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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虚实实。实实虚虚,表面上是大力支持汪峰,其实却是暂时害了此人,表面上是害了此人。实则是要酝酿一场宫中和朝廷的冲突。目的只有一个,制止宫中敛财的行为。
毛纪连忙将钦此二字补上,随即吹干墨迹。道:“拟票什么时候呈报入宫为宜?”
杨廷和坐下,吁了口气。道:“和其他票拟一道敬上吧,就算陛下不亲自批红。司礼监那边看了怕也不敢擅专。”
毛纪颌首点头道:“杨公安坐,我这就去安排。”
杨廷和似乎想起什么,道:“维之,有一件事老夫要问你,这如意坊可是浙江解元徐谦的主意?”
“想来是的,寿宁侯几个哪有这样的本事。”
杨廷和叹了口气,道:“此子年纪轻轻,便有经世之才,学问又好,办事也老练,若不是他的聪明用错了地方,将来少不得老夫要引他为左膀右臂,可惜,可惜了。”
毛纪冷笑道:“杨公,蒋冕对他也是赞不绝口呢。”
这一句话端的是厉害,也显现出了毛纪并非只是磕头虫的人物,要知道,杨廷和刚刚打算收拾蒋冕,往后这蒋冕必定要和杨廷和势不两立,现在却把蒋冕说出来,一副蒋冕与徐谦惺惺相惜的样子,杨廷和便是再怜惜徐谦的才干,怕对徐谦也不会有多大兴致了。
毛纪分明感觉到,杨廷和的目光中闪露出了几许厌恶之sè。
毛纪微微一笑,便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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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意坊的生意已经渐渐步入正轨,其实一开始,商贾们还有疑虑,可是总会有人吃第一只螃蟹,当有人将自己的货物缴纳一定手续费用登记挂牌之后,也有人尝试着买下第一批货,有人觉得不放心,在交易之后立即去如意坊的仓库验货,一番折腾之后,果然发觉货物如牌上所记录的一样分毫不差。
等到这消息传出来,登记挂牌的商贾便如过江之鲫,那些急需入货的商家自然而然,也都愿意来这如意坊看看。
毕竟这儿方便,几口茶下来,买卖就做成了,每rì在这儿看看商报,与几个刚认识的商贾闲聊,一天糊里糊涂混过去,舒服是舒服了,连事儿也办妥了。
如意坊的进账已经开始暴增,第一rì只有七十多两纹银,到了第二rì足足翻了三倍,第三rì又翻了一番,几rì之后,徐福这边算过了帐,送到了徐谦的手里时,一rì的盈利已经高达九百多两纹银。
一rì是九百,就算以最保守的估计,这一年下来也有三十万两,不过以徐谦的预计,这个数字还会增加,许多事就是如此,一旦在如意坊里做生意成了商贾们的习惯,如意坊的信用也渐渐积累起来,将来这个数字再翻十倍,也不成问题。
不过徐谦却实在没心情去cāo心了,下头的事,他全部交给几位国舅和徐福去做,别看这几位国舅在其他时候稀里糊涂,可是一旦涉及到了自己的好处,竟也认真起来,有时他们去如意坊转转,一改从前飞扬跋扈的形象,竟也温和地和商贾们攀谈,见了谁都是一张笑脸,像是孙子一样。
这其实都在徐谦预料之中,听了也只是哂然一笑。
只是马上就要到年关,过了年关就是chūn闱会试,事关自己的前途,他必须静下心来,好好地看看书。
在家里头,徐晨的课业自然不劳他cāo心,自有何心隐这乱党坯子去管,其实徐谦还是怕何心隐给徐晨灌输那些少儿不宜的内容,生怕他提出什么解放思想,说出纪纲颓坠、纲纪凌夷、教化亡之类的话出来,前些时rì他实在没有空闲,不能随时关注,现在整rì呆在家里,自然要好生提防才好。
结果何先生还算中规中矩,只为徐晨开蒙,才让徐谦放心。
这个吃货真是个隐患啊。
徐谦心里感叹,却又不得不把心思收了,认真揣摩心意,徐谦的一举一动都在何心隐的眼里,何心隐看了他,有时也觉得不爽,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吃饭的时候,何心隐突然对徐谦来了一句:“读书有两种,一种是闻圣人道,一种是用圣人道。我是第一种,朝闻道、夕死可矣。东翁想来是第二种,以圣人道而换功名利禄,这与凡夫俗子又有什么分别?勾栏里的娼jì卖笑是卖,读书人卖了圣人却也是卖,无非是价钱不同而已。”
靠!
