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冶金学上的巨大差距,使得个人的武勇,从决定战争胜负的关键砝码,降低到无足轻重的地位。取而代之的是后勤、纪律、配合、组织、装备,这才是近代军队取得胜利的保证。
吕宋岛上被蛇缠,今天又挨刀砍,许铁柱的神经总算坚强的了,拍拍屁股上的土,看看胸口的刀痕,最深处已经切穿,只是整体板甲挡住了刀身,让它不能继续深入。好运气,回琉球要给祖宗们多烧注香,求他们保佑我逢凶化吉、遇难呈祥,许铁柱下定决心,回家就准备黄表纸、香烛和猪头三牲。
楚风身后,扭扭捏捏的黄金彪,用让人想吐出隔夜饭的“娇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定睛一看,这家伙还穿着“娇小姐”的衣服,和战友们打打闹闹。
陆猛脸色一沉:“诱敌计划早已完成,你还不把这身衣服脱下来!”
这位陆师的领军大人可不好开玩笑,黄金彪赶紧从把头顶披着的马鬃扯下,从胸口取出两只大馒头,再把衣服脱下来小心的叠好,这衣服是借的吴家嫂子压箱底的嫁衣,弄皱了要挨擀面杖的。
不知道变成鬼的亦思巴奚们,看到自己像发情的公羊一般追了小半天,最终害自己丢掉性命的“娇小姐”,是黄金彪这么一个满脸麻子的大男人,他们会不会气得吐血?
确认再没有活着的敌人,一百五十名老兵退出战场,轮到五十名新兵打扫战场了。他们要剥下每具尸体上值钱的东西,再切下头颅,用石灰和盐巴腌制后带回琉球。琉球并不以人头计算军功,但楚风下令任何战斗只要有可能,就要尽量带回敌人的头颅,堆成新的京观。
现在的战场,简直就是个屠宰场、不、是血池地狱!人体器官、断裂的肢体、红色黄色的血水,冲击着新兵的视觉神经;浓烈的血腥味、开膛破肚后的污浊臭味,直往鼻孔里钻,怎么扇也挥之不去。
新兵陈茂进发现了一柄弯刀,柄上镶着大块的黄金、宝石,但它的刀身被压在一具俯卧的尸体下面。颤抖着想去捡,又害怕得不敢靠近,“啪啪”,钱小毛毫不客气的甩响了鞭子,催逼着他用长矛翻开了那具尸体。
胸腹间,被爆炸的弹片划开了一个大口子,花花绿绿的东西,流淌一地,被这一翻,拉拉扯扯的跟着滚动,陈茂进强迫着自己不去看,努力转动僵硬的脖子,将视线向上挪,妈呀,尸体惨白的头颅,两个巨大的血窟窿,露出灰白色的脑浆,眼珠被炸了出来,血糊糊的耷拉到脸上……
“哇呕~~”陈茂进再也忍不住了,一口吐了出来。
李家福本来就觉得胃部抽搐着难受,用意志强行告诉自己:“都是猪肠子、牛脑花,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各种奇怪的颜色和味道,一再冲击着他的大脑,喉咙口老像是有什么东西噎住了。旁边的陈茂进一吐,他简直感觉是有人在自己胃上打了一拳,无论如何也忍不住了,跟着大吐特吐。
呕吐,是具有传染效应的,所有的五十个新兵,都吐了出来。
吐吧,吐吧,吐啊吐的也就习惯了,楚风在山坡上,捂着鼻子贼笑,他知道,现在这群新兵虽然还没在战场上真刀真枪杀过人,但心理素质和浴血沙场的老兵,已经区别不大了。
确实,经历了这等残酷折磨的士兵们,出了一身冷汗,全身虚脱,直叫晚上睡觉要做恶梦。他们提着敌人还在滴血和黄水的头颅,装进盛着石灰的袋子里,纷纷抱怨说宁愿下次打头阵,和元鞑子、大食海獠们真刀真枪干一场,也不愿承担相对安全的打扫战场任务了,简直是受活罪嘛!
