁,还能平安回来。”
旁边锦娘轻轻拭泪道:“官人竟然为了大娘子而拒绝了公主,实在是天下罕见的事情!消息传开,必定令汴梁女子人人心仪!”
李成听着锦娘和大家的感叹,看着含泪望着自己微笑的素娥,忽然感到这一切都是那样值得。或许当时答应公主下嫁,也难说徽宗会反悔。这时才真正明白自己拒绝公主下嫁的真正原因并不是自己先前为了害怕徽宗的悔婚,而是这一刻的温馨早已融入了灵魂的深处。
二十一世纪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距离自己已经越来越远,但是对于家庭温暖的依恋并没有因此而减弱,而且看着素娥一心一意地爱着自己,虽然这段婚姻并不是自己的真爱,但是随着感情的逐步发展,素娥在自己来说并不是惊天动地的爱清,而是一个温暖放松的港湾,这或许才是一个男人最终的追求。
情不自禁地上前拉着素娥那冰凉的手,李成低低地叹道:“这一生,你都是我李成的妻子,无论时世如何变迁,我们都会风雨同舟……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素娥早已控制不住地落下泪来,锦娘和秀娘两人也上前拉着李成含泪而泣。
看着三人泪眼汪汪的样子,李成忽然后悔不该说的这样浪漫,将家里三个小女生弄得如此伤心。正要想个办法让气氛轻松一下,便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喧闹。看到孙园身后跟着进来的孙傅,倒让李成有些惊讶。
看到有男客,素娥立带着锦娘和秀娘回到了上房,李成则迎上去拱手道:“孙大人前来,李成未能迎接实在怠慢了!”
孙傅闻言看了一眼在场的众仆役,叹道:“孙某刚刚得到消息,李大人这次的豪举真是名动汴梁啊!”
李成惊讶地看着孙傅,有些不解地道:“孙兄此话怎讲?小弟刚刚险死还生,何来名动汴梁之说?恐怕是误会了!”
孙傅闻言摇头叹道:“李大人为了家中爱妻竟然冒死抗旨不娶帝姬,真是令天下动容!我等叹为观止矣!”
李成这才明白,不觉摇头叹道:“李成出身寒微,而家中已经娶妻,若是真答应了皇上的指婚。一来委屈公主,而来也背弃了当日对素娥的承诺,所以宁愿以一己之身,拒绝这段不相称的婚姻。”
孙傅听得连连叹气,点头道:“难得皇上英明,老弟没有白白误了性命,今日正该好好庆祝,为兄做东,我们去李家行院一醉方休!”
这个要求倒是不好拒绝,李成忙笑着点头道:“这样的话,怎能让孙兄破费?”
孙傅大笑着,拉着李成向门外走去。
李家行院李成早已十分熟悉,这时经历生死之后,旧地重游果然赶出大为不同。
甫入厅中,便看到张元干正坐在花厅的小榻上,看到李成进来笑吟吟地拱手相迎。对于这位有名的才子,李成因自身的原因,与他并不熟悉。
只是得知他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到家里,心里多少都是十分感激的,这时便毫不掩饰地道:“张大人报讯之德另李成毕生难忘!”
张元干依旧平静地看着李成,含笑道:“李大人能够不为名利而舍弃糟糠,令张某佩服,先前之举不足再提!”
先前张元干出面替他求情的时候,李成便惊讶于张元干居然有这样不同于其他人的看法,这时听他还是这样说,忍不住地叹道:“想来若是那时李成再不能走出皇宫,李成那番话也必定要劳烦张大人了!”
张元干打量着李成,轻轻点头叹道:“若是李大人果真为陛下怪罪,而张元干却不能挽回情势已经十分羞愧了,些许小事何足挂齿?!”
这番话,说的彼此之间顿时多了几分亲近,让李成十分意外。
旁边孙傅正要开口,便听一阵娇笑从帘外传来:“各位大人,师师今日微有小恙来得迟了,还请莫怪!”
众人都知道李师师的微妙身份,都起身相迎。孙傅更是抢着笑道:“师师能够赏脸,已经是在坐众人的幸事,晚来一刻何足挂齿?”
