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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也不好看。皇上如今正是励精图治的时候,本王若真是要作践你们,一个条陈上去,这里的所有人便都得吃挂落,何必呢?大家都散了吧,本王向来是个好说话地人,没法子就是没法子,不会承了你们的情再来糊弄你们。”
风无候言罢便大手一挥,“来人,备轿,本王要进宫面圣!”他一边吩咐一边返身往里头走,嘴里还在嘀咕,“太后抱恙在身,本王也得去探视一下,顺便和皇上叨咕两句。”
刚才还怀有希望的人立刻作鸟兽散,这里地官员大多是一些低品京官,其中也不乏各地的富商公子,正是听了风无候以前的名声才放心盘踞在此,希望能撞上一个大运。谁都没想到风无候居然这般实在,几句话堵了他们的路不说,甚至有进宫奏报之意,谁还愿意讨一个没趣,因此都散了。
风无候也不理会周严地埋怨,自顾自地便乘了八人抬的绿呢官轿往皇宫中赶。他是当今皇帝的兄长,平日又还算得势,因此勤政殿的几个小太监在瞥见他的人影后立刻一溜烟地前去通传,半晌便出来领他进去。风无候也大方,随意从袖中取出几个金瓜子赏了,顿时让这些人喜笑颜开。
“微臣叩见皇上。”风无候从容地行礼请安道。
御座上的风无痕显然对这位皇兄的觐见有些奇怪,不过,他依旧笑道:“四皇兄倒是难得进宫来,平身吧。”他目视身边的小方子,示意他去搬过一把椅子。
风无候这才告罪坐下,“皇上如此说可是大大冤枉了,微臣若是天天前来觐见,怕也扰了皇上处理政事的功夫。微臣不过是个闲散王爷,理事又少,隔三岔五地没事觐见总不是章法,因此也就怠慢了。”
“哦,那今日四皇兄觐见是有要事奏报?”风无痕调笑道,“这倒是难得,朕一定洗耳恭听。”
“也不是什么大事,无非就是恩科带来的麻烦而已。”风无候一边苦笑一边摇头,“皇上是不知道,自打宣布了马大人就是本科主考之后,微臣的王府就被围了一个严严实实。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查出了微臣和马大人那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关系,全都一窝蜂地来求告,搅得王府不得安宁。”他忿忿地吐出一句脏话,随即便省到了失仪之处,连忙请罪不迭。
“原来是这事,四皇兄可是招了无妄之灾啊!”风无痕听对方连脏话都吐了出来,不禁眉毛一扬,显然是有了兴趣,“凭你的手段,如今应该是打发了那些家伙吧?总不成此事还得知会朕,让朕替你排忧解难?”
风无候嬉皮笑脸地答道:“皇上猜得差不离,微臣可是借了您的名头才吓跑了那些人。先是吓唬了他们几句,然后微臣装模作样地说要入宫面圣,他们就全都散了。敢情他们先前以为微臣做不出那样的事,真是见鬼。“他见风无痕也笑了,连忙趁热打铁道,“皇上,您也知道微臣不过是好玩乐的人,但氓亲王已经召见了好几次,数落得颇凶。微臣寻思着若是有担着一点小差使就不会有这许多麻烦,您能不能随意拣个差使给微臣做挡箭牌?”