第六十七章 少林,少林
楚风带着汉军走下山坡,官道上,还有一群马等着接收呢。这群阿拉伯马训练得非常好,一里外的山坡上炸成火海了,它们还在官道上傻傻的站着,等着自己的主人凯旋归来,等到的却是一群陌生人。
楚风早盯上那匹最高大漂亮的白色马儿,它特别雄壮,马背鬐甲处和楚风的下巴一样高,有着美丽、精致的头,前额稍短而宽、成楔型,眼睛特别地大而且突起,乌溜溜的特别有神,两只小尖耳朵不停的前后摇晃,看上去非常机灵,真是匹让人一眼就喜欢的好马。
嗯,骑着它去泡美眉,嘴上再含朵玫瑰花,倍儿有面子,白马王子嘛!他伸手就去摸马儿的头,那白马“灰儿灰儿~”打着响鼻躲开了。
又不是要杀了你吃肉,躲啥呢?楚风伸手摸马的额头,嘴里念念叨叨:“马儿马儿,老实点跟我走,今后请你喝红酒吃法国大餐,不吃荤?哦,那请你吃功德林素菜馆……”
也不知是马儿听懂了他的话,还是被人类手掌心的汗水咸味吸引,竟然伸出舌头,呼呼的舔着楚风的手掌,让他觉得既痒痒,又热乎乎、湿漉漉的。
事实上,阿拉伯马温和、聪明、容易驯服而且脾气非常亲近人类,初学者和小孩子都可以很容易的乘骑它们,而不会遇到撅蹄子撒野的对待。汉军士兵们围上来牵住缰绳,这些马没有主人在身边,虽然有些疑惑不解,但并没有激烈的反抗,老老实实的被人牵着走,但还不能骑,汉军中只有两三个人骑过川马滇马,有些人甚至连马长什么样儿都是第一次看到。
此次行动由虎号领航,刚下水不久、还没完成适应性训练的禄号跟随航行,两艘船要把三百多百姓和一百二十匹战马全运回琉球。
百姓早已登船,战马上船就要麻烦多了,汉军提前在附近一处比较隐蔽的港湾,搭建好了临时栈桥,马儿们将从栈桥上船。
人喊马嘶,好一阵热闹,即将扬帆起航,唐浩还在朝着官道的方向看。萧平这猴崽子,说是他死去的爹给娘托了梦,要儿子去晋江县城东门外的南少林寺上香,想到晋江县城据此不过二十里路,来回只需两个时辰,唐浩就替他向李顺申请了半天假。
猴崽子天没亮就出发,现在都日薄西山了,怎么还没回来?亏得纪云海夸这小子懂事能干,组织发动移民很得力,我看呐,毕竟年轻不知道轻重,要是船开了,就得等下次再来接他,也不知他家里人会有多着急。
官道上,萧平一路狂奔,跑得上气不接下气,他身边的两位年轻和尚却是呼吸悠长平稳,奔跑速度疾如奔马,见萧平跑不动了,竟一左一右搭着他的肩膀,扶着他奔跑。
萧平累得快要吐血,终于,转过山坳看到了海上的白帆。他再也支持不住,只觉脑中天旋地转,两条腿软得不受控制,一屁股坐倒在地。
怎么把和尚带来了?楚风莫名其妙,带着手下朝这边过来。
萧平喉咙干得说不出话,两个和尚双掌合十团团打着问讯:“谁是楚大人?小僧有性命交关的大事禀报!”
“我就是楚风。有什么事尽管说。”
和尚看了看这位大人,实在太年轻了,才二十多岁,斯斯文文的相貌,实在不像个番邦统兵的元帅,但他气度雍容,左右顶盔贯甲的虎贲拱卫,确是名臣大将的气派。便双膝跪地磕头:“求大人发兵,助我南少林退敌!弊寺上下千条性命,全在大人掌中!”
“到底是怎么回事?两位起来说话。”楚风伸手想将两个和尚扶起,觉得似乎扶到了两座石狮子,根本就纹丝不动。
两位僧人跪在地上,细说了原委。
唐朝时候,嵩山少林寺“十三棍僧救唐王”,其后十三僧中的智空禅师入闽弘法,兴建泉州南少林寺。
少林寺僧自唐朝始,一向尽忠报国,唐朝棍僧救唐王、明朝僧兵战倭寇,绝非后世某位开悍马名车、穿几十万一件云锦袈裟的大和尚。长老元妙大师闻得蒲寿庚降元、杀戮百姓,匆忙赶往泉州好言相劝,怎知蒲寿庚人面兽心,当面敷衍搪塞,等元妙告辞,便禀报征南元帅唆都。
唆都闻言大怒,派先锋官奇握温思儿领兵一千讨伐少林,现寺中上千僧人各持戒刀、禅杖,与鞑子兵对峙。正在寺中进香的萧平告知琉球有兵在二十里外,武农法本、武樵法华(武农武樵为南少林武僧首领)立刻带他从后门出寺,一路狂奔向琉球求救。
楚风立刻让已上船的士兵下船待命,召集陆猛和钱小毛、张魁、许铁柱、李顺议事。
张魁第一个跳出来:“大人,只管发兵吧,我们甲坚矛利,且有手榴弹这样的利器,哪怕鞑子兵?”
