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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第2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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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的是,石敢身边出现的两名军官竟是藩人,为首者一脸大胡子,高鼻深目,头发还有点微微卷曲,肤色有点发白,眼珠是褐黄色的,从瞳孔的颜色看,该人似乎有鲜卑的血统。他向赵兴一抱拳,报名说:“洒家、环庆路经略司第四将罗信参见大人。”

这位罗信赵兴道,他是一名归顺的藩人部族首领,原名鄂钦,赵兴刚到环庆路地时候,经略司准备马琮带领第三将、第四将前往京城移戌就粮,这家伙在京城受到官家接见,被赐名为“罗信”。

罗信身后地人也是一名归顺的藩人首领,他是从西夏来地党项人,他原名均凌凌,归顺后朝廷让他建立顺义城,赐名为朱保忠。这位朱保忠冲赵兴拱手,语气骄横:“咱家顺义城城主朱保忠,见过安抚大人。安抚大人好阔气,不过一身好铠甲穿在孩子身上,可惜了!不如分把点与我。”

赵兴脸色一沉,头也不回的喝了一声:“揍他!”

第二部 优雅的贪官生涯

第2184章 俩蕃将的远大期望

朱保忠一愣,没等他反应过来,赵兴身后已经窜出一个铁塔般高的黑炭团,他扑上去像提小鸡一样掐住朱保忠脖子,轻轻松松凌空提了起来,而后一点不在意朱保忠蜻蜓撼树般的挣扎,将朱保忠横放在膝盖上,抡起蒲扇大的手劈里啪啦一顿——打屁股。

朱保忠起初还抗议几声,挨了几下后他立刻连声求饶,罗信也急忙在一旁劝解。赵兴余怒未息的让泰森停住了手,唤过朱保忠来斥骂:“均凌凌,搞清楚你的身份,你全赖我大宋庇护,才能苟延残喘,如今竟敢在本官面前咆哮。知道本官是谁吗?杭州有名的赵老虎,京城有名的净街虎,敢在我面前咆哮的人……哼哼,你若不是个藩人的话,看在蕃人向来不知礼数的份上,我定饶不了你。”

朱保忠叩头认罪,赵兴一挥手命令:“朱保忠,交出你的部众,这一战你的部众由我指挥。”

朱保忠哪敢反抗,赶紧老实答应。陈不群站在旁边,发现那位石堡主似乎悄悄松了口气,而怀威堡的堡丁望向藩人时也悄悄挺起了腰。

罗信(鄂钦)把朱保忠拽到一边,一边打着哈哈一边从人丛中叫出一个年轻人走向赵兴。这位年轻人有着一副混血儿的俊美,他身材修长,举止显得很温文尔雅,罗信望向他的目光说不出的慈祥,他指着这名年轻人介绍:“招讨大人,这是我儿子周俊明,听说石堡主的儿子也被招讨大人推荐参加武举。我儿子非常羡慕,我看招讨大人身边少个端茶倒水地人,不如让我儿子跟随招讨大人左右,也好讨个出身。”

我倒……啥?罗信的儿子名叫周俊明,这都是什么事?

赵兴都快笑喷了,他强忍着笑意解释:“罗正将。中原的习俗子随父姓,这位是你的亲生儿子么,他怎么姓周?”

罗信父子似乎对这个问题很敏感,先是罗信脸红脖子粗的抗辩:“当然是我儿子,如假包换,亲生的!”随后。周俊明也扬声大呼:“大人,我是宋人呀——纯正地宋人,我母亲就是宋人,我血管里流淌着宋人的血,怎么叫不得周俊明?”

赵兴周围的人也在憋住笑意,连刚刚挨了打的朱保忠也在低声嘀咕。但他刚被赵兴收拾过,不敢大声,所以究竟嘀咕什么,大家都没听清楚。

赵兴笑罢,诧异的望望罗信,再望望周俊明,从这两人的相貌上倒是发现了很多相似之处,他恍然地对周俊明说:“我明白了,你母亲姓周。罗正将娶了一名周姓宋人,所以你随母姓,姓周。”

周俊明频频点头:“大人,我母亲是世家大族,她地郡望是……”

罗信很不自信的盯着赵兴问:“大人,这确实是我亲生儿子——他跟母亲姓,不过份吧!”

他还有脸问过不过份?连此时走过赵兴身边的童子们都知道这有多过分。但他们憋住笑继续鱼贯行军。陈不群已经扭过身去,背冲罗信,双肩抖动不停。

在罗信专注的目光下,赵兴只好憨厚的一笑,摸着下巴频频点头:“我中原倒是有这个说法,入赘。此举,也不为过吧。”

朱保忠听了这话已经跳了出来。他凑在赵兴身边。扭扭捏捏的,仿佛有满腔地衷情要倾诉。罗信比他更扭捏。他嚅嗫的说:“招讨大人说好啊,那就是真好!招讨大人是大苏学士的弟子,名人!做的那个什么诗来……嘿嘿,瞧我这笨脑袋,一时之间怎么想不起来了。”

还是年轻人沉不住气,周俊明上前一拱手,温文尔雅的说:“大人既然说这事没错,能不能把这意思也跟朝廷说说?”

