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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舒笑答道:“本将奉诏平叛,自是以军情为重。至于失礼之处,等平乱之后,本将自会登门致歉。料想楚国公千岁不会见怪。”
“你说怎么就怎么吧。”李茂起身道:“反正本王在这里也说不上话。本王有些乏了,要回帐去休息。晚饭让人送过来就行了。”说着又低声嘟囔一句:“军中无酒,这苦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啊。”
李茂刚走出营帐,蒋邯就笑着道:“早就听说晋王无酒不欢,这么久没有喝到酒,一定心痒难耐。想必今天楚国公肯定准备好美酒佳肴,可惜将军不肯入城,难怪殿下不高兴。”
“放心。”秦舒眯着眼睛答道:“今天晚上肯定会有酒喝的。”
蒋邯眼珠一转,道:“我看未必。人家毕竟是堂堂的楚国公,怎么可能亲自来军营拜见,岂不是丢了身份。”
秦舒哼了一声,道:“他不来,总会有人来。”顿了顿又问道:“先不说这个了,杨清他们有没有消息?”
旁边严铿立刻答道:“自我军进入荆州以来,陆续有探子回报。但杨校尉却还没有消息传来,听回报的探子说,他带人深入武陵,估计是不知道都督已经到了襄阳。”
“很好。”秦舒点了点头,道:“派人去与他联系,若没有他的情报,本将也不能贸然南下。叛军能打败楚国公麾下兵马,咱们可不能太掉以轻心。”
“是,末将这就派人去。”严铿立刻转身出帐。
不到片刻,严铿又回转帐内,禀道:“都督,楚国公府长史赵贽在营外求见,说是奉楚国公之命,前来劳军的。”
秦舒看了蒋邯一眼,心道:我没说错吧?然后道:“快请。”也起身走到帐外等候。
没过多久,赵贽就在严铿的带领下,来到主帐。他虽不认识秦舒,但从衣甲上也能分辨出来,急忙上前行礼道:“下官参见秦将军。”
四姓国公权力极大,控制着封地的所有军政财权,至于属官也是自成一系,除了一些特别的官职,其他的都不在朝廷官制之内。所以赵贽这个长史究竟是什么品级,也没有明文规定。秦舒却是皇帝钦点的从四品武将,又是奉命出征的主将,赵贽自然要以下官之礼参见。
秦舒早打听清楚赵贽是楚国公身前第一红人,不敢过分托大,急忙还礼道:“赵大人客气了,进帐内说话。”
入帐之后,分宾主坐下。秦舒才道:“本将初来襄阳,忧心前方战局,不敢在此多作逗留,是以未能亲自前往拜见楚国公千岁。还请赵大人回去之后,代本将向千岁致歉,万望千岁不要见怪。”
赵贽呵呵笑道:“将军太客气了。将军忧心战事,忠心为国,我家千岁又怎么会见怪呢?其实我家千岁得知将军在此安营,本是想亲自前来。但老夫觉得,既然将军不愿意扰民,千岁也不宜前来。否则以千岁的身份前来劳军,军中又难免要举行宴会,迎来送往,岂不耽误时间?所以老夫不自量力,甘请代千岁前来劳军,只等将军平定叛乱,大功告成之时,千岁再亲自在襄阳城中为将军设宴庆贺。”
秦舒也忙不叠的夸赞道:“赵大人真是想的周到。”
赵贽又道:“将军远来,不知对武陵叛军的情况了解多少?可有需要老夫讲解的地方?”
“哎呀,真是求之不得。”秦舒急忙道:“一路行军匆忙,而且朝廷兵部的情报,又延伸不到楚国公辖下。所以本将正觉得为难,赵大人刚好可是给本将说说这次叛乱的事情。”
“是。”赵贽整理片刻,才缓缓道:“这次武陵叛乱,首逆乃是费浚。费家祖上原是前朝重臣,陛下称帝之后,便告老辞官,不肯为朝廷效力。陛下仁德,非但不予追究,反而厚加赏赐,所以费家一直以来还算安分。但自从费浚掌家之后,便结交豪杰,收买民心,常与刘汉残逆来往。楚国公虽有所耳闻,却苦于查无实证,又加上费家在武陵一代极有名望影响,所以不敢轻举妄动。哪知费浚却在月前联络刘汉残逆,公然起兵造反,杀害武陵太守,夺占城池。楚国公闻报大惊,急忙派将军周镐带兵征讨。一来事出突然,准备不全;二来周将军年轻气盛,又无实战经验,反被叛军击败。如今楚国公改派老将军廖忠率兵出征,已连胜两场,现在又有秦将军的必胜营相助。以老夫之见,想要剿灭这群叛逆,是指日可待。”
“原来是这样。”秦舒点头谢道:“承蒙赵大人吉言。”然后又详细询问了些关于叛军的情况,赵贽都一一回答。
眼看外面天色已晚,赵贽才起身道:“老夫听说晋王殿下也在军中,怎么不见?我家千岁还有些礼物要老夫,面呈殿下,不知将军可否代为通报?”
