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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没有固定的路,乡民们走路都喜欢抄捷径,这一片大平原上处处是路,我已经竭力堵截顺化渡的百姓了,但这地盘太大,没有三五天的功夫,我压根无法清点人数。
这就是说,下官目前无法保证是否有人逃离,这里的乡民都有马,他们骑上马,在大草原上你根本无法堵截,只能看着他跑远,也许现在已经有人去送信了。”
赵兴扫了扫四周,刚才宋军军官安抚的不错,已经靠上码头的补给船卸下了大量的面粉,面袋子摞地一人高,宋军军官还在那许诺,每拖过一条船付给几袋子面,这个悬赏令顺化渡百姓焕发了很高的热情,前几艘船被拖过了之后,宋军当场兑现承诺,纤夫们兴高采烈地把分到的面袋扛到一边,坐在地上计算着如何分配,或有人劝说,趁着天还没黑,多拉几趟,而后统一分配,于是,这些顺化渡百姓从家里喊来了孩子,帮忙看管面粉,自己反身兴冲冲的又拉起了纤绳。
正中的青壮劳力在拉纤,老弱妇女则就地取土,将土装入袋中,而后将土袋扔入河中,借以收束河道。
在宋军重赏的刺激下,顺化渡无论男女老幼都干得兴高采烈,他们忘了自己的国家所属,只想着多替家中挣几袋子面,以度过这个青黄不接地春荒时期。
赵兴手指在地图上画了画,询问:“前方有什么地势高一点的地方……嗯,地势稍高,又不离开河岸,据顺化渡又不太远。”
温溪星想了想,答:“这样的地方倒有一个,只是距离顺化渡稍稍远了一点,大概有二十里,那地方也不大,就是一个小土丘而已。”
赵兴转身,毫不猜忌的对杨峰说:“杨将军,顺化渡的防卫交给你了,温观察,你领几个庄丁头前带路,我打算在那里布设阻击阵地。”
温溪星担心的看了赵兴一眼,赵兴轻轻点头,示意他放心杨峰。温溪星想了片刻,此时此地,唯有让唐兀峰这个西夏官方人员留在顺化渡还能起点作用,而宋军前往阻击阵地,又不能没有熟悉的人带路,他勉强点头,招手唤过来自己的庄丁,留下几名亲信的庄丁叮嘱了几句,闾丘观望望源业平,也自觉的回答:“我留下,这里我盯着,源大人随军前往。”
等宋军赶到温溪星所介绍的高坡时,已经暮色苍茫,赵兴跳下战马,四处打量了一下地势,立刻下令:“马上用土袋堆砌胸墙,土袋之外需要挖设三道浅沟,沟无需深,但要宽……”
当夜,宋军点着灯火构置阵地,赵兴坐在阵地最高处的小土坡上,披着大衣假寐,不久,从顺化渡传来一阵马蹄急响,赵兴身体动了动,闭目下令:“把他们领过来,看看有什么急报?”
顺化渡来的人人未到,香风先到,士兵们低声提醒:“太师,是朝露夫人。”
鞑靼姑娘朝露跳下马,一路甩着马鞭发出啪啪的响声,她不满的责怪:“夫君,这顺化渡我又不是第一次来,以前我也曾随族人攻破过顺化渡,我们鞑靼人女人也能打仗,你为什么让我留在船上,这船上颠簸不定,哪有马背上舒服。”
船上反而比马背上颠簸,赵兴撩了一下眼睛,问:“顺化渡情况怎么样?”
朝露身后,一名军官抢出汇报:“杨峰将军已经征集到七千匹战马,龙骑兵正在装备马鞍,进行休整。大约明天中午会休整结束,现在顺化渡的百姓没有休息,正点着火把连夜拖船,已经拖过去的战船有三百余艘,大约已有五分之一过了顺化渡,闾丘大人说,河岸已经填了有一里,向前推进了约十尺,等到明天,大约能再推进十尺,水位能抬高约半米,如此一来,我们许多小船可以过渡了。”
西夏人把那里命名为顺化渡,不是说那里可以摆船过渡,西夏人不擅于操弄舟楫,顺化渡这个地方在春汛时代可以用羊皮摆渡,而春汛过后,西夏人只需要骑着马就能渡江,所以它地水位之浅可想而知。
赵兴点点头:“我这里只有青龙军,兵力太单薄,让朱雀军也下船,他们下船后,船吃水会减轻许多,大多数船都能顺利过渡,叫他们主要把精力放在那几艘大船上,一定要把大船拖过去。”
士兵们点头答应,反身奔下高坡骑马远去。朝露见到赵兴没打招呼,她也不客气,回身从自己的马上拿下三杆长枪,两把弯刀,而后从士兵那里借过来一条毡毯,偎在赵兴脚边朦胧入睡。
天亮了,朝露被早餐地香味引得肚子咕咕叫,她一睁眼醒来,营地里处处炊烟,小小的煤油炉上烧着头盔,头盔里是肉汤,勤快地士兵已经开始端着肉汤进食,赵兴身边蹲了几个士兵,正给他煮早饭。
朝露跳起来,冲着远处瞭望了一下,她指着地平线尽出,说:“哎呀,敌人来了。瞧那烟尘,夏军大约不下三万人马。”
赵兴点点头:“知道了,他们似乎是刚刚拔营动身,赶到我们这里大约是正午。”
朝露摇摇头:“至少是午后——西夏军制,早晨要行军一个时辰,才能埋锅做饭,但他们的饭比较简单,不像你们这支军队如此奢华。”
士兵们端上一碗水,黄河水,一碗水半碗泥,水很浑浊,赵兴皱了一下眉头,勉强将这碗水饮下,朝露惊奇地看着赵兴,说:“你竟然能喝下这样的水?”