风无痕先是一怔,随即便醒悟到这才是风无候的真正来意,不由哈哈大笑起来。虽然他对于不阴不阳的风无候始终抱着警惕,但也知道对方是个聪明人,否则也不会在当初轻易改换门庭,并频频示好。
再联想风无候先前的话语,他突然止了笑声,大有深意地凝视了对方一阵,这才道:“四皇兄既有为朕分忧之心,朕当然是求之不得。不过,若是光糊弄氓亲王则免了,好歹也得兼一个正经差事才是。这么着,你既然先前就被那些人骚扰过,此次就帮着分担一点科举杂务吧,正巧马逢初先前还和朕抱怨过时间过于紧迫,你们这甥舅俩就不妨多多费心了。”
风无候没想到这个皇帝弟弟如此爽快,一时之间倒没有醒悟过来,半晌才慌忙跪地谢恩。直到转去慈宁宫谒见太后,他才有些品味出了其中含义。皇帝那是有心相试,想那正副主考都不是摆设,十八房考官中还不知有多少人是皇帝眼线,他能翻出什么天去?若是出了纰漏,应景儿就是把柄,怪道是皇帝如此放心。
他想着想着便轻笑了一声,惹得前头引路的两个宫女不由侧目。进了慈宁宫,他这才发现这座宫殿中的光线极为昏暗,再加上一色衣着朴素的宫女,便仿佛换了一个季节一般。
“微臣叩见太后。”风无候先是依礼拜见,随后便道,“微臣许久未曾至慈宁宫请安,实在是罪过。听闻太后抱有微恙,不知如今是否好些了?”太后的病情也是外头传闻最多的,因此他也有心探一个究竟。
“你既有心来探病就够了。”帘后传来了一个淡淡的声音,“无侯,你是皇帝的兄长,不要一味耽于玩乐,也记着帮皇帝一把。如今朝中事务千头万绪,只靠皇帝一人决计撑不过去,你这个皇兄便得端出亲王架子来。”
风无候心中不由一凛,太后和皇帝的说辞如此相似,这让他更为警惕。“太后教训,得是,微臣先前是太疏于正事了,实在是惭愧得无地自容。”他恭恭敬敬地碰头之后,又试探道,“如今外界流言纷纷,太后慈躬违和乃是国之不幸,微臣恳请太后安心养病,如若早日康复,则朝野皆庆,也不枉皇上一片孝心。”
太后萧氏自然是应了,待到风无候离开之后,她便召来了柔萍,正色道:“你派人知会皇帝,盯着一点风无候,他不是个寻常角色。若是笼络好了,此人也是个辅臣材料,但若是让他钻了空子,那立即便是天大的纰漏。”她见柔萍都一一应了,又嘱咐道,“你再派人去萧家传哀家懿旨,让几个小的安生考科举,不要老是想着恩荫。还有,随便在箱笼中选些东西赐过去,把话说得含糊些。”
柔萍一一记下之后,便悄无声息地退出了寝殿,只留下萧氏一人怔怔地出神。
· 第九卷 江山 ·
~第十七章 回门~
虽然被皇帝委了一个副主考的差使,但唐曾源仍然是一副悠哉游哉的模样,仿佛对于这天大的恩宠并不以为意。他自十三岁从院试脱颖而出之后,十六岁乡试得中解元,十八岁得中殿试头名,人人谓之天才。
然而,这样一个经史尽通的人物却在詹事府和翰林院两个清水衙门一呆就是二十年,虽然屡屡有教导皇子的尊荣,但秩位上却停滞不前,实务上更是没有丝毫进展。不过,京城中没有任何人敢小看这位翰林院的掌院学士,须知他不但是门生满天下,就连不少皇族子弟也是他教出来的,根本碰不得。
因此,尽管唐府门前打探风声的人不在少数,但无人敢越雷池一步,也无人敢怪唐曾源架子太大。不过,那种门庭若市,车水马龙的景象仍然让唐府上下的仆役喜不自胜,这些天来,光是那些人塞在他们手中的银钱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老爷,您好不容易捞到这么一个肥差,怎么也不好生操持一下,再这么下去,人都让你得罪完了!”杜氏不满地埋怨道,“这些年来,家里上上下下的开销都取自那几个庄园,总不能坐吃山空吧?”她说话不虚不实,竟是有心撺掇丈夫出去应酬一番。
“唉,夫人,你也知道如今什么情势,若是出去瞎搅和,说不定连命都没了。”唐曾源却是不以为然,“你平日不是老叫我韬光养晦么,这一次怎么改了主意?”
杜氏微微一笑,这才在唐曾源对面坐下。极是认真地说:“老爷,此一时彼一时,现在皇上刚刚登基。正是用人的时候,无论好歹。你总得着意表现一番才是吧?再说了,外头探听消息的那些人都是小角色,无非是几句话就能打发地。可是,那些背后的朝廷大佬呢?他们一个个眼巴巴地盯着你的差使,不就等着分一杯羹么?”
“哼!都是一群贪得无厌地家伙。新君登基,正愁找不着人发作,他们还想作耗?夫人的意思难道是……”唐曾源先是冷哼一声,随即仿佛想到了什么,声音也放低了些。他随手打发了身旁伺候地几个丫鬟,这才把头凑得更近了,“夫人想让我这一次大大地出彩一回?那得罪的人可就海了!”
