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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摇子干笑道:“小施主此言差矣,若非贫道借了你的钱去,你今日有机会投到钦差大人门下么?一饮一啄,莫非前定呀。小施主,贫道一个出家人,你这样拉拉扯扯,可不成体统。”
壁宿气的口不择言:“谁是你的施主?你是老道,我是和尚,本秃驴与你誓不两立。我的钱呢?”
扶摇子双手一摊:“花光了。”
壁宿惨叫一声:“啊!你一个出家人做什么需要用那么多钱,那可是一百吊啊。”
扶摇子翻翻白眼儿,不以为然地道:“一百吊很多么,老道在太华山的时候,徒子徒孙们孝敬来的极品紫笋茶,一两就得十吊钱。”
壁宿气极而笑:“算你狠,我也不与你计较那许多,既然你这么有钱的,还我的钱来。”
扶摇子笑而摇头:“小施主这又说差了,你看看贫道现在这副模样,浑身上下可能翻得出一文钱来?呵呵呵,小施主灵蕴于内而秀于外,此后跟着钦差大人青云直上,何愁没有钱花?待你闻达之日,回头再看,区区一百吊钱又算得了什么?贫道看你颇有慧根,这才有心点化,旁人欲求老道点拨,贫道还懒得伸手呢。”
壁宿大怒,当下撩起袈裟便去解裤子:“来来来,让你看看爷的慧根,济得甚么鸟事……”
旁边范老四、刘世轩和一众巡捕衙差都掩口偷笑,杨浩见了忙喝止道:“壁宿不得无礼,当着诸位大人,成何体统。你既跟了我,以后那些匪气须收一收。”
范老四哈哈笑着上前揽住壁宿肩膀道:“行了行了,不就一百吊钱嘛,待办完了这趟差使,风风光光做了官儿,这一百吊钱还怕赚不回来。”
当下几人上前你一言我一语,这才把壁宿说合开了,扶摇子耸耸肩膀,嘿嘿一笑。
一行车队到了城外与丁家车队汇合,带着满满当当的五十大车粮米,便急急启程北向而行,杨浩征用了丁家五十辆大车,百余个伙计,李守银哪里放心得下,只得硬了头皮跟来,嘱咐其他管事在城中等候雁九爷回来再一同回返。
杨浩便与他坐了一辆大车,车子绕到北城上了大道,杨浩这才问起霸州丁家情形:“李管事,丁家庄如今有些什么情形?”
李守银早知他必会盘问自己,心中已经有了准备。虽知他是钦差,但是毕竟是熟人,反不如见了徐知府时紧张,便陪着笑脸道:“丁管……杨大人,您想知道些甚么?”
杨浩淡淡一笑:“你知道什么,就随意唠唠吧,路还长得很,我都想听听。”
“是是是,”李守银想了想,道:“自从杨大人离开之后,咱们丁家庄又发生了许多事。”
“哦?说来听听。”
“那个……柳十一柳管事……死了?”
李守银说完,紧紧盯着杨浩的脸色,可杨浩脸上根本没有一点表情,他有些失望,便自顾接下去道:“他是和董寡妇死在一张榻上的,被人一刀捅了个透心凉,惨呐。可惜……凶手迄今不曾查清,霸州府代通判赵杰赵大人派来查案的那位捕快老爷,整日在李家和柳家两个原告那儿吃吃喝喝,吃的两家实在受不了了,最后只得把这位捕快老爷给恭送回城,这一刀两尸的命案,如今已不了了之了。”
“哦?”杨浩听到这里才微微有些动容,心中漾起一股暖意和感激:“赵县尉,这份情,兄弟给你记下啦。”
李守银又道:“还有……老爷……也过世了……”
“什么?”杨浩霍地扭头,瞪大双眼看着他:“你说甚么?”