赵兴纳闷的反问:“什么意思?”

石敢似乎跟罗信的关系还不错,毕竟他的城堡受困,罗信是第一支援军,所以他上前解围:“罗正将给自己孩子取名的事,惹地范京兆很不满,他给朝廷上表,弹劾罗大人,此刻朝廷的处置还没有下来,大人若有心帮助,不如也上表,向朝廷分辨一番。”

“好说好说”,赵兴满口答应。

范纯粹这是多事了,虽然说朝廷赐姓不能随意更改,但人家罗信情愿拿自己当作大宋女人的上门赘婿,让儿子随母亲姓周,虽然他的目的是为了可以在今后宣称自己是纯正汉人——可这都是人家务事,满亚洲的倭人、交趾人、高丽人都哭着喊着声明自己是宋人或者宋人遗留下的种,现在加上党项人、青唐人等等,也不算多。范纯粹地干涉,纯粹是狗拿耗子。

罢了,上表向朝廷解释一番,也不费多大的事,捞个顺水人情,何乐而不为?

听到赵兴答应的爽快,朱保忠也凑了上来,一脸的媚笑:“招讨大人,一事不烦二主,我家一个小妾也是宋人,也生下一个纯正宋人的孩子,我也有意让这孩子跟随母姓,大人顺便也帮我解释一番,行不行?”

赵兴犹豫着说:“不好吧!妾生的孩子,这不好办啊!如果是正妻生的,那还有理由……”

朱保忠回答地很快:“没问题,等朝廷旨意到了,某家那小妾绝对是正妻——均索索,以后你就叫齐云。你回家一趟,拿我地令箭回去,把其余的姬妾全部杀了,只留下你母亲齐氏。再传我地命令,立齐氏为正妻,立齐氏之子齐云为嫡子……”几个装束怪异的藩丁跑出来趴在地上,恭敬的听朱保忠说话。石敢把脸别了过去,假装没听到。赵兴听到朱保忠准备杀妻,伸出手来想劝解一下。但马上他想到一个词——这未尝不是一种“民族大融合”,咱得尊重“民族传统”,尊重主旋律,是吧。

别人的家务事,尽量少管。

一念至此,他也学石敢那样把脸转过去。假意欣赏河谷的风景。

河谷两边山梁地苏丹草长得很茂盛,看来石堡主已经按赵新的吩咐,在敌人到来前抢收了一次,现在田里都剩下十余厘米的短草茬,那短茬密密麻麻,不时的有小鸟从草茬中飞起。忽来忽去的,估计在啄食草籽。

赵兴找见了话题,他不管朱保忠在一旁怎么安排,像是没听见没看见一般,悠闲地指着两边山坡的苏丹草问:“夏军在草里放牧过了吗?”

石敢接过赵兴地话题,嘴角露出鄙夷的微笑:“他们怎么会不来放牧呢?哈哈。这短草茬锋利如刀,不啃光这些草,他们也不好纵马奔驰……再说,依西夏人的习性,他们本就喜欢在我们的闹市大街上放牧,把这当作荣誉。现在看到这么好的牧草,怎会不放牛羊来啃?即使头领发觉蹊跷,又怎能管束住下面人?”

苏丹草是一种高粱作物,田地里留下的短草茬非常锋利。在纵马奔驰地时候会划伤战马的马蹄。而青幼的苏丹草富含氢氰酸,动物啃完后会当场倒毙——这就是“草木皆兵计划”中的“趋草为兵”。

赵兴急忙从怀里摸出一个望远镜,边观察着田地边问:“怎么田里没有倒毙的战马,难道西夏人都拖了回去?”

石敢狰狞的笑着:“当然,西夏人第一次放马地时候,青天白日的,四百余头正在啃幼苗的战马突然倒下。而后许多战马窜出草林,四处乱跑,无数战马跑着跑着就倒在地上……啧啧,那场景真是壮观。

而后契丹营里出来了很多巫师,他们将那些倒毙的马全部抬了回去,我寨中人少,不敢追击。第二日。契丹人又驱赶了二十匹马前往那片草地。我按大人的吩咐,在城头上用草喂马。并大声嘲笑西夏人……从此西夏人不敢踏过那片草地半步,我在城墙上倒是不停的看见夏人的营地来来往往的,甚是慌乱。”

