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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狱卒听李逵骂的厉害,却不还口,只是冷哼一声,不再多话。打开牢门就听到一阵皮鞭抽打在身上的爆响,李逵却还是骂道:“你个直贼娘,老子若有得出去,一定拧下你吊人的脑袋当夜壶!”
那狱卒冷哼一声,正要再打,只听郑通在囚室外,冷冷地道:“你小子放明白些,这大牢有大牢的规矩,我管你从前是王侯将相,还是贩夫草民,进了我这大牢就得按着爷爷法子来。今日敬你是条汉子,不和你啰嗦,若是再犯,你的小命落在这里,可怨不得人!”
李成听的暗自叹气,自古以来大牢中的狱卒就有一套折磨犯人的手段,历史上不少曾经身陷囹圄的名将也都感叹狱卒的厉害。他一直对那郑通客气相待,也是因为从前看过一些关于古代监狱的资料,这才有所了解。
这时怕李逵再骂下去,急忙向那狱卒道:“李逵乃是粗人,这样打下去,他即便吃些苦头,可是两位大哥又是何苦?”
说毕,取出身上的一块碎银子,扔给旁边牢里的狱卒,拱手道:“两位拿去吃些酒消消气,不要再同这粗人生气。”
郑通在牢外大声笑道:“官人客气,这贼子极是可恶,原不必这样把钱花在他身上!”
旁边李逵被一顿鞭打的刚喘过气来,闻言,怒哼道:“有种再来一百鞭,看你家爷爷哼一声!”
郑通闻言,冷笑一声,不再理会。那狱卒则啐了一口唾沫,转身关好牢门,这才扬长而去。
带到囚室里的脚步声渐渐不复再闻,李逵在狠狠地啐了一口唾沫,向李成道:“你是官人,俺李逵在是粗人,你为何要帮我?”
囚室内光线昏暗,李成费尽目力也看不清楚旁边囚室的情况,只是看到李逵一直没有出来走动,就知道他一定是被锁在角落里了。便上前一步,让自己站在有光线的地方。
这才点头道:“什么官人,我也是囚犯罢了,明日或许还不如你呢!”
李逵显然对李成发生了浓厚的兴趣,忙低声道:“你今日肯拿钱替俺说好话,就是俺李逵的恩人,若是日后有命,一定舍命报答!”
李成看他忽然压低了声音,也知道李逵受了教训,不觉暗自莞尔,忙点头道:“我无须你报答,不过半两银子罢了。”
李逵这时又忽然问道:“恩人既然是官人,为何有今日这般光景?难道是被奸人所害?”
这李逵果真和《水浒》中的李逵有些相似,都是这样简单天真的人,李成只是帮他花了半两银子,他便觉得李成的好人,而和好人作对的人,必然是奸贼必然是坏人了。
李成不想这样的人卷进自己的这件谋反的案子里,只好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摇头道:“我乃是谋反之罪,你是帮不了我的!”
李逵闷哼一声道:“朝中如今奸贼量多,俺李逵,只想随着王彦哥哥乐个痛快!”
李成听他反复提及王彦,记得宋代有位抗金名将就似乎是叫王彦,只是,究竟是不是,还难说。若果真就是没有发迹的王彦,自己正好可以找机会认识这人,既然历史上有名的人物,必定是有些水平的。对于自己也是有不少好处,将来也可以和岳飞互为倚助。
想到这里,不觉点头道:“你既然得罪了高太尉,这次恐怕就难过这关了。可惜我现在自身难保,不能帮你,否则也无需如此了!”
李逵满不在乎地摇头道:“大官人不不必烦恼,只要俺王彦哥哥在,一定想办法救你出去,到时候一起快活!”
李成看着还被锁在角落里的李逵那模糊的身影,心中苦笑,不知道康王和童贯能不能联手,若是他们联手自己有把握反击蔡京,若是他们不肯联手就要另找办法了!也不知道自己被抓起来的消息传到家里,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希望素娥能坚强地面对没有自己的日子。
正自胡思乱想之际,只听外面一阵铁锁开启的声响,随着一阵脚步声,牢房内的犯人忽然喧哗起来,纷纷向木栏边涌去。待看到狱卒提着木桶和一个箩筐进来,李成才意识到是吃饭的时间到了。
李成看了看囚室内,却没发现什么吃饭的家伙,只是在那盏油灯旁边放着一个缺了口的粗陶瓦罐,黑漆漆的,外面还沾着一层黑乎乎的污渍,也不知道是什么。
李成上前将那瓦罐拿下来,看了看,正自皱眉,牢头郑通已经来到木栏外将一碗糙米饭和一碟牛肉,一碗米粥从木栏外递进来,这才低声道:“官人,这牢里可比不得外头,这是小人尽力办得的一点酒饭,大人勉强用些。”
虽然给了郑通不到一两的银子,却只是这些简单的酒饭,李成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这牢头果然是心黑手辣。那点银子虽然不多,但是换成酒饭怎么也足够七八天酒肉的,如今却只给了一碟牛肉,连酒都没有。米饭也只是糙饭。
扭头看到狱卒将一碗米粥和两个黑面饼子扔进了李逵的囚室,只听一阵锁链的碰撞声传来,那狱卒闷哼道:“你安生把饭吃了,若是再敢作乱,必定饿你三日!”
