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嗪谩
说到这儿,她不禁一脸羞意,心虚地四处看看,林中寂寂,空无一人,这才芳心略安……
※ ※ ※
杨浩在客房与折御勋、杨崇训等人品茗叙话,高谈阔论,直至明月高升,这才告辞离去。
折杨两藩出于利益所需,扶持芦州与夏州抗衡,本在他意料之中,可是西北政局重新洗牌,自己表现出来的实力又大出他们预料之外,这两位老朋友必然要斟酌商量一番,这也在杨浩预料之中,总得给他们留些时间,消化得来的消息,重新做出决定。
夏日酷热,但是夜晚的风却凉爽了许多,杨浩踏着一地清风月色,悄悄回到后宅居处,径直拐进了冬儿的卧室。灯光下,冬儿正坐在桌前一针一线的缝制着衣裳,衣裳是婴儿穿的冬装,虎头鞋、虎头帽已经做好,就摆在桌上打开的包袱中,小小的虎头鞋,鞋口露着白绒绒的兔毛,虎头帽上用黑色的丝线密密缝了一个“王”字,看着十分可爱。
衣服是百家衣,是向芦州子女俱全的人家一块一块讨来的布料,这个时代的婴儿夭折率高,就以大宋开国皇帝赵匡胤来说,他本有四子六女,夭折了两个儿子,三个女儿,活下来的恰好是半数。帝王之家对皇子皇女照料的无微不至,尚且如此结果,民间新生儿的夭折率可想而知,因此民间有新生儿穿百家衣的习惯,借点人气儿,希望孩子能健康成长。
这样的习俗,但凡有了子民,不管什么样的人家,都不敢忽略了这样的吉利事儿,不过衣料出自百家,谁知上面有没有什么病菌,杨浩便吩咐人把布片用沸水狠狠地煮过,然后又在烈日下曝晒,这才拿来使用。那些布片已经缝补成衣裳,料子里边则衬着洁白如银的棉花,那时棉花还是珍稀之物,十分昂贵,中原少有种植,就连皇家都是从在西域小国的贡品中才能得到一些棉花、棉布,这些棉花是从回纥商人那儿买来的。
灯光下,冬儿专注地运着针线,一双宝石似的眸子熠熠发亮,秀美的脸庞上带着幸福、安详的笑容,一个秀美婉盈的大姑娘,此时看来,依稀已经有了些慈母的风采了。贤妻良母,正是男儿佳配,杨浩看在眼里,心里也不禁涌起一股暖流,他蹑手蹑脚地走过去,轻轻自后面环住了冬儿的腰肢。
冬儿扭头一看,见是自家夫君,不禁甜甜一笑,将头倚在他肩上,两人依偎在一起,耳鬓厮磨了一番,享受了无声地温馨交流,冬儿才柔声道:“客人们都安顿下了?”
“嗯,都安置好了,天色已晚,早些睡了吧。这些针线活儿,让窅娘、杏儿她们做就好了,她们的女红功夫挺不赖的,如今在府中又没甚么事做,你现在正是易困乏的时候,莫要累坏了身子。”
冬儿摇摇头,抚摸着小腹,温柔地道:“这可是咱们的孩子,奴家这当娘的,怎能不为自己的孩儿亲自做身衣裳?冬儿做着这些事,心里高兴。”
杨浩呵呵一笑,把她拉了起来,说道:“你呀,天生的劳碌命,算了,明天再接着做吧,宝贝出生,恐怕得等到大雪纷飞时节,时候还早的很昵,做衣裳也不忙于一时。”
冬儿甜蜜地一笑,依言收起了针线。
灯熄了,月光朦胧透窗而入,蟋蟀和织娘的鸣叫声中,夫妻两人并肩躺在床上,在静谧中絮絮低语。
冬儿望着窗口那迷人的月色,甜甜地道:“冬儿是冬天生的,算算日子,这孩子也该是冬天出生,奴家在想,到时给他起个什么名儿好呢?”
杨浩打了个哈欠,轻笑道:“娘也是冬,儿也是冬,那就叫冬冬好了。”
冬儿嗔道:“取名儿哪有这么随便的?”
