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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介意萧大龙的失礼之处,笑了一下,接着往下说道:“唔,这一路千里迢迢,着实不易,道路艰险自不消说了,更兼沿路不太平,盗匪横行,两国王室要到京师怕是大难喽,萧将军以为如何?”
“啊……”萧大龙一听李贞言语中所透露出来的意思,顿时大吃了一惊,一双眼瞪得老大,满脸子不敢相信状地看着李贞,老半天才回过了神来,喃喃地道:“殿下之命末将自当遵从,只是,只是……”
“萧将军有困难么?”李贞并没有出言解释,只是笑着追问了一句。
“谨遵殿下之命,末将定会谨慎行事,当不负殿下所托。”被逼到了墙角上的萧大龙不敢再有丝毫的迟疑,满脸子坚毅状地躬身行礼道。
“嗯,萧将军所言本王信得过,这样好了,过些日子,本王派人将两国王室都送到西城,萧将军看着办便是了。”李贞很是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说了一句。
一听李贞话里已透着逐客之意,萧大龙也不敢多留,恭敬地行了个礼道:“谨遵殿下之命,末将告退。”
“嗯,去罢,先在本王营中休息数日再回罢。”李贞也不强留,只是笑着抬了下手,示意萧大龙不必多礼,萧大龙默默地行完了礼,一转身大步走出了中军大帐,只是背影却透着股萧瑟的味道。
“殿下,此人不简单!”萧大龙刚走不久,始终默默地立在大帐一角的鹰大便走了出来,面带杀意地说了一句。
“嗯,先不要动他。”李贞自然听得懂鹰大这句话的意思,不过再没确定萧大龙能不能真为自己所用之前,李贞还不想真儿个地痛下杀手,倒不是忌讳萧家的势力,也不是怕死了一个萧大龙不好向朝廷交待,纯粹是不想一个大将之才就这么平白无辜地死去罢了。
“是。”李贞既然如此说法,鹰大自是不好再说些什么,不过想了想之后,还是忍不住出言问道:“殿下,如今于阗、疏勒两国皆已平定,绝无反复之可能,若能献俘京师,当是一大荣耀也,为何要……”
呵呵,这小子也学会思考朝局了,有进步!李贞笑眯眯地看了鹰大一眼,心中对于鹰大能学会独立思考问题还是很开心的,伸手拍了拍鹰大厚实的肩头鼓励地反问道:“那依你看来,本王此举何意?”
李贞御下甚严,但凡行事有错,定罚不饶,可却不是个没人情味的主子,向不以言罪人,诸将们议事时也从不担心因言语有差而受罚,是故,军中畅所欲言早已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就连鹰大这等原本不喜多言之人,在这等气氛里呆久了,也不惮表明自己的想法了,此时见李贞出言反问,鹰大慎重地想了想,这才开口道:“殿下此举莫非是要拿住萧大龙之把柄?可若是,若是……”
鹰大没敢将话说完整,其意思却已表达的很明白了,那就是在说:若是弄巧成拙得话,那岂不是将自己的把柄交到了萧大龙的手中,一但被萧大龙捅将出去,朝堂中立时就将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形势对于远在塞外的李贞来说,只怕不利的成分居多,一个不小心,先前所立下的诸多战功只怕都将付诸流水不说,闹不好还落得个削爵受贬的下场,这等借萧大龙之手灭杀两国王室之事纯属吃力不讨好之举。
如今于阗、疏勒两国所有兵马尽丧,两国大部分城池也落入了李贞的手中,平定两国不过是挥手间事罢了,然则要想真儿个地将这两国全盘并入大唐之版图却绝不是件简单的事情,没有长远的规划,迟早是要出大问题的——先不说这两国之民都是印欧人种,与中原人天生就存在外貌上的差异,更不说两国之文化与大唐截然不同,就算李贞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经过各种经济、文化整合之后,将两国并入了大唐的版图,却也不意味着就能太平无事了,后世那等拿着前朝王室的幌子行啥子“反*复*”的事情还少么,一旦这等“恐怖分子”闹将起来,一个控制不好,立马成燎原之势,真到那时,李贞辛辛苦苦打下来的地盘只怕又得陷入一场大乱之中,自是不如将两国王室彻底剿灭来个彻底爽利,再说了,李贞很清楚自家老爷子好面子的德行,绝不会拿这两国王室作法,一旦人送到了京师,老爷子一准是得意之余,来个大封赏,让这两亡了国的王室能在京师里舒舒服服地过上好日子,如此一来,岂不是留下了这两国王室东山再起的隐患,吐谷浑、东突厥王室可都是前车之鉴来着,李贞可不想为了所谓的面子,而丧失了彻底将整个西域纳入大唐之版图的机会。
