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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8 袁督师的苦心
刘子光一行人纵马来到潼关东门,守门士兵都是湖广人,而刘子光的威望在湖广极高,所以他们虽然心中狐疑,但还是遵命打开了城门,三百多人鱼贯而出,向着大营方向驰去。
已经和袁崇焕闹翻了,凭着几百人肯定翻不起浪花,不如将王辅臣的前锋营拉出来单干了,这个单干并不是和袁崇焕火并的意思,而是重开炉灶和西夏人开战。
来到潼关大营,刘子光直奔帅帐,令中军击鼓,集合全军千户以上军官,袁崇焕不在,征西大将军就是最大的官,三通鼓罢,西军大营的军官们都来到了帅账,只见刘子光一身浴血戎装端坐帅椅上,也不废话直奔主题:“众将听了,前锋营收拾行装器械,随本帅另辟营地驻扎,其他各营暂且不动。”
大营主将刘宗敏当即出班道:“大将军的将令恕末将不敢从命,前锋营已经划归我部管辖,怎可单独扎营,请问大将军有没有袁督师的手令?”
刘子光道:“本帅是皇帝御封的征西大将军,节制西军上下人马,自然可以调动兵马,刘总兵你老是拿袁督师说事,难道袁督师比皇上还要大?”
刘宗敏道:“袁督师总督陕西三边军务,前线当然是他老人家最大,大将军的乱命恕末将不敢遵从。”
刘子光道:“本帅军令已下,谁敢不尊就地处斩,王辅臣!”
王辅臣高声回应:“末将在!”
“带着你的弟兄出营,谁敢阻拦刀兵相见。”
“是!”
大营一片肃杀之气,前锋营的士兵们都已经穿戴好了盔甲,弓上弦刀出鞘和刘宗敏的当值军法队对峙着,还有更多的西军士兵忙乎着穿戴盔甲走出营房准备加入对峙。
帅帐内,刘宗敏手扶两把大刀,毫不畏惧看着刘子光,大有大打出手的意思,刘子光倒有些佩服此人了,不愧是关中积年老匪,胆子确实了得。
眼看一场内斗就要不可避免地发生,忽然一阵马蹄声响,远处传来呼喊:“都别动手,袁督师手令到。”
来人正是吴三桂,战马疾驰到帅账前他才滚鞍下马,大声喝道:“督师手令,前锋营交征西大将军带走,诸人不得阻拦!”
众人摸向刀柄的手这才放松下来,刘宗敏黑着一张脸不再说话,吴三桂亲自陪着刘子光走出帅账,旗牌官将命令传达出去,对峙的军队才脱离了接触,让出一条大道来。
三千前锋营慢慢开出大营,刘子光和吴三桂并肩站在营门口监督,刘子光问道:“长伯,袁督师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他真的很不欢迎我来?”
吴三桂叹了一口气道:“大哥,你不要怪督师,他老人家也是没办法,这西夏人当真比不得满清,满清是日渐穷途,西夏却是如日中天,咱们自从来到这陕西,胜仗就没打过几个,督师大人殚精竭虑想尽办法,依然落得个陕西尽失,退守潼关的地步,或许你觉得打的太差了,其实小弟心中明白,能打成这样已经不错了,换了其他人来做这个主帅,说不定中原都已经沦丧了。”
刘子光道:“打怕了就禁止出战,这是什么逻辑,出战打赢了就要斩首,这又是什么道理?”
吴三桂道:“督师大人确实是过于忌惮西夏人了,因为敌军狡诈多端,擅使诱敌之计,我军在这方面吃了不少亏,坚守潼关不许出战是为了保存有生力量,这一点小弟虽然不满但是也理解,还有金声恒的事情,督师才是煞费苦心,督师大人身为文官只身来到河南编练十万劲旅,那都是什么人?无法无天的积年老匪和反了叛,叛了又反的官军,控制这些人没有铁腕怎么行?督师大人正是靠着令行禁止才收服了这些悍将,此次金声恒违令跟随大将军出战,虽然打赢了,但是却使督师的军令变成了一纸空文,如果不加以惩处以后就没法带兵了,所以督师才会严办。”
见刘子光狐疑,吴三桂又道:“督师知道要杀金声恒,大哥你一定不同意,这个面子给也不是,不给也不是,索性……”
“索性把我逼走是不是?”刘子光问。
吴三桂沉吟片刻,终于还是点头道:“可以这么说,如今大哥已经不是当年的大哥了,位极人臣战功显赫,绝非督师可以驾驭的来的,与其在一起磕磕碰碰,不如分家单干,反正督师也指挥不动你的红衫军,同时督师也不愿意将大权拱手想让,毕竟西军是他老人家的心血。至于金声恒嘛,此人一直桀骜不驯,若不是战功卓著督师早就砍了他了,这次就索性送给大哥做顺水人情了,你救了他一条性命,从此还不尽心效劳啊。”
“所以才会纵容我劫走金声恒,派你传令放出前锋营,袁督师不想和我再有交集,是不是这样?”