钱小毛要稳重些:“嗯,少林僧人和鞑子兵数目差不多,两边在山门外对峙,鞑子下马步战,是个肉搏混战的局面,鞑子骑射的手段施展不开,恐怕还不是武僧们的对手,再加上咱们,打赢应该没问题。”
“这还有什么好商量的?和尚都懂得为国尽忠,咱们身在军中的汉家男儿,怎可见死不救?总督大人!”陆猛双手抱拳,急切的看着楚风,希望总督大人尽快下令发兵。
众人立刻商定了作战计划,这次新兵也要参战了,总兵力两百人,仍然分为三队,从鞑子后面、左边、右边三个方向掩杀,一开战每人连续投掷三枚手榴弹,再长矛手居前、弓手居后、以双排横队冲击。战前让法本、法华二僧与众僧取得联系,双方一起发难,前后夹攻加上手榴弹轰炸,务要全歼这股鞑子兵。
二十里的路,汉军一个时辰便可赶到,但为了在大战前保持体力,楚风下令慢行,走了一个半时辰,在晋江城外三里处,又特意休息了一刻钟。
就是这多耽搁的个多钟头,救了楚风和全体汉军的命。
晋江县城东门外的南少林寺,佛门圣地,变做了修罗屠场。清朝蔡永蒹在《西山杂志》中写道:“奇握温思儿凶残成性,挥令冲少林,激起千僧之愤也。刀光剑影,一以当十,元兵尸横清源城东,枕骸遍野也。唆都至,发矢,千僧毙焉,存者百人也……”
此时少林寺中,和尚们尸横枕籍,并无一个元兵在内。楚风一边命令士兵给还活着的和尚治伤,一边向幸存者询问事情经过。
就在法本、法华和萧平离开之后,最多一柱香的时间,元兵先锋奇握温思儿喝令兵卒冲锋,少林僧人与之大战。
僧人们平时习武,现在又是为了保护佛门圣地,个个争先、人人奋勇,抡起戒刀禅杖,打得元兵哭爹叫娘,很快退出了山门。
不料,征南元帅唆都统帅大军把蒲田县城屠戮一空,又驱兵前来接应奇握温思儿,见少林僧人打得手下损兵折将,唆都大怒,三万大军将少林寺团团围住四面攻打,又放铁骑冲击,一时间箭落如雨。
僧人们所谓武功高强,无非身体比常人强壮、反应快些罢了,并无后世吹嘘的什么盖世神功,而且武器只有戒刀、宝剑、木棍、禅杖,没有弓弩反击、没有铁甲盾牌护身,在箭雨下损失惨重,终于被唆都打进寺里,将僧人屠戮一空,劫掠了寺中财物,最后统领大军,掌着得胜鼓往万安铺去了。
若是汉军早到一个时辰,便会和唆都的三万大军迎头相撞!想到这里,楚风背上冷汗,把内衣浸得湿透。
第六十八章 破戒
乌云掩住了星光、海天漆黑一色,浓稠的黑暗把一切都包裹得严严实实,天地间仿佛有一个巨大的、密不通风的牢笼,把世间苍生禁闭其中,冥冥中似有一张血盆大口,要将天下苍生都无情的吞噬。海峡的波涛冲刷着船身,一波一波的破碎、呜咽,如同无数的冤魂呼号。
看,两团淡黄色的灯光,在黑暗中奋力前进,灯光中剪式船锋利的船首,劈开了层层恶浪——虎号在前领航,禄号紧随其后,航船上的灯火,就像暗夜中的指路明灯,用温暖和光明,刺破了无尽的黑暗。
船上,士兵们用鲜鱼、干鹿肉脯、咸菜和大米,熬了几大锅香喷喷的肉粥。奔波了一整天,他们还没吃晚饭呢,百姓中有小孩子饿得哇哇大哭了。
“啊呀!”李顺懊恼的叫道,一指头弹到自己脑门上,“我忘了各位大师是吃素的,却是全熬的荤粥。便请再等等,这就熬素粥来。”
南少林幸存的百余僧众,全被救上了琉球海船,故而李顺有此一说。
“不用了!”法本大步走到厨房,从木盆里抓起一条巴掌大的生鱼,塞进嘴里,硌崩硌崩乱嚼,鱼血顺着嘴角往下流淌,他皱一皱眉,连骨带肉嚼烂了吞下,污血玷污了袈裟,灯光烛影下,原本宝象庄严的大师,面部似有扭曲,神情变得狰狞恐怖。
法本虽然才二十多岁,但师从元妙长老,早就做到武农寺职,是泉州有名的大德高僧,见他如此举动,汉军士兵和僧众都惊得呆了,以为这位大师因寺庙被毁、僧众被杀,而患上了失心疯。
“今后贫僧要大开杀戒,拿鞑子人头供在佛前,以祭我殉难的僧众!”法本一把扯下沾上血污的袈裟,“如今阎罗世界,妖孽横行,佛门圣地也难独存,什么清规戒律,待杀尽鞑子再讲究吧!”
“阿弥陀佛!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法华高宣一声佛号,也扯下袈裟,捡起一条小鱼塞进口中,与法本并肩而立,脸上一片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