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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三!”
皇帝轻喝了一声,侍立在边上的公公连忙地朝前走了一步,嘉靖皇帝脸带着笑意,开口说道:
“东厂重建,正是需要用人的地方的。你选调信得过的人手,去各地纠察税赋吧,陆炳的衙门也要抽调人手协助!”
被皇帝点名授命,公公和陆炳都是连忙的施礼领旨,公公不是什么有城府地人,领旨的时候,脸上已经是喜形于色,谁都能看得出来他高兴的要命。太监去各地收税这倒也不是什么特例。
税监的名声在正德年间就已经是臭不可闻。东厂派出的太监到大明富裕的府县,监视税赋的收取情况,这些宦官手段狠辣,刻薄非常,各地的官员和商户都是苦不堪言,从前地司礼监秉笔大太监还是黄锦的时候,税监的制度还是维持着,不过那时候真正可以收上来税赋的产业基本上都和京师商团有关,所以逐渐的弱化,开始从各地召回税监。
到了检地案之后。把持朝政的文官们直接就是插手各地的生意,想尽了方法偷逃税款。这些收税的太监们更是不招人待见了,内阁的命令一下,各地的宦官们都是灰溜溜地回到了皇宫之中。
东厂被削弱,税监之权被剥夺,没有了耳目,没有了钱财,司礼监秉笔太监的权势一落千丈,宫内地用度也是跟着紧张了起来,小三有时候也是暗自想,从有司礼监以来,哪有内相羸弱到自己这个地步的,实在是丢人到家了。
所以这次既然是要派人出去收税,嘉靖皇帝第一个就是选择了自己的心腹来负责,公公自然是喜悦非常,这也算是皇帝对小三和陆炳在这次的兵变里面功劳的赏赐,东厂派出税监,锦衣卫派人协助,这就是双方都有油水可以拿了。
的人手虽然是由宦官和内卫的武官们担任,可这收税需要六部尚书们共同商议了,牵头的自然就是户部,因为现在没有内阁大学士了,没有裁断之人,六部尚书不管是不是关着财赋这一块,却都是需要发表意见。
在书房的这些大臣们,眼睁睁的看着这个肥缺飞了出去,心里面都是失望之极,却不能明白的表示出来,各个忍受的很是辛苦。
既然是说起额度,而且自己在这个额度其中没有什么好处,这些尚书侍郎们的心思又是回到了从前的轨道上来。
从前西党和东党在朝中相争的时候,双方的分歧之一就是税赋,西党的川陕云贵本身没有什么工商,官员们出身都是地主乡绅,所以在朝廷上的意见是削减田赋徭役,加重商税,他们的根据是农桑才是国家的根本,工商是小道,有害于国家。
东党虽然进入朝廷的时候,背景也都是地主一流,可是这些年工商大兴,地租的收入已经是远远的及不上他们家中经营工商赚到的钱财了,他们在朝廷上所持的立场,自然是和西党完全的相反,加重农税田赋对他们来说,正好可以让更多的人不去种地,来到府县里面做工经商。
双方在朝堂上的争执不断,在嘉靖皇帝没有发动兵变的时候,在朝廷上西党都是完全的处于下风,所以天下间的农税田赋定额很高,从前地主们可以耍手段转嫁到自家的雇农和佃户的身上去,可是这赋税居然是收到连他们都要花钱缴纳的地步,尽管当时西党处于劣势,但是这些官员宁可被罢官和受到申斥,也要去反驳争执。因为这可是他们的家乡父老的产业,自家的赚钱手段,不去争不行。
此次收税,嘉靖皇帝既然已经是说出了让六部定下额度,那么这些人如何安排,就很显而易见了。
原来被加的很高的田赋被削减了下来,但是工场和商铺的税赋则是被定的很高,订的高没有关系,反正是不用自己去收,皇帝更不会知道对于工商收税到底多少才是一个合适的额度。
要是有什么辛苦和为难的地方,就让太监和锦衣卫去操心吧!反正等到钱收到国库来的时候,六部也有可以捞钱的机会,到时候少捞点,面子上不难看就是。既然都没有什么意见,就把商定的额度报了上去。
自从嘉靖皇帝重新掌握大权之后,在书房里面定期不定期举行小规模的聚会,六部尚书侍郎和各个大衙门的人员都是看着这个眼馋的要命,陆炳,公公和周林,或者是亲信的武官或者是内宫的太监,这几个人和嘉靖都是有这样那样的关系,可不是这些新进提拔起来的人能够参与进来的。
