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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风无方的性子,又哪里会耐烦去向那两个家伙解释,因此只是淡淡吩咐了属下几句,便将这两个极品大员安置在了龙青县的一处府邸中,并派了重兵把守。萧云朝和虞荣期惊惶之余,不由都在猜测外间的局势,就连脾气一向最为暴躁的萧云朝也收敛了狂傲之态。风无方虽为亲王,但软禁大臣乃是不得了的罪名,若没有风无痕首肯,对方决计作不出这样的举动。当下两人便只能安心等候消息,萧云朝甚至在暗暗祈祷京中的妹子不要走错。
送走了风无痕,风无方并未停止动作,他紧接着便派出了一个心腹。以八百里加急往京城送上了急报。上头清楚明白地奏明了会盟结束的经过,还奏报了一通子虚乌有地大捷。末了却如同蜻蜓点水般地提了一笔已然派精兵护持风无痕回京。他有十足的把握,宁郡王风无惜定能在第一时间看到这封奏折。当然,这也是逼着皇后萧氏痛下决心。
“皇叔。海相,鲍大人,连夜召见虽然不合礼数,但如今已是顾不得这么多了。”皇后萧氏派了皇帝御前的十二名心腹侍卫,以懿旨之命压服了看守三人府邸地士卒。这些军士都是步军统领衙门的精锐。张乾事先便曾有命,不得违抗皇后和宁郡王,所以没费多大周折就将三位重臣接出了府。萧氏心中清楚,此举并不能瞒过风无惜,但是,在展破寒已经明言表示遵从地情势下,她并不惧有人行谋逆之举。
惫夜召见,事机紧急自是不在话下,但虑到背后隐情,饶是三人老成持重。此时也不由心神恍惚。氓亲王风氓致勉强镇定了一下情绪,这才欠身问道:“皇后娘娘,可是皇上病情有什么不妥么?”他知机地没有询问有关九门提督张乾的任何话语。须知皇帝遗诏并未交给他们三人,那么,如今江山社稷便决之于萧氏一妇人之手,万万不能因为一时得失而坏了大事。
“皇上。已经于亥时驾崩了。”萧氏虽然想保持冷静,但声音还是禁不住有几分发抖,“如今外头的情势你们也看到了,皇上临终前还有关系甚大的遗言嘱托本宫,所以本宫不敢造次,只得先宣你们进宫计议。”
此话如同轰雷一般劈在众人头顶,虽然事先想过这种可能,但从萧氏口中确认之后,他们还是一片木然。海观羽见鲍华晟蠕动嘴唇,似乎有大放悲声的意思,连忙出言阻止道:“鲍大人,如今不是哀恸地时候。皇上龙驭上宾,我等臣子须以遗命为重,不可为一时之感而耽误了大事。皇后娘娘,不知皇上究竟有何遗命?”
海观羽深知萧氏行事高深莫测,之前风无惜的种种逆举和九门提督张乾的倒戈,若是没有她的默许绝不可能成事。然而,倘若萧氏真的要废长立幼,只需矫诏行事即可,大可不必颇费周折地宣他们进宫。这位母仪天下的皇后娘娘究竟在想什么?
六道目光全都集中了萧氏身上,似乎有融化一切障碍的势头,此时此刻,他们的心中全是惴惴不安,生怕萧氏口中吐出一个不合时宜的名字。
“皇上在病重之前便早已将遗诏交给了本宫保管。”萧氏徐徐立起,面上露出了几许感伤之态,看也不看下头三个焦急万分的臣子,“至于皇嗣,诸位也应该早就明白了。先头皇上早已册立皇太子,并已告祭天地,宣之于天下。所以,诏书中地新君自然是皇七子风无痕。”
众人顿时如释重负,但是,他们不由又生出了疑虑。倘若萧氏早就知道遗命,那又为何在风无惜倒行逆施的时候不加以阻止,反倒是不声不响地默许其行事?风氓致和海观羽两个老臣思虑深远,已是隐隐约约猜到了几分,心中顿时不寒而栗。萧氏往昔行事他们都有所耳闻,在后宫诸多嫔妃中能脱颖而出,家世容貌固然重要,但心机胆略也同样不可少。
此时此刻,萧氏的默许和不露声色无疑是逼着暗处地人加快谋划的步伐。
鲍华晟却还无法体会这么多,四人之中,便只有他还不知道风寰宇的存在,因此他在清楚了遗诏后便大大松了一口气。只见他离座起身,恭敬地跪地建议道:“皇后娘娘,既然皇上已有遗诏,依微臣之见,请您明日一早立刻宣召群臣回合于太和殿,由氓亲王宣读遗诏。如此,外头纷乱的局势和流言便可镇压,也不虞有人暗中再有图谋。”
“鲍大人,本宫知道你所指为何,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萧氏正容道,“若是本宫未曾料错,无痕应该已在日夜兼程赶回京城地路上。安亲王风无方乃是西北统帅,行事又一向精明谨慎,定会多派甲士随行。无痕又领太子之尊,路上想必也没有州县敢大胆拦阻,所以行程应该很快。不过,京城中虎视眈眈的远不止露出苗头的那几个,倘若宣遗诏之时,无痕并不在场,有人趁机作乱又如何?”