至于说到萧大龙那头会不会出乱子,李贞其实一点都不担心,说穿了也很简单——人在屋檐下又岂能不低头,萧大龙是个聪明人,自是能看得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只要萧大龙还想着能在安西建功立业,他就绝不敢做出任何与李贞意志相违背的事情来,更何况李贞在萧大龙身边也埋下了不少的钉子,自是不怕他瞎胡闹,一旦萧大龙依李贞之令行过此事,那就不是萧大龙拿住李贞的把柄,而是李贞扣住了萧大龙的要害之处,毕竟私杀被俘之王室可不是小过错的,到了那时,就算萧大龙再不情愿也只能上了李贞的船了,这其中的计较说穿了是简单,然则要想看穿那层迷雾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
“想不明白就继续想,等你啥时真想明白了,本王就让你下去带兵。”李贞并不打算将自己所有的算路全都告知鹰大,只是笑着拍了拍鹰大的肩头,自顾自地走出了中军大帐,看了看渐渐黑下来的天色,长长地出了口气,皱着眉头凝望着北方,脸上不经意地掠过了一丝忧虑之色——到了彻底解决龟兹国的时辰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龟兹攻略(一)
沙雅城,不大,却很美,坐落于和田河与塔里木河的交汇处,由北向南的和田河与由西向东的塔里木河在此地交叉而过,形成一个近乎完美的十字结构,而沙雅小城就处在这个十字的中心点上,因着水源丰富之故,草木茂盛之极,飞鸟走兽随处可见,乍一看,还真宛若江南水乡之小城一般美丽,然则,只消登上了城头,往远处一望,那无垠的大沙漠便无遮无挡地出现在眼前,又因此城并不处于丝绸之路上的缘故,城中人家并不算多,五、六百户左右罢了,猎户人家便占了一半还多,往来的客商也少,大体上以收购兽皮者居多。城中百姓在此安居乐业,淡泊而优雅,倒真算得上是大沙漠里的一颗明珠,然则,自打唐军从龟兹借得此城为辎重中转中心后,此城的宁静便被打破,倒不是说唐军军纪败坏到扰民的地步,而是往来的兵马、车队骤然增多之余,来此城寻求发财机会的商人们也紧跟着蜂拥而至,生生将此城原有的宁静气息冲得个七零八落,陡然间将此宁静小城变成了繁华的闹市,待得六月初龟兹王大军包围了此城,一切又变了,一股子紧张的战前气息笼罩在城市的上空,长时间的闭城而守,令城中不安的气氛累积到了一个爆发的边缘,于惶恐不安中,焦灼开始悄然蔓延。
“老王,发现没,和田河这些天水浅了许多了,看样子就要断流了。”沙雅城头,一名年轻的唐军步卒,将头伸出城碟,借着月色的光芒,看了看城外头那宛若玉带般的河水,声音嘶哑地说了一句。
“是啊,是要断了,左右就在这几天罢。”一名老兵靠着城碟而坐,百无聊赖地摆弄了一下手中的横刀,无可无不可地回答了一句。
“唉,这河水一断,殿下的大军怕是无法顺河回归了,真不知这仗是怎么打的?”年轻的士兵抬头看了看城下不远处的龟兹军营,恨恨地踢了城碟一脚,满心忧虑地说了一句,年轻的脸上满是怒意。
“小牛子,别瞎扯淡,殿下领军打战那会儿,你小子还在玩泥巴呢,殿下之英明又岂是你小子能揣度的,小心让头儿听到了,一顿军棍就够你小子受的了。”老王是老军人了,最听不得有人敢怀疑越王殿下的英明,听身边小兵的语气不对劲,立马毫不客气地训斥了起来。
年轻士兵被老王这么一训斥,脸顿时红了一下,陪着笑道:“呵呵,那是,那是,王哥,您说这河一断流,殿下的大军真要是回不来,我等该如何是好,总不能就这么坐等着罢,瞧那帮子龟兹佬整日里耀武扬威的小样子,没地气煞人不是?”
城被围了月余,龟兹大军虽从不曾攻城,可也没少在城下耀武扬威地邀战、骂阵,城内的唐军官兵心里头早就憋着一把火,老王自也不例外,此时一听年轻士兵如此说法,心情自也好不到哪去,恨声道:“那群狗东西早晚得好生收拾一番,娘的,敢在我大唐强军面前摆谱,找死!”
