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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都忘了吗?”
那小厮委屈地跪了下来,带着哭腔道:“启禀家主,不好了,外面来了大批官兵,将这里团团围住,各房的老爷们都吓坏了。”
“什么!”罗允文只感到胸口一阵痉挛,脸色也变得煞白,身不由己地倒在了椅子上。来得太快了,他死命地抓着胸口,不甘心地想道,要振作,要振作,他不停地告诫着自己,另一只手颤抖着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瓶,一仰头倒了下去。这价值百金的药果然有效,转眼间,他感到自己又恢复了气力。
“召,召集所有人在屋外集合!”罗允文沙哑着嗓子叫道,“我倒要看看那些人要诬我罗家一个什么罪名!”
主管此次围捕的是郭汉谨的心腹,游击计昌,在他的指挥下,数百名士兵将罗家团团围住,生怕有人逃出。臬司衙门事先已经得到了确实消息,所有罗家的骨干今日都集中在了大宅之中,因此不虑有重要人物漏网。此时已是夜晚,远远望去,连绵不断的火炬煞是壮观,那些平素出动不多的兵卒们,也一个个握紧了手中的兵器,唯恐惹得上司不满。为了这次的行动,他们每人都得了五两的饷银,就为了这个,今晚也得打起十分精神。
计昌正在考虑是破门而入还是喊话的时候,罗家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出来的是罗家辈分最高的罗士杰。已经卸下执事一职的他,在家族面临生死存亡的时刻,不得不首先出来面对这些官兵,尽管他知道能平安度过这一关的希望极小。
“计大人深夜带兵围我罗家,不知所为何事?”尽管已经老态龙钟,但罗士杰的声音在这暗夜中仍然煞是清楚。
计昌不甚自然的扭动了一下脖子,“罗家勾结倭寇,私收赃物,本官奉钦差大人之命捕拿罗家上下所有管事者。”他的声音一出,兵卒中间顿时发出一片惊叹声,但是随即被一些军官压了下来。
“计大人是否弄错了,罗家与倭国有生意往来不假,但勾结倭寇之事纯属子虚乌有,若是光凭这么一个罪名要将我罗家老少下狱,那钦差大人未免太莽撞了!”罗士杰的话硬邦邦的,显然已将生死置之于度外。
“大胆!”计昌大怒,声音也不禁提高了,“若无确实的人证物证,本官怎会深夜带兵围捕。若是你们识相就自缚请罪,或许殿下还能给你们留一条生路,若是你们敢负隅顽抗,那就休怪本官不客气了!”他轻喝一声,身后的士卒立即兵器出鞘,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势。
罗士杰无奈地闭上了眼睛,人证和物证,简直是笑话,单只罗家,手中拥有的福建大小官员贪赃枉法的证据还少吗?可是,人家摆明了就要对自家下手,他居然连一点法子都没有。
“钦差大人既然说我们罗家勾结倭寇,那我们就束手就擒好了!”罗士杰身后传来了一个疲惫的声音,以代理家主罗允文为首,一众位高权重的罗家执事一个个都走了出来,不少人的脸上仍然惊恐不已。
“罗先生,下官只是奉命行事,得罪了。”见到罗家人没有反抗的意思,计昌也着实松了口气,脸色也缓和了不少,“来人,将他们拿下!”他对左右吩咐道。
“慢着!”罗允文突然大喝道,“依照刑律,非谋逆大罪,问罪前不得牵连家中幼小,计大人此次前来,准备将我罗家妇孺怎么样?”
