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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根基,何必害怕呢?
正要想个什么由头上去搭讪,就听见那青年公子说起提炼石油的事儿,佘烬臣登时喜上眉梢,这不是一石二鸟嘛,要是能骗来石油提炼的方法,再把两个美人儿弄到手,那就太好啦!
楚风是学的冶金机械,提炼石油可没学过,而且这门知识比较专业,就算经常上网的又有几个会去看呢?他也没辙,所以才让科学院想办法啊。
“好教佘兄失望了,这提炼石油的方法,在下也不知道,最多有些思路可以提出来——不过想必科学院早已有了更好的思路,也不必班门弄斧了。”
佘烬臣顿时大失所望,他见楚风不像师兄们那样酸腐之气冲天,就觉得他年纪轻轻的多半也没什么学问,提炼石油的秘法有可能是上代家传,所以还报了个希望,现在也消了七八分,只拿眼偷偷看看雪瑶,踌躇着不愿告辞离开。
“你这人怎么不识抬举?”佘家的跟班不像主人要摆出郭守敬弟子的身价谱儿,上下打量着楚风,放肆的道:“你一个暴发户,能跟官面上扯关系,就算八辈儿修来的福分,我家大官人有心提携,怎么还推三阻四的?漫说我家官人是郭守敬弟子,就是这开封府,也有不少知交,无论你做生意还是别的啥,终归抬头不见低头见。”
楚风笑笑:“在下倒不愿意和官场打太多交道,否则整日价耳根聒噪得厉害。”
前面支着耳朵听他们说话的雪瑶,闻言差点没笑破肚皮:要说和官场打交道,楚风每天都和文天祥、陈宜中、侯德富、李鹤轩等人打交道,只不过,这些官儿都是他臣僚!就这样都烦死了,整天批阅奏章累得半死不活,要再和官场打交道啊,那还不得活活累死,烦死!
雪瑶不笑还好,这一笑恍如凌波之落身、广寒之嫦娥,佘烬臣瞥见一眼,已是意乱神迷。
感觉到那佘烬臣偷偷打量自己的目光,雪瑶没好气的转过脸,拉着陈淑桢:“淑桢姐姐你看哦,那边的龙船,片片鳞甲好像镀着黄金呢!”
偏偏有人不识趣,佘烬臣上前一步,接口道:“姑娘说的是,这些龙鳞正是镀的黄金,便由在下捐输报效的,立在此间,替我师傅郭守敬,遥祝大汉皇帝圣躬安泰。”
雪瑶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一口一个郭守敬,一口一个大汉皇帝,你和他们很熟么?”
楚风也无奈的摸了摸鼻子,那么条金龙,显然是按照大汉帝国金底苍龙旗那条龙做的,只不过竖一条金龙来祝我圣躬安泰,这也太扯了吧?
陈淑桢正要施展她的“绝对零度之眼神”,把这讨厌的苍蝇赶走,就在此时,有几个身披棉袄敞着怀,满身花绣的大汉直愣愣的走了过来,百姓们纷纷离他们三尺远。
那人看了看楚风,眼神倒是没在两女身上多停留,大着喉咙冲着这边嚷嚷:“佘烬臣,你的花灯可没我的漂亮,今年的上元节(元宵节)赛花灯,你可要输了!”
原来这开封府历年上元节灯会都要赛花灯,这胸膛上花绣着青龙的大汉叫做胡振北,乃是开封蹴鞠社的社首,与商行会首佘烬臣做了好几年的对手,互有胜负。
“哇,好大的青龙!”雪瑶看了看那人胸膛上的青龙,又看了看楚风,那样儿仿佛恨不得在他身上也刺上一条。
纹身作为“黥刑”起于周代,本是惩罚犯人的刑罚,至宋代逐渐演变为装饰图案,由于当时“文身”的盛行,社会上出现了一些专门雕刺纹身的职业匠人,和专在官府、行伍供职,只雕刺犯人和士兵的“针笔匠”。有些专业程度很高的“针笔匠”,能在人体上刺出很好看又极复杂的“花绣”图案来。
宋代男性以纹身为美,不但水浒传中有九纹龙史进、浪子燕青等纹身的角色,岳母在岳飞背上刺下精忠报国四个大字,自然也属于纹身的范畴,和后代演变成黑社会才纹身的状态,完全是两码事。
所以雪瑶见了那大汉胸口纹着偌大一条青龙,就想:假如大汉皇帝在自己胸口纹上条金灿灿的金龙,那有多威风啊!
楚风却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嗯嗯,我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河蟹贴胸口,战场上衣服一撕,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我至于嘛,神经病啊?
