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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只有以武力掠夺一途。当初五胡混战,狼烟四起,慕容启能打败各胡,一统塞外,留下来的都是百战余生的勇士,这些将士是我大充军队万万不能及的。草民以为,练兵一途,非亲历战阵,不能激发将士之血性。北征失利,非我大充将士不如鲜卑,实在是见得鲜血少了,缺乏战场上该有的那股子血性男儿气。”
“不错。”李疆终于点了点头,道:“当初朕攻吴伐魏,麾下都是身经百战的将士,所过之处才能百战百胜。自从天下大定,朕虽然注重军备,但这些将士却都多年没有经历战阵,确实很少见过血腥,难怪不是鲜卑人的敌手。不过,鲜卑有五胡之乱,而我大充国泰民安,没有战事。难道就永不能远训练出足以与鲜卑匹敌的精锐之师么?若真要去寻些野兽来杀,我大充百万军队,却哪里能找到那么多的豺狼虎豹?”
秦舒却想也不想,便答道:“此事极为简单。通常练兵之法,都在军营内操练,并非实战。若是能在操练时,让士兵真刀真枪的演练……”
“不可。”句郗身为一员老将,立刻开口反驳道:“刀枪无眼,若是真的依照秦壮士的意思,在演练的时候,都换上真刀真枪,误伤之事怎么避免?”
“既然是当兵吃粮,就该有随时流血的准备。”秦舒淡淡地道:“训练的时候多流些血,总比到战场上送命强。”
李疆素来注重军事,对禁军的训练也极为上心,经常亲自到禁军营中巡视。每次去的时候,禁军也都会安排些节目,比如两军对阵演练,但都拿的是木制刀枪,作作样子罢了。若当真是换成真刀真枪,又该是副什么景象?
“句爱卿的担心也很有道理。”李疆皱眉问道:“真刀真枪的训练,误伤了同袍怎么办?”
秦舒听皇帝的口气,似乎有些意动,便又继续道:“草民的意思是先用木制刀枪,再用未开锋的刀枪,最后才真刀真枪的演练。这样循序渐进,再加上些防护措施,应该能减少误伤。不过草民觉得,让士兵们流些血,也未尝不是件好事,唯有鲜血才能激发出他们的血性,也唯有鲜血才能铸就出一支百胜之师。古往今来,纵横天下的军队,都是在腥风血雨中洗礼过的,草民还未曾听说只靠训练,便能有无敌于天下的军队。”
“好。”李疆突然问道:“朕若是让秦壮士这样替朕练一支千人精兵,秦壮士需要多少时间?”
秦舒闻言大喜,朗声答道:“少则三月,多则半载。草民一定能为陛下训练出一支,不怕流血、不怕死的精兵。”
“传旨。”李疆便立刻道:“擢升秦舒为禁军校尉,可在禁军各营中任意挑选一千兵丁训练,以半年为期。若是真有成效,朕便准了你的练兵法子。”
“谢陛下隆恩。”秦舒急忙再拜谢恩。句郗虽然还是觉得有些不妥,但既然皇帝已经开口,只好闭口不言,只是冷眼看着秦舒,暗道:好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练兵之事若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古之名将岂不都是嗜血魔王?
秦舒所说的练兵方法,确实有些震撼人心。不过别人都不明白,他如果不是从小就被师尊地狱般的训练,怎么能有今天的成就?在他看来,练兵也就和传授徒弟差不多,不多流些血,怎么能成为真正的士兵?
退朝之后,李疆回到勤政殿,武陵侯叶璇早已等候在内。见完大礼,李疆呵呵一笑,道:“叶卿今天没有上朝,不曾听到秦舒练兵的法子,还真是有些有趣。”不等叶璇开口询问,便又继续道:“他说什么要多让士兵流血,建议真刀真枪的操练。嘿嘿,真若是能借此给朕训练出一支不怕死的军队,朕又何惧鲜卑慕容氏。”
“真刀真枪?”叶璇愣了愣,随即道:“这样练兵何其凶险?若是稍有不当,我大充将士还不成与鲜卑开战,便要大多死在自己袍泽的刀下了。”
“危言耸听。”李疆皱眉道:“秦舒若是没有把握,怎么会向朕这样建议?朕已经给了他一千禁军,半年的时间,到时候就能看到成效了。”
叶璇知道皇帝自从北征失利之心,一心想要整顿军务,以血前耻。既然已经下了旨意,他也不便再劝,便改换话题道:“不知今日早朝上,陛下是如何处置楚王殿下的。”
李疆瞟了他一眼,淡淡地道:“爱卿觉得该如何处置?治他个欺君之罪么?”