她侧着头想想,认真地道:“若是当成乳名儿倒也无所谓,若当做大号么,男孩子叫这名儿不合适,要是个女孩子,这名字也不配你太尉府大小姐的身份,名字可是相随一生的,官人不要敷衍呀……”
杨浩懒洋洋地打个哈欠,说道:“嗯,那我就不去费这个神了,咱们家里才女一箩筐,有清吟小筑主人,有唐门大小姐,有饱读诗书的冬儿小才女,就连妙妙,那也是诗词歌赋的大行家,绿叶榜上的俏花魁,真要论起来,我这个一家之主肚子里的墨水是最少的,何必现那个丑呢,实在不行的,就让林老他们去琢磨琢磨了……”
“你呀,当爹当得如此漫不经心,自家孩儿的名字也不肯上心。”
冬儿环住了他的脖子,柔声道:“在霸州的时候,冬儿本以为这一辈子都要活在冬天里了,自从有了官人……冬儿才觉得自己是个女人,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杨浩故意咳了一声,说道:“这话听着可有岐义,小心宝贝大发抗议。”
冬儿醒悟过来,忍不住吃吃一笑,杨浩听着她的娇笑,不禁情动,忽地抱住她道:“再过些时日,就要有个小家伙来跟他老子抢食了,不甘心,实在不甘心,来,先让官人吃上两口。”
“啊……不要……”冬儿娇呼着,却没有阻止,任他拉开衣襟,露出那两团明月,在杨浩温柔的轻吻下,红晕渐渐上脸,星眸渐至迷离,她忍不住揽紧了杨浩宽厚结实的脊背,动情地说道:“有了官人的怜爱,冬儿才是一个幸福的女人。有了咱们亲生的骨肉,冬儿才觉得做为一个女人,这一生算是圆满了。只要能守着官人和咱们的孩子,冬儿就知足了,官人,你喜欢小孩子吗?这是咱们第一个孩子,不管生男生女,官人都莫要失望好么?”
“喜欢,当然喜欢。”
杨浩身形上移,轻轻搂住她尚未显怀的柔软腰肢,在她唇上温柔地一吻,低笑道:“官人喜欢孩子,不管男孩女孩,早说了叫你不要担心,你呀,就是放心不下。”
他顿了顿,又坏笑道:“不过……官人更喜欢和冬儿一起制造孩子,等到小家伙出生了,咱们再接再励,生他一个子孙满堂……”
“官人……”
冬儿一双星眸闪闪发亮,她仰起下巴,满心欢喜地回吻了杨浩一下,然后像只刚刚吃了条肥鱼似的小猫儿,心满意足地舔舔嘴唇,轻轻伏在杨浩的胸口,用他的胸膛摩挲着自己柔嫩的脸颊,柔柔地道:“冬儿是官人的,官人想怎么样,冬儿都依着官人……”
杨浩把她又搂紧了些,轻轻抚摸着她那柔滑靓丽、披散如瀑的长发,抬眼望向窗外那轮皎洁的明月,心神忽然飘到了天际:“第一个孩子……唉,那第一个孩子的母亲,也会像冬儿这般快乐吗?”
此时,上京月华宫内,风尘仆仆的弯刀小六和铁牛已然出现在萧绰面前,萧绰头戴黑纱饰凤的帽子,身穿百子衣,弧形琵琶袖,娇美寂寞的芳容像一朵慵懒盛开的牡丹,云淡风轻地问道:“杨浩……今已回返西北了么?”
第十卷 西北狼烟 第012章 袖里乾坤
小六恭声答道:“回娘娘,我家大人此时应该已经到了芦州。”
萧绰黛眉微蹙,恼道:“什么叫应该?你家大人身在何处你都不晓得?”
这位容颜娇美却威严自生的皇后似乎有些恼了,可是轻怨薄嗔的语气,反而……不那么令人紧张了。
小六忙弯了弯腰,答道:“娘娘,小六随大人返回开封不久,大人就下令由小六和铁牛护送夫人急返芦州,我们离开汴梁次日,就听说赵官家驾崩,等我们返回芦州不久,又得到消息,说皇弟登基,我家大人受先皇遗命,被朝廷封为横山节度使、检校太尉,以使相身份知芦州府事,我们兄弟两个很是欢喜,可我们在芦州还没等到大人,就收到大人送回的这口箱子,因我二人久居契丹,言语、地形比较熟悉,着令我二人亲自送来,我们离开时,我家大人刚到绛州,从时间上看,现在应是已经到了芦州了。”
萧绰诧异地挑了挑妩媚的双眉,说道:“把箱子呈来给朕。”
弯刀小六从身边提起一口箱子,双手呈递向前,萧绰身边一名女卫立即上前接过,然后要提到殿角几案上去打开检查一番,萧绰不耐烦地道:“无须提防,把它拿来给朕。”
女卫听命把箱子提到御案上轻轻放下,萧绰凝神看向那口半尺多厚,两尺见方的箱子,见上面的封条和火漆仍完好无损,显见不曾被人动过手脚,她举手抚摸着箱子,心头一只小鹿忽然砰砰地跳了起来。
