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起来越王殿下要走了,不想惊动满城百姓的李贞作出了悄悄离城的决定,天刚不到辰时,大都护府紧闭的大门突兀地訇然洞开,李贞一马当先地率领着二十余骑护卫着一辆轻便马车从正门中缓缓而出,踏上了出城的道路。
就要走了,何时还能再回来,那就只有天才晓得了罢,李贞策马走在宽阔的东大街上,离愁不免涌上了心头,所以他走得很慢,边走边看,只想着将这高昌城的一楼一景全都牢记在心中,只不过走得再慢也有走到尽头的时候,眼瞅着拐过一个街口便已是城门了,始终不曾回头的李贞,终于忍不住回头往巍峨的大都护府深深地看了一眼,而后一挥手,沉着声下令道:出城!话音一落,便即开始打马加,可才刚转过街口,却又不得不停了下来人,到处都是人,整个东城门内外挤满了人,看那架势,满城百姓能来的都在这东城门内外站着了。
殿下,是殿下来了。黑鸦鸦的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喊出了这一声,顷刻间所有的人全都跪了下来。
父老乡亲们,快快请起,快快请起。李贞没想到会有如此多的百姓在这东城门外等候着自己,一时间鼻子一酸,很有种落泪的冲动,忙不迭地强行忍住了,跳下了马来,对着满城的百姓拱着手,语带哽咽地说道。
两名白苍苍的老者一人捧碗,另一人捧着坛酒颤巍巍地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径直来到李贞身前,各自跪倒在地,齐声道:殿下,您要走了,小的们代表满城百姓特来为您饯行,请殿下满饮。话一说完,一人开启酒封,将大海碗倒满了酒,另一人双手捧碗,高高地举过头顶。
二位老先生快快请起,小王何德何能,实不敢当父老乡亲们如此之厚爱啊。李贞还真从没经受过百姓们如此阵势的相送,一时间也颇为感动,紧赶着抢上前去,伸手去扶那两位跪倒于地的老者。
殿下请满饮。两位老者皆不肯起来,只是满怀期颐地看着李贞,那眼中皆是浓浓的不舍之意。
殿下,此乃满城百姓之心意,您就喝了罢。站在一旁的莫离出言提点了一句。
李贞哽咽着接过了老者手中的酒碗,却没有先饮,而是高高地举过了头顶,高声道:感谢各位父老乡情的厚爱,安西能有今日之欣欣向荣,非是小王一人之功,实乃数万将士抛头颅、洒热血换来的,小王谨以此碗酒敬为安西之昌盛而牺牲之烈士!话音一落,俯身将碗中的美酒徐徐地倒于地上,两名老者见状,各自起了身,共同捧着酒坛子,为李贞再次满上了一碗酒,这一次,李贞没有再推辞,一仰头将大海碗中的美酒一饮而尽,举着空碗向众百姓示意了一番,这才高声道:多谢父老乡亲们相送,小王就此告辞了,望诸位父老乡亲多多保重,小王去了。话音一落,将大海碗交还给了两位老者,而后翻身上了马,领着莫离等人缓缓穿过跪满了一地的人群,走出了城门洞,向远方策马而去,始终没再回过头去,只是泪水却不知何时已漫出了李贞的双眼
第三百八十九章另类的刺史
7521
贞观十八年五月三十日,李贞离开安西大都护府所在地的高昌城,率亲卫沿丝绸之路中线,经楼兰、伊吾,过玉门关,走敦煌、酒泉、张掖至威武,而后渡过黄河,过陇关,一路急行,于六月十四日抵达陇州。
陇州,渭水河北岸之中等州,地处黄土高原之最南端,为丝绸之路上之重镇,赫赫有名的陇关便位于此地,是关中到甘肃的必经之地,西距长安五百里,下辖千源、千阳、吴山、南由、华亭五县,人口总数约二万三千余户,因着丝绸之路三条线路中最好走的中路穿越此地之故,陇州算得上繁华之地,歌廊酒肆比比皆是,沿街店面热闹非凡,大街小巷上人流接踵,挥汗成雨,大有小长安之气派。
两年多了,终于又听到了那熟悉的故土之乡音,李贞心情激荡之余,险险些就此落下了泪来,骑在马上慨然了良久,这才算是强忍住了落泪的冲动,刚一入陇关,不想惊动当地官府的李贞并没有派人去知会刺史府,而是就在城外的驿站住了下来,却不曾想才刚在驿站中落了脚,消息灵通的陇州刺史崔明礼到了底儿还是率州中僚属赶了来,就候在驿站外,等着李贞的召见。
