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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篡权,一旦不能成功的话,那乐子可就大了,远在关外的李世民一旦得知此消息,哪还能有李治的好果子吃,光是这一条,李治便没了选择的余地,非得将刘洎拿下不可,可问题是想是一回事,能不能办得到是另一回事,一想起魏王一系的强大势力,李治便心里头直打鼓,悔意暗生,可惜的是他已经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更麻烦的是——而今长孙无忌不在京师,满朝重臣中真儿个站在他李治一边的也就只有一个黄门侍郎诸遂良,余者皆非他李治所能控制得了的,能不能在庭议上扳倒刘洎,李治心中一点底气都没有。
“怎么还没到?该死的管大松,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该死的阉狗,杀千刀的货色!”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着,李治所盼望的“救星”中书令萧瑀却一直不曾出现,可把李治给急坏了,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转来转去地晃悠了好一阵子,终于忍不住破口骂了起来,那言语之难听,哪像个东宫太子,简直跟骂街的泼妇有得一比了。
眼瞅着李治骂娘,诸遂良心中暗自好笑之余,却也有几分佩服李治能想起拉萧瑀这么个“憨大胆”来垫背的,无他,虽说萧瑀这个傻老头在朝中人缘着实不咋地,一向自命清高,看谁都不顺眼,偏生这货地位尊崇,中书令兼太子太保,又是三辅政大臣之一,由这位傻大爷出马,名正言顺不说,真要是将事情搞砸了,也有萧老儿去扛着,作为“从犯”的李治与他诸遂良也就能少挨些板子不是么?不过么,诸遂良心里头也在奇怪——一向懦弱无能的李治怎地能想出这么个妙手来,更令其疑惑的是李治有何手段去说服老萧同志管这么个不见得能有多大功劳可言的“闲事”。
“殿下莫急,萧中书乃是朝廷之中流砥柱,能有萧中书出面,事情定能妥当无疑。”诸遂良见李治急得失了风度,生恐其自乱分寸,忙笑着出言安慰了一句。
李治正急着呢,听着诸遂良这么不咸不淡的劝慰话,不但没能放松下来,反倒是更心慌意乱了几分,刚想着出言说些什么的当口上,却见东宫主事宦官管大松一路小跑的窜了进来,也就顾不得再多说些什么,忙不迭地冲了过去,一把揪住管大松的胸衣,恶狠狠地问道:“萧中书何在,嗯?”李治平日里就是个软塌塌的松包蛋,这冷不丁地竟然硬朗了起来,倒真叫管太监吓了一大跳,喘着气,半天没说出话来。
“混帐东西,本宫问尔话呢,萧中书何在?快说,快说!”气急了的李治可着劲地摇晃着管太监的身子,那等凶恶的神情吓得管太监两眼翻白,险些没就此昏迷过去。
“咳,咳。”刚走进显德殿门口的萧瑀见李治闹得实在是有些子不成体统了,不得不假咳了几声,提醒李治注意形象。
“萧中书,您老可是来了。”一见到萧瑀露了脸,李治满心欢喜地招呼了一声,手一松,任由软塌塌的管太监摔了个屁股墩,自个儿却大步向萧瑀迎了过去……
第三百五十四章京师之倒刘行动(六)
“老臣参见太子殿下。”萧瑀见李治迎了过来,虽不清楚李治究竟在玩甚把戏,可还是耐着性子,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啊,免礼,免礼,来人,给萧中书看座。”李治兴奋异常地挥了下手,一副很是豪迈的样子地吩咐了一声。
“是。”倒霉的管大松先是被李治摇晃得险些成了植物人,接着又被摔了个屁股墩,正自郁闷得很呢,可听见李治下了命令,不得不紧赶着一骨碌地爬了起来,跑到一旁,端了个锦墩,满脸子媚笑地凑到萧瑀的身边,很是恭敬地请萧瑀入座。
“老臣谢坐。”萧瑀并没有推辞,也没管同为辅政大臣的诸遂良还老老实实地站在一旁,大模大样地便坐了下来,满脸子正气的样子,看着激动得脸都略微扭曲的李治道:“太子殿下如此急地召老臣前来可是有甚要事么?”