“瞧我这脑子。”秦舒一拍额头,道:“殿下鞍马劳顿,在帐中休息。严校尉,送赵大人去殿下帐中。”
“多谢将军。”赵贽再行一礼,然后才跟着严铿前往李茂帐中。
等赵贽离开后,秦舒才道:“让人准备些酒菜送到晋王帐内,就说本将军务在身,不能亲自给感谢赵大人的厚意,就请晋王殿下代我全军将士款待。并且今晚本将特许他们可以饮酒,但其余将士皆不能饮酒。”
牛大力原本以为今天可以好好痛饮一番,听到秦舒这样说,只好添添嘴唇,低声道:“都督好偏心。”被秦舒瞪了一眼,急忙道:“属下这就去交代。”然后匆匆跑出去。
“这家伙跑得挺快。”秦舒微微一笑,对蒋邯道:“你也下去吧,好好休息。明天继续南下,路上怕就没有这么太平了。”
“是。”蒋邯虽然口中答应,但却并没有离开。秦舒看了他一眼,问道:“还有什么事吗?”蒋邯犹豫片刻,才道:“属下有些事想给都督说。”
此时帐中只有他二人,以蒋邯的性格,一般的事情绝不会如此迟疑。秦舒不禁奇道:“有什么事情不好张口?”
蒋邯才靠上前,低声道:“刚才那个赵贽说的话,都督信吗?”
“当然信了。”秦舒心中微动,笑道:“莫非你听到什么别的消息?”
蒋邯急忙道:“属下一直跟在都督身边,能有什么别的消息?只是费家与我们蒋家是世交,按辈分,属下还该把费浚喊声世叔。据属下所知,费家因为祖上不肯为新朝效力,很担心被朝廷报复。所以一直以来,行事极为低调,绝不敢张扬。与刘汉残逆勾结,是何等重罪,又是何等机密之事,怎么可能被楚国公觉察到?属下对赵大人那些话,有些不信。”
“那你的意思是楚国公冤枉他咯?”秦舒突然板起面孔,沉声道:“你好大的胆子,楚国公是什么身份?他说的话,岂是你我所能置疑?此事在本将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切不可到外面胡言乱语。”
“末将明白。”蒋邯讨了个没趣,只好灰溜溜地行礼告退。
帐内只剩下自己一个人,秦舒才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自言自语道:“这小子倒是心思细腻,什么都能猜到,可就是口无遮拦,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然后拿起案上的行军地图,慢慢筹划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听帐外有个娇细的声音,道:“都督,该有饭了。”秦舒才放下手中的地图,道:“进来。”
等送饭的人刚走入帐内,秦舒又沉下面孔,道:“我不是叫你好生待在自己帐中,怎么又来这里?”
