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爬起身来,丢下尚在乱战中的一众手下,拔脚便顺着长街向内城逃窜了去。
“呸,孬种!”程务挺没想到成大武竟然就这么逃了,气忿忿地呸了一口,也不去追击,嘶吼着杀进了乱军之中,拿那些个顽抗的高句丽官兵撒气。
成大武这么一逃不打紧,原本就被唐军杀得手忙脚乱的高句丽军此时士气瞬间跌落到了谷底,逃兵接二连三地出现了,本就不稳的防线被汹涌而来的唐军后续部队一冲,竟如同纸糊的一般,彻底地崩溃了,连带着原本守在城门楼阶梯边的高句丽守军也被自家乱兵冲得七零八落。
城陷处的缺口一打开,越来越多的唐军官兵冲进了城中,一见己方形势大好,哪会跟守军客气,自是趁热打铁不已,四下追杀着乱兵,杀得守军心胆俱裂,纵使一部分守军在高怀龙等将领的指挥下兀自拼死抵抗着,可大势已去却已是不争之事实。
“挡住,挡住,儿郎们,不要乱,杀唐贼啊!”眼瞅着己方形势已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高怀龙急了,不顾自己乃是主将的身份,率领着一众亲卫亲自杀上了第一线,与冲杀而来的唐军官兵酣斗不休,口中不停地吼叫着,拼命地为手下官兵打着气。
高怀龙一身的将军铠甲在乱军丛中显得极为耀眼,自是吸引来了众多唐军官兵的重点关照,无数渴望立大功的唐军士兵们全都冲向了高怀龙所在的位置,乱刀狂劈,长枪攒刺,几个照面之下,聚集在高怀龙身边的一众将士纷纷倒下,到了末了,仅剩下三十余士兵尚维护在高怀龙身边,而此时,围着高怀龙等人的唐军官兵已多达一百五十余人,眼瞅着自个儿已是难逃此劫,高怀龙痛苦地闭上了眼,不想落入唐军手中的他横起了砍出了几个大缺口的腰刀,准备自刎以殉城了,可就在此时,一彪骑军突然沿着长街冲了过来,靠着马的冲劲撕开了唐军的包围圈,杀到了高怀龙的身边,为一人正是大将侯涛。
“高将军,挡不住了,撤罢,回内城,尚可一战!”侯涛原先负责城墙豁口远离城门楼一侧的战事,原本已占据了一定的优势,可惜成大武那一头的溃败出现得太突然了些,侯涛知晓己方大势已去,趁着唐军尚未能占据上风的当口,领着一众手下撤下了城墙,待得现高怀龙被围之际,侯涛立马领着数百骑兵赶将过来,打算强行救高怀龙出险。
“某不走,侯涛,尔即刻回内城,告诉杨城守,务必尽力守住内城,某就在此死战断后!”高怀龙久历军旅,自是清楚唐军一旦攻下了外城,就凭不算坚固的内城已很难挡住唐军之锋锐了,早早晚晚都难逃一死,这便有心拼死到底,为残存的部队立下个死战的榜样。
“高将军,得罪了!”侯涛见高怀龙如此坚持,也不再多劝,反转腕子,用刀背重击了一下高怀龙的脖颈,将高怀龙打昏了过去,而后一伸手,将高怀龙拖上了马背,领着一众骑兵呼啸着再次杀出重围,仗着马快,沿着长街,一溜烟地向内城方向逃窜而去……
“报,程将军已率部突进敌城!”
“报,程将军已击穿敌军之阵线,敌已开始溃散!”