一连赶了大半个月的路,饶是李贞身子骨硬朗,到了这会儿也累得够呛了,就指望着能趁此机会好生休息上一回的,毕竟此地离京师也就只有三、五天的路程,一旦回了京,一准有众多的事情要忙乎,真想休整一番怕是难了,再说了,值此太子新丧、东宫之争即将展开之际,李贞实不愿落人口实的跟这帮子地方大员走得过近,万一被人参上一本勾结地方、图谋不轨却也不是甚好玩的事儿,可问题是人来都来了,不见上一见也未免太矫情了些,故此,尽管李贞满心不想见这些刺史之类的地方大员,却也没辙,只能是硬着头皮召见上一回了罢。
恒,尔在那尔鬼鬼祟祟地做甚?崔明礼没到,倒是高恒先溜达到了厅门口,鬼头鬼脑地往里头张望着,瞧得李贞一阵好笑,这便板起了脸,略带一丝不悦地喝了一声。
高恒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而后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大踏步走了进来,躬身道:殿下,依妮姑娘想进城看个新鲜,末将不敢怠慢,特来请殿下令。
扯淡,明明是你小子自己想进城,却把依妮揪上了,嘿,这臭小子!李贞一眼就看穿了高恒的小把戏,不过却也没出言揭穿,毕竟这半个月的赶路,所过之州县都不曾停留,难得今日打算宿在州治,让亲卫们放松一下也是好的,李贞沉吟了一下之后,开口道:要去也可,别给本王惹祸便是了。
是,属下遵命!高恒一听李贞允了,自是兴奋得很,嘿嘿一笑,对着李贞行了个礼,一溜烟便窜出了厅外,那匆匆忙忙的样子哪还有一点身为将军的味道,简直就跟个孩子似的。
这臭小子,都当将军的人了,还这么爱闹腾!李贞素来宠信高恒,此时见高恒那副顽皮样子,不由地便笑骂了一声,却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整了整衣衫,端坐在厅中,等着崔明礼的觐见。
恒,怎样了?殿下同意没?
恒哥,能进城不?
高恒刚溜出厅堂,立马被燕十八、萨兰布奇兄妹外带一个葛夏给围住了,人人满含期盼地围着高恒问个不停。
哈,咱出马,哪有不成的,殿下说了,可以进城,走,换了便装,大家伙一块看热闹去!高恒一拍胸膛,一副自豪万分的样子说了一句,立时惹得众人嬉笑颜开,各自回房换了衣裳,便匆匆往城中赶去不提。
下官陇州刺史参见越王殿下。李贞并没有等上多久,一身大红袍的崔明礼便在鹰大的引领下从厅外走了进来,一见到端坐在上的李贞,立马紧赶了几步,抢上前去,恭敬地行礼问安。
免了,崔刺史请坐罢。李贞听说过崔明礼其人,知晓其是清河崔家子弟,学问不错,为官尚算清正,只是对仕途热衷了些,没少通过崔泽去走长孙无忌的门路,只不过长孙无忌似乎不怎么瞧得上他,始终对其不冷不热,这会儿紧巴巴地找到驿站来,李贞倒有些子好奇这家伙的来意,也就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多谢殿下。崔明礼很是恭敬地拱了拱手,这才一撩官袍的下摆,坐在了李贞的下手,侧斜着身子,只坐了半边屁股,卑谦地躬着身子道:殿下扫平西域,威震草原大漠,赫赫之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实我辈需仰望之楷模也,下官每闻殿下大捷,皆为之欢欣鼓舞,情难自禁,今日能得见殿下一面,下官三生有幸矣。
一听这家伙一上来就是一连串的马屁拍将过来,李贞登时就对其反感了三分,心道:怪不得长孙无忌那个老家伙不喜欢此人,敢情这厮太好拍马了,娘的,该不会是个祸国殃民的蛀虫罢。
心中有了成见,李贞便起心要刁难一下此人,这便轻皱了下眉头,一副随意的样子开口道:崔刺史过誉了,本王所为不过侥幸二字罢了,能有寸功皆是父皇英明、将士用命所致,本王不敢贪天功为己功,罢了,不说此事了,本王若是没记错的话,崔刺史到任已有两年了罢?
