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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军的反击软弱无力,但相持许久,终于夏军人品爆发,一枚瓦罐正正的击中了一门火炮边忙碌的士兵,砰的一声闷响,瓦罐碎裂,随即,一股硝烟升起,火光卷住了那名宋兵,使他成为一名火人,这名士兵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发觉无法扑灭身上的硫磺火,他一个鱼跃,纵身跳入江中。
江水中,那名着火的士兵还在挣扎,他拉住了一具夏军的尸体,勉强在浅水中扑腾,此时,岸上的宋军不管不顾,奋力发炮。
轰!第一门炮炸膛了,炮边躺到了一片人,但紧接着,血泊中爬起几名宋兵,他们向其余的火炮跑去,帮忙他们固定炮位。
轰!第二门炮打响了——不光西夏人人品好,宋军的人品也不赖,这一炮击中城墙,似乎落入西夏人的火药堆中,炮弹才一落地,西夏城墙抖动了一下,紧接着,夯实的城墙仿佛流沙一样流淌到地,城墙上,更大的爆炸声响起,江水都在颤抖。
岸上形势紧急,江边炮击的宋船也不讲究队形了,他们不间歇的向城中发炮,炮弹时不时的在城中激起一股股烟柱,而此时,夏军已经失去了反击能力,岸上的宋军终于架设好了火炮,开始向城中炮击。
炮声响个不断,赵兴不停的用望远镜扫视着城中腾起的烟柱,此时,城中已经燃起了大火,整个城市上空都笼罩着黑烟,黑烟向江边飘散,又立刻被江风吹的若有若无。
赵兴举起手,感觉一下江风,嘴里还嘟囓:“二月春风似剪刀,清明节前的风,又寒冷又干燥。”
稍停,赵兴继续举起望远镜眺望城中,嘴里还难以置信地问:“铁鹞子呢?负赡子呢?步跋子、标牌军都在哪里,这里可是边陲重镇?”
源业平回答:“按西夏的记载,西夏方面只在右厢甘州路驻兵三万人,以备西蕃、回纥;在贺兰(今宁夏银川西北)驻兵五万,天德军这里只是一个哨所,何况西夏是辽国的属国,从没有跟辽国打过仗,故此城中没有多少军队。”
赵兴点了点头,一摆手:“我先走了,留那十艘冲锋舟在这里,接应岸上的人。”
赵兴的战舰在江心中调头,继续向上游驶去,在他身后,炮声依旧隆隆响个不停,直到当日夜间,赵兴依旧可以听到草原上回荡的炮声,远处,天际间,天德军已经像一根火柱,冒出了浓浓地黑烟,它的火光映红了东侧的天空。
此时,军官来汇报:“太师,先锋舟已抵达河岔口,前面就是河套,东侧是主干流,水位较深,直通黑山威福军司,西侧是枝干流,水位较浅,但沿途没有大的军镇。请太师下令!”
所谓“河套”说的就是这里,黄河在这里出现分支,形成一个口袋型的地域,两股河道之间是数个县城,其中最著名的就是五原城,而黑山威福军司就设在主干流上,并在主干流边修建了著名地兀刺海城。
“进入北套,目标兀刺海!”赵兴下令。
落日的余光中,闾丘观翻开地图,指点着兀刺海介绍:“兀刺海现在的城主是张昊后人,所谓张昊就是从我大宋殿试黜落的那名进士……”
闾丘观看了看赵兴的脸色,继续介绍:“太尉在环庆的时候俘虏了张五公子张璞,就是这个张氏家族的。现在他们的当家人是张五公子的长兄张琮。”
赵兴讶然:“张氏家族不是在嘉宁军司吗?”
闾丘观进一步,解释:“张五公子被送到了汴梁,张氏家族受到了贬谪,贬往了黑山威福军司,西夏国主依旧不信任他们,别遣凉州土著唐兀氏就近监视,现在兀刺海城做主的是昭武大将、肃州(甘肃)宣尉使唐兀锋(亦称杨峰)。”
“轰!”前方传来一声炮响,紧接着,另一声炮响不间断的响起,宋军的攻击开始了。
赵兴侧耳倾听着炮声,询问:“我们还有多久抵达?”船长赶过来回答:“我们在天德军耽误了一会儿,大约还需要半个时辰才能赶到兀刺海城下。”
赵兴哦了一声,但就在他这声哦刚刚终止,前方的炮声居然停顿了,赵兴侧耳倾听了半晌,再无一声炮响传来。他惊讶的站起身来,不知所措的询问:“怎么回事?怎么不打炮了?”
源业平也在纳闷:“怎么回事?一门炮打了哑弹,也不能其余各炮都是哑弹吧?!怎么前军不打炮了?”