叶璇急忙道:“微臣不敢。但楚王殿下明明是被鲜卑所虏,为保性命,不得已而与慕容胜定下三年之盟。可是回京却大言不惭,生生将此大罪,说成是蓄意安排的大功。陛下也听之、任之,不加斥责么?”
“那该怎么办?治他个欺君之罪,然后撕毁与鲜卑盟约,进兵征讨么?”李疆呵呵笑道:“昌儿说的不错,现在不是北伐鲜卑的最好时机。这三年的盟约,不论昌儿是主动的,还是被迫的,总算不是什么坏结果。再说当时他命悬一线,便是朕在场,也不会舍得让他死在鲜卑人手中。虽然昌儿对朕有所隐瞒,也不算是什么大错。今日在朝上,朕已经借冯爱卿之口,给了他些暗示,相信他会明白朕的心意。”
“陛下圣明。”既然皇帝都不打算治楚王的罪,叶璇又何必当这个恶人?只好道:“希望楚王殿下不要辜负了陛下的这番苦心。”
李疆哼了一声,语气转冷道:“这些小事上,朕不会跟他计较。不过你的眼线却不能放松,给朕盯牢了。皇后临终说的话,朕还清楚地记得,谁要是再敢生有争储之心,而陷害兄弟。朕绝不会心慈手软……”
→第十一章←
秦舒在早朝上提出来的练兵方法,别说句郗等一班老将不以为然,便是楚王李昌也并不十分信任。下朝之后,李昌又向秦舒私下交代了不少的话,只是他对练兵之事一窍不通,见秦舒自信满满的样子,也就不再多问。
出了楚王府,秦舒便赶去兵部报到。句郗为人还算厚道,又在旁敲侧击地提点了一番;不过秦舒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对他的好意也就只能婉言谢绝。句郗见劝说无效,随便安排个堂官给秦舒造册备案,便不再过问。秦舒这校尉是皇帝钦点的,而且校尉在军中也不算什么大官,很快就把这些琐事安排妥当,然后穿着副新发的盔甲,骑着火龙驹大摇大摆地回家。
“公子怎么这副装扮?”芹儿见到满副戎装的秦舒,眼睛不由一亮,欣喜地问道:“公子是当将军了吗?”
秦舒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行头,苦笑道:“小小的一个校尉而已,离将军还有老大一步呢。”
芹儿原是太尉府的丫鬟,又在齐王府上多年,对校尉和将军的差别还是了解的。但是早上秦舒出去的时候,还是一介布衣,回来却已经是皇帝钦点的禁军校尉,她的心里又怎会不高兴?又笑嘻嘻地道:“公子年纪轻轻,前途无量。虽然现在只是一个校尉,谁能说以后便不能成为大将军?”
秦舒终于能入仕为官,心里也极为开心,笑道:“若真能如你所言就好了。”
这身盔甲看上去比较沉重,芹儿正打算给秦舒换上平常的衣服,就听外面有人喊道:“兄长在家吗?”秦舒听出来是义弟傅羽的声音,急忙迎到门口,道:“在,贤弟怎么来了?”
傅羽可能是刚从禁军营中过来,身上也是全副盔甲,看到秦舒的装束,不由一愣,随即笑道:“兄长真的也被陛下点入禁军了?”
秦舒含笑点了点头,道:“贤弟在禁军多时,日后为兄还要仰仗贤弟多多照应呢。”说着便延请傅羽入厅落座。傅羽是这里的常客,芹儿也是认识的,端上两杯茶水,便退了下去。
傅羽受了秦舒两次救命之恩,对这个结义兄长可以说是十分的敬重。所以他在禁军中听到秦舒也升任禁军校尉的消息后,便急匆匆地赶了过来。先是一番祝贺之后,傅羽才有些面带忧色地道:“兄长能到禁军当差,原本是件天大的喜事。不过小弟听说兄长早朝的时候,把我禁军说的一文不值,不知可有此事?”
早朝上的那番言辞,是秦舒早就盘算好的,希望能借此打动皇帝,给他个展示才能,训练军队的机会。至于对禁军的评价,倒也还算公允,毕竟北征之时,大充禁军在鲜卑军队面前,确实吃了大亏。秦舒看到傅羽脸上的不悦,只道是他对自己贬低禁军之事不满,乃笑道:“为兄说话确实有些欠妥,还请贤弟不要见怪。”
傅羽见他误会,苦笑着道:“小弟哪里有什么见怪的?但其余禁军同仁,听说兄长在陛下面前,把禁军说的一无事处,自然心里都不高兴。北征失利,禁军在鲜卑人面前吃了大亏,正是禁军各位将军的一块心病,兄长却偏偏说他们不如鲜卑人,可不正是踩到他们痛处了么?小弟过来之前,便已经有几名校尉在私下商议,准备给大哥点下马威呢。”
“哦?”秦舒倒是没有想到几句话,就把禁军得罪了。但既然话已出口,又不可能改变过来,只好呵呵笑道:“禁军实力确实不如鲜卑天狼营,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又不是为兄诬蔑之词。禁军都督萧刚,也算是个人物,难道他也跟这些人一般见识?”
