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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弩车是压制性的武器,当第一支火箭带着火焰窜出后,程爽指挥着兄弟们将火弩车向两边推开,露出了中间的大道,与此同时,火箭继续往外窜,接着爆炸着火光,码头上那群盗匪的声音映入眼帘,在连续的爆炸中,部分盗匪被炸伤,正捂着伤口凄厉惨叫,没受伤的人则转身向码头窜去,企图登船而走。
沈括深深的吸了口气,浓浓的硝烟对他似乎没有影响,他沙哑着嗓子说:“三十多口,足足有三十个盗匪。”
第二部 优雅的贪官生涯
第2150章 令人头痛的偏执者
这数目也让赵兴吃了一惊
在宋代做盗匪不容易,优裕的生活导致普通百姓都不愿从事高风险的抢劫工作。传说中横行整个山东的水浒梁山盗匪,真实的情况也就是三十六个大盗而已。但眼前这伙人的数目已经接近了梁山大盗的数量,在宋朝,这可是一个横行的州县数量。因为像杭州这样的大城,除去禁军与厢军外,全部的武装力量只有十五名步弓手。
遇到这样武装力量超过州县的情况,按规定要随即上报,由朝廷另派兵马镇压。从赵兴这里将消息传递到京城枢密院,通过走公文将消息递达相关人员,在调兵遣将到杭州,运气好的话需要三个月。三个月后赵兴这座城堡……所以一般情况下,盗匪们直接面对的就是那十五名步弓手。
在这种情况下,宋代想横行天下,凑齐三十多个大盗就已经够了。然而,找到三十多个齐心做盗贼的人,在这个追求享受的时代,也不容易。
赵兴这里跟沈括在思考,城堡大门口,火弩车射空了整车的火弩。黄大三兄弟赶紧添加上新的弩箭,不久,赵兴与黑人泰森并排持盾牌站在路中,领先进发。火弩车在路两边,随着他们的行动齐齐推进,另有50名堡丁手里拿着弩弓紧紧跟在车后。队伍走空后,沈括站在堡门口犹豫了一下,终于跟上了赵兴的脚步。
穿过那片火弩释放的硝烟。码头区已经清晰在望,刚才地爆炸使码头停靠的几艘小船七零八落的飘散在水里,沉船区,散乱的货物飘满了水面,心急离开的盗匪们正在拼命推开那些漂浮物,与此同时,码头区那艘最大的货船上还有零星的火枪声,时不时有人从船上跳入水中。
沈括再度深深吸了口气,他望着大船周围的浮尸,嘴唇蠕动。稍停,又说:“竟然不是三十人,竟然有半百之数?!离人,这定不是一股盗匪。是多股盗匪合流。”
说话间,终于有一艘盗匪的船只闯出了码头,顺着江水向下游飘去,其他的船只奋力跟上,赵兴一挥手,他身边那些孩子闯过他地身影。端起弩与船上对射起来。
机械的力量永远胜过人工,船上的小弓对孩子们几乎没威胁,在孩子们密集的射击下。大多数盗匪纷纷落水。唯有最先地三艘船幸运的逃出了弩箭的射程,窜向下游。
沈括跺着脚,连声说:“离人兄,快拦截呀,这距离火弩车够得上,让火弩车对着小船轰。”
赵兴咧嘴一笑:“今天可是七号啊!”
孩子们听到这个,均发出会心的微笑。
他们分出部分人手来。拎上钩矛。驾着小船出去捕捞受伤的盗匪,全不管那些逃脱的盗匪船。
沈括跺跺脚。说:“刚才赵兄曾言,这些人抢劫过后不可能逆水上行,看来他们是打算顺江漂浮出海口,赵兄,下游他们一定有接应地人,一旦鱼入大海,就不好办了。”
赵兴脚下纹丝未动,他冲金不二点点头,金不二立刻取出几枚药发傀儡点着,随着咚咚咚三声炸响,三个绿色的信号弹窜上了半空,旋即,金不二又点上了两枚黄色信号弹。
患上抑郁症的人都陷于偏执状态,赵兴没有回答沈括,沈括便一直问个不停,频频要求赵兴操纵码头上那艘大船,出海追杀,这功夫不停地有受伤地俘虏被押回岸上,赵兴来不及审问,只好先应付沈括。
“沈兄,梦溪先生,每月七号我的货船进港,今天特殊,我的船一直在海口处等我的信号,刚才我已经发了信号了。那伙盗贼往下游走,真不幸,甭管他们接应的有多少人,都撞不破我的大网。”
沈括明白了,他哦了一声,马上又盯着那群盗匪不放:“他们是湖山的吗?赶紧问问,这么大股地盗匪可要审个清楚。”
沈括话音刚落,下游处响起了几声轰响,响声停顿了一下,又是两三声轰响,接着一切平静,沈括急得跳脚,他频频催促,赵兴只好勉为其难地当着沈括的面开始审问盗贼:“你等来自何方?”