送饭那军士,身材娇小,一套盔甲穿在身上,明显大了许多。被秦舒呵斥后,默默地将饭菜放在他面前,才道:“我一直都在灵儿姐姐的帐中,只是今天楚国公送来不少劳军之物。我想着公子已经有好久没有吃到什么可口的饭菜,所以才亲自下厨,给公子做了几道喜欢吃的菜送来。”然后又眨了眨眼睛,问道:“就这么一次,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原来这军士不是别人,正是秦舒府上唯一的丫鬟,芹儿。
“什么没问题?”秦舒瞪了她一眼,道:“你今天更该在自己帐内老实地待着,万一被楚国公派来的人看见,我的罪名可就大了。叶灵是陛下钦点的军医,在营中随意走动,都没有关系。你可是她私下带来的,要是捅了出去,我可吃罪不起。”
芹儿又眨了眨她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道:“我是灵儿姐姐手下的一个药童,就算被别人撞到了,也不关公子的事啊。”
“懒得跟你们胡闹。”秦舒无奈地耸了耸肩,道:“叶灵有陛下和公主当靠山,当然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不过等两天到了战场上,你可要和她寸步不离。她向我保证,你的安全都由她来负责,倒时候我可没有心思来照顾你。”
“我知道。”芹儿嫣然笑道:“灵儿姐姐的武功那么好,肯定能保护好我的。再说了,我们俩又不会真的去冲锋陷阵,有什么好怕的。”
“说的也对。”秦舒挥了挥手,道:“没什么事,你先下去吧。这碗筷我自会找人来收拾。”芹儿见秦舒没有更多的责怪她,也暗自松了口气,故意粗着声音,像模像样地行礼道:“属下告退。”然后又冲着秦舒笑了笑,才转身出帐。
秦舒看着她身上那件不合身的盔甲,不禁哑然失笑。真不知道叶灵是用什么方法,当真让皇帝答应她随军出征。而且居然还把芹儿以药童的身份,给捎带到了军中。这要真是被朝廷那些言官知道了,不把秦舒用口水淹死才怪。不过等秦舒知道芹儿在军中的时候,大军都已经过了宛城,秦舒就是想把她送回去,也来不及了,只好默认现实。但秦舒也和她们约法三章,第一,不能太过招摇,一定要低调行事;第二,芹儿的安全,都由叶灵担保负责;第三,万一事情败露,由叶灵到皇帝面前主动承担所以罪责。
有了这三个条件,秦舒才算是勉强安下心来。不过还是准备,等南征回家之后,一定要用家法好好教训下芹儿,不然这丫头都快成叶灵家的了。当然把芹儿留在军中,也不是完全没有好处。比如说现在,秦舒就能享受到一顿相当满意可口的晚餐。芹儿的厨艺,是很多大厨都比不上的,更何况军中的那些伙夫?
闻着菜肴的香味,秦舒不禁食欲大增,拿起筷子,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第四章←
芹儿的手艺虽然相当不错,可惜秦舒没有福气消受。筷子还没动几下,又听蒋邯在外面道:“都督,属下有事求见。”
“进来。”秦舒不得不放下手中的竹筷,抬头却见多日不见的杨清也跟着蒋邯一起走了进来。杨清原是奉命先于大军南下,负责打探叛军的消息。秦舒突然见到他,顿时喜出望外,起身道:“你也回来了。”
杨清一身普通百姓装束,见到秦舒,还是行了个标准的军礼,道:“属下见过都督。”
“快快起来。”秦舒急忙将他扶起,道:“辛苦你了,这次南下可打听到了什么消息?”因见杨清满脸风尘,便亲自拿起水囊,给他倒了碗水。
“多谢都督。”杨清确实渴了,也不客气,端起来两口就喝了个精光,然后才道:“属下幸不辱命,打听到了不少叛军的消息。不过,属下还给都督带来了一个坏消息。”
秦舒吃了一惊,问道:“什么坏消息?”
杨清乃道:“楚国公所派讨伐部队,又吃了个败仗。”
“这是怎么回事?”秦舒退回自己的帅位,道:“你不着急,坐下慢慢说。”杨清行礼坐下,才缓缓将自己打听到的情报,详细告诉秦舒。
武陵虽然是个郡城,但由于地处荆南,平日驻兵并不多。再加上叛乱发生的突然,所以驻兵根本没有任何反应,就被叛军占了城池,并且杀了太守。楚国公关彝听到消息后,立刻派将军周镐带兵征讨。但大充境内多年没有战事,很多州郡驻军平日荒废训练,军纪散漫,早就失去了战斗力。加之周镐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将领,从来未经战阵,又骄傲自大,刚愎自用,轻敌冒进,竟被叛军打的一败涂地。
而后楚国公不得不起用老将廖忠,再率领三万大军再次征讨。此时叛军的人数,已经不在征讨大军之下,但是叛军的装备却远远不如朝廷官军。所以廖忠斩杀两名作战不力的将领后,震慑全军,官军一鼓作气,连败叛军两场。叛军已被逼后撤,连日不敢出战,可就在昨晚,叛军突然出兵劫营。官军未及准备,又被打得落花流水,损失惨重。
蒋邯在旁边听着,突然插嘴道:“廖老将军也是征战多年的宿将,难道也没有提防敌人劫营吗?”
“怎么没有?”杨清叹了口气,道:“我亲自到廖老将军扎的营寨外探视了一遍,老将军安营之法,可谓相当稳健老成。可是这些官军太过无能,我抓了个败兵询问,他们一看到有人劫营,很少有人组织抵抗,大多数都只知道逃命。带着这样一帮士兵,别说廖老将军,就是太祖皇帝重生,只怕也非得打败仗不可。”
“可恶。”蒋邯恨恨地道:“这些家伙,都该拖出去,军法处置。”
“大充官军享受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