“萧将军是什么想法,小弟还不清楚。”傅羽如实答道:“不过麾下的几名校尉,除了小弟我,只怕大都对兄长有了些敌意。兄长既然要到禁军来当差,难免要跟他们打交道。以小弟之见,还是得找个机会跟他们和解才行。呃,既然今日是兄长升任禁军的大喜日子,不如由小弟做东,在聚英楼摆上一桌酒席,随便也给兄长介绍几位同袍。”
秦舒明白傅羽的一番好意,但他本来就是想以雷霆手段,训练出一批能与天狼营争锋的将士出来。如果初入禁军,便向这些校尉低头示好,若是传扬出去,只怕在那些接受训练的禁军将士心中,他便再无威信可言。秦舒是第一次有机会练兵,自己的法子究竟能不能成功,尚未可知,当然不愿意再出什么意外。便笑着拒绝傅羽的好意,道:“为兄刚入禁军,便与禁军将领邀朋结伙,把酒言欢。若是传扬出去,对禁军的军纪风气也不好。贤弟的好意,为兄只好心领了。”
傅羽不知道秦舒心中所想,便又劝道:“禁军守护京城,职责虽然中,但若无战事,对于将士也并不十分苛刻。饮宴聚会也是平常之事,兄长不必担心。”
“可是今晚楚王殿下已在王府设宴,替为兄庆贺。”秦舒见推辞不掉,只好抬出李昌这面大旗,装着十分为难地道:“为兄总不能驳了楚王殿下的面子吧?”
傅羽这才无话可说,便道:“那就只能改日了。陛下下旨让兄长在禁军各营中挑选军士,不知兄长打算什么时候去?可需要小弟陪同?”
“陛下只给了半年期限,当然是越快越好。”秦舒便道:“为兄打算明日一早便去向萧将军报到,并且挑选士兵。贤弟若是有空相陪,为兄自是感激不尽。”
“明天?”傅羽吃了一惊,急忙道:“是不是急了点?兄长刚来禁军,对禁军各营还不能了解,不如再多等几日?”
“贤弟不是在这吗?”秦舒呵呵笑道:“现在不妨就给为兄讲讲禁军的情况。呃,为兄记得禁军共有八营,总计三万人。分为精锐内三营,以及外五营。内三营是‘神机’、‘神骑’、‘神甲’,每营五千人;外五营是‘镇军’、‘骁勇’、‘破虏’、‘扬威’、‘胜远’,每营各三千人。贤弟现在就是在‘骁勇’营任职吧?”
“兄长倒是了解的十分清楚。”傅羽笑了笑,道:“那不知兄长是打算在哪几个营中挑选士兵?”
“当然是都选了。”秦舒看了看傅羽的脸上,心中顿时明白了几分,笑道:“为兄知道内三营是禁军的精锐,轻易征调不得。但为兄需要的正是精锐兵壮,所以这一千士兵,大部分都会在内三营中挑选。好在陛下的旨意是让为兄在各营中随便挑选,想来他们再如何跋扈,也还不至于会公然违抗圣旨。”
“话虽然是这样说。”傅羽见秦舒有点不开窍,急忙道:“但是内三营自从建立以来,所部将官一直都是大充第一自居。且不说早朝的时候,兄长的一席话得罪了他们,明天又要奉旨到他们营中挑选军士,那三个校尉平日里都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人,怎么肯好好地配合大哥?”说着又轻叹了一声,道:“兄长有所不知,禁军校尉的品级虽然不高,但大充将官却无一不以进入禁军任职为荣。这几个校尉不仅个个武艺不俗,而且都有着极好家世背景。家叔若不是燕国公,小弟若是想当上这个骁勇校尉,只怕还很困难呢。而兄长若只是想靠着楚王殿下的信任,就不把这几人放在眼中,小弟担心以后会吃亏的。”
秦舒不是不明白傅羽的好意,可是大充开国只有短短数十年,不仅朝中全是功勋之臣,便是军中也多有开国将门之后。而自己却只是布衣起家,没有任何的背景家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