李守银有些害怕,在小民口口相传中,钦差可是有权随便杀人的,他心中认定了杨浩就是杀死柳十一和董李氏的人,虽说自己不曾得罪过他,可……可丁家却是对不起他的,自己在丁家做管事,他可别一怒之下把自己宰了,当下更是小心翼翼,说道:“是,老爷他……其实病体也拖了很久了,那几日大概太过疲累,就在……就在杨大人破门而出的第三天晚上,老爷……便过世了。”
杨浩默然,半晌不发一语。致使冬儿死去的罪魁,他已经杀了。如今只剩下逼得母亲过世的凶手:丁庭训和丁承业。想不到,丁庭训也死了,这个血缘上的父亲,生活中的仇人,听说了他的死讯之后,杨浩没有伤感,仇恨也随之消散,剩下的只是一片空虚和茫然。
见他怔怔地看着前方不说话,李守银不知是否该继续说下去,只得怯怯地候在一旁,过了半晌,杨浩才低沉地道:“还有什么事,继续说。”
“是……”李守银知道他所问的丁家庄的事,肯定是与丁家有关的事,如果把刘鸣家里的生了个带把儿的,高二那小子偷看霍家姑娘上茅房被她老爹打断了两根肋骨这些乱七八糟的事说出来,恐怕这位钦差真要恼了,便捡和丁家相关的大事继续道:“老爷死了,大少爷昏迷不醒,如今丁家……是由二少爷当家的。二少爷设了大总管之职,由九爷……雁九担任,又提拔杨夜做了内院管事、由我……做了外院管事,陈锋打理霸州城里的几家当铺……”
杨浩冷笑,忽地问道:“大小姐如今情形如何?”
李守银知道在丁家除了丁大少爷,就只丁大小姐与杨浩亲近,是以对她的消息一直不敢说,就怕触怒了杨浩,这时被他问起,只好硬着头皮吱唔道:“大小姐……老爷生前,曾想将大小姐许配给胥家公子为妻。胥家公子叫胥墨临,是官宦世家子,说起来也还般配,老爷过世后,二少爷说婚事是老爷生前已定了的,所以可先停丧不办,先为大小姐操办了婚事,然后再为老爷办丧事,这样就不算父丧期间成亲,不算有违礼制了……”
杨浩眉尖微微一挑,李守银又道:“可是大小姐坚决不肯,姐弟二人最后还在灵前动了武,最后经雁九劝说,二少爷才退了一步,说女子守孝一年足矣,可在一年之后再为姐姐操办婚事,大小姐放出话来,说要终身不嫁,也不需他为自己主张婚姻,姐弟二人……闹得很是不愉快……”
“还有么?”
“旁的……倒是没了,老爷葬在鸡冠山下咱们丁家下庄里头,大小姐搬了过去,说要就近为老爷守灵。还说那里山清水秀,要接大少爷过去歇养病体,不在府里与二少爷置气,可大少夫人不愿搬去,我来广原的时候,姑嫂二人还在为了此事争执呢。”
杨浩说不清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儿。说起来,自己回霸州,早晚是要寻那丁承业算帐的,可是这帐到底怎么个算法?老娘的死,丁承业对自己的陷害绝对是诱因,却不是直接致死的缘由。如今就算做了官,就能整得他家破人亡以命偿债?他没有那样的权力,宋廷也难容那样的酷吏。
可是不收拾了丁承业那个畜牲,他实在心有不甘。以范老四等人的心狠手辣,再加上做过马贼的背景,凭他们之间生死与共的这种交情,要他们帮忙做掉丁承业,想必不难,他们一定会慨然应允,这些家伙虽然当了兵,眼中有军纪,却是没有王法的。
然而,丁玉落那里又该怎么办呢?就算丁承业有一千一万个不是,他也是丁家的人,是承续丁家香火的唯一后人,以丁玉落的秉性为人,她就算恨死了丁承业,一旦丁承业有难,她也是宁可自己死掉,也要护他周全的,真要跟大小姐从此反目成仇?
他仰起头来,长长地吁了口气,就见天空中正有一只苍鹰盘旋,杨浩心中忽然有些羡慕起那只鹰来:如果,自己投生成一头鹰该多好,翱翔于九天之上,振翅云宵,俯瞰四海,不管到了哪里,都是这样独来独往,与其他生灵之间,只有简单的你死我活,没有人世间那许多爱恨情仇、恩怨纠葛,鹰啊鹰,你可比我杨浩幸福多了。
车队中,叶之璇叶大少爷此时也在仰着头看着那头鹰:“奶奶的,比本公子花了六十贯买到的那只扁毛畜牲威武多了,瞧那翅膀,根根如铁,啧啧啧,本公子玩了那么多只鸟,还没一只这么气派的,这要是弄回城去,还不羡慕死那群同道?唔……此去北地草原,雄鹰一定不少,我得想个法儿逮一只回来,否则岂不是身入宝山空手而归?”
