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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怀南瞄上了高可业,同样的,高可业也瞄上了耶律怀南,一样是打着擒贼先擒王的念头,然则,却没想到耶律怀南的枪来得如此之快,慌乱间,躲避已是不及,只能是双手一摆,手中的长抢横着便扫了过去,试图将耶律怀南的马槊扫开。
时迟,那时快,双枪猛然撞在了一“嘭”的一声巨响之后,力弱的高可业已握不住枪身,但觉虎口一麻,手中的马槊便被震得飞上了半天,而耶律怀南的枪势不过只是稍偏,依旧迅猛无比地此向了高可业的肩头。
“哎呀,不好!”高可业显然没想到耶律怀南的力量竟然如此之大,待得惊觉抢尖已到近前,吓得面色煞白,拼尽全力一个铁板桥,仰躺在马背上,总算是险而又险地躲过了枪尖的突刺,脚下踢马腹,往斜刺里便跑了开去。
“哈哈哈,废物!”耶律怀南根本就不理会落荒而逃的高可业,哈哈大笑着挥舞马槊便杀进了高句丽军中,左挑右刺地杀得不亦乐乎,但见枪尖吞吐之下,手下尽无一合之敌,顷刻间便已连杀十数人,一众契丹骑兵见自家族长如此威武,自是士气大振,各自呐喊着便狂杀了起来,反观率先杀至的高句丽骑军却因主将失利,气势被夺,再加上本身阵型混乱,哪能挡得住如狼似虎的契丹骑兵,顷刻间便被一击而溃,纷纷向两边溃散而去,露出了后头见势不妙正忙着要布阵的高句丽步兵方队。
高句丽步兵的反应不可谓不迅速,只可惜先前冲得太猛,队伍涣散,一时半会间哪能布置停当,没等高句丽军摆出个模样来,势如奔雷的契丹骑兵早已杀到了近前,双方只不过一个接触,尚未成型的高句丽步兵阵型便已被生生突穿,乱军跑得漫山遍野都是,哪还有先前下山之际的豪情,人人只恨爹娘少生了几条腿,拼着老命地往回败退,可又哪快得过契丹骑兵胯下的战马,但凡想回寨守卫的高句丽官兵全都惨死在了契丹骑军的刀枪之下。
“上山,抢寨!”耶律怀南根本不理会往左右逃开的高句丽乱兵,挥舞着马槊将前方的溃兵一一击杀,领着一众手下纵马向着仅有少量守军的赤峰寨杀了过去。
先前高可业下令全军出击之际,一众高句丽官兵全都红了眼,人人都想着建功,自是无人肯留下守寨,待得耶律怀南杀至之际,还守卫在赤峰寨子里的高句丽官兵已不足百数,一见耶律怀南来得凶悍,忙不迭地蜂拥到了寨墙上,试图乱箭射退契敌龙无书屋丹骑兵。是时,因着上坡的地势之故,契丹骑兵的马速已缓,除了百余骑冲得快的将士还能紧跟在耶律怀南身后之外,余者皆落后了一大截,若是被高句丽守军稳住了阵脚,只要寨门不破的话,山下已开始重新集结的高句丽军势必可以对契丹骑兵进行前后夹击,再次夺回战事的主动权也未可知。
“杀上去,撞开寨门!”耶律怀南自是清楚己方的处境,其目标也很明确,那就是一鼓作气地拿下赤峰寨,至于能消灭多少高句丽守军根本无所谓,此时一见寨子里的守军忙着布阵,立马大吼了一声,飞马向着寨门扑了过去,手中的长马槊左挑右挡,将稀稀落落射来的乱箭一一拨开,奋勇杀到了寨门口,断喝了一声:“开!”手中的长马槊瞄着寨门便猛地刺了过去,但听“噗嗤”一声,那马槊竟借着马的冲劲刺穿了厚实的木板,几名躲在门后扛着门的高句丽士兵竟也被这霸道的一枪刺了个透心凉,惨呼声刚起,就见耶律怀南双手一振腕,一股大力向前狂涌而去,撞击得寨门乱晃不已,随后杀至的契丹骑兵有样学样,纷纷策马持枪向着寨门冲撞了过去,但听“轰”地一声巨响,寨门抵受不住巨力的撞击,竟轰然倒下了。
“杀进去!”一见寨门洞开,耶律怀南丢下了兀自刺在门板上的马槊,抽出腰刀,一马当先地杀进了寨子,后头的契丹骑兵自是不甘怠慢,蜂拥着冲进了赤峰寨,将试图顽抗的高句丽守军剿杀一空,至此,赤峰寨落入契丹骑军手中已成定局!
