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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的时间过得飞快,承受了四轮打击之后,沙匪们就可以发挥弓箭的作用了,他们纷纷取下背负着的游牧黑弓,就在马背上射出了弓箭。
与蒙古大军发射箭雨时。箭矢遮天盖地有如乌云盖顶的威势大大不同,阿拉伯人的弓箭并不以密集抛射箭雨伤敌,上千人射出箭矢的时间有先有后,于是看上去就显得稀稀拉拉,有的箭矢已经射到了沙丘上,有的箭矢才刚刚离开弓弦。
然而游牧黑弓所以有个黑字,便天然多了三分阴狠歹毒,那游牧黑弓通体乌漆麻黑,射出的箭矢也是闪着乌光,于月夜下就像一道道黑色的暗影划破长空,借着深蓝色的天幕背景为掩饰,肉眼竟十分难以辨别,箭头又用了特殊的结构,劲射之时竟然不带破空之声,极其难以躲避。
就像隐蔽在黑暗中的毒蛇,你还没有任何发现就被它狠狠咬上一口,实在阴损毒辣。
幸得沙丘上的侍卫们个个身手了得,全是中原武林高手,面对无影无形的箭矢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有人踩着八卦迷踪步躲避,有人小巧腾挪功夫在箭雨中钻来钻去,还有人施展云手,把箭矢一一接下。
最令人羡慕的还是位黑铁脸的大汉,兀立于箭雨之下不闪不避,自顾着装弹、瞄准、射击,从容不迫之极,大有任尔风吹雨打我自闲庭信步的豪气,穿着板式钢甲的胸部倒也罢了,就是胳膊腿也不知道被射中了多少箭。
但见黑黝黝的箭矢射在他身上,就像射在钢板上一样纷纷弹落,不能入肉半分,仔细看才能发现只在皮肤上留下一个个小红点而已。
卫炳坤和柳乘云对视一眼,对这位老兄完全无语,众人皆知这人的功夫又粗又笨,既没有梯云纵、壁虎游墙的轻身功夫,也不像杨家枪、五郎八卦棍好上阵杀敌,只不过寻常箭矢、刀枪难以伤他。
是的。这家伙也就把金钟罩、铁布衫、十三太保横练、金刚不坏神功各练到那么六七成火候而已……
沙匪们正兴高采烈的拉动游牧黑弓,射得叫个开心呐,冷不防斜刺里三百多哈辛部的战士冲了出来,也是绷绷绷绷的弓弦响,乌漆麻黑的一阵黑箭射出。
沙匪们可比不得皇家卫队,他们既没有板式钢甲护身,又没有卫士们那么好的个人武艺,他们的游牧黑弓射箭别人瞧不见,别人射来他们也同样看不见,当下就有数十人翻身落马,令整个进攻队列一阵混乱,射向沙丘的箭就少得微乎其微了。
趁着这个机会,沙丘上的卫士们加紧射出一轮轮弹雨,迅速的收割着敌人的生命,同时微微后撤拉开距离,脱离游牧黑弓的射程。
沙匪们纷纷开弓和哈辛部的战士对射,虽然沙匪的数量超出数倍,但沙丘上射来的子弹威胁实在太大,就算能抵御大马士革弯刀的连环锁甲,被子弹射中之后也丝毫保护不了主人的生命,而且,现在双方交战的距离拉近到了一百多米,虽然月光云影朦胧,步枪的命中率也提高了不少。
更令沙匪们气沮、哈辛部战士欢呼的是,每隔片刻,就有一名沙匪的天灵盖被子弹掀飞,灰白的脑浆混着鲜红的鲜血变成诡异的粉红色,喷泉似的飞溅!
再加上沙匪们的装备还不如哈辛部战士,哈辛部战士的锁子甲能挡住相当一部分的箭矢,大多数沙匪却只有件布袍子裹在身上,你射中别人他没事儿,别人打你一箭你就咯屁,这样明显的差距,就算刚刚获得圣战者身份煽动起来的狂热也无法弥补。
曼努埃尔可不是易与之辈,大漠纵横数十年早就练出了眼力劲儿,当下手中刀向前虚劈,高叫道:“咱们人多,堆死他们!光荣的圣战者,用弯刀劈碎哈尔比的头颅!”