第二十九章 密会孙园
李逵大概是只顾着那点饭食,并没有理会那狱卒,看到李逵摇摇晃晃地从角落里出来,李成这才发觉他身上竟然带着足有几十斤重的镣铐,除了手上的长镣,脚上还拖着一条长长的铁镣,从角落里出来镣铐碰撞便发出一阵阵清脆的低鸣。
李成看李逵艰难地抓起扔在地上的黑面饼子大嚼,心中叹息。自己也没什么心思吃东西,便将自己那份午饭通过木栅塞到旁边的囚室,这才叹道:“我这里还有些牛肉,你凑合着吃点吧,你身上有伤,吃点东西恢复的快些。”
李逵扭头看了看地上的牛肉,又抬头看了看李成,这才抱拳道:“恩人是难得的好汉,俺李逵将来不死一定报答!”
李成闻言,摇头苦笑道:“你先把东西吃了再说吧,我没有胃口。”
他这时才看清楚眼前李逵的模样,他看起来倒是体型彪悍,个子不高,中等身材,头发杂乱地挽在头顶,脸上络腮胡子足有两三寸长,乱糟糟地让人更加看不清楚他的模样。只是昏暗的牢房内,借着微弱光亮,可以看到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向自己望来,一如小说中描写的张飞一般。
李成叹了口气,正要转身,李逵抱拳道:“俺正饿得难受,今日这餐,日后一定不忘!”
李成摇了摇头,正在那稻草上坐下。正担心着家里的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子,只听外头又传来一阵低低的脚步声。
这时,只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官人,官人没事吧……小的……总算见到官人了!”
李成猛地一震,回头望去时果然看到李全提着一个包袱和一个篮子进来。看到是李全,李成悬着的心微微地放下了一些。现在这种情况下,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素娥了。
看到是李全满脸眼泪的样子,李成就忍不住一身鸡皮疙瘩,不觉向前一步,隔着木栏向跪在地上抹眼泪的李全低声道:“起来说话吧,你进来也不容易,抓紧时间吧。”
看到李成神态镇定,身上也没什么伤痕,李全总算渐渐停止了抽泣,望着李成道:“大娘子知道官人被关进了大牢,正在想办法,她让小人给官人带进来一些衣物,还有一些吃的东西。官人一定要好好保重,大娘子过几日就来看望官人……”
李成看了一眼昏暗的大牢,低声道:“孙园呢?他怎么样?”
李全闻言,眼睛一红,低声道:“孙管家从中书省出来就直接去了康王府,然后又去了哪里小人不大清楚,只是他回来时正好高太尉派人来搜查,幸好他早回一步,官人平日的字纸也不多,总算在官兵进府之前都烧掉了。”
李成暗自松了一口气,急忙继续道:“家里其他人怎么样?素娥没事吧?你们在家要好好照顾大娘子。若是我回不去,你告诉大娘子让她再找一个更好的迁往南方,不要在卷进这官场是非之中。”
听李成说的大有性命不保的样子,李全早已经控制不住眼里的泪水,低声哽咽道:“官人,包袱里面是几件薄厚衣裳,官人夜里也可盖着合合眼,食盒的最低下的夹层里有些碎银子。官人招呼这些狱卒使用便是。”
李成点头道:“你今日来看我,花了多少钱,找了什么人疏通?”
李全小心地跪在地上道:“今日来看官人,是童贯大人手下的一个都监使人疏通了上面的提刑司的判官,花了三百两银子,这才又给了牢头五百贯钱,才算见到了官人,看到官人平安,小的就可以回去向大娘子交代了。”
李成想了想,点头道:“素娥可是准备进宫去见太妃?”
