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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焰焰酥胸一挺,傲然道:“不错,就凭你!”
吴娃儿本来有些愧对故人恩人,可是事关杨浩,她怎能不出面,现如今杨浩没事,她一颗芳心已然放下,心情便沉着起来,一见二人又要交手,便急叫道:“姐姐,还是去叫人来吧。”
“姐姐?生得好一张甜嘴。”折子渝横剑当胸,睨她一眼,唇边露出一抹挪揄的冷笑,吴娃儿脸上不由一热。
唐焰焰缓缓运剑,一步步向前走去,沉声道:“本姑娘知道你幼从名师,习就一身武艺,可是本姑娘的师承,未必就弱于你,而且幼时我还曾受姑父程世雄的授业恩师步红尘步老前辈亲自指点过剑术,只是从不曾真正下过苦功而已,自从上次在小樊楼被你挑衅,我就想有朝一日堂堂正正地击败你,在府中修习武艺、苦练不辍,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折子渝听她提起步红尘,不由为之肃然,那可是独步天下的剑术大宗师,听唐焰焰口气,她也不敢大意,忙也提气凝神,冷冷说道:“大话少说,动手吧!”
“看剑!”
剑光飒然如电,折子渝立即挥剑迎上,吴娃儿紧张地攥紧了双拳,一双妙目须臾不敢离开二人身上。
“这就是步红尘指点的剑术?这就是你苦练不辍的剑艺?”折子渝睨着被她剑柄捣中麻筋无力地软倒在地的唐焰焰冷笑道。
唐焰焰气得两颊绯红,怒视着她一言不发。吴娃儿目瞪口呆,想要逃跑都来不及了,她哪晓得唐焰焰大话说出,可是在折子渝剑下竟然只走了十来个回合,瞧这模样,折子渝还是剑下留情的,要不然……
折子渝忽一挥剑,只听“嗤”的一声,帷幄便被削下长长一条,折子渝收剑,三下五除二便给唐焰焰来了个五花大绑,然后直起腰来向吴娃儿盈盈一瞟,吴娃儿双膝一软,立即矮了半截。
“现在才跪,不嫌迟了么?”折子渝含威不露,冷冷笑道。
“折大小姐,娃儿身世孤苦,曾蒙折家大恩,娃儿誓报此恩,亦曾为折家做足了三件大事,就是此番开封断粮,思及折家恩情,娃儿也始终不曾向官人说出所知真相,自问并无对不起大小姐的地方。
现如今娃儿已然洗尽铅华,从良许人,既为杨家妇,从此便是杨家的人,关心自己官人,并无不妥之处,娃儿下跪,一不是怯于大小姐的宝剑锋利为自己乞命,二不是愧对恩主无地自容,娃娃只是想求大小姐放过唐姑娘、放过我家官人。”
唐焰焰听了这番话也不觉动容,一双眼睛不禁看向吴娃儿。吴娃儿道:“大小姐是巾帼英雄,行的是许多男儿都要自愧不如的谋国之举,若抛开个人喜恶恩怨,其实娃儿是十分钦佩的。唐姑娘纵然冒犯了小姐,却也不当致死,我家官人如今虽为朝廷做事,但大宋兴亡却不是系于他的身上,朝廷为解开封断粮之厄,已然诏行天下八方筹粮,大小姐杀我官人一人,于事无补,大小姐女中丈夫,何必行此无益之举?娃儿求大小姐了。”
折子渝冷冷看她一眼,走到桌前坐下,她从城外一路追到城内,赶到这里又是连番打斗,如今天气仍然酷热,久不饮水十分口渴,眼见二人提心吊胆都为杨浩担心,心中不无快意,一时倒不忙走,便从茶盘上取过一个杯来,轻轻一翻放到面前。
她刚刚伸手去拿茶壶,吴娃儿已乖巧地赶过来,抢过茶壶为她斟了一杯,折子渝盈盈向她一瞟,轻叹道:“你也坐吧,曾经的闺中腻友,我实在不希望看到你畏我如敌的模样。”
“是是”,吴娃儿看了眼被绑住的唐焰焰,在折子渝旁边轻轻坐了下来。折子渝为她也斟了杯茶,幽幽一叹道:“你我敌友,因他而起……”她看了眼正向她怒目而视的唐焰焰,心道:“我与她素无仇恨,何尝不是也因为了他?这个冤家,简直就是生来跟我折子渝做对的。”
唐焰焰一见她瞧向自己,便怒道:“姓折的,你这心胸狭窄的妒妇,蛇蝎心肠的女人,娃儿,她也配说什么女中丈夫,我看她就是妒恨你我与官人相好,这才起意杀人以图一快,姓折的,你不必假惺惺地扮好人了,只管来杀了我,来来来,一剑结果了我,浩哥哥自会替我报仇的。”
折子渝两颊升起两抹酡红,恼怒地站了起来,吴娃儿慌忙起身道:“大小姐息怒。”说着向唐焰焰连使眼色,唐焰焰不理,只是大骂,折子渝大怒,顺手提起她,把她掷上床去,又自床上取过一条枕巾,也不管干不干净,团一团便塞进了她的口中。
吴娃儿在后见此情形,忽地眼珠一转,眸中露出一抹诡谲的神色,她匆匆自袖中摸出一样东西,便往杯中放下,折子渝背对着她,也不虞她捣鬼,竟是全未察觉,唐焰焰却是瞧在眼中,眸中闪过一抹惊喜,她恐引起折子渝疑心,不敢再看吴娃儿,当下更是踢腿挺腰,拼命挣扎,故意吸引折子渝的注意。
折子渝大怒,喝道:“娃娃,你来,把她的双腿也给我紧紧绑起。”
在折子渝指挥下,吴娃儿硬着头皮把唐焰焰像攒马蹄似的手脚都绑了起来,连腰也使不上力了,娃娃又向她暗打眼色,唐焰焰这才安份下来。折子渝赶回桌边把剑往桌上一拍,余怒未息地瞪着她道:“不要试图再激怒我,你当本姑娘真的不敢杀了你么?”