沙匪们呼啸着冲向哈辛部的战士,这群纵横大漠的强盗,个个都是使用新月弯刀的高手,肉搏格斗却比生活优渥的部族战士强了不少。
一名沙匪嗷嗷叫着,手中大马士革弯刀向身侧平平伸展,与哈辛部战士擦肩而过之时,他并不用力挥砍,而是保持原有姿势一拖而过。
两马交错之后,那哈辛部战士脸上的神情变得万分诡异,片刻之后才见他腰部锁子甲缓缓裂开,鲜血像泉水一样涌出,很快就一头栽倒马下,显是不活了。
原来那沙匪使刀并不用力,而是借助马力将刀锋于敌人身体上拖过,锋利无匹的大马士革弯刀,加上两马相对冲锋的高速,刀锋就像小刀切黄油那样轻而易举的切开了锁子甲,切入了牺牲者的身体,夺走了他的生命。
无论锁子甲还是牛皮甲,对弓箭还有一定的防护作用,面对大马士革弯刀却连个屁都不算,哈辛部装备较好的优势,在锋利的大马士革弯刀之下,也就荡然无存了。
哈辛部的战士们陷入了苦战,若不是沙丘上皇家卫士的火力支援,他们很快就会濒临崩溃。
就在此时,沙丘之上的皇家卫队,正在一边开枪一边逐步后撤,以拉开和敌人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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扎克里亚率领本部一千名战士静静的守在哈辛部营地靠近坚贞之泉的西北侧,任凭东南方打得沸反盈天,他这面却是风平浪静。
虽然是统治部落联盟的埃米尔,但各个部族有相当大的自主权,埃米尔并不能一手遮天,他以“沙匪势大、不要轻举妄动以免蒙受损失”为由令附近部族在哈辛部遇袭时不来援救,这已是他能做到的极限,想要这些部族参与今晚的战事那就完全不可能了。
扎克里亚真正能指挥动的,也就是本部族这一千名战士,所以在沙匪们为了圣战者的名义,为了哈辛部的钱财女人,为了讨好他们的主子塞尔柱苏丹罗慕洛而浴血搏杀的时候,他宁愿带着军队守在哈辛部的背后,好整以暇的等着参与围猎。
尖嘴猴腮的古德白,是扎克里亚最信任的下属,在完成了和沙匪的联络任务之后,这个家伙回到了主子身边。
“咦,哈辛那条老狐狸有些奇怪啊,到现在他还不率兵突围吗?”
听到古德白的自言自语,扎克里亚放声笑道:“饶是那老狐狸有所罗门的智慧,现在他也无计可施,咱们用来包围他们的战士,已经和他整个部族的人口相等,这样强大的优势,就算是真主之剑萨拉丁复活,处于老哈辛的境地也只有乖乖投降的份儿!”
“那是,那是,”古德白点头哈腰的道:“哈辛是沙漠之狐,埃米尔大人就是抓狐狸的金翅猎隼,任他腾挪辗转,也逃不出大人您的利爪!”
扎克里亚高兴的笑了起来,既然逃回来的战士说英迪莎尔追的那人并没有带着努尔嫚,那么小妮子铁定回到了哈辛部,想到努尔嫚天真可爱还带着几分稚气的面容,和那火辣辣的诱人身材,扎克里亚就心痒痒的难受,恨不得冲进哈辛部营地大开杀戒。
“还有,还有那东印度公司,不,帝国情报司的几个女人,他妈的,大汉从哪儿找来这么迷人的美人儿?哼哼……”
想到那几位千娇百媚的异国美人,扎克里亚舔了舔被风沙吹干的嘴唇,一时间欲火烧心。
就在此时,突然哈辛部营帐燃起了火焰,隐隐约约可见许多人跑来跑去,还有妇女惊骇之下的大吵大嚷。
古德白大喜:“恭贺大人,曼努埃尔已经打破哈辛部营地了,咱们也趁乱冲进去吧!”
扎克里亚有些困惑:“东边的枪声还在鸣响,难道曼努埃尔分兵从另一面打进去了?可西面这座沙丘上的汉兵还没有动啊?”
哈辛部东西两面各有一座沙丘,每座沙丘上有三十名步枪手驻守,曼努埃尔负责打东面那座,扎克里亚负责西面这座。
正想着呢,有眼里最好的士兵就惊喜的叫了起来:“沙丘上的汉兵,朝营地跑过去了,他们已经乱了!”
扎克里亚登时急了眼,他本想等曼努埃尔将老哈辛像赶兔子一样从窝里赶出来,然后他再来致命一击,同时活捉几位美人儿;没想到老哈辛不给力,曼努埃尔直接把营地打破了,要还不快些冲进去,那几位千娇百媚的人儿,不就成了沙匪的战利品?