……
唐军中军处,一骑骑报马接踵而来,将即时战况报道传到了李贞处,待得听到程务挺所部已然占据了绝对的上风,李贞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下了一半,一挥手道:“传令,让薛仁贵即刻跟进!”李贞此令一下,中军的一众号手们立刻吹响了号角,将命令传达到了薛仁贵所部,旋即,进军鼓也再次猛然响了起来,早已待命多时的薛仁贵所部立刻向前飞奔,纷纷从由唐军控制着的城陷处杀进了城中。
成大武逃了,侯涛撤了,高怀龙也被救走了,高句丽军已是处于群龙无之状态,原本就低落的士气此时已经是低到了冰点,只是凭着保卫家园的念头还勉强地支撑着,待得薛仁贵所部一冲进城中,立马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将无斗志、兵无战心之下,残存的五千余高句丽守军彻底崩盘了,丢盔卸甲地狼狈鼠窜,纷纷逃进了街道、小巷之中,试图躲过唐军的屠刀。
“快,打开城门!”程务挺一见守军溃散,心中大喜过望,顾不得去追杀乱兵,高声地吼了起来,他可不愿破城的荣誉落到了薛仁贵的手中。
一众唐军官兵听得程务挺下了令,爆出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呼喝声,一窝蜂地冲到了城门洞处,纷乱地移开堵住城门洞的杂物,七手八脚地卸下了门闩,从内里将厚重的城门推了开来,早已等在城外的唐军何承业所部骑兵立刻启动,呼啸着冲进了城中,敌龙无沿长街向前狂奔,一路撵着溃军的屁股向前冲杀,至此,安市城的外城算是彻底落入了唐军的掌控之中。
“报,程将军所部占据北城,斩敌千余,生擒两千。”
“报,何将军所部占据南城,斩敌八百,生擒千余。”
“报,刘将军所部占据东城,站敌一千,生擒敌将成大武。”
……
随着城门的打开,各部唐军涌进了城中,对整个外城之敌展开了剿灭,喜讯一条接着一条地报刀了中军处,一众大将皆欢欣鼓舞,喝彩声不绝于耳,更有些个识趣者已经围着李贞大唱起了赞歌来了,吹捧之声听起来倒是悦耳得紧,不过李贞却没沉浸在其中,只是随意地笑了笑,不置可否,可也没有出言制止众将的祝贺。
“报,薛将军已率军围住内城,请殿下明示,可否开始冲城?”就在一众将领兴奋异常之际,薛仁贵所部的传令兵赶到了中军,一见到李贞的面,立即滚鞍下马,单膝点地,高声请示道。
安市城的内城李贞倒是没有亲眼见识过,然则通过潜伏敌龙无在安市城中的“旭日”人员所传递出来的消息,李贞自是清楚内城的虚实所在,并不怎么担心薛仁贵无法攻破其城防,只不过经先前一战,李贞对于守军的决死之心有了个新的认识,实不愿再多拿将士们的性命去填城,这便微皱了下眉头道:“传本宫之令,暂缓攻城,着燕东来即刻督率神机营所有弩机进城,预设阵地以备攻城之用,另着刘君邛即刻率一万人马入城,将城中民众归集一地,不得有误!”
“诺!”那名传令兵见李贞下了一连串的命令,忙不迭地躬身应诺,而后跳上战马,急匆匆地赶着自去传令不迭。
这一连串的命令中前几条倒是无甚可说的,左右不过是便宜作战罢了,可最后一条命令却显得有些子反常,此令一出,一众大将隐约都猜到了李贞没说出口的潜台词,各自的脸色立马就复杂了起来,只不过却无人敢在李贞面前将此事挑明了,一时间中军处竟然就这么安静了下来,一股子诡异的气息油然而起……
第五百三十三章血洗安市城(四)
“殿下,这,这怕是……,厄,十几万人啊,这……”一众将领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到了末了,还是程名振最先沉不住气,从旁闪了出来,刚想着出言劝说一二,可一见到李贞那阴沉的脸色,话便有些子说不出口了,吱吱唔唔地含糊着。b
“殿下,如今安市虽泰半已落入我手,然,内城依旧未破,诸般事宜可否押后再作定夺。”林承鹤跟随李贞日久,熟知李贞的性子,当年李贞血屠西域小部落之时,林承鹤可是当事人之一,哪会不清楚李贞的手段之狠辣,原本虽心生恻隐,却并不敢出言劝谏,待得有了程名振的带头,林承鹤自也鼓起了勇气,站将出来请示道。
“殿下,林将军所言甚是,恳请殿下三思。”
“殿下,末将以为当先破城再计其余,如此,方不至有误事之虞,殿下三思啊。”
“是啊,殿下……”
……
一众将领见程、林二将先后出了头,自也纷纷跟上,虽没敢将事情挑个明白,可个个口口声声地要李贞三思而行,即便是李绩这个始作蛹者也站了出来吭叽了几声,浑然忘了屠城之议原本就是出自他李绩之口。