吴三桂叹气:“大哥,一山不容二虎的道理你难道不懂么,袁督师是兵部尚书,总领天下兵马,又统带西军这么久了,你是一品节将,大明的常胜将军,你们俩到底谁听谁的?要么将袁督师调回京城你接任,要么你另起一军互不干涉,总之你们两人是不能在一个锅里抡马勺的。”
“这么说,我这个征西大将军的职务从一开始就是个局?扰的西军将帅不宁,这就是朝廷某些人希望看到的?”刘子光若有所思道。
“大哥的火爆脾气碰上袁督师的倔驴脾气,你俩是针尖对麦芒,要不出事才叫奇怪。反正该说的我也说了,督师的意思也很明白,红衫军大部到了你就另起炉灶吧,咱们两军还是友军。”
听到这里,刘子光笑了一下“袁督师怕我夺权,或者说怕我给他添乱,又不好明说让我离开,索性将计就计,用金声恒把我逼走,这一招高明啊,朝廷就算追究也追究不到他身上,最多说我狂傲不训罢了,反正我的恶名已经远扬,多这一个也无妨,罢了,走就走吧,反正屈居人下我也不舒服,没兵权没有财权根本施展不开手脚。长伯啊,回去给督师带好,就说以后有用得到我红衫军的地方,就让电台发这三个电码。”说着在吴三桂肩膀上敲出三长两短的电码来,“这是SOS,他们电报兵懂的,你告诉督师就可以了。”
吴三桂给刘子光拱了拱手:“多谢大哥理解督师的苦心,小弟原想跟着大哥一起的,可是督师这边实在缺人,小弟只好留下了,如果大哥有什么难处尽管开口,盔甲战马军械能帮的小弟一定帮忙。”
“好吧,你先给我拨三百顶帐篷来,前锋营来得匆忙,轻装急进,连帐篷都没带。”
“大哥放心,回去就让人送来。”
前锋营撤出了潼关大营,另外辟了一块地势险要的地方扎营,说是扎营其实就是砍树挖土垒墙,他们没带帐篷,只能自己搭房子,当兵的们砍下树干刨去书皮,钉成小木屋作为帅账,其他人只能用树枝临时搭成窝棚临时居住,等吴三桂的帐篷送来再正式建设营房。
小木屋内,刘子光将手下大将聚起来开会,一张新做成的原木桌子上摆着酒碗和涮肉的铜锅,周培公、王辅臣、金声恒三人都是新近加入镇武侯系统的,言辞举动都很恭敬,端着酒碗听刘子光训话,侯爷不举碗他们都不敢喝,刘子光道:“本侯这里不讲究虚礼,大家放开了吃喝,都是自家兄弟,切莫客气,我来引见一下,这位是周培公,这位是王辅臣,都是北路的好汉,这位是纵横湖广的金声恒金将军。”
“山西马鹞子!”
“河南金大刀!”
王辅臣和金声恒两人对视哈哈大笑起来,周培公在一边捋着胡子微笑不止,刘子光也不禁哑然失笑:“原来你们认识啊。”
“都是纵横四方的大绺子,谁不认识谁啊,想当年俺们还一起杀官造反呢。”金声恒兴致盎然道。
“现在咱们都是朝廷官军,以前那些风光的事儿就不要再提了。”周培公道。
“什么朝廷官军,咱们是镇武侯的亲军,关朝廷什么事,今天老子差点被袁蛮子砍了,要不是大帅出手相救,老子以下五十多兄弟就没有家伙吃饭喝酒了,从此后老子不再是什么西军参将了,老子就是镇武侯麾下一个亲兵!”金声恒说起今天的事儿气就不顺,喝了一碗酒下去顺手将酒碗摔得粉碎,大声表白着自己的忠心。
“我们何尝不是如此,半夜赶到大营不让进去,活活淋了一夜暴雨,次日还给分配了一块水塘扎营,弟兄们抬土垫地又和西军起了冲突,要不是侯爷来的及时,这会已经对砍起来了,你们知道咋回事么?潼关大营那个刘宗敏,原来是陕西闯字号的马匪,和老子有个梁子,没想到这小子过了这么多年还记得,真***倒霉!”王辅臣也愤愤不平道。
刘子光这才明白为什么自己赶到潼关大营的时候前锋营上下都顶盔贯甲全副武装的,原来正处在火并的边缘啊,看来袁崇焕这一手玩得还真高明,自己这些人就不可能和西军和平相处,处处皆矛盾,与其互相憋着气忍着过还不是干脆分开。
“啥也不说了,喝酒!”刘子光举起了酒碗。
11…19 兵出潼关
喝到酒酣耳热,刘子光忽然想起一事,便问金声恒道:“今日城下西夏人所说的讨要银子是怎么一回事?”