第四部 逆天的疯狂
第4399章 阻击战
赵兴点点头:“当年我闯海的时候,比这难喝的水都喝过。
放下了水碗,赵兴看了看四周,很好奇的说:“西夏人这顿早饭怎么吃?这草原上除了黄土就是湿漉漉的草……我明白了,早晨的草有露水,做不成饭,所以西夏人要赶一个时辰的路,才能埋锅做饭……幸好我们带了煤油炉。”
一名士兵一边递上热汤,一边讪笑的说:“太尉,这煤油也不值几个钱,倒是铺路的沥青值钱,我听说现在广州那边,连炼钢都烧这种煤油。”
朝露说的果然没错,西夏人在午后才赶到了赵兴面前,很远处,夏军就亮开了旗帜,果然是白马强镇军司,而赵兴这面却没有打出相应的将旗,只有青龙军团所属的青龙军旗在飘扬。
西夏兵在两里外停住了脚步,恰在这时,急行军而来的朱雀军也赶到了,山坡上的宋军放开了营地,朱雀军士兵鱼贯入阵,对面的西夏军似乎忙于休整马力,也没有试图进行拦阻。
赵兴修建的营地很怪异,他用土袋成八字形堆成一截胸墙,而八字的口则敞开着,只有寥寥的几个巨马,四面八字阵地,让赵兴的这支军队仿佛四角海星,而阵地中央是一个小坡地,坡地上用土袋堆成了一个稍稍高一点的土台,赵兴坐的椅子就安置在土台上,土台四角蹲着几名手持信号旗的传令兵。
朱雀军入阵后,迅速开始布坊,土台上,赵兴这里开始用军旗召唤几列阵线的士兵,他四角上的将旗微微摆动,信号旗点到所属的团队,阵线上的团队也立刻摇旗响应,士兵们同时发出一声呐喊,表示自己知道了将台上的点名。
呐喊声此起彼伏,对面的夏兵也似乎休整好了马力,一队骑兵转身向远处奔去,他们似乎前去通知后续的中兵,而从地平线远端,依然源源不断的向这里涌来骑兵——全是骑兵,白马强镇军司是一支纯骑兵的队伍,赵兴脚下地朝露擅于计算骑兵,她粗粗点了点,回答:“大约有三万。”
西夏的中军将旗也到了,面对赵兴构筑的阵地,他似乎有点不知所措,绕着阵型走了一圈,西夏统帅决定将军队继续靠前,以便缩短冲锋距离。
这时,西夏人似乎已经明白这支军队的所属了,火红的军装、闪亮的枪刺,连发的火枪,西夏军人在环庆遇到过少数这样地士兵。此刻,他们心中虽然纳闷这支军队如何神奇的来到这里,但他们已经明白,面前的是敌人。
夏兵的骑兵阵线压着马,缓缓地逼近宋军阵地,在约一里之处停住了脚步,这一里是宋里,也就是五百米不到的距离。在这个距离上,敌对士兵彼此都能看得清眉毛胡子。
赵兴笑了,冷兵器战争中,相距四百米排列阵线,那是足够安全地,因为即使床弩也不可能射击到这个距离,偶尔有某个床弩爆发奇迹,射击到这个距离也没有伤害力——但夏兵显然不适应一场火器战争。
“开炮轰击,驱赶他们!”赵兴冷冷的下令。
几门小炮被推到了八字散兵线的开口处,这些随军五磅炮、八磅炮射程也是一公里左右,夏兵列阵的地方,正好属于它们的打击范围内。
赵兴唤过炮兵指挥官,循循诱导:“我听说炮兵曾经探讨过一种炮击策略,将目标区域分成网格,让炮击弹着点散落在每个网格里,覆盖整个区域,而一次炮击,争取达到最大杀伤,有这种策略吧?”