“贼厮鸟,爷爷我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混江龙陆南山是也!汝有何种手段,快快使来,爷爷皱一下眉头,不是好汉!”一个小头目模样地盗匪慷慨激昂的叫嚷着。
“啐!你本来就不是好汉,只是个盗匪而已,称什么英雄?”赵兴从靴带里摸出一把匕首,微笑的打量着陆南山的额头,兴致勃勃的说:“你刚才说什么,皱一下眉头不是好汉,我刚好对你的眉头很感兴趣。
据说,有一种古法,就是用小刀在眉头上割个口子,然后把人半埋在地上,从伤口里灌入水泥。此后人会觉得头很痒,痒的实在难受,可双手被埋在土里,无法抓痒,人就拼命想钻出土里。这一用劲,你猜会发生什么?这一用劲,人会从土里钻出来,但人皮却留在土中……
想想看,浑身上下没有皮,全是鲜红的肉,风吹在肉上,更痒更痛……你刚才说什么,不会皱眉头是吧——来人,立刻为我准备埋人坑。”
陆南山脸色变了,他嘴唇哆嗦的说不出话来。程爽走到他跟前,好奇的打量了一番后,郑重其事的说:“老师,他两腿被射穿了,肩膀上的皮也被射了个洞,我们需要多准备点水银,免得都从那三处破口子里漏出去。”
沈括在旁边专注的解释:“这是一种古刑法,传说是桀纣用的,离人。你怎么会知道这种古刑法?”
陆南山再也憋不住了,他瘫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饶命啊,大人,饶命啊。”
赵兴晃动着小刀,很是遗憾的叹了口气,先向沈括致了一声歉,说:“梦溪先生,这人要招了,看来今天我向你演不成这个刑法了。”
而后,他又转向陆南山。问:“陆南山是吧,你今天最好做个有一说一的严守一,我问你,你们可是来自湖山?”
“没错!”沈括在旁边喋喋不休:“湖山陆氏。侯景之乱时进入山中,筑石城族居。我修建梦溪园的时候,曾雇了一个人,就是湖山陆氏。听说那片地区是太湖匪盗的窝点,附近最大的匪患都出自于湖山。”
沈括没有把这话说全,完整的话是:这位陆氏还随着他来赵兴城堡一趟。此后,这位陆氏辞工,回了自己家。
对面的陆南山赶紧将沈括遗漏的部分补充上。他躺在地上。软弱的补充:“……我家那个陆兄弟正在第一艘船上。我们打探了,这里每月七日靠上大船,而后在不远处地草市开始交易。
原本我们是想到草市去抢一把,但没想到今天明明是七号,却左等船不来右等船不来,兄弟们等的无奈,只好抢先动手了。没想到……”
在赵兴的逼问下。陆南山细细的交代:那位跟随沈括来城堡地陆氏兄弟回去后,介绍了城堡内的富足。还介绍了城堡附近草市的繁荣。尤其让人垂涎的是,城堡附近这个草市还是游离于官府之外的,既然它不向官府纳税,那么被抢之后它连告状的地方都没有。
巨大地利益让湖山的盗匪非常动心,但赵兴这座城堡带给人太多的压迫感,于是他们便派遣数拨探子过来探查,并制定了详细地计划。他们打算等赵兴码头上地货轮进港后,穿越码头去抢劫草市,然后顺江飘下,进入大海,再随便找个地方靠岸。以此逃脱追捕。
但他们派出的第一位探子一时起了贪念,打算混入城堡,趁着堡里人来来往往,人多眼杂的,可以顺便偷几件东西……没想到他的行踪被金不二的狗发现……
这个码头探子失踪后,码头哪些准备接应的盗匪们猜出了他可能潜入城堡,于是派遣第二批人手进入城中,打探同伴的消息,结果被人发现了,堵在地下室里被赵兴拿煤烟熏死……
盗匪们唯恐打草惊蛇,商议之后决定硬干。在他们想来,自己人多势众,城堡里地人必不敢追击,而赵兴码头上地大船如果起锚追赶……只要他们手脚快,可能不等大船追上,坐船已冲出江口。
可惜,计划虽然美丽,但赵兴这座码头的实情又岂是走马观花所能了解地。首先,码头附近过往的船只虽然多,但每只过往的船只都有默契,自己人的船不会受到任何拦阻,直接靠岸,而不是自家船,熟悉这条航路的人都会自发的行驶在江心,以腾开江左航道便于赵兴进出港,否则,这样的船只会受到严厉盘查,甚至撞沉。