金声恒道:“还不是督师大人的妙计,原本咱们西军收复陕西,你当真是打过去的啊,其实只不过是向西夏人允诺支付巨额银子赎回来的,但是陕西收回来了,银子却没到账,西夏人就恼了,大举反攻将我军再次逐到潼关,每隔一段时间就过来讨要银子,不给就架起回回炮猛轰,督师生怕有诈,不让我等出城迎敌,这段时间都是被动挨打而已。”
刘子光奇道:“我看那西夏人不过尔尔,为何西军与之接战屡战屡败,以至于风声鹤唳,不敢主动出击。”
金声恒道:“大帅,今日咱们出城杀敌,您看那些夏军是什么长相?”
“高鼻凹眼,头发黄褐,不似中原人士…嗯,也不太像蒙古人。”
“这就对了,这些夏军不是正经蒙古军,是西夏军中的新附军,来自于西域各国的降兵,西夏军也有三六九等,这种新附军的战斗力不算高,装备不算好,只能是西夏军中的三流货色,可就是这样的敌军在城下骂阵,大模大样地支起回回炮轰城,督师都不敢迎战,唉,真是!”金声恒说起此事依然愤愤不平。
“想必袁崇焕是被打怕了,我观新附军的战力和清军差不多,若是这样级别的部队只能算三流货色,那夏军中的一流会是什么样呢?”刘子光问道。
“怯薛军…。”金声恒说出这三个字,然后略有些发呆,端起酒碗焖下一大口,仿佛定神一般,这才继续说道“简直就是魔鬼啊,我有千把兄弟在咸阳被他们包了饺子,一千三百人的精锐骑兵啊,硬是毫无还手之力被杀了个精光,对方战死还不到百人,可怜我这些弟兄纵横湖广十余年,也算是能征善战之士了,居然…。唉!”说着金声恒又喝了一口酒。
“这么说由蒙古人组成的怯薛军才是西夏军中的精锐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培公问道。
“可能全是蒙古人吧,不过没有人见到过怯薛军的真面目,他们打仗脸上不是带着面具就是画着花,形同鬼魅,看不清真面目,但是战斗力确实非常凶悍,不是灭自家威风,兄弟当年和大帅的红衫军也打过,要论野地浪战的话,恐怕三千红衫军也抵不过一千怯薛军。”金声恒谈起怯薛军似乎是心有余悸。
“那为什么前来进攻的只有新附军呢,你有多久没见到怯薛军的旗号了?”周培公继续追问。
“自从上次西军在咸阳附近吃了大亏,怯薛军就没出现过,咱们撤退到潼关以后,就和新附军打交道了,袁督师说敌人玩的是诱敌的计策,怯薛军在后面等着呢,所以才不让我们出战。但是我看怯薛军根本就没出动。”金声恒答道。
“照金将军的说法,如果出动的是怯薛军,潼关城未必能守得住,这就奇怪了,放着怯薛军不用,反而无谓的耗费新附军,难道他们不想打开潼关直捣中原?这个道理说不过去,如果不是西夏统帅的脑袋进了水就是他们内部出了问题。”周培公道。
“哦,此话怎讲?”刘子光也来了兴趣。
“所谓西夏,是中原人的称呼,其实这个国家和宋朝时候党项人建立的西夏截然不同,乃是采用的上古时期夏商周的夏,采用中原国号是因为他们的皇帝噶尔丹崇尚汉学,一心想学忽必烈,建立一个大大的王朝,其实他已经做到了这一点,整个西域已经是夏朝的囊中之物了,从甘肃向西数千里,天山南北,大漠上下,甚至一直到极西的大食国,全是西夏的疆域,真算起来怕是比咱们大明还要大些,这个国家的统治阶层是当年成吉思汗留在西域的子孙,黄金家族的一脉,下面统治的民族众多,突厥人、回鹘人、吐蕃人,还有各西域小国的遗民,楼兰鄯善浩罕等国原来的臣民都成了西夏的子民,当然也少不了大批流落西域的汉人。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