炮兵军官点头:“大人说的是覆盖射击,这种技术我学习过,可是从没有机会试验。”
赵兴摆手:“那就去试试吧,对面是最好的靶子。”
炮兵军官应声跑了出去,他低声吩咐几句,二十门小炮重新调整了炮位,此时,西夏兵正在不停的调兵遣将,正面骑兵构成的散兵线已经远远超过了宋军阵地地宽度,朝露指点着骑兵阵线解释:“这是突击阵型,对面的骑兵催马跑过半里路,恰好跑热了身子,正面的会直接冲击我们的阵地,而侧面则迂回到左右两翼,甚至我们的后面,进行突击……”
赵兴一拍大腿:“见识了,这才是经典的骑兵打法,多点渗透,多路突击,在宽大的正面展开全面攻击!”
将台上,指挥旗挥下,连续的炮击打断了赵兴的感慨。
第一门大炮打响的时候,对面的夏人骑兵条件反射的低了低头,炮弹带着尖利地啸叫飞过第一排夏人的头顶,重重落地,而后巨大地爆炸声,一团蘑菇云从正中升起,因为第一排骑兵的遮挡,赵兴看不见具体爆炸地场面,只能见到随着火焰升起的残肢断臂。
朱雀军是老军了,每个炮手至少打过一千发炮弹,他们发炮很快,眨眼之间,一口气打出了十余炮,炮声爆炸的间隔中,夏军吹响了冲锋的牛角号,此时,受连续的爆炸声所惊扰,西夏的骑兵已经完不成冲锋动作了,他们的胯下战马都在乱蹦乱跳,原先排列整齐的骑兵战线已经开始散乱。
听到冲锋号声,还能控制住战马的西夏兵竭力冲着宋军的阵地奔跑,但他们没跑几步,夏军的锣敲响了,那些控制住马匹的士兵潮水般退去,退到两里开外,才勉强止住脚步。
源业平不知什么时候窜了出来,他看着退去的西夏兵,低声嘟囔:“进退自如,不愧是白马强镇——大人,炮兵开炮轰击,虽然打退了他们,但也暴露了我们大炮的射程,等西夏人再次进攻,恐怕就难以应付了。”
赵兴淡淡的说:“时间,我需要的是拖延时间,等到我的船队过了顺化渡,白马强镇军司就逞不起威风了,他们这一撤,再一整队,今天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用来进攻了。”
果然,夏军在二里外整队完毕后,又压住阵脚,缓缓后退,直退到五里开外,才重新扎营,看来西夏人已经失去了趁夜进攻的勇气。
大平原上,五里路并不远,这年头没有任何建筑物遮挡,五里外的西夏营地在夜色中清晰可见,整个西夏营地灯火通明,与此同时,为了防备西夏人的夜袭,宋军也点燃了灯火,相隔不远处,两个营地仿佛两座不夜城,都在忙碌着。
“西夏人在忙什么?”赵兴眺望着西夏的营地,不自觉的询问。
温溪星眯着眼打量了一会儿,答:“我想不出他们在忙什么,夏人最擅长的武器是旋风炮,可今天我们的大炮告诉他们,这旋风炮不顶用了,够不上射程,夏人如此彻夜忙碌,我猜不是为了旋风炮。”
源业平思考了一会儿,答:“我们在黑山威福军司的时候,也曾遇到了少量火药武器,但我想,夏人也许能够搞到硝,却无法搞到大量的硫磺,他们纵是有火药,也不会太多。”
朝露跃跃欲试:“也许还有盾车——夏军的虞人队很厉害,这一夜制作出百十辆盾车来,应该不成问题。”
温溪星点头:“我们在环庆使用的小炮奈何不了夏人的盾车,夏人在盾车上铺上石棉被,泼上水,小炮的炮弹根本击不穿盾车,太师,你们使用的炮弹都是会爆炸的吗?若都是这样的炮弹,夏人的盾车也没用。”
源业平点点头,如数家珍:“青龙军本身配有四十门炮,朱雀军还有四十门,这些炮摆成一个炮团不成问题,我看今天的炮兵军官很不错,不如把火炮都交给他指挥。
除了随军小炮外,我们还带了十万枚手雷,每名士兵配备一百发子弹,应该能够抵御一会儿。”
赵兴回身望望顺化渡的方向,黄河水在他身后约一里的地方咆哮,赵兴担忧的问:“不知道船队过河了没有,龙骑兵不是说好能在正午休整完毕吗,怎么晚上还没有到?”
源业平建议