扎克里亚连片刻也不曾犹豫,立即下达了进攻命令。
哈辛部营地分明已经陷落,扎克里亚的部族战士们也就不必整队列阵了,乱纷纷一窝蜂似的冲了过去,争先恐后的鞭打着战马,每个人都唯恐被别人把哈辛部的财产抢光了,使自己一无所获。
哈辛部的营地,燃起了好几处火头,营帐在熊熊烈火中化为灰烬,一群群妇女尖叫着跑来跑去,不过,她们身后并没有人追逐。
楚风和哈辛静静的坐在帐中,哈辛部拼凑所有的青壮、能开弓的少年、能拿刀的女子,还有一千人就站在空地上,静静的等待着命令。
更有不少老人、负伤患病的人背着花花绿绿的包覆,牵着马匹骆驼,等待着为部族的生存,为子孙后代逃出生天,奉献出自己那微不足道的生命。
楚风神色淡漠,在他心中,既然你们阿拉伯人选择了“抢劫往来的商客,若没有商客可供抢劫,就抢劫自己的兄弟”,那么就该有随时付出生命的觉悟。
老哈辛的脸一片灰暗,但他不得不强打起精神为了部落的延续而奋斗,他的声音依旧洪亮:
“……只要女人和孩子能够逃走,咱们部族就依然存在,这位东印度公司的朱大档头已经承诺,咱们损失的一切财物都将由他承担,咱们部族的营地、这富饶的坚贞之泉,将会由东印度公司的讨伐队替我们打回来,他甚至承诺了给予我们部落这片沙漠的商贸代理权!”
楚风对哈辛微微点了点头,是的,在让别人送死之前,至少应当让他们明白这样做的意义,让他们心甘情愿的去死。
哈辛话锋一转:“到那时候,咱们的部族会比现在更好、更强大,咱们的儿孙会生活得无忧无虑,我们会成为这片沙漠的主人……可这一切,都必须建立在一个前提上,那就是咱们的妇女和儿童,以及这位尊贵的客人,能够逃出生天,强大的讨伐队才会从天而降,东印度公司的商队才会带着丰盛的货物赶来,扎克里亚和沙匪才能得到应有的惩罚!”
无论青壮战士,还是老弱病残,都明白了自己应该怎么做。
楚风面无表情的挥了挥手,示意哈辛应该行动了,神情气度就像高高在上的神祗。
所有的老人、伤病员,都骑上了马和骆驼,带着硕大的包裹,朝着营地的四面八方冲出去,不少老人离去时,甚至还向楚风虔诚的跪拜,或许,他们不是拜的楚风,而是部族继续生存下去的唯一希望……
努尔嫚心情复杂的看着楚风,她的小脑瓜里乱糟糟一团,十分矛盾:这个杀伐果决,瞬间决定数千人生死,毫不留情的驱使人们去死的人,真的是那个被打了乌眼圈还笑眯眯的艾洪哥哥?到底哪个才是真实的他呢?
“几句话就让纵横大漠的父亲服从了他的意志,轻而易举的令上千人为他献出生命,而且这些去死的人还心甘情愿,甚至心存感激,这样的手段是多么的可怕呀!他的意志简直像安拉一样无坚不摧、无往不利。”
努尔嫚轻轻的咬了咬嘴唇,编贝也似的银牙压在丰润的红唇上,形成了极其诱人的弧度。
老人和伤病员们冲出去的时候,正遇上扎克里亚纵兵冲来,士兵们看见这些人背负着的硕大包裹,登时就红了眼,而当几个包裹被有意无意的摔在地上,露出金色银色的东西在月光下闪着金属光芒时,他们就完全陷入了疯狂。
“老不死的你往那儿跑?!”士兵狂笑着挥动弯刀。
这一刻一名士兵杀害了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当然,身为穆斯林的士兵们并不会为杀死了一名穆斯林而忏悔。
沙漠部族抢劫商队的时候,沙匪进攻游牧部族的时候,乃至马木留克篡夺阿尤布王朝王位的时候,他们都是穆斯林,然而他们都不会忏悔的。
努尔嫚的门牙,深深的陷入了下嘴唇,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来……
雪瑶长在相府、久居宫中,却不曾见这样血腥可怕的场面,一个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倒在血泊,她不禁脸色苍白的喃喃低语:“这样、这样做,未免太残忍了吧?”
“慈不掌兵,”陈淑桢不带任何感情色彩的回答。
雪瑶有些抵触的道:“可他们不是士兵啊!”
“他们是,现在是。”塞里木淖尔声音略微有些低沉,她是否想起了前些年波斯境内反抗伊儿汗国统治时,百姓前赴后继挣扎求生的场景?
月影朦胧,时而月光洒落、时而云层遮蔽一片昏暗,楚风的身影在光与暗中交替,陈淑桢看着夫君,她丹凤眼眯了起来:她的夫君,已是一名非常优秀的统帅。
真正的统帅,或许并不在于千军万马冲锋陷阵,而只需要明了两个字:取舍。
很快,背着硕大包裹携带大量财富分散逃走的老人、伤病者,吸引了扎克里亚部士兵的大部分兴趣,诱敌的这批牺牲者骑着上好的马匹,扎克里亚的士兵们叫嚣着追赶,扑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