赵兴得意的望着这片山梁,说:“是时候了,现在该公开草木皆兵计划,让西夏人草木皆兵。”

石敢一惊,罗信与朱保忠耳朵尖,惊讶地问:“草木皆兵,石堡主,这怎么回事?我不是听你说,这两面山的草地都被人施了巫术吗?怎么还有这奇诡的名堂。”

石敢频频冲赵兴使眼色,赵兴淡笑着说:“无妨……西夏人以游牧为生,估计他们早晚会察觉其中的奥秘。与其这样,不如我们来抢先揭开秘密,反而让西夏人高深莫测。

你想,这苏丹草种不了几年,如果西夏人发现草里的秘密,等来年我们轮种的时候,他们就不怕了。而如果由我们揭开这草木皆兵计划,他知道我们用草当武器,再遇到其他模样的草,便会万分谨慎。

可惜,那时他们再谨慎也没有用了,给我环庆路一年地时间,我们就已经缓过元气。“

石敢对赵兴后一句话深有感触,他赞同的回答:“是呀,再有半年光景,士兵们吃饱喝足,就有力气跟西夏人打了,我们甚至能打到西夏境内去。

哈哈哈啊哈,自从环庆路有了大人坐镇后,光是几样机械的引进,就已经让弓弩的价格掉了一千倍。过去一张弓需要百余贯置办,现在差一点的弓几百文就够了……

还有箭支,今年我们不熟悉,又恐伤了苹果树,没敢多剪枝。但现在我们已经知道了,打掉顶芽,数就会多发侧枝。等明年开春的时候,我们将顶芽全部打掉,这样一来,每一根树枝就能生产一支箭——草木为兵。这才是真正的草木为兵。此时,童子军最后地队伍正在进入城堡,石敢突然想起一事,得意地说:“还有铠甲,原先买一副铠甲要千余贯,现在我听说八九贯就能买一副金丝甲。

就这样,听说制甲的人也赚了很丰厚,因为一斤铁不过一百一十文。十斤铁拉成铁丝,就可以编织一副铠甲,翻手就能卖八贯,五六倍地利润啊。这东西便宜了就是好,上个月我也去买了二十副,给子侄们都穿上了。”

赵兴看着石敢自鸣得意的表情。顺势扇风点火:“不止卖八贯,今年我环庆路生产地铠甲禁止售出永兴军,所以价格压得极低。等到明年就开放,准许销往整个陕西,那时,价格还要窜一窜。”

刚才石敢描述的铁甲成本。里面有虚花招,赵兴曾经看过《武经总要》记载的著名的步人甲,那副铠甲号称是人类历史上最重的铠甲,有三十九公斤重,工部军器监监造的步人甲成本也不过三贯多,却用了三十多斤铁。还有里面地衬皮,这些都算在成本里。

依此类推,锁子甲重量只有步人甲的三分之一,成本不可能超过步人甲的成本:三贯。

而石敢之所以谈到金丝甲的成本,并且神态很欢喜,是因为他最近也偷偷买了两台拉丝机,准备自力更生生产铠甲,进而对外销售。但因为怀威堡是最前线的城堡,为避免这种机器落在西夏人手里。赵兴是禁止前线持有金属拉丝机的。因而石敢不敢张扬,赵兴表示开放军械市场,他只是偷偷乐。

石敢光偷乐,他不清楚赵兴根本就知道他买下了拉丝机,若赵兴连这点都无法控制,他怎么筹划对西夏地战争?

由于拉丝机的核心设备是螺杆,只要危急时刻取下螺杆。西夏人两百年也仿造不出来,所以赵兴默许了怀威堡的私下运作,只是再这台机器安装的时候,赵兴秘密交代安装的工匠,将这螺杆秘密传授给怀威堡徒工,要求他们危急时刻卸下螺杆,挖个坑埋了。让西夏人拿去其余部件也没用。

此际石敢不说实话。赵兴也乐得装糊涂,他边跟着石敢向城堡里走。边问罗信与朱保忠:“我不记得曾发过调兵令,调你们二人来怀威堡守卫,怎会在这里遇到你们?”

罗信目光躲闪,受过教训的朱保忠汗如雨下,他身体直往后缩,石敢打圆场:“招讨大人,我听说环州开了许多矿场,又听说你鼓励大家雇佣西夏奴隶掘矿……这不,今年以来已经有千余名西夏奴隶被卖进了矿坑,您真不知道这些奴隶从哪里来。”

赵兴板起脸:“噤声!哪里有西夏奴隶,我怎么没看到,在哪?石敢,话不要乱讲。”

朱保忠急了,他直起了身子,才喊了声“大人,你可不能不认账啊……”,便被罗信一脚踹倒。周俊明麻利,跳上前捂住他地嘴。罗信随后上前两步,笑着打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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