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恐怕有难。”
静音脸色一变,急急起身道:“你带徒儿暂且躲避,我去帅府瞧瞧。”
静音匆匆离开栖云观,只见大街小巷都是逃难的百姓,竟是无路可走,不由眉头一皱,一拔身便上了房,飞檐走壁直奔帅府,到了帅府只见府中早已人去室空,静音道长抓住一个年迈走不得路的门子问清府中人物逃走的方向,便又跃上房头飞步追去。
“杨家大旗在那儿,嘿!如此时候,还要摆谱,给我射,死活不论!”
李继筠坐在马上,正兴奋地大叫,空中一只大鸟突然飘飞而落,前方马上几个正张弓搭箭的士兵被那大鸟几个起伏之间全部踹飞到马上,挣扎着爬不起来了,李继筠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道人,不由勃然大怒,他举起血淋淋的大刀厉声喝道:“你是何人?”
那道人翩然落地,回首一望,李继筠借着火光一瞧,竟是明眸皓齿,娇丽妩媚的一个女道人,那妖娆妩媚的娇靥,玲珑剔透的肌肤,盈盈欲流的眼波,一股柔媚灵动,魅惑妖异的魔力呼之欲出,这女道人竟是一个人间罕见的绝色尤物。
虽在大战之中,见了如此美人,李继筠也不禁心旌摇动,神魂颠倒,立即向前一指,大喝道:“把这女冠给我拿下,要活着,一定要活的。”
白牡丹年轻时是洛阳第一名妓,不知道见过多少追逐在她石榴裙下的登徒子,李继筠那副馋涎欲滴的模样露出来,她如何不知李继筠打的甚么主意。见眼前这个屁大的孩子对她色令智昏,年愈八旬的静音道长只觉有些好笑,她故意妩媚地一笑,那颠倒众生的一笑让李继筠眼前一亮,骨头一轻,刚想张口说话,静音道长就已到了他的身前,莹白的玉掌轻轻一按,李继筠胯下那匹骏马一声哀鸣,四肢一软,轰然一声堆在地上。
李继筠坐在一堆马肉上,比静音道长还低了半头,一时把他吓的呆了,静音道长轻笑一声,玉掌一扇,笑骂道:“小混蛋,贫道若是二十年前的性子,一定挖了你的眼珠子去。”
那莹白如玉的手掌一挨着他的脸,李继筠庞大如虎豹的身子整个儿从马尸上飞了起来,等他撞翻了一匹侍卫的马,从地上爬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脸似乎已经不属于他了,整个脸没有半点知觉,肿起来老高,伸手在嘴边一抹,一口血沫子渗着几口后槽牙便落在手中,李继筠惊恐地叫了起来:“啊!啊啊……”
静音道长一掌扇出,便飘身飞起,踩着人肩人头翩跹若飞,直追那杆杨字大旗,柯镇恶一见有人竟使得出这般传说中的轻身功夫,只骇得亡魂皆冒:大帅的女儿已经不见了,再要丢了两位夫人,他就可以立刻去死了。
柯镇恶挥起长矛,使足了气力,大喝一声就向那凌空跃下的静音道长当胸刺去,静音道长大袖一卷,柯镇恶只觉虎口巨震,一股莫可抵御的大力将他手中长矛脱手脱去,大袖漫卷如云,长矛如电而逝,远处一匹战马长嘶,夏州追兵的一匹战马又轰然倒塌在地。
静音道长一拂轿帘,笑盈盈瞟了眼轿中两个美貌女子一眼,问道:“哪位是杨夫人?”
吴娃儿和妙妙虽然惊惧于敌人中竟有这样一个可怕的绝世高手,却也并不畏死,既已落入敌手,二人反而豁出去了,两个美人儿一齐把酥胸一挺,答道:“我就是!”
“哦?”静音道长“嗤”的一声笑:“杨浩这厮,果然与他师傅一个德性,风流成性,倒真是他的好徒儿。你们两位,哪个是唐焰焰?”
两个美人儿互相看看,又一齐答道:“我们都不是!”
静音一呆,失笑道:“杨浩这臭小子到底娶了几个娘子?啧啧啧,果然个个相貌不凡。”
吴娃儿看她并未阻止车马继续前行,她这厢说着话,旁边侍卫和柯镇恶等人又是攒刺、又是劈砍,恨不得把她乱刃分尸,她只笑盈盈地站在车头,使一只大袖尽皆化解,却不伤人,看那模样,不似敌人,不由奇道:“道长不是追兵请来的帮手?道长是谁?”