“啊,是有些事情要告知萧中书。”李治的小身子骨情不自禁地哆嗦了一下,话语也微微地顿了一下,这才接着道:“萧中书,您是知道的,父皇临出征前,将国事托付于您老以及诸黄门、刘侍中三位大人,就是看中三位元老重臣能忠心体国,断不会误了政务军情,然则如今事情却起了变化,本宫实是不知该从何说起,唉……”
萧瑀当初是力推李治入主东宫,不过那全是出自李世民的暗中授意,实际上萧瑀本人对李治的能力品性是很不以为然的,哪怕他如今是太子太保,算是东宫中的最高属官,可还是打心眼里瞧不起李治这个阿斗,只不过是出于职责的缘故,才对李治加以维护罢了,此时见李治如此惺惺作态,心中自是不喜,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不怎么客气地开口道:“太子殿下有事还请直说好了。”
李治见萧瑀面露不悦之色,却并没有直接开口解释,而是摆了下手道:“萧中书,此事说来话长,还是请诸公代为详解好了。”
诸遂良见李治将这等解说的杂事推到了自个儿的头上,尽自满心的不乐意,却也无可奈何,只好从旁走了过来,清了清嗓子道:“下官见过萧大人,此事是这样的……”诸遂良将相州军粮案的事情大略地介绍了一下,又着重点出可能涉案的刘铖正是侍中刘洎的长子。
萧瑀为人是有些个孤芳自赏,不甚合群,说话也一向直来直去,可却不是个傻子,恰恰相反,老萧同志可是个不折不扣的高智商者,一听诸遂良如此这般地说了一通,立马就看出了其中的蹊跷之处——这么个可大可小的案子竟然闹到了如此大的境地,这里头的味道着实不怎么美妙的,这明摆着就是李治想要向魏王一方顶梁柱刘洎开刀了罢,老萧同志虽一向瞧不起出身微寒的刘洎,可老萧同志更不愿平白无故地被李治当成枪来使,这不,诸遂良的话音刚落,萧瑀的脸立马就板了起来,冷哼了一声道:“此事交由大理寺按例办理即可,何须殿下如此费心?”
萧瑀的话着实算不得客气,严格说来,甚至有些子忤逆的意味在内,不过李治却是一点都不在意,并非发火,而是苦笑了一下道:“萧中书说得是,只是……唉,本宫也是怕啊。”
萧瑀听李治如此说法,登时便是一愣,而后语带不悦地说道:“怕?有甚事能碍着殿下的?老臣倒是奇怪了。”
很显然,李治等的就是萧瑀问出这个问题,这不,萧瑀话音才刚落,李治便立马接口道:“好叫萧中书知晓,父皇临出征前,曾召刘侍中议事,有言曰:‘我今远征,尔辅太子,安危所寄,宜深识我意。’刘侍中对曰:‘愿陛下无忧,大臣有罪者,臣谨即行诛。’父皇以其言妄发,颇怪之,戒曰:‘卿性疏而太健,必以此败,深宜慎之!’然,刘侍中竟不答,其言也怪,其行亦诞,今刘侍中之子涉案,本宫恐其暴起发难,实难安心矣。”
萧瑀素来瞧不起刘洎,自负身世、才干、官爵皆在刘洎之上,然此番李世民竟以刘洎为首辅大臣,本就不满于心,此时一听刘洎竟敢发此等狂言,顿时气得脸色发青,霍然而起道:“竟有此事,老匹夫可恶!有老夫在,安能容彼放肆如此!”
一见萧瑀已然上了钩,李治与诸遂良互视了一眼,刚想着再多挑唆几句,也好将老萧同志那燥性子彻底撩拨起来,也好让其去跟刘洎打擂台,可就在此时,却见一名小宦官满脸子惶急之色地冲了进来,顿时将李治正要挑起的话头给打断了,气得李治脸色铁青,恨不得飞起一脚将那名不识时务的小宦官踹死,黑着脸喝道:“何事?说!”
李治一向都是懦弱的性子,甚少有大发雷霆的时候,东宫这些小宦官们还真没见过李治如此发作的模样,那名小宦官登时就被吓得浑身一个哆嗦,结结巴巴地开口解释道:“禀、禀殿下、下,刘侍中、中与大、大理寺卿、卿孙、孙大人在、在宫门外求见殿下。”
“什么?”李治一听顿时愣住了,眼珠子转了转,愣是想不明白这老哥俩个连决来东宫的用意何在,一时间有些子心慌意乱起来,生恐孙伏伽这是跟刘洎联手翻案来了,脸色顿时惨白了起来,眼睛却不由自主地看向了站在一旁的诸遂良,内中满是求助之意。
阿斗!诸遂良见李治如此懦弱,忍不住在心里头暗骂了一声,略一沉吟,已然判断出刘、孙俩人只怕该是闹翻了,这是要来打御前官司了——诸遂良跟刘、孙这两位都共事了多年,自是知晓这两位朝中大佬都是刚直之人,两下里撞在了一起,一准是话不投机的多,十有八九是吵翻了罢,当然了,这只是诸遂良自个儿的推测,虽有一定的把握,不过诸遂良为人圆滑,却不愿就此将话说得太死,只是躬了躬身子道:“殿下,二位大人既然来了,那就见见也好。”
李治迟疑着没敢应允,倒是先前被刘洎那番狂悖之言气得不轻的萧瑀沉着脸道:“让那厮进来,老夫倒要看看这老匹夫是如何行诛的,去,还不快去通传!”