李全含泪道:“幸好官兵没有封门,大娘子才能待那些官兵走了,便直接去了康王府,可是却没有见到王妃娘娘,后来又去找了从安公主,本来大娘子是要亲自来看官人的,可是正好听说太妃抱恙,便立刻进宫去了,孙管家正在大娘子那边服侍呢。”
李成闻言,收好东西,眼看郑通已经大步走了进来,脑中灵光一闪,忽然想起一个人来,急忙吩咐道:“回去告诉大娘子,让她不要着急,若是实在有事,就让孙园去见蔡攸,怎么见,孙园心中有数,你把话带到便是。日后不用常来看我,我在这里只是住的差点,其他并没有什么,放心吧!”
话还没说完,便听郑通在后面冷冷地道:“时间到了,大官人快些收好东西,不要被人看到,小人不敢再耽搁下去了,恐怕等下知事大人要来查看,那时就不好交代了!”
李全闻言,重重地跪在地上,冲着李成叩了三个响头,这才跟在郑通身后一步三回头地姗姗离去。
看到李全离开,李逵立刻扬声笑道:“恩人,你那食盒里可有好酒好肉?拿出来些,给俺尝尝!”
李成闻言,将包袱藏在稻草下面,这才打开食盒,发觉里面是三荤两素五道菜,还有两碗粳米饭和一壶酒。李成将食盒里的烧鸡和五香牛肉并那壶酒都塞进旁边的木栅内,叹道:“这些酒肉,你先拿去吃吧。”
李逵见状,急忙上前将酒菜一把抢走,抱起酒壶也不用碗,对着壶嘴便大喝了两口,这才笑道:“好酒!好酒!果然是好酒!今日难得快活!”
李成看到兴奋的李逵,心中苦笑,记得小说里的李逵也差不多是这样粗豪的人,只是没想到两人不但名字巧合而且性格也有几分相似。
这时看到李逵正抱着酒肉大嚼,把旁边囚室里的囚犯馋的鼓噪起来,李逵却毫不理会,只顾大嚼。
借着狱卒们分神看管其他犯人的机会,李成悄悄地将最下面的食盒夹层里的碎银子取了出来,这才发觉竟然足足有二十多两,另外还有两小锭五两重的黄金,里面竟然还有一只小小的大红锦袋。
看到那小小的锦袋,李成心中一动,立刻将锦袋收在怀里,匆匆将余下的饭菜吃了一点,立刻转身在稻草上躺下,背对着外面,这才小心翼翼地打开,发觉里面竟然是一缕乌亮的秀发!
看到那缕秀发,李成的心就猛地颤了一下,当他把那柔软的秀发放在手心里的时候,发觉自己的手竟然颤抖的几乎把持不住。眼前不断地闪过素娥额那温柔的笑容,那满是柔情,却不时闪过一丝狡黠的秀眸里深深的眷恋。
抚摸着手心里的秀发,李成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想起早上得知素娥怀孕的消息时,心底的幸福和温暖,都怪自己太消极,若是当初早点把贞娘母女的事情说出来,或许今天就不用让素娥遭受这样的惊吓了!作为一个丈夫,一个还没有出世的孩子的父亲,自己是不是很不称职呢?
转念又想起被蔡京和蔡绦挤走的蔡攸,上次自己就是利用他们父子之间的不和,成功地从那个弹劾陷阱中脱身,这次或者还得利用蔡绦,让自己脱身多一点把握。
这是的蔡京毕竟已经年近八十,几乎蔡京的每日一件事都有蔡绦的身影夹在其中,正真作为长子的蔡攸却只能被冷落在一边,他心中的怨气,正是可以利用关键。这样一来有蔡绦出手,比任何人出面都要起到更大的作用,毕竟徽宗不会觉得蔡攸是和自己是一伙的,这样的说清和辩解才能被徽宗信任,也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地让蔡京父子一起灭亡!
第三十章 张才进言
当李成在皇城司狱内思绪万千的时候,皇宫的体元殿内,徽宗正站在宽大的书桌前奋笔疾书,一副字体秀美的瘦金体随着玉笔的游走渐渐呈现出来。
只是这时殿内的气氛却隐隐地透着一丝紧张,大殿内侍立的内侍们都小心翼翼地垂首侍立,大殿内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许久,徽宗随手将手中的笔扔进案头的竹雕笔筒内,冷冷地看了一眼天色,皱眉道:“李成那边怎么样了?”
内侍张才小心地上前道:“刚接到提刑司的消息,说李大人已经被关入皇城司狱,只是……”
徽宗闻言,脸色一沉,冷冷地道:“只是什么?李成难道还敢抗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