箱里会有些什么?按照当初两人的计议,当前要配合她消灭庆王,今后在三方鼎立的格局下还要与契丹文//心//阁论//坛整理有所合作,这口箱子里理所当然,应该有合攻银州擒取庆王的计划,除此之外呢?他……他会不会赠我些私人之物?否则何必做得这般严密,连他的两个义弟也要瞒着。
一时间,萧绰竟有些紧张、羞怯和期待起来,从叱咤风云的一国帝后,恢复了一个小女子的情态。
赵匡胤驾崩、赵光义继位、杨浩受封节度的消息她已经从自己的消息渠道获悉了,她可深深明白这两个官职意味着什么。杨浩年纪轻轻,短短两年间便位极人臣,而且开府建衙,顺理成章地成为一方诸侯,这种升迁速度真是闻所未闻,使得笼罩在这个男人身上的迷团越来越多,她越想看个清楚,越觉得他笼罩在迷雾之中,叫她看不清楚。
宋廷一直不遗余力地削弱节度使的势力,集权于朝廷,竟会放他一个有实权的节度使?这件不合情理的事更令冰雪聪明的萧绰百思不得其解,联想到赵匡胤突然的暴毙,她甚至大胆地想象,会不会杨浩与赵光义有所勾结,赵匡胤之死是一桩天大的阴谋,所以杨浩才获得丰厚的回报,得任节度……
可是尽管汴梁发生的事情透着诡谲蹊跷的味道,仅凭一些蛛丝马迹她也无法判断当时的真相,一面要念着宋国政局变化对她契丹的影响,一面又不可避免地想着那个叫她割舍不下的男人,这些日子在上京,无论意气风气处理朝政,还是低眉信手御园赏花,一丝情念中总是惦记着他,这时真的得到了他的消息,萧绰这样的女中豪杰竟也不由生起一种“近乡情怯”的感觉来。
摸索良久,她才撕下封条,打开两个扣环,将那箱子轻轻地开启。
箱子打开,萧绰便眼前一亮,她什么都想过了,唯独没有想到箱中竟是一片泥,一片胶泥。箱底固定着一块木板,板上竟然是一副沙盘,那沙盘以胶泥塑成了山川、河流、城池的形状,惟妙惟肖,十分逼真。
萧绰最大的心腹之患就是庆王,这些日子没少琢磨银州形势,她只轻轻扫了一眼,便看出这沙盘塑的正是银州地形,萧绰柳腰轻折,专注地看着这副新颖别致的地图。
契丹人征战沙场,统兵大将有时也会聚沙石为图,演示双方兵力部署,与部将讨论兵事、研究对策,但是很少制作如此精细、详细的沙盘。这具沙盘在手,如同自空中俯视银州,将那里的山川形势尽展眼中。
萧绰见箱盖内层还沾着一封信,便取下来在灯下展开看了起来。信无收信人、书信人的名头,没头没尾,开宗明义地便讲解双方如何用兵,如何南北夹攻,谋取银州,整篇信看罢,又翻过来掉过去仔细打量,再也没有旁的东西了,萧绰脸色渐渐落寞下来。
她折起书信,抬眼望向弯刀小六,淡淡地问道:“就这些?杨浩没有再交待你什么?”
弯刀小六还未答话,铁牛已摇摇头,憨笑道:“娘娘,我们连大人的面都没见着,就被打发到契丹来了,哪有可能还得到大人的什么吩咐,不瞒娘娘,这箱中是什么东西,我们兄弟俩都不知道,大人把它送来时,就已是封好了的。”
萧绰的眸光黯淡下来,冷淡地道:“朕知道了,你们回馆驿歇息,候朕的回信便是。”
小六和铁牛面面相觑,不知皇后娘娘何以忽然露出不悦之色,二人也不知杨浩信中都说了些什么,只得告退而出。
萧绰吁了口气,仰身往椅上一靠,挥了挥手,几名女卫便也躬身退了出去。殿中顿时静了下来,半晌,萧绰张开眼睛,看着眼前那副精致的沙盘,眸中渐渐流露出一抹幽怨:“那个薄情寡义的男人,和我之间,就只有互相利用的关系吗?”
从醉意朦胧中被他占有,再到含羞忍辱主动挑逗,直至最后被他粗暴的……
萧绰的脸颊有些发烫,一双明眸也潋滟起一抹诱人的迷离。不可否认,当她第一次与杨浩成就孽缘的时候,她是又羞又愤,恨不得把杨浩千刀万剐的,哪怕后来主动挑逗他,也只是把他当成一件工具。
可是夜夜燕好,不可避免地从她的生理影响到了她的心理,让她渐渐对杨浩产生了一种微妙的感情,只是她清醒地认识到,一旦利用价值消失,这个男人就必须从人世间消失,所以她冷静地控制着自己的理智,不让自己对这个男人真的动情,成为一个情欲和感情的俘虏。
然而尽管百般戒备,心防重重,这个男人最终还是走进了她的心里,当杨浩以一个她动动小指就可以取他性命的死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