张元干也笑道:“在下新制了一曲小令,正要请师师姑娘过目。只是今日乃是为了李大人庆祝的,所以不敢献丑了。”
师师笑着在小塌上坐下,慵懒地靠在身旁的大红锦枕上,一双美目望着李成含笑点头道:“李大人今日真是叫天下男子失色,能够不不嫌糟糠之妻,而拒绝公主下嫁,真是叫人叹为观止!”
李成没有想到自己的一时率性,不但让自己在鬼门关旅游了一圈,还惹来这样的关注。不觉点头叹道:“皇上指婚之时李成只是担心皇上后悔,毕竟李成出身寒微,的确配不上公主。回家后看到素娥,才发觉这样做原来的为了心底的爱人!”
听到李成的叹息,李师师诧异地看着他,目露异彩地幽幽叹道:“李相公的娇妻从今日后恐怕要被天子女子嫉妒了!”
李成失笑道:“其实天下女子何用嫉妒素娥?谁都有争取美好生活的权力,我不会不尊重自己爱人的感受的。”
“爱人?”李师师惊讶地瞥了一眼李成,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好半晌才讶然道:“难道李大人这样冒着生命危险去违抗皇帝的圣旨,就是因为素娥是相公的爱人?”
李成看了一眼室内的几人,郑重地点头道:“是的,素娥是我的爱人,我回家的时候才发觉,素娥温暖的笑容才是我所有的牵挂,如果为了并娶到我并不爱的公主,而要牺牲这一切,那才是最大的失败者!”
此言一出,房间内一片沉寂,孙傅张了张口,看到李师师秀眉微蹙的样子,把到口的话又吞了回去。
第二十六章 再会师师
张元干端起身前小几上的酒杯,仰首饮尽,这才摇头叹道:“李大人真是情深意重之人,比起大人,我等反倒成了凡夫俗子!”
师师这时终于幽幽叹道:“李相公之真情,教师师十分羡慕李夫人可以托付终身。不知何等福气,都能觅到如此郎君!”
李成笑着摇头道:“李成的想法或许不合时宜,却是真情,请大家不要见笑。”
孙傅这才点头笑道:“师师姑娘才艺冠绝汴梁,何愁无法米到佳婿?我们这些人恐怕是无此福气了!
师师淡淡地笑道:“师师不过是听天由命罢了,如今能够得识诸位也是前世的福泽。孙大人这样的仁厚君子和张大人这样的当世才子能来师师这里已经令师师感怀在心。这次,又能有幸结识李相公这样的痴情男子。可见机缘自有天定。将来祸福未可知,只是希望今后还能有幸和诸位把酒言欢。”
李成自然知道师师同徽宗之间种种传说,听她说的伤感,加上也知道眼前的繁华也不过只有数年光景,也不觉点头叹道:“世事变幻难料,大家今日相聚都算是有缘,将来繁华落尽之后,若能再见,才是上天之赐!”
张元干诧异地看着李成和师师,点头道:“想不到李大人竟然如此想,如今大宋国泰民安,百姓富足,何来繁华落尽之说?”
李成看着还在低头沉思的孙傅,苦笑道:“只是一时心中感慨,并没有其他意思,倒叫张大人见笑了。”
孙傅这时忽然笑道:“寒冬腊月,难得此间温暖如春,张大人不是新制了小令吗?快些让师师姑娘唱来!”
张元干略作推辞,这才从怀中取出一张纸,递给李师师,笑道:“这首词匆忙制成,师师勉强一唱吧!”
师师接过那词,看了一眼,笑道:“如此好词,不唱才是可惜,师师这酒前去准备,请三位稍等。”
说毕,正要起身,鸨儿进来看着师师,又看了看在场的李成等人,尴尬地笑道:“师师姑娘恕罪,老身前来实在是迫不得已……”
师师秀眸一转,浅浅笑道:“妈妈何事?若是果真为难,师师不敢勉强!”
鸨儿脸色一变,不再理睬师师,而是向李成笑道:“李大官人何时过来的?奴家竟然不知。”
李成微微笑道:“来了片刻。正要听师师演唱!”
鸨儿看了一眼脸色冰冷的师师,小心地皱眉叹道:“是前日见过李大官人的玉娘啊,这孩子,当日见过李大官人之后就不肯再去接客。因前日李大官人说过还要来见玉娘,奴家不敢勉强,免得无法向官人交代。”
师师冷冷地插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