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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捉住琉球船,人人有重赏!”当头那条划子船上,一个宋军官儿大声叫道,催逼着士兵卖力划船。
侯家兄弟失笑,一条划子船捉我炮船?真真是老鼠给猫拜年——嫌命长!
“开炮窗!”侯德禄的命令从传声筒中传到炮甲板,炮手们马上把舷侧的炮窗打开,露出一排排的大炮。
妈呀!怎么琉球船上装了这么多炮?钓鱼岛号驻在漳州,从来没发过炮,炮又藏在船舱中被炮窗遮住,宋军水师还当它是剪式船一样只用来运输的呢,此刻见它舷侧一排排黑洞洞的炮口,吓得亡魂大冒,两条大船掉头就走,三只划子船跑了两只,跑前面那只看看跑不掉,兵丁扑通扑通跳下水,奋力朝远处游去。
琉球炮的威力,泉州城墙下是人人见过的,这许多炮打来,自己不轰得连渣都不剩下?那官儿吓得脸色煞白,胯下一热尿水就顺着裤裆流,声音带着哭腔:“我、我不会浮水……”
亏得两个兵有良心,在水里攥住他脚脖子一拉,给拖下水,那官儿胡乱挣扎,免不得灌了几口水,好歹喝饱呛晕,两个兵左右拖着游走了。
这些兵都是奉命行事,没必要让他糊里糊涂送掉这几条小命。 见人都游得远了,侯德禄才下令:“瞄准划子船,开炮!”
火光绽起、声音炸响,钓鱼岛号左舷的炮窗,就腾起了一朵朵的白烟,二十丈外水柱冲天、水花四射,可怜那划子船不过是坐三十来人的小船,怎经得起十五门三斤炮的攒射?瞬间给打得粉粉碎,超过脸盆大的木块都没剩下几块。
钓鱼岛号乘风航行、调整姿态,避过几条遮挡射界的大船,右舷的十五门大炮,瞄准了乘着小官家和杨太后的御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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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大宋,再见了!
陆君实啊陆君实,你千算万算没算到琉球船上有这许多炮!御舟上,陈宜中心头五味陈杂,退往琉球的计划不成功,自然说明自己的主张是正确的,但目前闹到这一步,对整个抗元大计,必然有害无益。
也许是防着陈宜中泄密暗地里通知楚风,也许是丢开他方便行事,给他和刘黼安排的任务是“随朝护驾”,所以才到了这御舟上,落到被十五门大炮指着头顶的下场。
“陈相爷,琉球人这不是反了么?”刘黼惊得目瞪口呆,“大宋朝三百余年,敢行此大逆不道者,屈指可数、屈指可数啊!”
“这不是还没朝御舟开炮,没打死人吗?我瞧楚总督的兵,好歹有几分敬畏之心。 ”陈宜中白了他一眼,知道这个老同学没什么大本事,干脆自己进了官厅,呼喝太监宫女们扶两宫下船。
听得炮声隆隆,官舱中乱作一团,太监宫女们求神拜菩萨,只求那楚总督的轰天炮不要打到自己头上。 杨太后抱着小皇帝,孤儿寡母缩作一团,看上去好生可怜,有见机得快的伶俐人,就摆出副赤胆忠心的样子护在两宫身前,似乎一道人墙就能挡住炮弹了。
陈宜中进来大声下令弃船上岸,宫中人尽知道这位权倾朝野的相爷,已经失了圣眷,几个太监捏着拳头护在太后前面,抖抖索索的道:“陈相爷,你要劫驾吗?”
“下船、送两宫下船!老子劫个什么驾?是琉球人在打*!”瞧这群太监吓得掉了魂。 到好像是自己要劫驾似的,陈宜中又好气又好笑,上前几步要和人群后面地杨太后答话,不料竟被几个吓傻了的太监拦住。
这几人像得了失心疯似的,满以为在两宫主子面前铮表现博忠心的时候到了,张开双臂拦在陈宜中身前,一幅奋不顾身的模样。
相爷生气了。 后果很严重。 当年总督御林军的殿前指挥使韩震,他尚且说杀就杀了。 哪儿在乎几个小太监?正好旁边有个吓呆的殿前护卫,陈宜中从他腰上抽出宝剑,不由分说就捅进了打头一个太监地心窝里,“扶两宫下船远逃!遵令者生、违令者死!”
陈宜中抽出长剑,那太监心口鲜血喷了他一身,小皇帝吓得哇哇大哭,一群宫女太监更是面无人色。 杨太后哭道:“求相爷留我赵家一块骨肉……”
陈宜中简直要抓狂了,自己和琉球一向亲近,甚至把雪瑶送给了楚风,如今琉球人玩这么一手,恐怕人人都以为自己和他们勾结,要行那汉末曹孟德的作为了。 这会儿火烧眉毛,也没空慢慢解释,只得提着剑向杨太后拱拱手:“陈某心迹。 日后便知。 ”又对着侍卫们喝道:“还不扶两宫下船?”