赵兴侧耳倾听了一会儿,而后缓缓坐下,微笑着说:“看来,我们今天能吃上热汤了。”
源业平还是不解,闾丘观试探的问:“太尉的意思是说,黑山威福军司降了?”
赵兴点头:“源推官刚才说得对,一门炮出现了哑弹,总不能其余的炮个个都哑了吧,现在久久没有炮声来,只能说明他们遇到了变故,唯一的可能是:黑山威福军司降了。”
闾丘观瞪大眼珠,难以置信地转了转眼珠,源业平已经忍不住询问:“这不可能,张琮还则罢了,城中还有唐兀峰,他可是凉州土著,西夏国主的亲信?!”
赵兴点点头:“我也纳闷,但前军不打炮,唯有一种解释。”
监视张族的党项贵族唐兀峰怎么会降了?
第四部 逆天的疯狂
第4397章 逼降战
实际上这名唐兀峰本来就该降。
在正常的历史上,唐兀族跟嵬名族(党项王族)关系很紧张,甚至可以说有深仇大恨。唐兀峰的后代唐兀阿沙(又名唐兀立沙、杨立沙)也是名人,他被誉为“基业谱系学上的瑰宝”。在蒙古人攻打西夏的时候,唐兀阿沙首先投降,并作为蒙古人攻打西夏的急先锋,在与跟同胞作战中阵亡。
事后,在成吉思汗对西夏进行种族灭绝式的屠杀中,因唐兀阿沙死于帮助蒙古人,故此被成吉思汗允许留存,而后唐兀族迁居河南濮阳东柳乡,改汉姓为“杨”,冒称虚构的杨家将中的虚构人物杨十八郎后裔,以汉人的身份在河南绵延传承,到了二十世纪,他们被美国基因研究者发现,成为绝无仅有的保存下来的党项人基因化石。
唐兀族是最不坚定的党项后裔,党项王族让唐兀峰监控张氏宗族,那是让仓鼠看管豚鼠。两只老鼠躲在黑山,这是西夏大后方,抢掠的好处没有,唯有寂寞地坐在河边,等待老死。在此期间,两老鼠早已对西夏离心离德,发觉大宋的军队从辽国攻来,且上午接到天德军的狼烟后,晚上大宋军队已经抵达他们城下,两只老鼠立刻明白了天德军的遭遇,他们没有一秒钟的犹豫,立刻决定投降归顺,其中,唐兀峰甚至向宋军先锋表态,愿意为大宋军队领路,攻击西夏王城。
赵兴赶到兀刺海城内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宋军停靠的船只点燃了灯火,无数的灯光汇成一片灯海,百十里外都能看见这片亮光,在灯海当中,赵兴换上筏子登上了兀刺海的码头,唐兀峰与张琮在岸上点头哈腰的迎候赵兴。
为首的宋军没有通报赵兴的官职,而泛泛的用“太尉”地称呼称呼赵兴,宋军的太尉多了去了,唐兀峰与张琮起先不以为然,但没走几步路,张琮突然望着赵兴高大的背影,脱口而出:“赵兴!”
赵兴停住了脚步,他招手示意张琮上前,细细打量一番张琮的相貌后,他感慨的说:“你跟弟弟张吴很像,果然是一个家中出来的。”
唐兀峰的冷汗已经汇成河流,他眼珠乱转,频频擦汗,赵兴眼睛的余光扫过唐兀峰,和蔼的对张琮说:“你弟弟最近怎么样了?”
张琮小心的拱手:“弟弟来信说,要多谢太尉的教诲,否则,他怎会在汴梁享受荣华。”
张琮这句话实际上还是试探,他嘴中喊出了赵兴的名字,赵兴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否认,他以求证的语气询问,但赵兴不想告诉他实话,他一指点唐兀峰,询问:“你手下的军队在哪里?”
唐兀峰拱手:“本族有三千余名骑兵,都待在府中,黑山威福军司本属的三万人待在军营里,军械已经收缴,我的家丁正在看管,绝不会轻出,请太尉放心。”
赵兴一摆手,命令:“十一号方案!”
侍卫朱大可厉声重复:“十一号方案!”
随着这声喊,已经在岸边整队待发地青龙军跑步进入城中,向黑山威福军司军营跑去,赵兴转身,和蔼的向张琮拱手:“张大公子,请头前领路。”
张琮、唐兀峰领着赵兴入城的时候,这座城市已经不属于他们了,城门洞里执勤的是朱雀军,城墙上一队队士兵正在架设大炮,白虎军团正在全副武装向城里开进。城门附近的军营中,宋军地呼喊时不时传来:“会说宋语的,出列!会写宋字的,出列!有一技之长者,出列!”