或许是为了印证老王的说法,那声“找死”的话音才刚落下,一阵急剧的马蹄声便在黑夜里骤然响了起来,随即,一阵阵“大唐威武”的战号声也在暗夜中响彻云霄。
“殿下,是殿下,殿下的大军到了!”年轻的士兵只一听,顿时激动得跳了起来,放开嗓门大声嚷着。
老王一个激灵,翻身而起,看了眼不远处正处于混乱中的龟兹大军营地,顾不得呵斥年轻士兵的失态,紧赶着从腰间解下号角,吹响了紧急军情的号角,霎那间凄厉的号角声在沙雅城中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原本宁静的夜就此被打个粉碎,各处军营中的唐军官兵全都从驻地蜂拥着向城头冲去,气氛陡然间便紧张了起来。
夜虽然很深了,可忧心战事的沙雅守将贺大才却没能真正入睡,只是披着身单衣躺在榻上想心思——对于李贞的全盘战略他倒是心中有数的,可眼瞅着和田河一天浅过一天,贺大才的心便一天比一天来得沉,他不清楚前方的战事究竟进行得如何了,也不知道大军何时能回转,甚至也不清楚一旦大军无法及时回来的话,自己所部该如何应对被围困的境地,面对着城中存粮一日少过一日的窘境,贺大才恨不得提兵出城,跟白苏亚赫来个鱼死网破,只可惜他不能,倒不是他没这个勇气,而是生恐此举坏了李贞的总体战之部署,也就只能看着白苏亚赫在城外头张牙舞爪地瞎折腾,内心里的烦闷也就可想而知了,待得城头的号角一响,贺大才顿时心中一凛,以为是龟兹军发动了夜袭战,连抹一把脸都顾不上,飞快地披上了铠甲,领着手下一帮子亲卫便冲上了城头,而此时,城头上已挤满了一大群精神振奋的唐军官兵,喝彩之声响得震天。
“让开,快让开!”贺大才心急之下,也顾不得自己将军的身份,伸手将挤在身前的人群拨将开来,从城碟处探出头去,只一看,入眼就见龟兹营地里火光冲天,人影晃动间,依稀可见往来冲杀的唐军骑兵和狼奔豕突的龟兹军卒,顿时心喜若狂——唐军主力杀到了!
“贺将军,末将请求出城杀敌!”
“将军,开城出击吧!”
“将军,杀翻那群狗/娘养的!”
……
冲上了城头的各部将领眼瞅着城外龟兹大营一片混乱,顿时全都来了精神,一扫被围困的闷气,纷纷出言请战,一时间满城头都是激动的嚷嚷声。
贺大才行事素来以稳为主,这也正是李贞屡次将守城的重任交给他的缘故,此际面对着求战心切的众将士,贺大才却很快便冷静了下来,皱着眉头想了想,一压手道:“全军听令,坚守城池,无本将军之令,任何人不得开城出击,违令者,斩!”
“将军……”一名队正服饰的军官一听贺大才如此下令,眼瞅着杀敌立功的机会没了,顿时急了起来,忙不迭地出言,试图进言。
“嗯?尔欲抗命么?”贺大才自是知晓手下诸将的立功之心,然则,在他看来,城外的唐军骑兵已经足以荡平敌营,压根儿就用不着城内的步卒出城相助,再者,若是混乱中让龟兹溃军混入城中,引起不必要的损失的话,那才是要命之事,倒不如静观其变来得好,况且能守住沙雅城不失,他贺大才便已算是完成了李贞所交待的任务,一件大功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没有必要再去生出别的事端。
“是,属下等遵命。”一起子步军将领们尽管立功心切,可见自家主将如此说法,自是不敢再多说些什么,只能各自领命,将手下带了开去,沿城头布防,坐看城下酣战不提。
“杀,杀光他们!”陈武率部在龟兹大营中疯狂地冲杀着,手中的点钢枪左挑右抹,将所遇到的龟兹溃兵一一击杀,心情激荡至极,忍不住狂啸了起来,一反往日里沉稳之表象,当然,他有理由激动——尽管陈武自打追随李贞起,便已算是身经百战了,然则独自领兵出征还是第一次,眼瞅着刘旋风、刘七等原先他的手下将领如今都已各自领兵一方,陈武也有些子紧迫感了,倒不是担心会失宠于李贞,而是身为大将者,总不能始终在李贞的羽翼下徘徊罢,此次能得到领军灭龟兹国的机会,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