得,李治这个东宫太子都还没开口呢,萧瑀这就喧宾夺主地发了话,这么个做法说轻了是狂傲不逊,说重了的话就是逾越之罪,然则李治这会儿正自心慌意乱,哪有闲心去计较萧瑀的大不敬,眼瞅着两位辅政大臣都说可以接见,李治犹豫了一下,还是咬着牙下了最大的决心,挥了下手,对着那名无所适从的小宦官喝了声:“还不快去传,作死么?”
“啊,是,是,是。”那名小宦官眼瞅着殿中的气氛不对,吓得直打颤,一迭声地应着是,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出了大殿,自去传唤刘、孙二人不提。
那名小宦官刚退出没多久,刘、孙俩位大佬便黑着脸走进了显德殿中,方到殿门口,两人对瞪了一眼,皆从鼻孔里冷哼了一声,各自别过了脸去,那架势令端坐在大位上的李治一见之下,心中的大石头顿时落了地,取而代之的是狂喜之意,不过李治总算是强忍住了大笑的冲动,脸皮子却不由自主地抽搐了起来。
“老臣刘洎(孙伏伽)见过太子殿下。”刘、孙二人虽全都在气头上,可好歹是没忘了礼仪,一见到高坐上首的李治,不约而同地走上前去,给李治见礼。
“二位大人不必如此多礼,不知二位大人急着见本宫所为何事?”李治虽已然猜到了两位大佬的来意,可还是明知故问了一回。
“臣要参刘侍中无礼非法,借势欺人,强行干预我大理寺依例断案……”
“臣要参刘伏伽无端陷害忠良,藐视朝廷法度,狂悖……”
得,李治这么一发话,老哥俩个立马同时开了口,相互指责了起来,虽不曾动手动脚地打上一架,可那等脸红脖子粗的样子,还真跟村夫斗嘴有得一比了,这等乱哄哄地吵嘴的结果就是参杂不清,愣是令在场诸人全都被搅得头晕脑胀之余,还真没法子听清这老哥俩个究竟说的是啥。
“胡闹!尔等身为朝廷重臣,岂可习村妇骂街,还不住口!”李治没说话,倒是老萧同志憋不住了,仗着自个儿的官阶比刘、孙二人都高,端起中书令兼太子太保的架子,断喝了一声。
到了这会儿,李治自然是明白这哥俩个的来意了,心中虽喜,却没打算就此发话,任由这哥俩个吵个不停,等得就是老萧同志说这么番话,为的就是拖老萧同志入圈套,此时见老萧同志果然自个儿跳将出来了,李治立马顺势作起了好人,笑呵呵地抬了下手道:“二位老大人,有话慢慢说罢,本宫听着便是了。”
孙伏伽先前是在气头上,言语间也就没注意到这是在太子面前,被老萧同志这么一吼,立马惊觉自个儿的行径颇为不妥,立马便收了声,沉着脸不再吭气了,可刘洎却是不同了,一来老刘同志从来就没把李治真儿个地当太子看,二来他身为首辅大臣,并不怵萧瑀的威势,加之还真有些子担心自己那个卷入了是非中的长子,此时见孙伏伽不吭气了,他却是不管不顾地高声道:“殿下,老臣要弹劾大理寺卿孙伏伽……”
刘洎扯着嗓子,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大通,言下之意就是其子如何纯朴,断不会与相州军粮案有瓜葛,又说他是首辅大臣,有权到大理寺过问案情,怒斥孙伏伽藐视朝廷云云,那等气势汹汹的样子,敢情真把自个儿脸面当成朝廷的体面了,听得萧瑀实是忍无可忍,不待刘洎将话说完,萧瑀黑着脸冷哼了一声道:“大理寺乃是奉殿下之谕令行事,即便有不妥,又岂是你一个臣下能随意品评的,怎地,若是孙大人不遂了你的意,莫非尔便要行诛了么?老夫也主张彻查此案,莫非尔亦要诛杀老夫不成?嗯?”
“啊……”萧瑀这话一出,刘洎顿时大吃了一惊,低呼了一声,目瞪口呆地看着萧瑀,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李治对萧瑀所言及的李世民与刘洎的临别对话确实是事实,然则那番话是在君臣二人独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