唐兀峰脸色铁青,他频频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张琮两腿哆嗦,西夏军营传来阵阵喧哗声,宋军却没有相应的弹压动作。
对宋人做惯了大屠杀的张琮与唐兀峰都明白,挑选识字者出列,挑选一技之长者出列,这是大屠杀的前奏,那些做惯屠杀的西夏兵也知道,但他们在心中还保留着一线希望,因为在他们想来,宋兵向有仁善的名声,以前也不曾搞过大规模的屠杀。
夏兵还保留一线希望,他们犹犹豫豫的遵从了宋军的指示,但唐兀峰与张琮却不报希望了,因为他们知道,这次宋军统兵的大帅是赵兴,此人对西夏的俘虏一向名声不好,夏兵到了他手里,死亡已经是最好的归宿,否则,则要进入暗无天日的煤矿,一直到死都不能返回地面。
才进兀刺海城都府,唐兀峰立刻跪倒在地,膝行几步,哀嚎:“赵大人,手下留情啊,军中多数都是我的族人,请放我们地族人一条生路。”
张琮已经瘫软在地,刚才全靠士兵的挟持才能走路,这时士兵放松了手,他瘫倒在地上直喘气。赵兴打量着成都府,没有理睬唐兀峰地哀求,他好奇的嘟囔:“张氏怎么会到了兀刺海?莫非这就是黑水城?”
稍停,赵兴反问张琮:“你的家窑还在吗?当初我从你那里弄到了不少窑工,你的家窑还在开吗?”
“在,在!”张琮仿佛发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举起双手,做出奉献姿态:“我愿献出全部家产,包括我家的窑工,只求太尉放过我,我愿领着族人前去东京汴梁居住,安享余生,太尉,请放过我的族人。”
赵兴点点头:“你们是大宋的叛臣,处置你们的权力不在我,我自你们送到京城,不过,大宋现在的局面已经不一样了,我不能容忍一个叛变大宋,危害大宋利益的人不经审判,还可继续在京城逍遥,我们不能给后人做一个坏的先例,让后人都期盼从叛卖国家中获得好处。所以,你回到京城后,将接受一场审判,审判结果不由我做主,让朝廷大臣们决定去吧。”
这么一说,张琮缓下劲来,因为有张吴的例子在先,他不认为大宋的审判会要他的命,毕竟他也是投诚者,唐兀峰还在磕头,赵兴转向他,轻声说:“派你的卫士去军营吧,挑出你的族人来,他们可以幸免,但其他人却不行。”
实际上,唐兀峰派出的侍从刚刚踏出成都府,大屠杀已经开始了,宋军入城的军队非常专业的划分了各自的片区,开始有条不紊的驱赶各个街区的百姓,甄别宋人与党项人,其中被甄别出的党项人没有得到片刻喘息,直接被乱刀砍死,企图逃跑的党项人则受到枪击。
零零星星的枪声在城中响起,唐兀峰地脸色变得很难看,与此同时,街上呼喊声此起彼伏,仔细辨识,似乎是宋军士兵在呐喊:“宋人坐下,休得乱窜!”
“宋人坐下”,这句话像定心丸一样,立刻赢得了那些投降者的人心,等到这喊声此起彼伏的响过一段后,街道上已经鸦雀无声,只有零零落落的、微弱的刀剑磕碰声。
稍待,一声更大的呐喊响起——“杀了他们!”
源业平听到这声呐喊,抬脚要走,闾丘观用目光示意侍卫们抽出火枪戒备,吟游诗人巴菲特有点变了脸色,鞑靼姑娘朝露拔出了腰刀,在空中狠狠的挥了几下,一副瞌睡遇到枕头的模样,唐兀峰脸色不好,因为一旦叛乱发生,在宋军无差别的镇压下,有可能他地族人剩不下几个了。
赵兴不以为然的摆摆手:“慌什么,这不过是叛效应而已。”
宋代没有“叛徒”这个词,但这个词的意思大家都懂,闾丘观侧脸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难以置信的询问:“太尉刚才说的什么?”
赵兴淡淡的解释:“所谓叛徒效益,就是临阵投敌的人出于羞愧,他们会更凶残的对待那些坚决的抵抗者,以此来掩饰,或者减轻自己的羞愧感。”
源业平轻轻点头:“或许有道理,街上喊叫的都是宋语。”
没错,现在满大街被挑选出来地人为了证明他们是宋人,为了证明他们与党项人势不两立,立刻扑向了五分钟前的战友,宋军没有发给他们武器,他们就用牙齿,用拳头解决。
殴打完后,他们还觉得不过瘾,于是,纵火开始了。
大火燃烧一天,建立百年的兀刺海城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