杜氏高深莫测地摇摇头,“我可没那么傻,你不会把马大人一起拉上?他可是一心想做皇上驾前的重臣,平时和那些达官显贵都不兜搭的。所以让他出头岂不合适?到时,你只要装作不经意地提上一句,为了不担干系。他总得和你联名上折吧?再说了,只要拣几个不长眼睛又不讨皇上欢心的人作法,料那些权贵也没有话说。”
“夫人真真是女中诸葛!”唐曾源抚掌笑道,“你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有底了。”他向来对杜氏言听计从,此时哪里还会有什么犹豫,唤了一个丫鬟便准备更衣到外边会客。谁料刚起身,就见一个大丫鬟匆匆忙忙地进了屋子,偏身行礼后报道:“启禀老爷,夫人,姑爷和小姐一同来拜。”
唐曾源先是一愣,随即脸色便有些难看。“这个章叔铭,听说回京都有好几日了,怎么今日才知道上门?见柔也真是命苦,居然嫁了这么一个功利心强地夫婿!”他显然是曾经听过旁人的说辞,言语便不那么好听了。不过想到女儿难得回京一次,他只好吩咐道,“让他们进来吧!”
杜氏见那大丫鬟退去,就上前劝解道:“老爷,些许小事就不用放在心上了。如今叔铭已经是浙江布政使,正二品的大员,哪个年轻才俊能像他这般争气?依我看,年轻人功利心强是好事,否则岂不是像你这般,在翰林院苦苦地熬资格?先前若非皇上圣明,赏了你一个少傅的虚衔,怕是你如今的品级还不及他呢!”她见丈夫脸上似乎有些挂不下来,便又笑着排解道,“女儿能嫁这种人是她的福气,叔铭至今还只有两个妾侍放在房里头,还是见柔当初陪嫁的丫头,旁的一个都没有,就这一点,怕是寻常官员都及不上的。”
“就你有道理!”唐曾源无奈地摇摇头,见女儿和女婿一同进来,他也就收起了刚才的神情,颇有些欣喜地瞧着这一对璧人。
算起来两人成婚也已经八年,期间唐见柔育有一子一女,也算是完成了母亲地嘱托。然而,虽然她看上去仍然一如往常,但杜氏还是察觉到女儿目光中的一丝游离,顿时有些不悦。
“见过岳父、岳母!”章叔铭恭恭敬敬地上前行礼道,身旁的唐见柔自然也是亦步亦趋地行礼不迭。
“好了,难得见一次面,不用闹这些虚礼。”唐曾源令两人起身后,便端详起女儿地面色来,许久才出口取笑道,“唔,江南水土确实养人,见柔你倒是更见丰腴了。不错,不错……”他突然想到了一双外孙,便疑惑地问道,“你们两人没把孩子带在身边?”
章叔铭连忙抢着答道:“本来今日要带他们来拜见的,不过昨夜两个孩子似乎没睡好,因此还是让乳母带着住在父亲那里。若是岳父和岳母想看看两个孩子,待会小婿便让人通知一声。见柔也是好久没有回门了,此次小婿也有意让她在此待上两天,以慰岳父岳母和她的别离之苦。”
唐曾源这才满意地笑了,翁婿俩又说了一阵,他便依旧出去会客,只留下了章叔铭夫妇和杜氏。杜氏见丈夫离去,也就斥退了一众丫鬟,这才令女儿坐到自己身边。她也不管章叔铭同在此地,开口便斥责道:
“见柔,你太不懂事了。幸好刚才你父亲看得不仔细,我问你,你这泪痕是怎么回事,居然连胭脂水粉都掩盖不了?都已经是为人妻的女人了,平素不要凡事都挂在脸上!”
唐见柔早知母亲地秉性,只得点点头,心中一片黯然。反倒是章叔铭上前圆场道:“岳母,不过是昨夜和两个孩子玩累了而已,哪有什么泪痕。我和见柔的情分那是人尽皆知的,夫唱妇随自是不在话下,您就别操心了。”
杜氏听女婿这等说辞方才作罢,又闲话了一阵,她见唐见柔丝毫没有精神,便唤了一个丫鬟带她回房休息。她示意章叔铭坐下,这才问起此次进京述职的内情。
“岳母不必担忧,虽然皇上也知道当年那桩所谓公案,但因为这点小事而黜落官员却不可能。不说我在布政使任上一向勤勉,就是看着我父亲和岳父的面子,他也绝不会令吏部为难于我。”章叔铭很有自信地答道,“再说了,我这一次进京,偶然遇见了那两个人,虽然范衡文仍旧对我敌意深重,但李均达那边却好像已经揭过了此事。再者,今次还有幸见到了那个皇上大为器重的左晋焕,就是受些闲气也无所谓了。”
“你能这么想自然最好。”杜氏显然对这个女婿很是满意,又出言提点道,“你上头的那个浙江巡抚卢思芒是皇上亲信,平日对他得多多留心,千万别轻视了他。这等人都是官场老油子,断不能小觑,再加上皇上一定会大力提拔他,因此你一定得巴结好了此人,巡抚的位子才不会旁落。”她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