“大小姐息怒,唐姑娘有口无心的”,吴娃儿赶回桌边陪笑说道。
折子渝冷哼一声,端起冷茶来一饮而尽,扭头一瞥,见吴娃儿站在一旁正用有些怪异的眼神看着她,不禁问道:“你怎么不喝?”
“喔!”药效发挥尚有一段时间,吴娃儿恐她生疑暴起伤人,忙举杯喝茶,折子渝冷冷瞟她一眼,说道:“娃娃,你没有说出我的事来,那是你够聪明,此事无凭无据,官家据此奈何不得我折家,倒是你,本是我的同谋,这么一桩大难事,真若说出去,不怕朝廷难为你那一心维护的官人么?哼,你心中打些什么主意当我不知道?不必指望我就此感激于你。”
吴娃儿毕恭毕敬地道:“娃儿不敢奢望大小姐的感激,只为求得官人与唐姑娘的安全而已,若有得罪大小姐的地方,尚祈大小姐体谅娃儿一番苦心,也不要怨恨娃娃。”
折子渝柳眉一剔:“得罪我?你有甚么本事得罪我?”
娃娃估摸了一下时间,吃吃地道:“大小姐恕罪,娃娃心急救人,方才……方才在茶中下了药。”
折子渝一呆,榻上的唐焰焰身不能动,口不能言,两只漂亮的大眼睛却弯成了月牙儿。
折子渝目视吴娃儿半晌不语,吴娃儿在她面前盈盈跪下,俯首道:“大小姐恕罪……”
折子渝冷冷地瞪着她,半晌才缓缓说道:“你当我独自在外,便那么不小心?”
“嗯?”吴娃儿讶然抬头:“大小姐这是何意?”
折子渝冷笑:“那茶,在你绑她双腿时,我便已经换过了。”
吴娃儿顿时一呆,榻上唐焰焰的笑容也是一僵,折子渝冷笑着站了起来:“你好,你好啊,我心中本念着昔日一段情份,不想难为你,更没想到你会真的下手害我,换茶本是在外行走小心使然,没想到你居然真的对我下手,吴娃儿,这是你与本姑娘自断情义,可就怪不得我了。”
说到这儿,她的双腿忽然一软,忙伸手扶住了桌子,吴娃儿盈盈拜了下去,说道:“娃儿的确对不住大小姐,可是为了救官人与唐姑娘性命,实在是旁无余策,万般无奈方行此下策,有对不住大小姐的地方,尚请大小姐多多体谅为是。”
折子渝呼吸有些粗重,沉声问道:“你甚么意思?”