静音道长笑道:“呵呵,吴娃儿在哪里,叫她出来,她若见了我,你们自然知道我是谁了。”
吴娃儿一愣,说道:“道长,在下就是……吴娃儿。”
静音道长脸上飘逸从容的笑容顿时僵在那儿,她瞪大一双媚眼,仔细地看了看吴娃儿,失声叫道:“你是吴娃儿?那我徒儿是哪一个?”
第十二卷 西北望,射天狼 第019章 众叛亲离
丁承宗率领一万新军正兴匆匆地赶回银州城。
丁承宗和萧俨本来是负责户藉统计、编制,确定农林牧商各业方面的事情的,户口、百姓,是一个稳定、持续发展的政权基础,乃是重中之重,自然要交给最信任的人去打理。丁承宗行动不便,萧俨又擅长这方面的管理,所以杨浩安排他们两人搭了班子。
但是尽管丁承宗行动不便,可他毕竟年轻,多年习武打下的底子也在,而萧俨就是一个读书人,年纪老迈,身体不大好,一到了冬儿哮喘、风湿的毛病发作,总不能让他到处奔波,所以由他坐镇银州城,丁承宗亲自赶往归附银州的部落进行户藉的确认、统计,以及抽丁入伍工作。
而丁玉落负责训练新军,主要也是杨浩如今无人可用。那些大将都各有差使,不能一直从事募兵和训练新兵的事情,同时,现在杨浩手下的武力有党项七氏系、木系、柯系、艾系,直属于杨浩的人马几乎没有,他并不怀疑党项七氏对他的依附,也不怀疑木恩、木魁、柯镇恶、艾义海等人的忠心,但是一个平衡、稳定、健全的体制,才是长治久安之策,远比依赖于武将个人的忠心更好妥当。
在这一点上,杨浩其实是倾向于宋国赵氏兄弟的建军方针的,军队国家化、职业化,而不是搞军阀体系。宋朝的军事如果剥离被人泼污水、和评书丑恶化的表皮,其实没有那么多受人诟病的地方,宋朝用兵不得力,主要是缺少冷兵器时代的最强力武器:战马,所以无法掌握战场主动;国都的确立地点和公务员制度弊病太多,导致臃兵、臃政;小冰河时期气候开始形成,北方民族生存压力变大,向中原侵略的战略意图更甚于以前的北方民族,而且他们已经进了国家政体,比以前的游牧部落要大的多,再加上政治腐败等多种因素共同形成的。
就算是这样,宋朝国祚比唐朝长远、民生比唐朝强,国家比唐朝富裕、稳定时间比唐朝更久远,内忧内乱极少,它的政治体制中还是有着相当多的优点和长处的。建立一个政权,从无到有,从弱到强,必然要充分汲取其他国家和以前政权的经验教训,继承它的长处,针对它的短处,开创新的从政思路,自秦汉隋唐以来,所有的国家都是这样做的,以后也仍然是如此,人类文明的政治体制,就是在这个过程中不断完善、进步的。
杨浩既然已决心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政权,自然要汲取学习许多前人的经验教训,他已经开始有意识地加强这方面的准备,而不是做一个草头王。建立一个政权,最初阶段最重要的当然是军队的建设,所以当户藉确立,抽丁建军开始后,这支从他治下百姓中招募的子弟兵,交给自己的绝对亲信建立一支与其他军队没有派系纠葛的新军就成了必然。
因此丁玉落和丁承宗便把这件事当成了他们最重要的工作,募兵训练的事务初见成效后,他们这支军队本来仍驻扎在明堂川以北地区,原意是打算杨浩一旦偷天计划失败,银州也落入敌手后撤往该地区接受契丹庇护时,能有一支生力军可用,前两天,他刚刚接到罗冬儿关于夏州已然到手,李光睿仓惶撤军,杨浩已挟军急追的消息,便带领这支新军赶往银州。
按照路程,走到傍晚时离银州已只剩下了几十里路,原地驻扎再折腾一晚实无必要,丁承宗归心似箭,便命全军连夜赶路,争取在子夜前赶到银州。
不想到了银州城下,就见火把处处,乱民纷纷,城中大量的百姓已涌出城来,漫山遍野到处逃命,丁承宗大吃一惊,急忙命人抓住一个百姓问明经过,刚刚了解了一点情况,就与逃出城来的娃娃、焰焰、徐铉、萧俨等人碰到了一起。
丁承宗匆匆了结了事情经过,眼见城中逃出的百姓渐渐稀少,立即唤过丁玉落嘱咐一番,丁玉落跃马提剑,与柯镇恶领着那一万新军便杀回城去。
冲在最前边的是他们招募的契丹族的好汉,按照宋军建制的习惯,这一支人马称为契丹直。说他们是新兵,只是因为这是一支新组建的军队,他们的士兵可不是齐刷刷的十八岁的新兵蛋子,许多士兵早有作战经验的,其中不乏诸部族间征战失败的部落逃民,和这几次王爷谋反失败,逃出契丹的该部族牧民。