赶紧以最严厉的眼神制止了雪瑶的幻想。
大汉胡振北和佘烬臣争执不休,都说自己的花灯最好看,其实就楚风评价,花灯中除了那护国娘娘对人物神态刻画得惟妙惟肖,当然这个没有照片的年代,人物和真实相比略有偏差,但那种神态的刻画是非常到位的,要是比赛的话,应该是它获胜。
“你那金龙,那儿有我做的护国娘娘好?”胡振北大声叫嚷着。
楚风不由失笑,原来就是他制作的,要是评价制作的艺术水平,确实比佘烬臣的好多了,至少人物神态能让人一眼就知道是陈淑桢,哪怕体型和脸型失真得厉害。
形似和神似之间,当然是后者更难得。
而佘烬臣的金龙灯,其实除了金箔包裹特别华贵之外,造型既不算灵动,龙的神态还有些木木呆呆的,让楚风自己看了就不太喜欢,和护国娘娘花灯的艺术水平,相差太远了。
佘烬臣却不承认这点,他花了大价钱做这个金龙,一是要炫耀自己的财富,二是或明或暗的告诉人家,他已是大汉帝国皇家科学院院长郭守敬的记名弟子了,这金龙便是替师傅做来遥祝大汉皇帝的,借着皇威、官威,为自己做生意铺平路。
眼珠一转,他冲着雪瑶道:“年年上元花灯都要从前来观灯的女子中选出花神娘子,我看今年非这位小姐莫属了,胡振北,咱们来问问她,究竟是那座花灯最漂亮?”
方才雪瑶还惊讶那金龙外面包裹的镀金,佘烬臣满打满算她要说自己的金龙花灯最漂亮。
“花神娘子啊?”雪瑶看着楚风,嘻嘻笑了两声,直到后者暗暗竖了竖中指,她才吐了吐舌头。
“嗯,当然是它最漂亮,”雪瑶往金龙上一指,佘烬臣正在高兴,却见她春葱也似的手指在空中划了个大弯儿,往护国娘娘花灯上一指,“当然是护国娘娘最漂亮啰!”
雪瑶说话的时候,眼神却瞟着陈淑桢,咱们的女元帅不由得失笑,这精灵古怪的小妮子,语带双关啊。
佘烬臣的脸色刷的一下垮了下来,那胡振北则搓着手笑,对雪瑶竖起大拇指,粗声粗气的道:“还是这位小姐眼光高,毕竟是我扎的花灯漂亮嘛!”
佘烬臣却不死心,“小姐是开玩笑吧……待会儿花灯可是要由开封知府老爷来评定的,胡振北,咱们待会儿再见!”
苍蝇似的讨厌家伙走了,胡振北留了下来,他强烈要求请楚风等人去喝一杯。
却不过盛情邀请,楚风带着两女和胡振北去酒肆喝了几盏浊酒,没谈一会儿,这个心思直爽的大汉就把来龙去脉竹筒倒豆子似的说了个清清楚楚。
楚风倒有些欣赏这个直爽的家伙,蹴鞠社的社首,放二十一世纪这位老兄就是贝克汉姆嘛,要不要抱个足球找他签名留念?吼吼!
尤其好笑的是,雪瑶老是去看人家胸口的青龙,然后再意犹未尽的看看楚风,楚风倒也罢了,那胡振北还会脸红呢!
酒酣耳热,听得外面锣鼓喧天,众人便往夜市正中走去,那儿搭建着一座彩棚,四边扎着灯球,照耀如同白昼,锣鼓声中,开封知府一行地方官儿登上了高台。
百年以前,开封作为故宋都城,彻夜金吾不禁,上元节花灯尤为著名,那一天,故宋天子会出来观灯,与民同乐。
现在,开封不再是帝国的都城了,灯会的传统保留了下来,但最高长官从天子降格成了开封知府。
现任的知府,乃是大汉帝国选任的官员,他在明处,楚风在暗处,楚风看得清清楚楚,这人在去年还来陛见领训的,记不得自己怎么说的了,大约终归脱不过善待百姓、恢复农业、奖励工商、健全法度这几条吧——这也是陛见的老生常谈了,各州府地方官出任之前,都会分几批集中到朝廷陛见领训,假若楚风不在时便由赵筠代表着皇帝,授予他们牧民之权柄。
而所谓的训示,总是象征意义居多,毕竟全国几千州县各个不同,楚风、赵筠就是神仙也没办法每个地方官都送三条锦囊妙计,在帝国的制度框架下,各自因地制宜罢了。
那地方官上台之后,照例说了些与民同乐、五谷丰登的套话,但楚风很欣慰,和二十一世纪那些长篇大论,“我只说两句”结果说了整整两钟头的家伙相比,他实在是很厚道:三五分钟,知府大人就要宣布灯会胜出的花灯了。
“各位少安无躁,”知府笑盈盈的道:“我们荣幸的请到了履任北方总督陈宜中陈大人,他将会给我们选出最佳的花灯。”
陈宜中是故宋丞相,知名度不亚于文天祥——虽然是有争议的名声,不过老百姓可不像儒家门徒那样钻牛角尖,既然是故宋丞相,现任的大汉总督,百姓们就欢呼雷动,很高兴开封灯会能来这么一位知名的大人物。
“我的护国娘娘,陈总督一定会选上的!”楚风身边的胡振北自信满满的道。
楚风却大摇其头,因为他发现,那佘烬臣已经跑到了台上,就在一群官员的背后,和开封的耆老、乡绅呆在一块。
雪瑶轻轻对楚风道:“喂,呆子,对我义父这么没有信心啊?他还不至于看得上这土包子财主的几个钱吧!”