“诸位爱卿之意孤已知晓,都先进城罢。”李贞心中自有主张,并不为众将之言所动,也不多做解释,更没有更改前令,只是笑着摆了下手,领着一群亲卫纵马缓缓向城门方向行了去,一众将领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之后,皆无奈地摇了摇头,纷纷翻身上马,紧跟在了李贞身后,与此同时,唐军各路兵马开始前进,排着整齐的队伍从敞开着的安市城四门陆续踏进了城中……
安市城依厝石山而建,越往内走地势愈高,然地形也随之狭小了起来,到了内城处就仅剩下两里方圆,虽说也建有城墙,可比起外城那动辄七、八丈高下的城墙来说,内城的城墙也就仅有四丈左右,最高处的城门楼也仅有五丈上下,并非杨万春不想加固内城,实际上,自打杨万春就任安市城守以来,便没少在内城加固上做文章,怎奈内城墙周边满是民居,不少房子皆是紧贴着城墙而建,动迁甚难,杨万春对此也无可奈何,只能在城防器具上下了些功夫,算是因陋就简罢了,做的事情虽不算少,可对于整个内城防守能力的提升却极为有限,这会儿唐军一攻破外城,杨万春立马就陷入了忧虑之中,满脸皆是疲惫的倦意,一双眼紧盯着在城下不远处有条不紊地布着阵的唐军,久久不发一言。
“杨兄。”就在杨万春想得入神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呼唤,顿时便将杨万春从苦思中惊醒了过来。
“高将军,您怎么来了,您的伤……”杨万春回头见来者是高怀龙,忙转过了身来,满脸子关切地问道。
“不碍事。”高怀龙条件反射地伸手抚了抚用白布条包扎起来的额头之后,这才苦笑着开口道:“皮外伤耳,劳杨兄记挂了,唉,都怨本将无能,致使贼寇猖獗,某便纵死也难辞其咎矣。”
“高将军切不可如此说,若非有将军之助,安市城两年前便已不复存矣,又如何能拖到现在,今虽城破,实乃天命,非战之罪也,能与高将军共赴国难,实杨某平生之大幸也。”一听高怀龙自怨自唉,杨万春这便笑着宽慰了一句。
“嗯。”高怀龙重重地点了点头,握住了杨万春伸过来的手,紧紧地拽住了,眼中隐隐有泪水在涌动,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二位大人唐军动了!”就在高、杨二人上演将相和之际,一名眼尖的亲卫突然高呼了起来,引得高、杨二人扭头向城下看去,立马发现原本排列在城门前的斜坡下的唐军起了一阵骚动,接着便见一队队推着冲车的唐军从街道的拐角处转了出来。
一辆、两辆、三辆,只一眨眼的功夫,唐军竟已推着五辆冲车出现在了斜坡下的街面上,生生令城头上的守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内城乃是建筑在半山腰之上,城门前有着一条长约百步的大斜坡,坡边全是民房,那斜坡的坡度虽不算太过陡峭,可再怎么说也有个不小的仰角,就那等笨重的冲车要想推上斜坡都已是件极为吃力的事情了,更别说还要用冲车来撞门,唐军真要是这么做了,除了白白给城头上的弓弩手们制造战绩之外,怕也没别的用场了罢,再说了,真要用冲车的话,一、两辆也就罢了,这一家伙来了五辆,城上诸人实在是搞不清楚唐军此举的用意所在,于是乎,满城头的瞎议论之声便就此大作了起来。
谜底很快就揭晓了,就在城头守军议论纷纷之际,又一大队唐军从街角处转了出来,丝毫不曾停留,直接冲进了民宅之中,不由分说地便将躲在各处民宅的平民全都赶将出房去,但凡有敢抵抗者,一律格杀勿论,一时间满街上哭嚷声、惨嚎声响得分外刺耳,令满城头的守军气愤不已,不管不顾地对着城下便跳着脚谩骂了起来,然则唐军压根儿就不管城上守军的喧嚣,依旧有条不紊地清除着民宅,而后便是冲车出动,对着街边的民房便是一阵猛/撞,生生将原本整齐的街坊冲成了一大片的废墟,紧接着,又一队唐军官兵押解着数量众多的城中青壮将乱石杂木一一清扫干净,前后不过一个多时辰的功夫,便已在斜坡之下整理出了一块百丈方圆的空地,陆续有唐军官兵推着弩车、投石机来到空地上,旁若无人般地就在空地上搭盖起来,数刻之后,几十辆投石机组成的阵地已在空地上屹立而起,至于冲车则丝毫不曾停顿,一路向前狂撞,绕着内城生生扫出了一个近二十丈宽的半圆环状之空地。
“高将军,唐寇这是在作甚?莫非是打算夜战么?”杨万春没有理会身边一众官兵的谩骂,而是细细地观察着唐军的一举一动,可却怎么也看不出个究竟来,不得不皱着眉头看向了高怀龙,疑惑地问了一句。
高怀龙没有立刻答话,而是抬起头来看了看日已西斜的天空,默默地寻思了一番之后,这才迟疑着道:“不好说,若按常理,破了外城之后,当一鼓作气攻内城,是时我军刚败,军心不振,即便有地利之优势,却也未必能挡得其锋锐,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