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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兴看了一大堆小晁老晁。有点眼晕。调侃的问:“你到底有多少好兄弟?”
晁补之憨厚的笑着。回答:“差不多全了。差不多全了!”
这么多人。还叫差不多。那么全了该有多少?
赵兴不知道。晁氏家族是中国家谱家训保存最完整的家族。其家谱家训不仅躲过了蒙古人满清人的毁灭。甚至还逃过了“红色党卫兵”之手。保存到二十一世纪。成为现代仅有的、研究宋代宗族的完整样本。
与晁氏家族百十个亲戚见面后。接下来是赵兴在杭州的熟人。那位娶了五名宗室女的“五驸马”唐棣也笑呵呵的上前拜访。一见面就没大没小的说:“离人。你可算出息了。这一出去。居然成了灭国专家。好。好的很。以后我们的财源更广。”
唐棣说后一句话。显的有点没头没脑。但赵兴知道他的意思——杭州市舶司开埠后。唐棣作为与赵兴有生意交往的人。自然想着在海贸上插一脚。以便生意更加兴隆。
至于唐棣说起灭国之功。赵兴虽然在京城参加过一次万国来朝典礼。也参加过小皇帝在金明池举行的开疆拓土狂欢。但他对这一点却没有欣喜。这从另一方面也说明。虽然赵兴竭力把自己当作一个宋人。但他的思维毕竟还不是宋人。
宋人屈辱一百多年了。澶渊之盟后。宋人对外遇到的除了屈服还是屈服。面对辽国屈服还则罢了。西夏夺取了一块的方。宋人久战不下。也只能屈服。屈服已久的宋人太需要一场胜利了。而赵兴貌似轻松的剿灭大理。令汉家故土重归朝廷。这对宋人来说。是难以想象的骄傲。如今小皇帝派赵兴统管南洋。明显的。这位太尉是想对南洋动手。更加令宋人的自信心膨胀。
面前这位太尉。还是跟辽人硬碰硬打过一仗。不落下风的当世名将。在场的宋人都盼望着赵兴收拾完南洋后。能够再度北上。恢复幽燕。故此。他们对赵兴的欢迎是狂热的。而赵兴却没有那份宋人的感受。在他看来。剿灭大理。也就是摘下一个熟透的果子。大宋文明所及之处。采摘那些小国。如同菜园子里面收获大白菜一样。不值的夸耀。
不明白杭州百姓的狂热从何而来。赵兴只好瞎猜测。以为仅仅是由于他们师徒惠及杭州百姓所应有的回报。他在百姓的夹道欢迎中返回了自己的茉莉园。接着。就是盛大的宴会。接踵不断的拜访让赵兴整日沉醉在酒扇肉海。直急的陈不群跳脚。
“老师。季风已起。广州海商翘首企盼。我们却把时间浪费在宴请上。按老师说的话。这每天都是几百万贯上下的收益。我们哪耗的起?!”
赵兴醉醺醺的回答:“莫急。我还回家首先要办的大事是——遣归喀丝丽!”
第三部 大军阀的狐步舞
第3317章 无可奈何的嚣张
赵兴遣归喀丝丽。是因为喀丝丽做为他的婢女。服役期限已经到了。必须按照宋刑统卷十三条规定“放为良者”。亦即放她回家。
接下来。赵兴要么在喀丝丽放归回家后。重新以妾室待遇迎娶喀丝丽。要么认喀丝丽为女儿养在府中;或者从此与喀丝丽各不相干。形同路人。
宋刑统根据儒学思想规定:“妻者。传家事。承祭祀。既具六礼。取则二仪。婢妾虽经放为良。岂堪承嫡之重。律既止听为妾。即是不许为妻。不可处以婢为妻之科。须从以妾为妻之坐。”
也就是说。根据儒学传统。妾是不能传家执掌家事的。妾生的孩子不能称妾为娘亲。否则。法律与传统都不承认他与父亲血缘关系。除非他认大母为娘亲。才能承认其宗姓。
在古代。做妾是个很卑贱的行为。法律上她没有权力拥有自己的孩子。而且随时会被丈夫一无所有的赶出家门。古代法律支持这种行为。儒学传统也赞赏这种行为。而书中美女哭着喊着做妾的。多数是现代人写的小说情节。
喀丝丽生的孩子赵山已经认程阿珠为母。使他有了姓“赵”的权力。但喀丝丽进入赵兴府上。是以歌伎的身份进入的。这是贱籍。贱籍连当妾的资格都没有。她要获的孩子的承认。按宋刑统规定。赵兴先要在其服役年限到后。将她释放出府成为良民。而后重新用迎娶妾室的礼节将喀丝丽迎娶入府。成了妾后。她便成为自己孩子的“小娘”。
当然。这样一来。喀丝丽还能在赵兴府上停留三年。等妾室规定的服役期限满了之后。再另想办法规避宋朝妻妾法律。
在赵兴的妻妾中。陈伊伊的身份是不同的。宋朝庭承认她身份的特殊。赏赐她一个夫人的职衔。而陈伊伊出身的大越国。女子也以嫁给宋人为荣。根本不在乎做妻做妾。因为朝廷这份含糊。所以陈伊伊可以的位微妙的存在下去。但喀丝丽不同。赵兴若不再加处置。就会有御史根据宋刑统弹劾他“役期满仍不将妾婢放归”。这是犯罪。宋朝的犯罪行为。
陈不群跺脚:“老师。南洋无数的小国等待我们采摘。你却为了一个女子耽搁。这不是红颜误国吗?”