慢慢的,在书房商议国家大事成了朝廷的一个不成文的规定,司礼监,锦衣卫,京卫的首领都是有资格议事的,偶尔也会宣召大臣们入内商讨咨询,仅仅凭着几个小太监在里面也无法完成更多的文牍工作。
在小三的建议下,司礼监排名第四和第五的秉笔太监开始来到书房轮值,礼部和礼部各有几名五品的堂官主事在这里办理公文,这些人品级虽然是不高,却每天接触中枢的事务,和皇帝勋贵大臣们打交道,往往是在书房的差事完结之后,立刻就是越级的提拔。文武百官,京城勋贵都是盯着这书房里面当值的差事,颇有当年的内朝和鼎盛时候翰林院的意思,所以后来就有这个规矩,看一个人的仕途前程。只要看他官衔前面有没有“值书房”三个字就是。
已经是破败了许久的锦衣卫和东厂衙门,迅速的开始恢复起来,大家都是知道皇帝现在对于这两个衙门十分的宠信,重回当年的威风也就是在眼前了,而且听说朝廷又要朝着各处派出税监,这更是变成一个油水丰厚的地方,从前从里面跑出来那些人,现在都是挤破了脑袋要回去。
不过这天中午的东厂衙门却是大门禁闭,把那些钻营的人都是挡了回去,如果你站在门边,耳朵灵敏的话,还是能听到公公的尖锐声音:
“这次的差事是咱们大内的脸面,你们都给咱家用心的做,给天下人个样子看看……”
正文 第五百二十七章 漳州府
州城街上如果单纯看民生的话,你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占领的城市,店铺都是照常的营业,拉着货物的车马在城内的街道上慢悠悠的行走,城中的内河上一艘艘满载粮食的福船拥挤不堪。
老百姓走在街上也没有什么惶恐不安的神色,和从前的情况没有不同,而且很多人看起来过得比从前还好一些。
关于被西班牙人占领的迹象,能看出来的也就是走到城外,或者是漳州湾那里,就能看见热火朝天的工地,许多青壮年都是在那里忙碌,如果边上不是站着白人的士兵拿枪监视,你还会以为这是官府的工程。
这种比较炎热的地区,土方工程现对的容易一些,外城和一些要塞~。象,一定是张口结舌,从前漳州府想要修一条漳州去长乐湾的明渠,抽调夫役丁壮,大张旗鼓的干了一年多,渠道才挖了三里地。
官府做事都是层层的克扣,那些丁壮夫役们又都是丢下家里的活计来这里遭罪,谁也不愿意出力的干活。
不过自从西班牙人来了之后,这城外的工程一起,谁也不愿意去参加,尽管说的是明码标价,按照土方来给钱,开始的时候,这招募的公告前面真是门可罗雀的模样,后来看着不好,那些跟着洋人进城的广东佬们,开始抓着那些没有来得及跑的衙役,拿着人口户籍的清册,挨家挨户的抓差。
一时间漳州城里面凄凄惨惨,哭声震天,漳州城靠海这么近,海上的勾当,这些人都是明白的,心想自家的男丁被抓走之后,搞不好就是被卖到别处去当奴隶去了。那还有回来的可能。
好在是城内没有什么人煽动闹事,这才是让紧张万分的杨石头放下心来,他已经是在原来知府所在的占领军内城,集合好了士兵,随时准备出去镇压,好在在洋人们地火铳和刀枪的威逼下面,没有人甘于反抗。
还是事实才最有说服力,这些人第一天在监工们的指导下,战战兢兢的坐了一天的活计。就连中午喊他们过去吃饭的时候,这些人都是聚在一起不敢过去,生怕被诓骗到船上卖了猪仔。
这么威逼恐吓的结束了一天。在其中也少不得西班牙人们拿着棍棒皮鞭什么的乱愁,临到太黑的时候,那真是场面凄惨,很多在城内地劳工家属都是想尽方法出城来和家人告别,生怕这就是永别了。
当然结果是很出乎他们预料的。虽然是没好气,可不管是那些洋鬼子还是广东的那些海盗们,居然是按照预先说定地付了工钱,然后就像是赶鸭子一样的赶回了漳州城里面,说一千道一万,这些担惊受怕的民壮夫役们看到手中的铜钱。想起中午吃的还算是填饱肚子地饭食。
西班牙占领军的形象一下子就是高大了起来,这年头官家让人干活,有钱拿,有饭吃,这种好事那里找去,漳州府的衙役们在去年抓丁修水渠的时候,有几个人因为得罪了他们,硬生生的拿鞭子抽死了。这棒子算得了什么。
当然。平民百姓都是疑心很重,生怕这是什么洋鬼子的阴谋诡计,不过战战兢兢地过去了一个月之后,每天都能拿到工钱,每天都可以吃饱午饭和晚饭,然后回到城里面,不就是在太阳下面干活嘛!挣了钱,难道这点苦也吃不得了吗?