“不,正因为他不是为钱,让他选的话,才一定是佘烬臣胜出,”楚风非常清楚,那与佘烬臣的说法是“金龙遥祝大汉皇帝圣躬安泰”,就凭这一条,陈宜中一定会选他的龙灯。
文天祥、陆秀夫或者李鹤轩,都会选择“护国娘娘”,可偏偏来的是陈宜中,一生浸淫官场,没事儿还要琢磨三分的老狐狸,毫无疑问他将选择这个艺术水平偏低,却是遥祝大汉皇帝圣躬安泰的吉祥物。
佘烬臣也是吃透了这点,所以才有恃无恐。
可惜,他没有想到惟一能逆转局势的人,就在台下。
“喂,我想让这个胡振北赢,”雪瑶对着楚风耳语。
楚风哈哈一笑:“因为他胸口纹着大青龙?”
“去死!”雪瑶一爪子掐到楚风腰上,疼得堂堂大汉皇帝呲牙咧嘴的做怪相。
“好吧好吧,”楚风呵呵笑着告饶:“我也不想让这佘烬臣赢,作为代表我的吉祥物来说,那条龙灯实在太丑了!”
于是,楚风让雪瑶站到了显眼的地方,雪瑶摘下自己的小镜子,迎着灯光,往台上的义父脸上晃了晃。
谁敢如此大胆,招惹我们的总督大人?台上有眼尖发现这一幕的官员,登时吓了一大跳。
却见陈宜中总督大人的神色非但没有恼怒,反而捋着胡须微微一笑,再看那台下女子笑颜如花,手指一座护国娘娘的彩灯点了点头,知府大人就明白了三分,这女子不是陈总督的子侄辈,就是他金屋藏娇的对象吧!
宣布结果的那一刻,佘烬臣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了,胡振北却高兴得抓住了楚风的肩膀,不过仅仅五秒钟之后,他就被蹴鞠社的兄弟们抬了起来,往空中抛去。
评选最佳花灯之后,又是选花神娘子,雪瑶倒是跃跃欲试,楚风没好气的把这闷骚的家伙拖走了,估计是在宫中闷太久啦。
“可惜,可惜,”胡振北叹息着连连摇头,“要是姑娘能去参选,一定能选上花神娘子,那可有五百两银子的赏钱呢!”
花灯会总共一千两银子的赏钱,花神娘子是五百,花灯王也是五百,胡振北就得了五百两银子的赏钱。
楚风正准备王顾左右而言他,就听得远处一片人大喊:“要炸河了,去看炸河呀!”
原来这就是郭守敬到开封来的原因:
大汉帝国转运粮草,主要有两条路,一是湖广的粮食,运到襄樊之后,走汉水上行入关中,后世汉水通航河段很少了,这个时候水土流失不算严重,通航河段还很长;另外一条路,就是江南的粮食,从瓜洲长江入大运河,再出运河走黄河,最后又进通惠河入开封。
通惠河,又称汴河,隋大业元年,开通济渠,自板渚引河,历荥泽入汴,又自大梁之东,引汴水入泗,达于淮河。渠广四十步,渠旁皆筑御道,树以柳,名曰隋堤,一曰汴堤,有唐诗曰:
大业年中炀天子,
种柳成行夹流水。
西自黄河东至淮,
绿阴一千三百里。
大业末年春暮月,
柳色如烟絮如雪。
南幸江都恣佚游,
应将此柳系龙舟。
汴河,实际上是京杭大运河的一个组成部分,在从北平到江南贯通南北的大运河中部,往西面沟通的河洛中原地区,到宋代更是成为了皇朝的生命线,通达江、淮的水道;从西到东;横贯开封全城。在这条烟波浩瀚的河流上;舟船如织;往来日夜不停;两岸土地肥沃;物产富饶;城镇林立。
《宋史。河渠志》载:“汴河自隋大业(605—618年)初疏通济渠,引黄河通淮,至唐改名广济。宋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