计昌不禁皱了皱眉头,风无痕的命令相当清楚,带走了罗家主要几人后,将其他人全数先行软禁在宅内,然后分批带走,可是,这怎能让罗允文知道?“罗先生,本官只是奉命捕拿几位,其余一概不知,你们还是当面向殿下问个清楚好了。”他又对左右使了个眼色。
罗允文任由几个兵卒将他绑了个结结实实,他心中清楚,此时反抗,无疑是为罗家再增添一个罪名,幸好自己还留了一步后棋,那些往日和郭汉谨和卢思芒的书信都早已托人带走,如果此次脱不了身,那两个狗官也绝没有好下场。
顺利地将罗家一众大人物下狱仅仅是事情的一个开始,接下来就是一阵眼花缭乱的清洗。一个勾结倭寇的罪名,不算最轻也不算最重,然而,这个证据握在那些官吏手中,自然就可以百般变化,可轻可重,只要是他们愿意,就算定罗家一个谋逆的罪名也是简单。至于百姓那里,甚至听说一个被俘倭寇可以指证罗家和不少倭寇都有着金钱上的往来,如此一个八闽豪门暗地里收了那些赃物,这个体悟让老实的人们全都愤怒了。
虽然是蹲了大狱,但罗氏一族并没有受到什么虐待,不仅被单独关在了一块,而且伙食什么的也没有比照普通囚徒,然而,家族的命运还是让他们担忧不已。从那些狱卒口中,罗允文已经得知了外界的那些流言和百姓的愤怒,哼,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罗家势力仍大时,那些人敢这么说么?自己的下手还是太慢了,这是他至今最大的遗憾。
咣当,牢门突然打开了,一个人影静悄悄地出现在了众人跟前,竟是风无痕的侍卫徐春书,这种时候,他出现在这里干什么,就算是提审也不符合规例啊!徐春书似乎没有看见其他人的疑惑,只是冷冰冰地道:“奉殿下钧旨,传罗士杰前去觐见。”
众人尽皆哗然,连罗允文都颇为不安地打量着这个叔父,虽然坚信他对家族的忠诚,但此等危急时刻,他是否会说出些什么来谁都没有把握。“殿下有请,罪民自当从命。”罗士杰不卑不亢地答道,有些吃力地站起身来。
穿过有些阴暗的走廊,罗士杰跟着徐春书后面,心情远没有想象中冷静。他本就是罗家的旁系子弟,虽然辈分占优,却一向掌权甚少,直到罗允谦掌握大权,方才将许多事情交给了他掌管,因此对于这个侄儿,他的忠心始终没变过。然而,不久前的事变,让罗家失去了一个优秀的主事人,他也只能黯然退休,眼看着罗允谦急功近利的行为将罗家带到了如今的地步,若说没有怀恨在心是不可能的。
“启禀殿下,罗士杰带到。”徐春书躬身报道。
“罪民罗士杰叩见殿下。”罗士杰从容跪下行礼,他只是瞟了一眼,就发现风无痕左右侍立的正是上次去罗家时带入正厅的几个人。
徐春书小心翼翼地将门带上,亲自守在了外面。今次的事情,主子甚至没有和宋、郭和卢三位大人商量过,显然是别有隐情,因此他不得不小心一点。幸好此地的守卫由风无痕钦点了一百禁卫,否则要安排这么一次会面还真是不容易。
风无痕见年迈的罗士杰单独跪在底下,心中倒有几分不忍,无奈事关重大,他也只得收了那些恻隐之心。“罗士杰,本王今次单独见你,你可知道为何缘故?”
“恕罪民不知,罪民只知道,罗家勾结倭寇之事,纯属子虚乌有……”
罗士杰的话尚未说完,就被风无痕打断。“今次本王不和你说倭寇之事,本王只想问你,罗允谦是怎么病的?”
罗士杰脸色大变,风无痕如此问话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难道家主的病真有什么蹊跷?“回殿下的话,家主是在得知各地分号运往罗府的货物遭劫,伙计死伤严重后方才病倒的,为此我等虽然延请了福建最好的大夫,却依然束手无策。”
“那你可否知道,你们的家主是遭人暗算,这才变成了废人?”风无痕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问道,“罗允谦病重,接着你们罗家就蠢蠢欲动地在福建挑起事端,这其中到底有什么明堂?罗士杰,你身为罗氏中的长辈,不会推脱你不知道吧?”
罗士杰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不可能,绝对不可能,他反复地告诫自己要冷静,然而,他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失去了控制,整个人也瘫倒在地。天哪,难道这一切全是别人的阴谋么?
· 第三卷 长击 ·
~第二十章 制衡~
风无痕也只是一时性起,这才让陈令诚去罗家查看罗允谦的病情,岂料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陈令诚竟然说罗家的家主是遭人暗算,绝非普通的重病。这个发现让风无痕顿时涌起一种无力之感,他觉得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纵着一切,就是那人挑起了福建如今的动乱,要不是自己处置还算得当,恐怕此时早已掉入别人早已设好的圈套中了。
罗士杰目光呆滞地怔了好一会儿,这才艰难地吐出一句话:“家主,家主的病能好吗?”