一个月后,洋人开设的招募劳工的地方就已经是挤满了人,这称呼都是从洋鬼子换成了洋人。
谁都愿意去城外的工地或者漳州湾新修的码头那里去做工。这些洋人们银钱给的十足,而且管饭。只要是听话肯干活,也不会遭到殴打,城里面的商铺和工场什么的,虽然也是正常地营业,可这些人本来就有自己的伙计,也用不着招聘更多的人手,这时候洋人们占领之后的几个工程可就成了最佳的选择。
漳州城内的市面也是因为这些工程的存在,丁壮夫役们赚来的钱,在目前漳州城对平民封锁的情况下,当然只能是花到本城的买卖上面去,市面也是跟着繁荣了起来,有些人还纳闷,这那里是占领军地洋鬼子,分明是仁义之师。
当然,说这句话的人肯定没有见过林帜在马六甲城如何对待周围地土人,对于华州来说,漳州城毕竟是汉人的城池,也不能
厉害,而且这些年大家都是明白了一个道理,若是想情做的好,只要是给出合理的报酬就可以了。
华州不缺银子,特别是控制了月港之后,用这些收入的零头来支付那些工人们的报酬都是绰绰有余。
也是漳州城距离蒙元鞑子占据的时候太遥远了,他们怎么会想到,要真是所谓的西班牙占领军来到漳州城,让他们干活,那里还会给什么工钱,不去干,他们作的比那些衙役还会狠,直接就是杀。
原来知府衙门周围都是被围上了高墙,这些砖石就直接是从拆毁的那些宅院里面选取的,砖石之间用的是厚厚的夯土,在这个城中之城的周围,都有全副武装的洋鬼子和广东佬在那里戍守。
任何漳州城内的人即便是经过这附近,也会被大声的呵斥,尽量的驱赶走。久而久之,出了占领军的队伍时常开进开出之外,城内的人已经是不会经过这里。
杨石头来到漳州城的这些天是他最憋气的一段时间,他能够露出脸的地方只能是在这个内城里面,每次出去都是装模作样的罩上一整套的盔甲和袍服,每次和漳州城的汉民说什么话的时候,还要故作高深的把通译叫到身边来,小声说上几句,然后这通译煞有介事的把汉话翻译成汉话说出来。
现在的通译可都是华州自己培养出来的人,都是自己人也没有什么顾忌,几个小伙子都是忍不住笑,杨石头也是哭笑不得,后来索性是把这通译排给了杰森霍根那里,自己带着一名亲兵装做通译,才是自在了些。
在夷州的时候,他是执掌一方的守备,整个夷州的首领,行动自由自在,可在这个漳州城里面,却只能是藏着掖着的,很是闷气。
杨石头十分想出城去痛痛快快的打上一场,就像是前一段时间福建本地卫所来攻打漳州的六千兵马,可惜这些会种地多过打仗的卫所兵实在是不堪战,让他根本没有过瘾。
不过杨石头被安排到这个地方之前,可是被江峰亲自下了命令,说是若没有华州的命令,绝不可以主动的出战寻衅,只能是守城。而且特别的说明,这件事情轻忽不得,乃是军法大令,说白了,要违反的话可是要掉脑袋的。
话说的这么重,杨石头自然是知道该如何的去应对,他在江峰的亲信大将里面一向是以脑筋灵活著称,他也是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既然是守城那就先把这些做足,一边是雇佣民壮修筑城墙工事,一边是在夷州调拨军舰和人手物资过来。
事实上,杨石头和城中的这些军队即便是守不住城,从容撤退也是不难,毕竟漳州湾完全在夷州舰队的控制之中。
不过虽然是计划的完善,变化却让所有人都是应对不及,本来以为六千明军被打败之后,还会有大批的兵马攻城,可自那次的战斗之后,福建省竟是突然的安静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