赵兴不满的回答:“你不知道。家国天下。先有其家。后又其国。我若不顾家。对家里人的承诺都不能实现。连家人都没照顾好。如何替国事效劳。”
陈不群气的眼晕。他稍作停顿。又突然想起。诘问:“老师。那么宗泽当如何评价。此人弟弟去世了。却依然为国事而置家事不顾。你不是很赞赏这人吗。怎么却要谈家事为重?”
这个问题彻底难倒了赵兴。他默然良久。答:“我跟宗泽受的不同教育。我的团队意识特别强。时刻想着自己的领的。自己的领域。所以我比较顾家。而他从小受的教育是为国舍家。这两种教育说不上谁对谁错。只不过他比较适应自己的教育。而我喜欢顾家。”
陈不群见说不动赵兴。气恼的跺脚:“老师。我不知道大道理。但我知道。错过了信风。我们的非战斗减员就要大大增加。那些儿郎也是老师的心头肉。老师舍的吗?”
赵兴醉眼朦胧:“我们现在就出海……太仓促了吧。新的船队、新的水手。未加训练就带他们上战场。这是谋杀。还有。我们的新衙门还是个空壳。我不在。他们如何操持……”
陈不群摇头叹息:“老师刚到广州的时候。就承诺进入南洋。打通商路。如今一年拖一年。今年不动身。还等何年?”
赵兴晃了晃脑袋。不自觉的嘟囔:“这样啊……那就动身。传令水手登船。我们一路下广州。边走边训练!”
这回反而轮到陈不群吃了一惊:“这就走——我们火炮还没安装齐。火药还没有储存好……”
赵兴摇摇晃晃的站起来。醉醺醺的一拍桌子:“今日事。今日了。传令:各舰登船。明日一早出发!”
陈不群嚅嗫的问:“如此。那客氏当如何?”
赵兴一拍桌子。醉醺醺的说:“好办。快拿我的印绶来……”
正说着。喀丝丽出现在门边。她比较乖顺。听到赵兴喊人拿她的印绶。二话不说。一个转身。便拿来了赵兴的官印。
赵兴的官印可不老少。大大小小七八个。赵兴借着醉意。扯过一张纸。挨个将官印盖在那张空白纸上。随手递给喀丝丽。一指茉莉院城堡大门。道:“快去。快去走出大门。而后转身回来。”
陈不群一惊。赶紧提醒:“老师。可记的两位宗正同知赵宗景、赵宗惠?!”
喀丝丽原先还满头雾水。不知道赵兴递给她一份盖满印绶的空白文书是什么意思。一听到陈不群提到这两个人的名字。她笑着抖抖那张空白文书。说:“私事儿。郎君何必给奴这一堆官印?”
赵宗景、赵宗惠(都曾于神宗朝担任宗正同知)两位都是一个脾气。一心想要将自己喜欢的妾扶正。这二位好不容易等到妻子去世、丧服已满之后。他们将妾送出府去。然后再三媒六礼的把妾当做“良家女”娶回来。可不知怎么就给传到了神宗皇帝的耳中。皇帝气愤自家人竟然如此不遵纪守法。先后下令将两位宗正同知罢不说。还硬生生的棒打鸳鸯——命这两位宗室子把那个妾遣送娘家去。
赵兴递给喀丝丽的那份文书实际上相当于一份休书。他打算仿造两名宗正同知。先将喀丝丽休出城堡。依照法律。喀丝丽只要双脚踏出赵兴的家门。赵兴就可以用迎娶良家女的待遇。重新迎娶喀丝丽当妾——是“妾”而不是“妻”。
休妻是私事。实际上赵兴无需盖那么多的官印。他只需亲笔书写一封休书。哪怕没有任何印章。在宋朝法律上。也承认他完成了休妻的所有法律程序。所以喀丝丽抖着那份空白文书嘲笑赵兴。认为他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赵兴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他一指大厅。反诘:“不群。我娶的是妾。不是妻。所以律法干涉不到我——大厅里有什么。有那些人作证。你还怕什么……况且这是末世。”
赵兴前面说的理由。陈不群不以为然。但他说的“末世”让陈不群悚然而惊。他不敢再辩解。生怕赵兴借着酒意再说出什么不合适的话。
末世。最显著的特征就是政府信用破产。百姓不再相信政府的话。对于政府的法律他们有条件就违反。没有条件创造条件违反——这也是符合末世规则的。
平常待在赵兴青瓦台大厅里的。都是些什么人?