山脚下,刚收拢了两千余溃军的高可业原本打算兜着契丹骑兵的屁股来个两面夹击,待得见寨门已被撞破,心登时就凉了半截,愣愣地看着契丹骑兵欢呼着杀进了寨中,悔恨得肝肠寸断,有心要杀上去夺回山寨,可一想起耶律怀南的凶悍,却又实在没那个胆气,在山脚下默立了良久之后,咬了咬牙,一挥手,黑着脸下令道:“撤,回盖牟城。”话音一落,领着败兵便沿着断肠岭下的小路向着盖牟城方向逃窜而去,山上的契丹骑兵也不去追赶敌龙无书屋,只是哄笑着目视高句丽骑兵逃走。
赤峰寨既下,盖牟城的门户便已洞开,得到耶律怀南回报的程名振所部立刻加快了进军速度,兼程向赤峰寨方向赶来,大战至此已拉开了序幕……
第五百一十五选菟城之战(上)
唐军不动则已,一动便是雷霆万钧之势,中路大军先锋势如破竹,一日克赤峰寨,三日而下盖牟城,连续攻破右庭、厝石、赤鼓峰等诸多关寨,兵锋直指安市城的最后一道防线横山城;右路林承鹤所部于五月初七渡过辽水,连取白岩、鹤岭、铁山诸城,进抵选菟,旋即对选菟城动急攻,意图切断安市城与高句丽南部重镇建安之间的联络;左路军李大亮率水军从大沽口出,乘数百楼船向鸭绿江进;五月十一日,唐太子李贞亲提中军十万兵马渡过辽水,沿中路进军,向横山城进逼,各路高句丽军虽拼死抵抗,却依旧难挡唐军之锋锐,节节败退之余,军心士气大挫。
唐军此番的出击之兵略几与前番天可汗李世民之策略同,唯一的变化便是林承鹤所部没有向重镇建安进,而是半道转向了选菟城,如此一来,对安市城的高句丽守军而言,唐军的攻势无疑更凶悍了数倍,重压之下,安市城守军顾此失彼,兵力已处捉襟见肘之势矣,形势实不容乐观,攻防节奏被打乱的高句丽两大耨萨都有些个乱了手脚。
安市城守府的书房中,一身白色单衣的杨万春焦躁地来回踱着步,满头满脸的汗水都来不及去擦上一下,时不时地注目着大门的方向,眼中满是焦虑之色,口中呢喃个不停,似乎在盘算着什么,又似在埋怨着什么,只是声音含糊得很,谁也听不清他究竟在说些甚子。
“高将军到!”随着书房门口一声通禀响起,杨万春的精神猛地一振,竟等不及高怀龙的到来,三步并作两步地便冲出了书房的门外。
“高将军辛苦了。”杨万春刚冲出书房,立马就见一身风尘的高怀龙领着两名贴身卫士正疾步走来,忙不迭地抢上前去,语气激动地招呼道。
“杨大人客气了。”高怀龙刚从前线赶回,一脸子的疲惫,加之心头忧虑万分,此时也无心多客套,只是拱了拱手,应付了一声。
“高将军里面请。”杨万春同样忧心战局,忙不迭地侧退了小半步,将高怀龙让进了书房之中,分宾主落了座,由着下人们奉上了香茶之后,有些个迫不及待地出言问道:“高将军,如今这战局当何如哉?”
当初的防守战略便是在高怀龙的主持下拟定的,为的便是将唐军诱到安市城下,如今唐军果然来了,本该说战略的初步计划是成功的,问题是唐军的攻势实在太凶悍了,这大大地出乎了高怀龙的预计之外,而今战局不利之下,能否实现预定的拖延战略高怀龙已经没有了十足的把握,此时听得杨万春问起,高怀龙苦笑了一下道:“不容乐观啊,依高某看来,唐太子怕是看破了我等之策,他这是要将计就计,歼我军于安市城了。”
“啊……”杨万春心头一凛,一时间不知该说啥才好了,愣了好一阵子之后,苦着脸道:“这该如何是好?高将军可有良策乎?”
高怀龙脸皮子抽了抽,略带一丝苦涩地道:“而今之计唯有暂挫敌锋方可扭转不利之局面,高某回来前已下令死守横山城,务必挡住唐军之攻势,至少在唐军主力未至前,此路当无大碍,只是选菟……。。唉,某亦难决断矣!”