自贾似道以后,好几年陈宜中都是朝堂第一人,多年丞相地积威还在,侍卫、太监们被他喝醒过来,一群人上前,扶的扶、抬的抬。 拥着两宫上船头。
刘黼也叫了条划子船过来,宋军中总有胆子大够忠心不怕死的,两三条船摇了过来。
杨太后见有船来接,周围宋军船只甚多,知道陈宜中确是要送自己上岸,便渐渐放下心,忽然看到琉球船上一场溜黑洞洞的炮口指着这边,忐忑不安的问道:“丞相,琉球人不会打*吧?”
“应该不会。 ”
话音刚落,轰的一炮打在十丈外地水面上。 足有桶粗的水柱冲起来四五丈高。 水花甚至溅到了陈宜中脸上。
杨太后吓得两眼翻白,小皇帝又号啕大哭。 陈宜中无奈,只得把他们送回官舱。 此后,只要一有船试图接近御舟,琉球船就放炮,反正一条:不准两宫离开御舟跑路。
宋军水师的大船比钓鱼岛号笨拙得多,此时有几十上百条船重重叠叠的围了过来,要说打,这些船一起上就是十条琉球船也打得稀烂。 但钓鱼岛号前进到距离御舟五十丈的距离,炮口就一直对着御舟。 琉球大炮只须把烧红的铁签子往后面一戳,炮弹就力逾千钧的打出来,谁敢拿两宫性命开玩笑?只得远远停下,把三弓弩双弓床弩火箭灰瓶什么的全对准钓鱼岛号。
“哎呀妈呀,刚才咱们冲着官家、太后地座船开炮了?”钓鱼岛号的炮甲板上,炮手康国武摸摸还在发烫的炮管子,不敢相信自己竟朝着皇帝打了一炮——尽管是瞄着离船十丈的水面。
那可是大宋朝的皇帝,坐了三百年龙庭的赵家皇帝啊!朝皇帝开炮,在过去简直想都不敢想,就在刚才,战友们给这门炮装好了弹药、瞄准了水面,轮到自己点火地时候,不知怎的手就开始抖个不休,突然麻炮长在脑袋后面一声吼,鞭子啪的一甩,自己梦里梦憧的就把铁签子插进了火门。
直到炮声响过好一阵子,康国武才想明白,虽说是清君侧诛奸臣,但这朝皇帝开炮,不折不扣的大逆不道,夷三族啊!嘴里就忍不住自言自语:“完了完了,大逆不道,夷三族……”
“放你**屁!”想到劫驾的大罪,炮长麻老五自己心里也真的麻了半边,不过在士兵面前绝对要硬气,“朝廷能不能到琉球岛上去夷你三族,老子不晓得;但是违了琉球军法,叫你掉脑袋是一定的!”
船长室,侯家兄弟心有灵犀的同时一笑,大宋朝地军民百姓,敢反叛朝廷地不多,只不过换个名目,什么“替天行道”啊,“清君侧”啊,“只反贪官不反皇帝”啊,人们就好接受得多,水泊梁山不就是玩的这个道道吗?
李鹤轩望着御舟,面上表情没什么变化,眼睛里却冒出凶光,恨不能一口平吞了那御舟上地两宫。 如果这时候有人和他对视,一定会心胆俱寒。
哈哈,大宋朝三百年,你也有今天!当**欺后周柴家孤儿寡母,陈桥兵变黄袍加身,今日叫你孤儿寡母亦被欺,真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想赵宋最后的皇帝、太后,生死甚至可以说就操在自己手上,李鹤轩只觉得意气风发,若不是顾忌着侯家兄弟,他简直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
听到传来的隆隆炮声,陆秀夫脸上的肌肉刷的一下僵住了。 琉球炮兵,不是还在汀州么,这是哪儿传来的炮声?连忙叫几个侍卫查探了报来。 他自己则是坐立不安,一会儿站起来、一会坐下去,好像那椅子上长了钢针,把敦厚君子的风范抛到了九霄云外。
楚风好整以暇的坐在椅子上,给自己和赵筠沏茶,还时不时喂她吃块点心。 赵筠生死已置之度外,更不在乎什么礼法了,楚风递过来什么,她就吃什么,还笑盈盈的看着他,只不知道楚兄有什么妙计高招,可以脱得朝廷的罗网?
忽然听得一阵马蹄声由远及近,是谁在这行宫中跑马?门外一声长嘶,那马居然停到了屋门口。
杨亮节满头汗水,一阵风似的撞进来,气急败坏的指着陆秀夫狂骂:“姓陆的,你出的好主意!琉球船上几十门炮指着御舟,要行兵谏。 我且告诉你,要送了我姐姐和侄儿性命,你陆大学士就是千古罪人!”