“皇后娘娘,您力图用强势手腕镇压那些反叛之人,心思自然是好的。”风氓致斟酌着语句,谨慎地建议道,“想必皇上已经对您说了有人暗中窥伺,但那些宵小之辈凯觎大统又岂能得朝中诸多官员支持,无非是拉起一杆大旗,旗下三五跳梁小丑罢了。微臣已是听说了,一些老一辈的皇族有蠢蠢欲动的架势,但只要京城不乱,则天下不乱,若是再任由张乾这等卑鄙小人放肆下去,怕是人心都乱了。”
“氓亲王放心,张乾虽然领着护卫京城的职责,但京城中至少还有一门是完全由本宫作主的。“萧氏微微一笑,很是胸有成竹,“本宫已密令丰台大营提督展破寒枕戈待发,只要一个命令,便可立即入京勤王。但是,你们应该明白,即便宣了遗诏,在无痕未曾回京之时,变数依旧存在。只要待无痕秘密潜回京师之后,一切才能尘埃落定。”
“皇后是说,安亲王为以大军疾行为饵,让众人的精力都集中在他们身上之后,其实是让太子殿下混在小队人马中进京?”海观羽几乎难以相信风无痕会这样冒险,“如此一来岂非是鱼龙混杂,难以保护?”
“无妨,展破寒已经秘密遣人前去迎驾,应该不至于再出差错。”
萧氏沉着冷静地道,“如今之计,便是正式将皇上病重的消息散布出去,让那些人都动起来再说。本宫将知会张乾,让他不要干涉你府中的实务,你们可以趁机见一些立场暧昧的官员,顺便散布一些谣言出去。皇上驾崩的消息本宫封锁得极好,应该不至于在这几日流传出去。”
三位重臣刚刚告辞离开,宁郡王风无惜便气冲冲地往宫里来,两边人马正好撞上。碍于礼数,他只得命人让道,注意打量着三人的脸色,但遗憾地没看出任何端倪。待到进了坤宁宫之后,风无惜立刻蛮横地斥退了所有太监宫女,这才忿忿不平地埋怨母亲道:“母后,您为何将这三人召进了宫,难道不知道他们是七哥那一边的么?事到如今,眼看儿臣就是大位有望,难道您要反悔?”
看着这个从小宠溺,却丝毫不争气的儿子,萧氏深深叹了一口气,许久才打起精神道:“为娘做事你还不放心么?他们都是国之重臣,哪怕是你将来登基为君,难道就要为了他们先前的过失而贬斥不用?你让张乾把他们软禁府中已经够冒失了,如今还这副模样,哪有人君的威严气度?”
风无惜这才感到自己的失礼,脸上便有些讪讪的。对于母后萧氏的忽冷忽热,他始终琢磨不透,但今次能有这般成就,靠的都是他那个同为皇后嫡子的头衔。“母后,是儿臣错怪了你。”他低头道,不过很快又恢复了那种狂热的表情,“儿臣已经给山东布政使闵致远去了信,等在百官面前宣了遗诏之后,他便会第一个上书道贺。”
萧氏几乎难以相信儿子会这般短视愚蠢,夺位之事只需和京中大臣商量即可,只有他这个刚愎自用的家伙才会和外官通气,这不是自寻死路么?然而,此时说什么都没用了,棋子没用时便只能成为弃子,这便是唯一的取舍之道。
· 第八卷 新君 ·
~第三十一章 决意~
“皇帝真的死了?”风寰宇不可思议地问道,“你是亲眼所见还是从侍卫口中探听到的消息?”对于皇帝的精明,他有着深深的忌惮,若是那个人利用诈死或是诈病逼他现形,那就得不偿失了。在这种紧要关头,过早暴露实力只会招来灭顶之灾。
风无凛微微摇了摇头,“消息只怕不假,那个女人被软禁在宫里,后宫的其他嫔妃也都是一样,只有皇后日日出入勤政殿,时不时来几道古怪的指令。”他顿了一顿,又若有所思地道,“昨夜她召见了风氓致那三个老臣,风无惜得了消息之后,又急匆匆地冲进了宫,然后满脸喜色地回转了来。就在今早,又有太监宣皇后懿旨,说是皇帝病重,国事由海观羽等人商议处置。”
这个时候宣布皇帝病重的意思极为明显,因此风寰宇的眉头终于舒展了开来。谣言已经没有必要再放出去了,至于皇帝是否驾崩,这其实无关紧要,只要局势一乱,怕是京中那几个大佬再有本事也难以压住局面。
“无凛,风无痕已经在回京的途中了么?”他沉声问道。
“安亲王怕是已经投靠了这位太子,所以护卫极其森严。如果没有料错的话,怕是这些人全都是精锐,以一挡百固然不可能,寻常军士也许根本抵挡不住这些人。”风无凛的消息极其灵通,他们这些年在各地收买了相当的耳目,因此对于扈从风无痕的士卒数目几乎廖若指掌。
“你想风无痕会不会还像上次一样,只带几个人先期潜返京城?”