杨万春虽不怎么精通军略,可好歹也征战了多年了,自也有几分见识在,自是清楚横山与选菟分别是安市城一南一西的两大门户,一旦两处有一处陷落,则整个防线必然告破,此时听高怀龙忧心选菟城的防守,心头也自不安得很——横山离安市城近,兵力调遣容易,即便一旦城破,守军也有着安全撤回安市城的可能性,而选菟城距离远,道路难行,本就难以及时驰援,再加上前番唐军攻破此城之后,已拆毁了此城之城墙,虽经杨万春动民众再次筑城而守之,然城墙低矮且并不牢固,纵然全军死战,也未必能挡唐军的攻势,此城若失,却绝不是安市城外围防线全面告破那么简单,安市城与建安之联络也将就此断绝,安市城势必再次陷入孤城坚守的最不利境地,尽管原先的战略计划中,安市城最终也将面临着孤城苦战的局面,然则却不该是现在,至少在没有挫动唐军锐气之前,安市城实不宜就此被围,否则的话,一旦有失,则满盘皆输矣,更令杨万春忧心的是其长子杨邈如今也在选菟军中服役。
“这……”杨万春一听高怀龙对选菟城防不看好,心头不由地便是一凉,迟疑着道:“既如此,可否从城中多派些军兵前去增援?”
“不妥,城中虽尚有三万兵力,却是守城之必备,非轻易能动者。”高怀龙摇了下头,毫不犹豫地否决了杨万春的提议。
安市城中这三万兵马乃是安市最后的机动兵力,是用来做最后的守御的,杨万春自然清楚此部分兵马不能轻易调动,可别的兵马都已全部派出去了,手头实是已捉襟见肘了,一想起选菟城的危在旦夕,杨万春尽自忧心却也实是无能为力了,苦着脸道:“若是派兵不妥,前些日子撤到此处的民壮倒是尚有一些,不若……”
“杨公,不行啊。”高怀龙不待杨万春将话说完,便即摆了下手道:“民壮纵多,协防之力有限,若是未经训练,不单帮不上忙,反倒有误事之虞。”
“唉……”杨万春有过多番的守城经验,自是明白高怀龙所言无差,先前之所以提议派出民壮,其实不过是病急乱投医罢了,此时见高怀龙打断了自己的话头,却也无奈得很,长叹了口气,默默无言地皱紧了眉头。
“高某倒有一策或许能解此难,只是计若不成,事恐更怠矣。”高怀龙沉默了良久之后,突地出言道。
“哦?高将军有何善策,杨某愿闻其详。()”一听高怀龙有对策,杨万春紧锁着的眉头不由地一展,紧赶着追问道。
“善策谈不上,左右不过是挖肉补疮罢了。”高怀龙苦笑着解释道:“某观唐军此番来犯,目标就是我安市城,既如此,一旦安市有失,我国门户洞开,建安一带之军卒守也无益,若是调之去解选菟之危却也可行,只是一旦围不得解,又恐建安就此落入唐军之手,以致我军再无外力可借,是故,此不过险策耳,某亦不敢轻为之。”
前番唐军强攻安市城之际,安市虽也是孤城,然却不是无援之孤,除了建安一带有军兵遥相呼应之外,鸭绿江对岸的国中尚有大军坐镇,虽不敢前来解救安市之危,可多少牵扯了唐军的注意力,使得唐军无法倾全力而为,然则此番薛万彻所部勾连新罗大军已经牵扯住了高句丽国内的全部主力,鸭绿江那头已经指望不上了,唯一还能给予安市声援的也就只剩下建安之军,真要是连建安也落入唐军手中,那安市城可就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孤城了,很显然,高怀龙的计策着实险得很,问题是建安不出兵的话,选菟城旦夕便下,安市城同样危险,这便是个两难的抉择,不单高怀龙犹豫万分,杨万春也同样举棋不定,二者一时间各自无话,默默以对。
“高将军,依您看来,若是建安军不动,选菟能守多久?”好一阵子沉默之后,杨万春皱着眉头问了一句。
“五天,最多不过十天。”高怀龙说到这儿,顿了一下,这才接着解释道:“攻选菟之唐军皆精锐之师,更有白马将军在其中,我军尚未经战,士气已挫动,军心浮躁,虽竭力而为,却恐难有作为也。”
“嘶……”一听前番扬名高句丽的薛仁贵也在唐军右路,杨万春不由地倒吸了口凉气,他对于薛仁贵前番的勇武之状记忆深刻,心知此人之豪勇无双,对高怀龙的判断自是再无疑问,苦着脸想了好一阵子之后,无奈地说道:“高将军,选菟可以丢,却不能丢得太快,若不能守得月余,则我安市危矣,安市一失,建安存与不存又有何差耶。”
杨万春虽没明说要出动建安之军兵,可话里的潜台词便是这么个意思,这一点高怀龙自是听得明白,只是兹体事大,高怀龙一时间也不敢轻下决心,咬着唇默想了片刻之后,这才斟酌着道:“建安之兵可调,却不可与唐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