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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九乃是“旭日”中的高手,遵照李贞的指令来乌骨城潜伏已有数年之久,平日里以游商小贩的身份为伪装,时常往来城中乡间,对乌骨城周遭的地势早已了如指掌,尽自在黑暗中行走,却有如白昼一般敏捷,率领着众军一路潜行,转到了麒山脚下一座规模不小的古墓前,伸手在墓碑上左按右按了一阵子,但听一阵轻微的机簧声响起,原本严丝合缝的大墓竟缓缓地裂开了一道口子,露出了一个黑黝黝的洞口,也没见金九多言,只是挥了下手,便即率先走进了墓中,紧随其后的常何愣了愣,也皱着眉头跟了进去,其余将士见状,自是鱼贯而入,片刻之后,一千余唐军官兵皆已消失在黝黑不见底的隧道之中……
乌骨城地处高句丽东西交汇的要冲之地,从东晋时期起便是商贾云集之地,到了贞观初年更是成为一座商业重镇,南来北往的客商络绎不绝,极度活跃的商业使得乌骨城颇有一番小长安的景象,定居城中的豪商不少,甚至有来自波斯大食的胡商也在此购地建宅,然则,自打高句丽与唐交恶以后,乌骨城的商业渐已衰落,不过么,比起高句丽的其他城市来说,还是要繁华上不少,尤其是富商聚集的内城南区,豪宅比比皆是,亭台楼榭相连,慰为壮观,这其中最出名的豪宅便要属金大善人所住的金府了――占地足足有数十亩之地的金府,花团锦簇,美不胜收,更难得的是历史悠久,古香古色,虽是商贾人家,却绝无铜臭之气,反倒有着浓浓的书香气息,深为十里八乡所推崇。
金大善人,本名金盛,乌骨城本地人氏其先祖靠贩酒起家,后又经营丝绸,累世经营下来,早已是整个高句丽都能数得上的富贵人家,其生意遍及整个辽东,大唐内地乃至西域都能见着金家的旗号,这些年来生意虽大不如前,可依旧是城中商贾之首,为人最是温文尔雅不过,又因乐善好施,常常仗义疏财,时人称之为金大善人。
金大善人的和气乃是世人公认之事,无论何时,也无论遇到何人,只要到了金大善人的面前,总能看见其和蔼可亲的笑容,哪怕是遇到了上门来乞讨的乞丐,也不例外,可此时的金大善人却浑然没了往日的镇定气度,别说笑了,便是坐都坐不住,苦着脸在一间厢房里不断地来回踱着步,便连满头满脸的汗水都顾不得去擦上一把,眼神却时不时地瞄向一名端坐在屋角蒲团上的中年汉子,几回张口欲问,却又胆怯地收住了嘴,只能是独自唉声叹气不已,就这么挨到了二更得鼓响,金盛再也沉不住气了,一个大步迈到了那名中年汉子的身前,焦躁地低声询问道:“大先生,这都二更天了,怎地还不见人来,不会是出变故了罢?”
大先生,真名不详,自称金大,早些年曾与金盛有过极深的商贸往来,彼此间交情颇深,数年前来到乌骨城,与金盛多方磋商,自言乃是奉大唐太子殿下之令前来,说服金盛暗中降了大唐,允其将来为大唐之民,准其移居长安,并给予封爵乃至通商特权。金盛几番考虑之后,答应了金大之所请,愿为唐军之内应,并借着修缮豪宅之名,由“旭日”中的土木高手暗中修筑了一条直达城外的暗道,以备唐军来时,作内外呼应之用,此番行动既已展开,眼瞅着时辰将至,而唐军潜入部队始终不曾露面,这令金盛如何能沉得住气。
金盛沉不住气,金大其实也没好到哪。去――金大乃是“旭日”高句丽分部的总负责人,金九便是其手下之一,为了今日的夜袭行动,金大多方部署,各处骚扰人马早已派出,可谓万事俱备,只消唐军敢死队一到,便可全城发动,可都已将将要到预定的发动时间了,却浑然不见本该已抵达的唐军敢死队,金大的心里头自也同样是揣揣不安得紧,只不过其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自不会喜怒形于色而已,此际见金盛发问,金大皱了皱眉头道:“不急,该是快到了,再等等好了。”