原来,杨亮节气冲冲的去找姐姐告状,刚到码头就撞上琉球船发炮劫驾的一幕,他这个国舅爷的荣华富贵、权势地位,全靠着太后姐姐和皇帝侄儿,若是没了两宫,他又算个什么玩意?当下急得心头火烧油煎,想到姐姐侄儿性命难保,他恨不得跑回来一口咬死陆秀夫。
陆秀夫闻言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张世杰和苏刘义翁婿也抓耳挠腮犯了难,杨亮节关心情切,一头拜在楚风身前:“楚总督,此事全是陆秀夫这个奸诈小人撺掇,我姐姐是受他蒙蔽啊!你是大忠臣,大大的忠臣,只要你放了我姐姐侄儿,咱们给你封亲王、不、一字并肩王,裂土分茅!”
“裂土分茅?”楚风笑道:“如今大宋的土地,也没剩下多少了。 ”
杨亮节见着赵筠在旁边,连忙又朝着她哀求:“大长公主,秀王爷的事是我不对,哪知道意气之争闹到那么大呢?”他批着自己耳光,求道:“只要您发个话,楚总督必定依从。 我是不好,但那毕竟是你嫡亲堂嫂、嫡亲侄儿啊!”
赵筠是对行朝没了半分感情,但小官家才八岁大的孩儿,他有什么责任呢?心一软,正要和楚风求情,陆秀夫腾的一下站起:“国舅何必求他?两宫被琉球炮船逼住,咱们不也拿着楚某人了吗?”
楚风嘿嘿一笑,耍起了光棍:“我这条贱命,若是换一个太后一个皇上,千刀万剐都不亏本!”
“陆学士、陆大人,如今两宫安危为重,千万别意气用事。 ”张世杰、苏刘义翁婿一起上来,左右拖着陆秀夫按回椅子上,生怕他再把事情闹翻,万一两宫出了事,行朝直接散伙完蛋。
“楚某也犯不着和妇女小孩为难,咱们好说好散,今后啊,我过我的阳关道,你走你的独木桥!哈哈,国舅爷、陆学士、张枢密、苏殿帅,诸位请了。 ”楚风对众人拱拱手,又伸手邀请赵筠:“筠妹,走吧。 ”
赵筠盈盈一笑,芊芊玉手和楚风握在了一块,从这一刻开始,她就再也不是大宋朝的大长公主了。
第139章 王见王
“学士妙计安天下,赔了公主失琉球!”几条琉球船渐行渐远,喊声遥遥传进陆秀夫的耳朵,他知道,朝廷永远失去了这个坚定的盟友——楚风临走前,在泉州宫门上亲笔提了八个大字:琉球楚风,永不朝宋!
钓鱼岛号中甲板的官厅,侯家兄弟、李鹤轩呼啦啦跪倒磕头:“属下等未得总督命令,擅自发炮劫持御舟,有违琉球军令,请总督责罚!”
“嗯,话得掰开两面说,你们是擅自作主违了军令,不过也救了我一命,这可怎么办呢?”楚风皱着眉头想想,“这样好了,违令该罚,砍头,救我该赏,赏银五千两。 来人呐,先砍了这几颗狗脑袋,再给他们脖子上镶个银的。 ”
啊?三人你看我、我看你,侯德富愁眉苦脸的道:“大人,能不能功过相抵,不赏不罚呢?”
楚风一阵大笑,给三个家伙每人屁股上踢了一脚,“几个浑球起来吧,你们腚一撅,要放个什么屁我都知道,装什么装?咱们是在哪儿?前线!本来军法就许你们随机应变的!”
刚才还畏畏缩缩的三个坏蛋,嘻嘻哈哈的站起来,根本就没有一点害怕的意思。
臣子救主君,这事要放别处,什么“功高震主”啊、“尾大不掉”啊、“不赏之功”啊,猜忌之心就来了,按照君臣纲常的逻辑,既然你能救我。 自然也能杀我,为了避免你杀我,我就先杀掉你,臣子就要倒霉了。
楚大人就这点好,对事不对人,只要你做得对,就不用担心受猜疑。 侯德富想起父亲以前说过的。 做官地人,多半是三分心思应付朝廷。 三分心思逢迎上司,三分心思对付同僚,只得一分心思去做事;在楚大人手下,你可以打点着十二分心思把事做好,再不用担心别的!
侯德富跟楚风跟得久了,说话也随便:“大人在泉州宫里,就不怕咱们投了朝廷?”
楚风盯着他眼睛。 直到侯德富把目光转开,“跟了我一年多了吧?”
侯德富一凛,恭恭敬敬的禀道:“回大人,再过十三天,标下追随大人就有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