风寰宇不得不虑到这一手。如今时间紧迫,只能抢在风无痕回京之前发难,否则那就是天大地麻烦。“若是时间算不准。那一切就都泡汤了。”
风无凛思量了一会,这才否定道:“上次的变故应该让他谨慎了许多。否则也不会接受风无方的好意,带着这么多精锐随行,而且又是用急行军地架势,摆明了是往京城赶。若是他有意带随从先行返京,大可命那大队人马放慢速度以作掩饰。犯不着用这种如同狂风过境的架势。”
风寰宇这才放下心来,西南那边他早就用飞鸟传信,此时怕是缅阳族已经遭到了变故,估计大战一触即发。西南可没有风无方这样地将领,贺甫荣虽然是朝廷重臣,但却不通军事,因此败战已是板上钉钉的结果。只要趁着讯息传来的当口发难,怕是贺萧两家都压不住局面。
他露出一个冷冽的笑容,喃喃自语道:“这一天终于来了。”
虽然已经竭力赶路,但吕原昌和张云锋怕人看出底细。毕竟一行人中若有太子,则速度不可能放得太快。不仅如此,他们一行人的急行军实在过于招摇了些。在官道上往往会遇到各府县派来打听地人。即便不算这些耽搁,他们也最少要十天之后才能抵达京城。只有那两个为首的统领知道,风无痕这个皇太子并不在他们之中,尽管留下了几乎所有的随行侍卫。但他本人已经随着安亲王风无方派去京城的报捷亲兵,早一步赶往了京城。
陈令诚则是通过地道平安抵达了东宫,红如一见到这位义父便立刻喜上眉梢,连对丈夫安危的忧虑也减去了几分。虽然东宫诸人对于陈令诚的神通广大颇为诧异,但此时此刻,多了一个能出主意的人总是更好,因此,为了保住一众人等的性命和前程,他们不得不再次聚在一起商议。这一次,他们可以利用的消息就实在太多了。
与平时不同,这一天的东宫中还多了几个人。由于皇后萧氏地特别允准,詹事府的几个人终于能够出门,因此全聚到了这里。少詹事左晋焕的脸上没了往日地自信,耷拉着脑袋,显得格外沮丧。他是真的感到一种无力,在京城这种实力决定一切的地方,风无痕这个太子不在,他这个少詹事说话的分量就轻了,如今甚至差点被人软禁府中,想起来就令人哀叹。就连范衡文和李均达也是同样无可奈何,他们地品级比左晋焕更低,家世背景也远远不如,这几日被人当囚犯看着的感觉着实令人愤怒。
由于一起商议的除了一众男人外,还有风无痕的四位王妃,因此中间就不得不设了屏风,饶是如此,几个外官还是显得有些拘束。但是,交谈了几句之后,众人的精神便逐渐集中了起来,如今本就是非常时刻,他们没有时间可以浪费。可以这么说,即便文武百官中有半数以上支持风无痕,那也只是因为他拥有太子的头衔。倘若到时来一道遗诏,皇位就很有可能落到别人头上,届时又有谁敢不遵从皇帝的遗命,哪怕那很有可能是一道矫诏。
“所以说,母后的态度至关紧要。”越起烟沉稳地出言道,“虽然我和母后交往不多,但还是见过几次,她给人的印象除了表面的雍容华贵之外,更深层的感觉的就是处事果决。照殿下之前说过的话,对于母后的立场至少有七成把握,所以我们不妨作这样一个假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