“这……唉,还等,要不……”金盛刚想建议行动改期,却猛然听到墙角处传来一阵轻轻的机簧声响,立马顿住了嘴,惊喜交加地看向了墙角,与此同时,原本稳稳地端坐在蒲团上的金大也霍然而起,紧张地看着对面墙角处缓缓移开的一块挡板。
挡板无声无息地移动着,露出了其后的一个黑黝黝的洞口,须臾,一个满头满脸尘土的脑袋探了出来,这人赫然正是金九,但见金九眯缝着眼左看右看了一阵,待得见着等候在一旁的是金大与金盛之时,立马无声地笑了,一闪身,人已站在了房中,紧走一步,对着二金行了个礼道:“属下金九见过大先生、金先生。”
“好,好,人都到了么?”金大顾不得回礼,眼睛望着黑黝黝的洞口,紧张地追问道。
金九没有作声,而是走到洞口处,从怀中取出一枚火折子,晃动了一下,将火折子点燃了,而后伸进洞中,上下左右各晃了三下,一阵急促而又沉闷的脚步声立时从洞中传了出来,不数息,常何便领着数名亲卫从洞中钻了出来。
“常将军,这二位便是金大先生与金盛先生。”金九一见常何走出了地洞,忙迎上前去,将金大与金盛介绍给了常何。
“二位辛苦了,某便是常何,而今情况如何?”常何在狭窄的地洞里转悠了近一个半时辰,汗水和着尘土搅得满头满脸,此时压根儿就顾不得擦上一下,也顾不得寒暄,紧赶着便追问道。
此际事情紧急,金大自是不会计较常何的失礼,笑着一揖手道:“常将军放心,一切正常,时辰将至,请将军所部尽快到院子中集合,相关之情况金某这就向将军禀明。”
“也好。”常何自是不会反对这等安排,紧赶着应了一声,回头吩咐紧随其后的亲卫队长自去集合众军士,自己却跟着二金转到了后屋中去了。
一众等候在地道中的唐军官兵得了。信号,自是鱼贯地行出了地洞,默不作声地出了房门,在院子中排起了队来,千余人众硬是将相连的数个院子挤得满满当当地,人挨人之下,热气腾腾,令人难受至极,然则千余唐军官兵竟无一人出言抱怨,各自埋头整理身上的装备,默默地等待着作战命令的下达……
第五百二十八章巧取乌骨城(四)
“常将军请看,我等此际在这个位置,离内城南门仅有一街之隔,街头巡哨有两队,每半个时辰从南到北巡视一遍,寅时前后,两队巡哨该在此交汇,离我等所要攻打的南门约两街之远,即便反应及时,赶到内城门处也得一柱香左右,内城门守军仅有两百余人,此时间足够我军拿下此门,另,城北、城西的两处军营外皆有我等事先安排下来的人手,时辰一到,即放火制造混乱,或可拖延敌军之增援度,但也不会太久,预计能有一刻钟左右已是顶天了,如此算来,从行动开始,将军有半个时辰左右的时间拿下外城门,理应该是够用了的,只是事情的关键还在如何守住内城门,挡住城中守军的反扑。”内室中,一众人等聚集在一副沙盘前,听着金大指点着沙盘畅畅而谈,人人的面色皆凝重无比。
乌骨城的城墙共有三重,其中外城墙两层中有瓮城,前后皆有大门,值此战时,各瓮城中皆屯有驻军,加上城墙上的轮守之军,光是唐军所要袭击的左侧城门附近便有两千左右的守军在,这还不算右侧城门处也有着相当的兵力存在,虽说唐军奇袭之下,绝对能打守军一个措手不及,可一旦守军醒过了神来,势必会拼死反扑,以唐军的战力而论,外城门要坚持到唐军主力的抵达不是难事,可内城门就难说了,毕竟要想击溃外城门处的众多守军,留下来把守内城门的兵力就不可能太多,在城中诸多兵力的冲击下,极有可能无法坚持到主力的抵达,一旦被守军占据了内城门,战事迁延之下,胜负便难料了,这一点用不着金大特意强调,在场的众人都心中有数,可谁能担此重任却无人敢自告奋勇,室内一时间竟就此静了下来。
“常将军、大先生,内城门便交由在下把守好了,若能得两百勇悍之士相助,在下誓死守住内城门!”一派寂静之中,金九站了出来,一脸子坚毅地请命道。
“常将军,末将亦愿总领此任。”金九话音刚落,始终默默不语的大将庞孝泰也出言请命道。
金九不待常何开口,再次出言表态道:“常将军,在下久在乌骨,熟悉城中地形地势,于战有利,在下请命守内城门,恳请常将军恩准。”