“很难说。”这次开口的是陈令诚,“老夫虽然知道这是苗疆一种极为罕见的毒物,但对于解法也只是耳闻,并无十足的把握,况且……”他突然止住了话语,脸色也不太自然。
罗士杰当然知道以此时的局势,罗家男丁能保住性命已是难得,奢谈家主的病简直是笑话,但他还是从风无痕微妙的态度中看出了一点端倪。若是这位皇子钦差真的要对罗家斩尽杀绝,似乎根本不用和自己提这件事,说不定真有什么转机呢?“家主仍康健时,对殿下一向恭顺有加,请您大发慈悲,救救他吧!罪民在此恳求您了!”他边说边连连碰头,死命的撞击下,青石地上都沾满了殷殷血迹。
“忠贞之人啊!”风无痕轻叹道,“小方子,你去扶他起来。”眼见着一个已经风烛残年的老人受到如此折磨,他还是有些不忍心。
“殿下,您答应了?”罗士杰惊喜地叫道,一边甩开了小方子扶他的手,“罪民自知身份,还是跪着回话好,但求殿下赐一个明示就好。”
“本王可以答应你,尽力救治罗允谦,但结果如何不能保证。”风无痕瞥了一眼陈令诚,斟酌着语句,“但是,罗士杰,你必须告诉本王,罗允文究竟和京城的何人秘密勾结?”
听到风无痕提到那个贼子,罗士杰的愤怒之色就再也掩饰不住了。之前若不是因为自己的软弱,怎会如此轻易让他坐上代理家主的位子?“罗允文行事一向诡秘,他的事情家中上下没有几个人知道。”虽然很想说出点什么,但左思右想,罗士杰竟是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罗士杰在家中很是有几个心腹,说不定他们知道些什么。”
“你能保证这些心腹都没有逃走?”风无痕怕的就是罗允文还备了什么后着,因此才是看管住了罗家大宅,连几条隐秘的地道也没有放过,毕竟郭汉谨和卢思芒这些年来对罗家也是知之甚深。“本王剿倭之事传之甚广,难保罗允文没有做万全的准备。”
“此事殿下放心,罗允文那几个心腹中只有两人正好外出,他们的落脚点罪民正好知道。”罗士杰不假思索地答道,他敏锐地感觉到只要能抓住罗允文勾结的后台,这位皇子就可能放过罗家,“殿下火速调兵前去,应该可以抓到那两人。”
“好!”风无痕霍地立起,“本王立刻派人去办。罗士杰,罗家能否逃过这一劫,就要看你的话是虚是实了。冥绝,吩咐下去,将他单独羁押,待事成之后,再作计较。”
福州的百姓已经习惯了官兵满大街乱跑的日子,这些天来,时不时有一队队的兵卒搜索着与倭寇勾结的奸细,只要是指认与罗家有关的,一概先下狱再说,臬司的衙门里,已是关了个严严实实,光筛选就是一件天大的麻烦事。
“快看,又是拿人的!”几个摆摊的小贩不禁又是一阵惊惶,这些当兵的横冲直撞惯了,他们这一来,今天的生意就别想做了。
“天,是钦差大人的卫队!”一个路人惊呼一声,随即立刻捂住了嘴,就算瞎子也看得出这些人和臬司的官差不同。几个路当中的行人连忙避让,胆小的孩子甚至大哭了起来,所有人心中都是惊疑不定,是什么要犯能让那位皇子出动这样的精锐?冷风静悄悄地吹过,人们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答案很快就出来了,一群兵卒从一户民宅拖出了一个年纪不大的男子,三两下地堵住了他的嘴,将其捆了个结结实实,随后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则是抱了一大堆文书走了出来。这些兵卒来得快去得也快,顷刻之间就退得一干二净,只有门上的封条显示着这家主人的命运。几个好事的不由凑过去一看,不出所料,上面写的也是勾结倭寇。
“陈老四那么个老实人,怎会勾结倭寇,这不是欺负好人嘛!”一个后生忿忿不平道。
“你小孩子家懂什么?”一个老人训斥道,“不是勾结倭寇,钦差大人用得着把自己的亲卫都派了来?他的罪肯定不轻,你别看昨儿个方四爷受了牵连,人家也只不过是官差客客气气地来请的,哪有这么大排场!”
“陈老四曾经在罗家当过差,听说就是在那位罗大老爷手下,你说他是为什么进的班房?”一个面目消瘦的中年人不屑地扔出一句,“站错了队,就是这么个下场!”
一帮升斗小民不禁面面相觑,他们都知道那中年人是个秀才,好歹读过书的,因此都不再多嘴,闲磕了几句牙就连忙散去,多事之秋,谁想把自己搭进去。
郭汉谨和卢思芒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那堆文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