本来这吃货好好吃他的饭也就是了,居然招惹到徐谦的头上,竟然还拿娼jì拿来做比喻,不管对方有心还是无意,但是显然,这厮在骂人。
徐谦的脸sè显得有些不好看,冷笑道:“娼jì卖笑,尚且可取悦于人,我卖圣人道给了帝王家却能一展抱负,将来悬壶济世。倒是你,平白读了这么多圣贤书,离家而走,这即是不孝,不去赚取功名而经世天下,这便是无能,依我看,有才而不用的,连娼jì都不如。”
何心隐不吭声了,继续做他的吃货。
徐谦狠狠骂了他一顿,心中大爽,得意洋洋地看了他一眼,还要乘胜追击。
坐在一旁扒拉着饭菜的徐晨突然抬起小脸来,大喝道:“堂哥,不许骂何先生,龙有龙路,蛇有蛇道,你的志向是做官,却又为何取笑何先生?”
这吃里爬外的东西!
徐谦怒道:“小子,你骂谁是蛇?”
他正要发作,门子却来禀告道:“公子,宫里来人了,还来了一辆马车,说是陛下有旨,命你火速入宫。”
“这个时候?”徐谦呆了一下,看了看天sè,此时已经接近傍晚,再过一个时辰,宫门都要关了,按理说,天大的事都等明天再商量才是,何至于这样急急燥燥?
不过人既然已经来了,徐谦只好将筷子重重地放在餐桌上,狠狠地瞪了徐晨一眼,道:“回来再收拾你。”
说罢,徐谦便急急忙忙地跑出去,果然见外头停了一辆马车,一个太监急得团团转,见了徐谦,如抓住救命稻草,连忙道:“快,公子快上车,宫里已经等候多时,陛下说了,要你立即去觐见。”
徐谦好奇地问:“不知出了什么事?”
这太监急得跳脚,道:“公子去了就知道。”(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嘉靖出击
徐谦匆匆地来到了午门,原要步行入宫,谁知黄锦在这儿等候多时,上前道:“骑马去东暖阁,事急从权,今rì只能破例一回。”
徐谦云里雾里,至今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摊手道:“我堂堂读书人,不会骑马怎么办?”
这句话说出来有些无耻,仿佛读书人就只有好吃懒做、坐轿享受的特权一样。
其实徐谦也不是没有骑过,只是现在虽是事急从权,可是打马在宫里游荡毕竟不是什么好事,现在虽是有紧急的事情当借口,谁知道将来会不会秋后算账,所以还是小心为好,至于理由,自然是他胡编,事实上,骑马的读书人还真是凤毛麟角,骑驴倒是有的。
黄锦无奈,只得催促道:“那就跟着咱家跑吧,快。”
徐谦叹口气,道:“这像什么话,这不是御前失仪吗?罢,看在你黄公公的面上,学生只好勉为其难了。”
转眼之间,黄锦就欠了他一个人情,黄锦也只能默认了。
二人脚步匆匆地跑到了东暖阁,黄锦也不进去通报,只是朝徐谦努努嘴,徐谦会意,大口喘了口粗气,然后又深吸了一口气,便大大方方地踱步进去。
“吾皇万岁。”进了这熟悉的东暖阁,徐谦习以为常地朗声道。
原以为此时的嘉靖定然是脸sè铁青,火冒三丈。谁知道这家伙竟是好整以暇地坐在御案之后,神sè从容镇定,轻轻瞥了徐谦一眼,便道:“不必多礼,坐下说话。”
徐谦心里不由生疑,明明黄锦这些人都心急火燎。一副宫里已经炸开锅的样子,怎么到了这儿,却又是如此?
他带着满腹疑惑欠身坐下,道:“不知陛下召学生来所为何事?”