“不必争了,尔二人一道坚守,其余各部随老夫轰开外城门,接应大军主力进城,就这么说定了,时辰已近,准备行动罢。”常何沉吟了一下,一挥手,下了决断,诸将自是不再多言,各自应诺,自行退出了内堂,各归本部,准备夜袭之战……
寅时正牌,夜已经极深了,整个乌骨城都已沉浸在了睡梦中,除了城头处尚燃着的熊熊火把之外,整个城内一片漆黑,万籁寂静中,唯有往来巡哨的官兵们走在青石板上的沉闷脚步声在空旷的街头回荡不已,一切都显得与往日无甚不同之处,然则,就在一队巡哨刚从城守府前行过之际,两名黑衣蒙面人突然从街角的暗影处闪了出来,各自的手中还拎着一个体积不小的圆木桶,两人在城守府的照壁前比划了一阵手势之后,一左一右分了开来,身形闪动间便已穿过府门前的空地,各自用飞爪搭上了高高的院墙,几个起落之后,人已消失在了漆黑一片的城守府中,须臾,城守府的南、北跨院几乎同时冒出了火头,只数息,竟燃成了冲天之势。。
“起火啦,起火啦,快来人救火啊……”守夜的城守府下人们很快就现了府中的大火,顿时便惊慌失措地叫喊了起来,府中人等全都被惊醒了过来,从各自的房中鼠窜而出,整个城守府中登时便乱成了一团。
身为乌骨城守,又是中部耨萨,渊太华虽不怎么称职,也不怎么管事,可值此大唐强军压境之际,一样是忧心忡忡不已,接连几天都没睡过一个安稳觉,直到今日好不容易小胜了唐军一回,总算是焚毁了唐军的近半攻城器械,渊太华的心才算是稍稍定了些,趁着犒赏三军之际,着实多喝了几杯,这会儿原本正睡得酣畅,突闻火起之声大作,惊得连贴身小褂都来不及穿,赤着臂膀便冲出了房去,眼瞪着火起之处,直愣,也亏了他老胳膊老腿的,竟跑得比下人们还快上了不老少。
“老爷,老爷,起火了,您快避一避罢。”几名渊太华房中的丫环们从房中涌了出来,七手八脚地侍候着渊太华穿衣,口中还没忘叽叽喳喳地出言劝谏。
“混帐,滚开!来人,快来人!”原本正木讷着的渊太华被丫环们这么一折腾,总算是醒过了神来了,一把推开凑上前来的众丫环,扯着嗓子便高呼了起来。
渊太华这么一嚷嚷不打紧,原本在各处院子里挤成一团的下人们立马就蜂拥地向主院子涌了去,生生将不大的主院门挤得个水泄不通,互相推挤之下,竟谁也进不得门去,可把随后赶来的渊男业给气坏了,也不管那些下人的死活,抄起连鞘的刀左右乱劈,将一众下人们赶将开去,压根儿不理会一众下人们的哀嚎,大步便冲进了主院子中。
“业儿,你可算是来了,这火……”渊太华正急得团团乱转间,突然见着渊男业冲进了院子,立马来了精神,急吼吼地迎上了前去,紧赶着嚷了起来。
“爷爷,别急,一切有孙儿在呢,您且进房休息好了。”渊男业不待渊太华将话说完,一把扶住渊太华,宽慰了一句之后,扭头对乱成了一气的下人们吼道:“混帐,还不快去救火,在这等着吃屎么,快去!”渊男业这么一声大吼,一众下人们这才如梦初醒般地鼠窜而去,各自抄起水桶等物,匆匆奔向火起之处。
“业儿,这火起得蹊跷,城中可能有变,不可大意啊。”渊太华摆脱开身边丫环们伸过来扶持的手,焦虑地说道。
渊男业乃灵醒之人,一向多谋,早已疑心这场火有问题,此时听得渊太华如此说法,自是更加断定事情有变,只是不想让自己的爷爷多操心,刚想着出言多劝慰一番,眼光的余角突地瞄见城南、城北处几乎同时冒出了火光,略一估算,便已清楚火起之地正是军营所在之处,脸色立马就变了,对着那群慌了神的丫环们吼道:“甚子呆,还不快扶爷爷进房休息!”话音一落,也顾不得多加解释,冲着便跑出了院门。。
“业儿,业儿,尔这是做甚?”一见渊男业丢下自己跑了,渊太华登时就急了,跳着脚嚷了起来,却始终没能听到渊男业的回答,无奈之下,只得气鼓鼓地跺了跺脚,也不回房,就站在院子里,望着火光冲天的夜空,愣愣地着呆。
渊男业冲出了内院,压根儿顾不得回房换上甲胄,一路狂奔到了马房,随意地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