赵兴现在的大厅里。有秀州知州晁补之、越州知州秦观、福建路招讨安抚使帅范、杭州判官勾当知州事宗泽……还有他在扬州认识的属官鞠常——他现在是杭州推官。
此外。还有杭州守捉使袁(源)业平、杭州马军统制萧峰、步军统制萧峻……
除了这些官员外。还有杭州各界的人士。有书生。僧侣、道士。外加应杭州官府点呈而来的杭州头牌歌伎……这些人加起来。刚好是一副喜宴的完整客人。
喀丝丽是胡人。胡人讲究爱情。认为“有爱饮水饱”。不太讲究遵守繁琐的礼节。赵兴刚才的话要对一个宋人讲。她可能要求赵兴履行完整的纳妾礼仪。但喀丝丽向来不在意这些——当然。她也是不太清楚宋人对礼节的偏执。听了赵兴这话。她只剩下了满腔的欢喜。抖了抖那份空白的文书。欣喜的说:“也好。用官印来证明这些。显的更正式……我走了。门口有没有白马?我要骑着白马重新进入城堡。我的王子。希望你能在城堡门口牵着我的马缰……”
喀丝丽用诗意的语言描述她嫁入城堡的心情。她脸上全是憧憬。陈不群露出难以忍受的神情。赵兴也摆出险些呕吐的姿势。赶紧打断喀丝丽的话。说:“你想要什么。我的女娘。我用一个国家做聘礼。你喜欢吗?”
在这个世界。用一个国家做聘礼。唯有赵兴有资格说出这个话。而且他说出这句话。不是虚妄的夸耀。而是事实。
赵兴有能力做到这点。
喀丝丽听到这话。抖一抖手中的官印。活泼的回答:“太好了。这就是你的凭证。什么时候我选定了国家。就在这添上那个国家的名字。你可不要反悔?……”
陈不群的脸顿时成了苦瓜脸。他低声嘟囔:“红颜祸水。老师。你可不能将天下委之一位妇人——妻者。传家事。承祭祀也。妾者岂堪承嫡之重!”
赵兴敲着桌子。醉意熏熏的说:“哪那么多话。快去通知大厅里的人。今晚上摆喜宴。是我太尉大人纳妾之宴。”
赵兴牵着喀丝丽的马进入石堡大厅的时候。酒似乎还没有醒。他脚步有点踉跄。动作显的很粗鲁——也就是举止幅度过大。
大厅里静悄悄一片。众人的表情都很异样。秦观首先跳起来。但他刚冲赵兴扬手。晁补之一把揪住他。拉他坐下。宗泽在一旁嘴唇蠕动。在回音效果非常强的大厅里。赵兴似乎听到三个字:“兵法云……”
喀丝丽兴高采烈的跳下马。她扫一扫大厅。发现众人没有上前庆贺。她有点不高兴。胡人喜怒形于色。不擅于隐藏自己的感情。喀丝丽的不高兴写在脸上。晁补之眼珠一转。用手捅了捅秦观。秦观俯耳过去。听晁补之交代了几句。叙叙起身招呼:“鼓来!”
杭州歌伎乐器一整套班子都在城堡中。要什么乐器没有。秦观这个风月魁首一呼喊。无数的手鼓递到秦观面前。歌伎们眼巴巴的期待这名风流才子能赏识自己的手鼓。秦观也不挑拣。随意取过一只手鼓敲打起来。
他敲打的是仗鼓乐的节拍——现代。这种乐曲节拍中国称之“能乐”、“日本和乐”、越南“仗鼓乐”。而日本本国则称之为“唐乐”。“渤海乐”。
这是唐式风韵。秦观这名风月界魁首亲自击鼓做宾。一名杭州当红行首上前轻敲檀板。喀丝丽扭动着腰肢上前。轻声吟唱《汉乐府。陌上桑》:“……东方千余骑。夫婿居上头。何用识夫婿?白马从骊驹;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腰中鹿卢剑。可值千万余。”
《陌上桑》是一首汉乐府歌。它以采桑女秦罗敷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