崔明礼不明白李贞为何会如此问,可还是恭敬地答道:殿下好记性,下官是贞观十六年六月到的任,没能赶上为殿下远征塞外送行,甚是抱憾,好在殿下凯旋归来,下官能得见殿下之雄风大展,万幸,万幸也。
唔,两年不算短了,本王对陇州的政务甚是好奇,却不知这陇州之地有多少户人家?田多少?耕牛几何?军户几何?岁入又几何?李贞不动声色地将一连串的问题砸了过去,登时便令崔明礼愣了一下。
回禀殿下,陇州共五县一府,其中州治有民六千七百三十八户,田一千五百顷零三十五亩七分,耕牛三百零二头,军户两千零三十二户,州治以商贸为主,岁入钱二十一万三千五百八十三贯又三百文,粮六百八十七石;千源有民三千三百二十一户崔明礼虽是愣了愣,可很快便回过了神来,一张口便将一连串的数据报了出来,居然能精确到文这个最小的单位,足见其对于政务之熟捻。
呵呵,没想到这么个马屁精还有两手么,能将这么串数字记牢已是不简单了,这一个中州之地,一年的岁入竟然比不少上州还多,虽说有丝绸之路的关系,可能达成这等政绩已是难得得很了!李贞心中一动,对崔明礼的印象好了不老少,这便笑着夸奖了一句道:崔刺史胸有百姓,本王钦佩得很,若是天下为官者,都能将百姓之福祉时刻挂在心中,何愁我大唐不强盛。
多谢殿下夸奖,下官愧不敢当,此乃为官之本分耳,实无稀罕之处。一听李贞出言夸奖,崔明礼登时便激动得脸色红,忙不迭地起了身,恭敬地逊谢道。
李贞虚虚压了压手,示意崔明礼落座,这才正容道:唯本分才是难能,若是满朝官员都能守本分,大治自也就是水到渠成之事了罢,崔刺史能将此等中州治理得如此繁华,实难能可贵,本王甚是好奇崔刺史是如何施政的,不知崔刺史肯赐教否?
见李贞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崔明礼可是真的激动了起来,一抬屁股便又要站起来答话,可他还没动弹,李贞便笑着摇手道:崔刺史坐着说罢,本王素来不好虚礼。
谢殿下。崔明礼谢了坐,深吸了口气,压住心中的激动之情,很是恭敬地开口道:陇州地处关中之末,有商贸之地利,更兼土地肥沃,本就是个聚宝之所在,只须勤劝农桑,鼓励商贸,自可有岁入之盈,下官以为州治当以工商为主,农为辅,而县治则反其道而行之,既可得商贸之利,亦不误农桑之岁入,正所谓因地制宜,便是其理。
好家伙,这小子还真不是盖的,能知晓因地制宜已是实属难能,敢提倡工商则更是可贵,呵呵,敢情这厮不但拍马是好手,搞经济也有两把刷子,不错,不错,唔,长孙无忌不喜欢此人,怕不是因其好拍马之故,而是因其行为有些子离经叛道罢。李贞自己就是个工商派人物,对于所谓的重农重商之争历来是反感得很,在李贞看来,古人思考问题都太绝对化了些,商、农都是一个国家经济不可或缺的组成部分,何来贵贱之说,只要国民能富裕,那些个狗屁君子不君子的,简直就是瞎扯淡罢了,不过嘛,想归想,做归做,但却不能宣之于口,哪怕李贞贵为亲王也不成,就算李贞登上了帝位,再没有完全掌握朝局的情况下,要想剔除那些个儒家思想中的糟粕也没可能,可眼前这个崔明礼身为儒家子弟,却鼓吹工商,还真是令李贞很有些子佩服其勇气的,这便沉吟了一下道:圣人云:重农重商,君子小人之分际也,崔刺史以为如何啊?
李贞此言一出,崔明礼的脸色立马涨得通红,坐都坐不住了,屁股扭来扭去,局促不安已极,憋了良久之后,这才吭吭叽叽地开口道:殿下所言固是,只是下官此举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实有苦衷难言也。
哦?崔刺史有何难处,但讲不妨,或许本王能帮得上忙也说不定。李贞一听崔明礼如此说法,好奇心立时被吊了起来,疑惑地看了崔明礼一眼,缓缓地开口道。
殿下明鉴,陇州虽地处关中之末,土地也算肥沃,然州中杜、林、蔡、陈四大世家便占据了半数的上好耕田,余下之地泰半是新开出来的荒地,肥力只是一般而已,州中自打贞观以来,人口增加了一倍还多,可地就那么些,若是所有人等都去务农,一者耕田有限,所出不足以糊口,二者,二者崔明礼说到这儿偷眼看了看李贞的脸色,见李贞无甚不好的反应,这才接着往下说道:二者四大世家皆私下买地,州中百姓不少田地都并入了四家之中,州中无地之民日盛,若不鼓励工商,吸纳无地之民众,以维持其生计,恐有大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