江上行船不比陆地上走路,一旦起锚,船就如渴马奔泉一样顺江漂流,刹都刹不住。盗匪们原本在上游等待消息,左等右等不见货船进港,有位性急的盗匪看到码头上停着一艘大船,以为是货船早已进港,他便发出了信号,上游的盗匪启程后,等驶进茉莉院,发现情况不对,已经来不及调头了。
原本他们打算悄悄的绕过码头区,到下游草市登岸,但这几艘船过于陌生,江上的人随口一问,他们慌了,便开始执行第二套计划。
第二套计划是用船上带的火药炸塌堡门,让城堡里的人出不来,便于他们抢劫码头与下面的草市。但由于此前两拨探子的逝世,湖山的人唯恐打草惊蛇,在没有摸清楚码头地形的情况下,便匆匆发动进攻,等他们的船靠上码头,这才发现他们的船太小,干舷太低,码头区的堤岸太高,他们在低处根本无法攀爬上去。
迫不得已,有匪徒引爆了炸药船……
随后的情况就是一团乱麻。盗匪的计划全落空了,他们不得不泥足深陷地继续堵住城门。顺便抢劫码头上被炸沉的船,以免空手而归。在一片混乱中,他们遭遇了难以想象的反击,结果整个行动彻底失败。
陆南山刚刚交代完,赵兴的码头上又来船了,三艘大船放了自家信号缓缓靠近码头,他们的船身后拖着那些被俘的小舢板,在码头上引导下依次靠上泊位。
这一回,匪徒们端端正正的踢到了铁板上。
正在下游守候的货船不是一艘,是三艘。罕见的三艘货船同时进港。这些船上装运的主要货物是士兵,赵兴那群久未露面地马木留客奴隶兵也赶到了,另外还有四十名廓尔喀奴隶兵。
赵兴也没预料到有三艘船入港,三艘船中有两艘货船是与赵兴约定好的:一艘货船从昌化军发出。装载他留在海南的部分武力;一艘货船从越南发出,装载陈伊伊的陪嫁武士与侍女。而多余出来地那艘货船是从倭国来的,等它亮出旗号,赵兴也呆了一呆。
赵兴这座城堡太大了,工人撤出后,他也感到人手不足。所以就从南洋调了一些人手过来加强防卫。由于船上装运的是比较敏感的武装人员,所以他预先命令船只守在入海口,等到夜深时分。待城堡里放出焰火。他们再悄悄靠近码头……这一等,正好迎上了逃窜的匪徒。
那艘倭船上下来的居然是源业平,他披散着头发,衣服上带着大团大团地血迹,拎着武士刀,他快步跳下船来,鲜血染红的手撩过秀美的脸。将几粒头发撩在耳后。那神态说不出地凄美。一见赵兴,他松了口气。身体也似乎软了,拄着刀喘了几口气,才开口淡淡地说:“离人兄无事,好了,这就好了。”
赵兴摸摸鼻子,学着沈括的样子自言自语:“今天都是意外,一连串的意外。幸好,这些意外构成了一个幸运。”
此刻,天色已经有点暗了。
刚才那场战斗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用现代时间衡量,也就一个小时,从落日开始交火,到现在,暮色苍茫。
仆人们点起火把,两艘大船上新下来的武士们在城堡学生的配合下,开始整理码头上的残骸,赵兴望了一眼略显残破的码头,心疼地说:“可惜了,我花了五年时间建成这座码头,竟然……”
源业平喘息结束,直起身来打量了一遍码头,安慰说:“赵兄无需担心,我看这码头还能用,刚才那火药也就炸伤了点边梢,人安全就好。”
沈括已经爬到火弩车上研究开来,他从火弩车地蜂巢里拽出一枚火箭,翻来覆去的看着,嘴里还在嘟囔:“好奇怪,这箭头怎么是椎尖地,造的浑圆,这等工艺,太奇妙了。”
赵兴挥了挥手,仆人们开始抬那些受伤的盗匪押入城堡。想起青瓦台里的官员,赵兴担心那些关切他的妻妾,赶紧拉着沈括,招呼上源业平往城堡里走,至于码头区的事情就留给程爽操持了。
沈括走的时候,没有把他手里的火药箭放回去的意思,他一边走,一边端详着掌中的火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