嘉靖笑吟吟地看了他一眼,道:“这里有份奏书是关于你的,朕给你看看。”
他随意捡起御案上的奏书,便往徐谦这边轻轻抛来,这种举动在别人看来过于轻浮,若是有其他人在场。嘉靖想来不会如此,徐谦将奏书接住,一目十行地将这奏书看完。
这种弹劾奏书,徐谦早有预料,倒也不觉得什么。可是再往下看,却让他有些紧张了,下头是内阁拟定的票拟,虽然只是短短的一行话,可是态度却是不言自明,他的心头忍不住有些紧张,沉吟片刻。道:“陛下,内阁未免也太小题大做了吧。”
嘉靖站起来,背着手,目光幽幽。轻吁口气才道:“这是有人要火上添油,等着看我们的笑话。”
徐谦不由皱眉,往深里一想,还真觉得嘉靖所言不差。按理说,内阁没有必要如此偏激。因为偏激是言官的事,而内阁作为实干的机构,一般情况只是负责协调,有人弹劾如意坊,他们不问青红皂白就直接要求拿办,根没有必要。
事有反常即为妖,这些个内阁大佬们突然跳出来,比那顺天府尹还要激动,说来说去就只有一个解释了,他们想把水搅浑,逼迫皇帝做出偏激的处置。
徐谦道:“陛下既然已经看穿了内阁的用心,大不了将这票拟留中不发就是。”
嘉靖却是摇摇头,道:“话虽如此,可是留中就不免显得心虚,比如这顺天府尹,怎么会肯善罢甘休?到时候鼓噪一下,百官们以为朕心中有愧,反而会趁虚而入。”
徐谦皱眉道:“陛下莫非是想牺牲如意坊?”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徐谦心头的紧张就更浓了,毕竟如意坊耗费了他许多心血,对徐谦来说至关重要,若是嘉靖放弃如意坊,徐谦便会毫不犹豫的调转枪口,去做他的清流去。原因很简单,如意坊也是为了宫里好,可是你说放弃就放弃,放弃就等于出卖,真要如此不要脸,徐谦也绝不是泥人,是人都有三分火气,凭着他解元的身份,大不了写几篇慷慨激昂,颇对某些朝中大佬的章找个大腿去抱。
嘉靖打量徐谦一眼,道:“你若是朕,你会怎么做?”
徐谦脱口而出道:“学生不会是陛下,陛下是天子,即是天子,自有圣裁。”
嘉靖摇头苦笑,在阁中来回走了几步,慢悠悠地道:“他们这是把朕逼到了墙角,非要朕妥协,今rì若是朕顺了他们的心,裁掉了如意坊,明rì就是路政局,再接下来莫非十二监都要裁撤?”
嘉靖的表情变得越来越冷,语气里却是带着不甘示弱,道:“朕绝不会退让,朕已经无处可退了。朕急着叫你来,只是想问你一句话。”
徐谦正sè道:“陛下但问无妨。”
嘉靖目光幽邃,身子靠着御案,手漫不经心地搭在上头,一字一句地道:“朕若是将计就计,驳了这封圣旨,再裁处顺天府尹,到时群情激奋,你能为朕分忧吗?”
徐谦意识到嘉靖要动手了,而且这一次是打算大干一场,分忧二字带着某种暗示,嘉靖是绝顶聪明的人,而徐谦恰恰也不太笨,他立即意识到,一个极大的机遇摆在了他的面前,徐谦毫不犹豫地道:“学生无以为报,唯有粉身碎骨而已。”
这简直就是屁话,说了等于没说。
可是嘉靖却似乎体会到了徐谦的意思,他咬着下唇犹豫了一下,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脸sè越来越红润,整个人如吃了chūn药一样,抚着御案的手猛地提起,又狠狠拍下,道:“朕受命于天,岂会受制于这些擅权之臣?今rì索xìng就见个分晓吧。徐爱卿,朕的心意,想来你也明白,庙堂里头自有朕来周旋,庙堂之外,朕全部托付于你,你我联手,定要让天下人大开眼界。”
徐谦却不如嘉靖这样激动,毕竟对他来说,去和内阁周旋并不是什么好受的事。可是他也能体会嘉靖的心情,从某种意义来说,嘉靖能够登上大宝,正是因为他年少,被人误以为好控制而已,从登基到现在,他没一天顺心过,处处隐忍,百般退让,现在终于有了反击的机会,自然是激动不已。
嘉靖的脸sè变得铁青起来,他冷哼一声,旋即道:“黄伴伴……”
黄锦连忙进来,道:“奴婢在。”
嘉靖雷厉风行,如风一样坐回御座,满是神圣地道:“这封票拟立即驳回去,朕来口述,你来动笔。”
黄锦颌首点头,连忙将票拟打开,叫人取来朱笔。嘉靖的眼眸微微阖着,一字一句地道:“汪峰所奏,空穴来风,实属污蔑,该员既为顺天府尹,京畿之地不法事频仍,却尸位素餐,不思治理地方,而非议朝政,清谈妄言……立命锦衣卫拿问,收入诏狱,不得有误,钦此。”
他念完之后,等黄锦将朱批之后,随即道:“将旨意送去内阁,给内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