吴娃儿抬起头来,一脸无辜地道:“娃娃也不晓得大小姐回到桌边来会喝哪杯茶,所以……两只茶杯……娃娃都下了药……”
“你……”折子渝又惊又怒,伸手便去抓剑,却觉一阵头晕目眩,吴娃儿眸中露出一抹笑意:“大小姐勿需惊慌,娃娃说过,只想救人,不想害人,如此这般作为全是无奈之举。官人对大小姐旧情难忘,大小姐纵然落到我家官人手中,相信他也绝不会为难你的。”
折子渝冷笑:“你已下毒害我,自然用不着他取我性命了。”
吴娃儿忙道:“大小姐宽怀,这药并不能取人性命,它只是青楼妓坊中常备的一种……”
她刚说到这儿,就听房外隐隐传来谈话声音,声音越来越近,其中一人正是杨浩的声音,这三个女子谁不熟悉他的声音,折子渝绝不想与他照面,大惊之下也不知哪儿生起的余力,霍地一下拔出利剑,架在娃娃颈上,气喘吁吁地道:“噤声,上榻,否则莫怪我辣手无情。”
三个花不溜丢的大姑娘,一个攒马蹄儿似的绑着,两个气喘吁吁娇躯无力,好不容易挤上床去,刚把帷幄掩好,杨浩和壁宿已并肩走进房来……
第七卷 王对王 第037章 有客迭来,不亦乱乎
“这几天真是忙死了,什么事都顾不上,焰焰和娃娃到现在还被我扔在普光寺呢,再不去接她们,焰焰又得火冒三丈了,一会弄点吃的来,下午咱们就去普光寺接人。”杨浩边走边道。
“唐姑娘也真是奇怪呀,干嘛留在普光寺等着大人去接呢,反正离城不远,她随时可以来呀。”壁宿说着顺手拿过一个茶杯倒了杯凉茶。
杨浩这单身汉的房间混乱不堪,而壁宿一个偷儿出身,这些事更是不讲究,眼见杯中尚有残茶,既不嫌脏,也不生疑,注满一杯便灌进肚去。
“你不懂,呵呵,焰焰这丫头……为我吃了太多苦头,她这是向我撒娇,我去接她,她才开心嘛。唉,说起来真的惭愧,我居然见了封书信就那么怀疑痛恨……真是对不住她。”
唐焰焰被杨浩说破了心事,登时臊了个满脸通红,折子渝向她睨去时,她却故意露出得意而欢喜的神色,折子渝立即不屑地扭过头去,唐焰焰得意地皱了下鼻子,眼珠一转,忽地又想:“他见了我哥哥伪造的那封书信怀疑痛恨甚么了?”
壁宿又倒上一杯,顺手给杨浩也满了一杯,一边喝茶一边说道:“嗯,说起来,唐姑娘真的不错,性情爽快,胸无城府,对大人又是一往情深,得知了娃儿姑娘的事,也没有大吵大闹,很有大妇样儿,家世又好,大人得妻如此,真是有福气呢。”
唐焰焰被壁宿在心上人面前一通大赞,赞得她眉飞色舞,一张俏脸变成了小红花,当然,那只有一半是因为欢喜,另一半却是因为她“四蹄”攒起,嘴里又塞了枕巾,呼吸血脉都不通畅的缘故。
杨浩接杯在手,轻轻啜了口茶,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壁宿又道:“这就是缘了,当初大人与折姑娘相好的时候,属下可万万想不到有朝一日与大人成就姻缘的却是唐姑娘。唉,当初折姑娘负气离去,大人牵肠挂肚,寝食不安,让属下一路追到中原,到处寻她下落,那一阵子可真是……
谁也没想到,她居然是折府大小姐。我就说呢,她哪怕是一身民女打扮的时候,对我笑得再温和,再如何彬彬有礼,在她面前我都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原来她竟是折藩千金,大人……属下说句不见外的话,以大人今时今日的地位,对这位折大小姐,您……确实有点高攀不上。”
折子渝听他说起自己走后杨浩的反应,心头不由一热,眼睛忽然有点发酸,她紧紧咬着下唇,嫩红的唇瓣被她咬得失去了血色,娃娃一双妙目始终盈盈投注在她的脸上,观察着她的神色,折子渝忽有所觉,连忙扭过头去,眨去眼中雾气,重又露出坚强冷酷的神色。
“子渝么……”杨浩有些茫然,半晌才缓缓地道:“我初见她时,焰焰正跟秦逸云公子在院中吵闹,她穿一身玄衣,立于葡萄架下,冬阳照在她的脸上,她的脸比小雪初晴还要妩媚,她正看着焰焰和秦公子吵闹,掩口偷笑,一双眼睛笑得就象弯弯的月牙儿……”
他轻轻笑笑,说道:“我和你的感觉不同,我那时和她聊的很开心,和她在一起,叫你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非常轻松。后来,我听她说……她是折家的远亲,自己家里还有一个牧场,那时我只不过是霸州丁家的一个家仆,不免自惭形秽,哪里还敢向她表白情意。那时的我,以为这一辈子最大的成就也就是能有属于自己的一处房产,几亩薄田,人穷志短,哪来的雄心壮志。后来,我有了冬儿,这份情也就渐渐淡了,谁会想到,我们最终还是重逢了,可结局却是……”
壁宿见他黯然神伤,不禁说道:“大人能有今日,还有什么好伤心的,折姑娘虽弃你而去,可是你如今威风八面的官儿做着,富可敌国的唐家大小姐对你是忠贞不渝,整个汴梁城不知多少男子汉被她迷得神魂颠倒的媚娃儿也成了你的女人,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说到这儿,他挤眉弄眼地凑上前道:“人家都说,媚狐窟的姑娘,个个精擅一身迷死人不偿命的媚功,娃娃姑娘是媚狐窟的大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