这样一想,叶之璇顿时兴致勃勃地向自己伙计张罗起捕鹰的东西来,在叶大少心里,这次送粮,大概也就与春游相仿吧……
第四卷 夺此千竿一池碧 第020章 凡夫俗子
第四天,快要到子午谷了。
杨浩的心情紧张起来,他不知道罗克敌带着那支庞大的逃难队伍能否赶到这儿,快马驰出荒原,赶到广原城,再当日返回,快马加鞭往回走,足足用了七天时间,这段时间按理说罗克敌的队伍应该也堪堪走到子午谷了,如果他们能熬出来的话。
他离开时,军队手里还控制着一些饮水和食物,每日节省着发放一点,可以让大多数人吊着命继续赶路,当然,这过程中一些体质虚弱、年老多病者因为缺水少粮,恐怕是撑不住了。杨浩自荒原中赶出来时,在接近荒漠边缘的地带已经见到一些零星的水源,有了水,罗克敌的人马即便没了粮食,把那剩下的十几匹战马宰了给大家熬肉汤喝,应该也能勉强撑到地方。
但这只是他的想法而已,越接近子午谷,他的心情越紧张,他担心看不到人,他怕看到走出了沙漠的只有寥寥数人。杨浩再也按捺不住,便唤过壁宿、范老四和刘世轩,四骑快马先行奔向子午谷。
四人一走,董十六贼眼乱转,便开始打起了逃跑的主意。他可是大宋朝廷通缉的杀人逃犯,天知道此间事了,这个钦差会不会过河拆桥,把他扔进大狱里去,眼下怀中揣着干粮,囊中装着饮水,胯下有匹快马,哪里去不得呢。
杨浩四人北行的道路是沿着一条大河而行的。这条大河就是从子行谷中流出来的,子午谷是东西朝向、两山夹峙的一个山谷,谷中的河水出了谷口便调头南向,流向广原城。河道极宽,那是因为洪水时冲出来的,如今河水只占了河道三分之一的宽度,其余地方生着密集的野草。野草甸子使得地面韧力很强,足以承载大车和战马的重量。
到了子午谷处,再往北去是二十余里的草原,但是草原再往前去就是连绵的高山,没有可行的道路了,当初程世雄率军北上与官家大军汇合讨伐北汉,至子午谷处也是要转向西去,绕一个大大的圈子,这才折向北汉的。否则当初迁民之时,赵大也不会选择向西或向东的路线,独独没有直接南下广原的选择了。
但是现在难民们如果到了子午谷,却是绕过了北方阻路的大山的,这时就多了一条直接南下广原的选择路线,杨浩就要与诸将研究一下,考虑下一步行动路线了。是直接穿子午谷西行,赶赴府州、麟州一带足以安置这许多百姓的地方,还是沿河南下赶赴军镇广原。
广原城是消化不了这么多民户的,周围土地过于贫瘠,也不适宜开恳农荒,但是可以在那里歇整一段时间,然后再决定把人往哪里带。杨浩心里是属意到了广原城后,把难民分散遣往中原的,官家的心思他或多或少也猜到了一些。
一路担心着难民们的安危,想着他们赶到之后下一步的安排,杨浩快马疾驰,已经到了子午谷前。纵马踏上一个绿草高坡,看到眼前的情景,杨浩的眼泪“唰”的一下就流下来了。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有情便有泪!
眼前,是络绎不绝的逃难大军,前不见头,已没入山谷之中。后不见尾,正连绵不断而来。这支队伍兵不像兵,民不像民,个个都跟叫花子一般,扶老携幼,踉踉跄跄地奔向山谷。不管如何,他们还活着,还活着。就连范老四、刘世轩这样杀人不眨眼的兵痞,看到眼前的一切,双睛都红红的。
“走,咱们过去,让大家在这里歇息一下,告诉大家伙儿,粮食马上就到。”杨浩扬手一鞭,便当先奔下坡去。范老四、刘世轩和一身袈裟的壁宿立即紧随其后。
“我是钦差杨浩,罗将军在哪里?”
杨浩冲到近处,勒马驻足,拦住一个依稀有点军士模样的汉子问道,他的手里还有一杆枪的,此时用枪杆儿拄着地,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
那人一听大喜:“钦差大人,钦差大人,你可回来啦。罗将军在后面。”
杨浩见他疲惫的样子,便道:“你等可就地歇下,粮草马上就到。”
那人道:“歇不得,契丹人马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大军云集,罗将军命我等速速将人带进山谷藏身,他自率兵断后,迟了的话契丹骑兵包抄上来,我们再无一战之力了。”
“甚么?”杨浩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此时此地,这般情形,契丹人大军云集?这时还用什么大军,只消一支千人队,就可以如屠猪狗一般从容斩杀这数万军民了。难道……难道到头来终究是功亏一篑,老天也要亡我吗?
一时间,杨浩手脚冰凉,只听那士兵又道:“官家的大军也到了,正与契丹铁骑对峙,我们须得尽速入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