他们在契丹直班领耶律莫闻的带领下,凶神恶煞一般扑进城去,大叫大嚷着契丹话,高呼奉萧后之命进军西北,夺取银州。李继筠只有六千兵马,这时满城散开,劫掠财物,抢男霸女的都在忙活着,李继筠控制不住,也无须控制,银州空虚他是知道的,等到天亮再收拢军队对全城进行严格控制是来得及的。
而丁承宗这一支人马不但兵力上要超过他们,而且兵员是集中的,这一路杀将过去简直是所向披靡,势若破竹。李继筠被那娇媚的道姑一巴掌扇得脑袋肿如猪头,吐字不清,脸颊高涨,这种伤势看着难看,却又不必包扎,也没有合适的药物,正自懊恼不已,忽地败军来报,契丹突袭,自北城杀入,大军浩浩荡荡,夜色当中也不知多少人马。
李继筠听了又惊又疑,前番杨浩与契丹合攻银州的事他是知道的,当时契丹出动了能征善战的迭剌六院部五万精兵,最后擒杀庆王耶律盛而去。如此说来,他们与杨浩应该是有某种联盟关系的,当然,世上只有永远的利益,没有永远的朋友,契丹出兵攻打杨浩也不是不可能,可是……真就那么巧。契丹人这时也来横插一脚?
正半信半疑间,契丹铁骑已汹涌而至,听着那正宗的契丹话,看着那正宗的契丹式武士冲锋阵法,李继筠还如何不信?上一次契丹人出动了迭剌六院部五万精兵,这一次出动了多少?李继筠越想越惊,眼见敌军来势汹汹,人马越聚越多,自己漫说抵抗,光是把那散落城中各处的六千兵马都召唤回来,也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当下无暇多想,只得暗叹一声晦气,拨马便向城外逃。
李继筠自始至终也没怀疑那是银州军的疑兵之计,他知道银州空虚到了什么程度,闯进城来所遭遇的微弱抵抗也验证了这一点,如果银州还有一支生力军,哪有可能白痴到埋伏在城外,等着他破城,杀得满城百姓落荒而逃,再冲进城来决战的道理?
尤其是李继筠一路逃出银州城后,还欲尽量收拢旧部,可是停了没有多久,城中就拥出了大队人马,看那架势竟是锲而不舍,李继筠对自己的判断更加确信无疑了:如果这不是大队契丹兵马的前哨,后边还有源源不断的兵马,他们岂能得了银州城后不赶快控制全城,却在夜色之中穷追敌寇?
李继筠终于死了心,率领几百名带在身边的残部望风而逃……
他却不知,丁承宗已得知侄女雪儿和小周后所乘的车子被乱民裹挟着不知冲到何方去了,所以稍稍控制了银州情势,马上就令人四处寻找,那一路骑兵是出城寻找小周后和雪儿的。
※ ※ ※
天亮了,张崇巍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
现在他已确定留守无定河边大营的杨浩兵马远远超过了他的预计,对方又是守的一方,这些天对防御工事不断加固、完善,防御战打得风雨不透,阵地上丢下了许多尸体,可是到了天亮时分,他的营寨还没有扎下来,士兵们人困马乏,煮些粥食,前方都得排下重兵以防杨浩营中发动反冲锋。
他无法想像面对一连串的失败,他将迎来的是李光睿怎么样的怒火,就在这时,一路轻骑寻到了他的驻地,来人是拓拔宛然,拓拔系的一员将领,两人一向没有多少交集,不过还算相熟。
拓拔宛然率了一个百人小队急匆匆驰进张崇巍匆忙建立的简陋营地,立即去见张崇巍,张崇巍忐忑不安地把他接进才搭设了一半的营帐,匆匆摒退左右,试探问道:“宛然大人怎么来了?可是带有大帅的军令?摩云岭那里,可已救下了军粮?”
拓拔宛然不答,他看了看张崇巍营中的狼狈,不禁眉头一蹙,责问道:“整整一夜的工夫,张大人都没有打下敌军的营盘,而且丢盔卸甲,如此狼狈?”
拓拔宛然的官职比张崇巍小的多,虽说拓拔宛然是李光睿身边听用的人,可是起码的上下尊卑还是该守的,张崇巍听了便暗生火气,可是又不能得罪拓拔宛然,只得解释道:“宛然大人有所不知,杨浩留守此地的兵力并不只五六千人,依我估计,其兵员总数应该不在我部之下,这么多的人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